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夫妻便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放著家中的大宅子不住,而是住在王家以前的舊宅裏,平日裏,王平賢也不準她單獨迴府去給公婆請安。


    顧清玥聽了之後,隻氣得渾身直發抖,妯娌兩個湊在一起,痛罵了一番公公。


    從那之後,她不止看不上公婆,甚至恨不得公婆趕緊死了算了,也省得這種醜事傳出去,讓人笑話。


    王林氏翻著白眼瞥著大兒媳婦,聲音冷冷的,學著那些大戶人家的夫人,開口道:“老大媳婦,妳一向是個能幹的,所以我有件事,交給妳去辦,妳務必要辦好了,不然的話,我可是不答應的。”


    顧清玥聽她東拉西扯的,就是不說正文,忍不住出聲催促道:“母親有事盡管吩咐,能辦的我一定盡力。”


    言外之意,若是不能辦的,就對不起了。


    她可不是傻瓜,什麽事情全都大包大攬的,到時候萬一辦不成打了臉,她可沒臉見人。


    王林氏露出一絲不自在的神情,輕輕咳嗽了一聲,開口道:“我瞧著妳妹妹身邊有個丫頭,好像叫什麽雲深,長得忒也的標致了些,就想著,咱們家人丁單薄,我這輩子一共就生了妳男人和妳小叔兩個兒子,妳那兩位姨娘自打過了門,也一直都沒有生養,所以想著,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丫頭,給妳公公納了來,也能給家中再添點人氣。”


    顧清玥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霍地一下站了起來,表情陰寒地瞪著婆婆那張黑胖的大圓臉,隻恨不得撲過去用鞋底子狠狠地把那張大黑臉抽上一頓。


    當公公的看上兒媳婦妹妹的丫鬟,還讓婆婆來說項,這種行為簡直就是無恥到底了。


    別說是兒媳婦妹妹的丫鬟,便是兒媳婦的丫鬟,略有些身份的也沒這個臉開口要,說出去隻會讓人笑話。


    可她這對公婆倒好,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而且絕對不會臉紅。


    但是她心中雖然氣憤,卻不能真的撲過去動手打她婆婆,畢竟那是她的婆婆,是長輩,若是她真的敢動手,那等著她的隻能會是休書,而且這輩子名聲都臭了。


    夙夜王朝最講孝道,就算她再有理,事情鬧出來,也是她吃虧倒黴。


    所以她隻好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說:“母親可真是高看我了,這種事情,母親還是去請個媒婆說項的好,我拙嘴笨腮的,話都說不清楚,又怎麽能接這樁差使?”


    王林氏馬上冷下臉孔,“怎麽?不就是讓妳找妳妹妹去要個丫鬟嗎?咱們又不是不給錢,給她二十兩銀子,還換不來她一個丫鬟?”


    顧清玥拚命地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關於這件事,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她心中有數,自己的妹妹是什麽人?是在嘉郡王世子心中都有地位的人,是四皇子妃都願意抬舉的人。


    反觀自己的公婆,不過是一對狐假虎威的鄉巴佬罷了。


    她垂下眼簾,掩藏起自己