見都交代清楚了,便讓他們暫且去休息,隻留了馬萬清一個說話。


    “表哥,有兩個事想跟你說,第一,想托你幫我找個忠厚老實的賬房先生,第二,是我看你家喬姐兒是個懂事的,想著你能不能把她給我送過來,也好幫我操持操持家務,省得我裏外都要操心,就是不知道表哥舍不舍得?”


    馬萬清笑道:“如今表妹有了大出息,願意提攜我那丫頭,可是她的造化,等過了年,我就把她送過來。”


    “既然這樣,咱們就說好了,這幾位掌櫃的裏邊,隻有表哥你和我是自己的骨肉親人,我三哥現在也不在,等一下,就由你幫我去招唿招唿幾位掌櫃的。雲深,拿一百兩銀票給表哥。”


    雲深趕忙拿了一百兩銀票出來。


    馬萬清也沒推辭,便收了,出去招唿了幾位掌櫃的去酒樓吃酒。


    顧清梅這才鬆了一口氣,把所有的銀票和現銀都放在一處,平均分成四份,單她一個人的錢,就十幾萬兩,她沒做停留,馬上讓蘇月冷去吩咐蘇曉風套車,然後去了四皇子府,把銀票給四皇子妃送了過去。


    四皇子妃看到這麽一大疊銀票,嚇了一跳,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開口道:“這……這是真的嗎?真的掙了這麽多錢?”


    顧清梅笑道:“這還隻是一份的!”


    四皇子妃拿銀票的手有些發抖,“老天,我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可還是頭一次把這麽多銀票拿在手裏。”


    顧清梅咯咯地笑起來,“瞧妳,這才哪到哪,我聽說,南邊的鹽商們,富貴得都往海裏撒金子。”


    四皇子妃道:“那得是腦袋有毛病的人才幹得出這種事!”


    顧清梅說著便起了身,“我還得去穆郡王府,把江公子那一份給他送去。”


    “我跟妳一起去吧,正好這些日子四皇子在家養病,我都沒出過門。對了,還沒來得及謝妳,四皇子吃了妳給的藥方,竟然大好了,時常也不幹嘔了。”


    “難怪四皇子妃今日紅光滿麵的,原來是一塊心事放下了。”


    二人說說笑笑的,外邊有人來稟告,說是馬車備下了,二人便手牽著手出了門,一路向穆郡王府去了。


    穆郡王府在王府大街,離王子大街不算太遠,因為四皇子妃常來常往的,也不用在門口等著通報,有人小跑著去裏邊報信,管家婆子便在一旁陪著慢慢地走。


    沒一會兒,江韶遠夫婦就迎了出來,在二人的陪伴下,顧清梅和四皇子妃先去拜見了穆郡王夫婦,被王妃扯了說了一會兒子話,便吩咐世子妃好生招唿著。


    二人這才得以來到江韶遠夫婦的住處,顧清梅把銀票拿了出來。


    江韶遠便笑道:“早就聽說掙了錢,沒想到竟然掙了這麽多,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清梅妹子,莫非妳是貔貅轉世,所以才這麽會掙錢?”


    顧清梅謙虛地笑道:“世子可千萬別取笑我,若不是有幾位給我做靠山,打死我也掙不來這麽多錢。”


    世子妃笑道:“既如此,咱們家今年倒可以過個肥年了。”


    因為都是女眷,江韶遠也不方便多留,同她們玩笑了幾句,便借口出去了。


    顧清梅在世子妃的熱情邀約下,在穆郡王府用了晌飯,世子妃將一個白瓷湯罐打開,裏邊是奶白色的鯽魚湯,散著濃濃的香氣。


    “這是今天才送來的鯽魚,太醫說,鯽魚這東西,熬了湯以後喝了,最是滋補,妳們嚐嚐……”


    她話音未落,就見四皇子妃臉一扭,便幹嘔起來。


    “呦,這是怎麽了?快拿痰盂來!”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四皇子妃哇的一下就吐開了。


    世子妃又趕忙招唿丫鬟去取茶來。


    顧清梅站在四皇子妃的身後,輕輕幫她拍著後背,卻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語。


    世子妃手忙腳亂地吩咐去請太醫。


    顧清梅忙道:“慢著!”然後低聲問四皇子妃。“四皇子妃,妳的小日子多久沒來了?”


    四皇子妃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雙頰緋紅,細細地想了想,聲音虛弱地說:“剛好一個月多一點。”


    顧清梅想了想,衝世子妃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去請陸太醫,就說給少夫人請平安脈。”


    世子妃會意,馬上照樣吩咐下去,然後親自和顧清梅一邊一個,扶著四皇子妃離了桌邊,來到床上休息。


    丫鬟們弄了爐灰,掃去穢物,便都被打發下去了,便連貼身的大丫鬟都遣了出去,隻在門口盯著,不許旁人靠近,並叮囑了丫鬟婆子,一個不許說出去,萬一今日的事情走漏半點風聲,院子裏一個人都不留,統統都賣了。


    顧清梅在屋子裏,聽著世子妃嚴厲的訓話,心中不覺欽佩,這才是大家出身的女子應有的氣度。


    突然,外邊響起一個少女嬌俏的嗓音,“嫂嫂在搞什麽鬼?院子裏居然擺出這樣大的陣仗?”


    卻聽世子妃笑道:“是大妹妹來了,今日怎麽有空到我院子裏來玩?可曾用了飯了?”


    那少女道:“我聽說四皇子妃來了,所以特地趕來瞧瞧,嫂嫂這是在做什麽?堵著門,莫不是不想讓我進去。”


    顧清梅聽到這個聲音,覺得耳熟,猛地便想了起來,這個聲音,似乎是那日,在四哥的婚宴上,替人約會自己的女子。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起身走了出去,想要驗證一下到底是不是她。


    此事困擾她良久,她一直都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約會自己,更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她不喜歡被人暗地裏琢磨,所以想要驗證一下對方的身份。


    走到世子妃的房間門口,果然見到門外站著一個身披火鼠皮大氅的年輕女孩站在那裏,正滿臉不高興地瞪著世子妃。


    她隨即從世子妃身邊走了出去,瞧著那少女陡然變得驚慌失措的表情,笑道:“姑娘,我可算找到妳了!”


    “啊——”那少女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抬手捂著嘴巴,驚慌失措地向後退去,但是退了兩步,突然間想起來,這裏是自己的家,周圍都是自己的人,自己似乎不該如此膽怯,於是便停下腳步,用力瞪著她道。“妳這臭女人,到我家來幹嗎?也不瞧瞧妳自己是什麽出身,進來我家,倒髒了我家的地!”


    “韶顏!”世子妃聞言,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喝道。“顧姑娘是我請來的客人,休得無禮!”


    江韶顏被嫂嫂責罵,非但不肯低頭認錯,反而揚著下巴道:“嫂嫂,妳一個舅舅不疼外祖母不愛的庶出女,也跑到我麵前來充長輩,羞也不羞?果然出身差,交往的人也差,隻會和這些上不得台麵的人交往,什麽時候才能有點出息?”


    “韶顏——”卻聽一聲厲喝在她身後響起。


    她猛地聞聲迴頭,沒想到剛好迎上一記耳光,隻見江韶遠臉色鐵青地出現在她麵前,打完她這記耳光後,伸手指著大門的方向,厲聲喝道:“不想讓我告訴爹娘,對妳動用家法的話,就給我滾!”


    江韶顏突然被打,頓時就懵了,又見平時裏最是嬌寵自己的哥哥突然間對自己發這麽大的火,更是不知所措,隻好捂著臉跺腳哭道:“大哥,你瘋了,你為什麽要打我?”


    江韶遠壓根就不理她,隻是瞪著跟著她的丫鬟婆子們,“妳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帶小姐迴房!”


    丫鬟婆子們趕忙過來,連拉帶拽地把不肯走的江韶顏給帶走。


    江韶遠一臉歉意地看向顧清梅,“真是對不住,讓妳看笑話了。”


    顧清梅笑笑,“沒關係,不過是個小女孩而已,我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


    江韶遠聽了她這番話不禁啼笑皆非,自己的妹妹年紀再小,也比她的年紀大好不好。


    世子妃剛剛被小姑子鬧了一場,也不生氣,隻是挽了顧清梅的手,帶她迴了屋子裏,“外邊冷,妹子還是到屋子裏來吧,當心著涼。”


    江韶遠也沒跟過來,徑自去了自己的小書房看書。


    世子妃挽著顧清梅的手,在羅漢床上坐了,笑道:“剛剛聽妹子的話,似乎是見過我那小姑子?”


    顧清梅聽她問起,也不隱瞞,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最後開口道:“我一直都在奇怪,這姑娘是誰家的,沒想到卻是府上的。”


    世子妃聞言,沉吟了片刻,最後閃爍著眸光,輕聲道:“我這小姑子,最是不叫人省心,而且……”


    她淡淡的目光從顧清梅的麵上掃過,這才將聲音壓到更低,“這丫頭近兩年對表弟極為殷勤,怕是聽說了一些什麽,才特地去為難妳的,日後,妳可得小心些。”


    顧清梅聽她這麽說,頓時便有些明白,江韶顏為什麽會去找自己,想來是聽說了自己和慕容羽的事,打翻了醋壇子,所以才想琢磨自己,但她又有些奇怪,不禁問道:“若是府上和慕容家結了親,不是親上加親嗎?”


    世子妃聽了她的話,哂然一笑,想到因自己庶出的身份,總是被小姑子嘲諷譏誚,心頭難免有氣,遂沒好氣地說:“那也得她能入了表弟的眼不是。”


    顧清梅不禁暗暗點頭,暗道這倒是個明白人。


    大約半個時辰後,陸澤深被接了來,給她診了脈後,一臉的驚喜神情,“四皇子妃,恭喜啊,這是喜脈!”


    眾人頓時喜出望外,世子妃追問道:“可當真?”


    陸澤深一臉的不屑表情,“少夫人,妳這是懷疑我的醫術,不信的話就另請高明!”


    世子妃也是經常見他,同他很熟,聞言輕輕啐了他一口,“你這矮冬瓜,便是一點正經都沒有,我跟你說,四皇子妃的喜脈,暫時先別說出去,等三個月以後,胎相穩定了再說。”


    陸澤深卻為難道:“但是四皇子妃的懷相不好,反應這樣大,怎麽瞞也瞞不住的。更何況,眼瞅著就過年了,四皇子妃總要進宮的,若是到時候犯起來……”


    世子妃毅然道:“那就能瞞到幾時就瞞到幾時!”


    “那好吧!”陸澤深知道,四皇子那邊子嗣一向艱難,聞言馬上點了點頭。


    世子妃將陸澤深給送走。


    四皇子妃緊張地抓住顧清梅的手,顧清梅能感覺道她的手在微微地發抖,她臉色蒼白地說:“清梅妹子,我好怕啊!”


    “四皇子妃,妳別怕,我們這麽多人都會幫妳的。”顧清梅輕聲安慰她。


    穆郡王世子妃迴來,一臉擔憂神情地說:“若是讓四皇子府上的那些妖精們知道,不知道又該生出什麽風波。”


    四皇子妃也是滿臉擔憂恐懼的神情,實在是從前小產掉的那兩個孩子嚇壞了她,顫聲道:“說的就是呢,那些人,防不勝防啊。”


    顧清梅道:“依我說,四皇子妃應該請個妥當的大夫,日日將四皇子妃入口的食物仔細地檢驗一番才行。”


    世子妃恨聲道:“莫非那些人還敢給四皇子妃下毒不成?若是查出來,可是誅滅九族的罪!”


    “下毒或許不敢,但是好叫少夫人知道,這世上,有許多的食物,單獨吃起來是無毒的,但若是配伍著吃,便會產生毒素,或許一時片刻的不能將人如何,但是日積月累,也是能要人命的毒藥。”


    世子妃聞言頓時想起來了,“對了,我也是聽家中長輩這麽說過,尤其是說過,吃了柿子便不能飲酒什麽的。”


    顧清梅笑道:“所以我才這麽提議,四皇子妃瞧瞧,是否能找到這麽個妥帖人。”


    四皇子妃認真地想了想,“一時片刻的,我也想不起來還認識什麽妥帖人,如今四皇子對陸太醫倒是十分倚重,可是他身上有太醫院的官職,是萬萬不能時時住在四皇子府的,尤其他又是個男子……”


    顧清梅突然想起一個人,口中吸了一口涼氣,但是又猶豫了一下,便愣在那裏。


    四皇子妃瞧著她,“妹子,妳可有合適的人選舉薦給我?”


    顧清梅猶豫地說:“是上次,我請去給姐姐瞧病的那位王二哥,他的媳婦王二嫂也懂些醫理。我有次去他的醫館,王二哥恰好不好,便是王二嫂在給人診脈。後來,我聽說,那王二嫂便是家傳的醫術,王二哥的醫術便是跟嶽父學的,隻是王二嫂嫁給王二哥之後,比較少給人看病,隻是偶爾幫一些有難言之隱的婦道人家瞧些小毛病。我想著,她既然懂婦道人家的病,或許也懂這些。隻是……”


    她苦笑著說:“她家中也拖家帶口的,上次請了王二哥去給四皇子妃瞧病,可是易了容的,並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趟這渾水!”


    世子妃聞言,也陷入沉思,“這倒真是讓人為難,若是人家不願意來,咱們也不好強迫人家,依我說,實在不行,幹脆請純妃娘娘下一道旨意,把她宣進來就是了。”


    “這可不行,那王二哥夫婦可是有骨氣的人,若是硬來,怕是會適得其反。”顧清梅思前想後,咬牙道。“四皇子妃,不如,先讓我寫封信去試探試探,若是他們願意的話,等過了年,便讓我二哥護送他們來都城,若是不願意的話,咱們再想別的法子。”


    四皇子妃忍不住又拉住她的手,“清梅妹子,真是難為妳事事為我周全,倒叫妳費心了。”


    顧清梅笑道:“四皇子妃,我說句直白的話,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是出了事,跑不了妳,也跑不了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凡事必須要同仇敵愾才行。”


    世子妃在旁邊端詳著她臉上認真的表情,遂也笑道:“這丫頭,看著年紀輕輕的,卻有這般城府,真是不容易。”


    顧清梅聞言,愴然一笑,“我也不瞞少夫人,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昔日家貧,為了供我四哥念書,我沒日沒夜的做繡活。大哥不爭氣,跑來搶了我給四哥交束脩的錢,還把我推倒,我的頭撞到炕沿上,那一刻,隻覺得魂魄都離了體。”


    “所幸後來又活了過來,從那一刻起,我就下了狠心,這一世,絕對不能再庸庸碌碌地活著。我雖是個女子,可也想做出一番事業,不再叫人隨隨便便地就敢傷了我,作踐我。可我什麽都沒有,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何其難?萬幸叫我碰到四皇子妃,四皇子妃又不嫌棄我的出身,待我極是真誠,我便把四皇子妃當成了我的親姐姐。”


    她這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卻頓時就讓世子妃紅了眼眶,忍不住就拉起她的手,摸著她手上粗糙的繭子,憐惜地說:“這孩子,倒真是個吃過苦的,沒的叫人心疼。”


    顧清梅算計著時候不早了,便開口道:“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辦,想請教二位姐姐。慕容公子的那一份分紅,是等他迴來交給他,還是請少夫人幫忙跑個腿,幫我給慕容夫人送過去?”


    世子妃笑道:“依我說,還是給大姑媽送過去的好,好叫姑媽知道,這丫頭到底有多能幹。”


    四皇子妃躺了這半日,也緩過些來了,便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笑道:“可不是,依我說,可不輸昔日的君老夫人呢。我躺了這會子,倒耽誤得妳們也都沒吃飯,趕緊讓廚房把飯菜熱熱,咱們吃幾口,我陪著妳們一起去舅舅府上,隻是可千萬別再上那魚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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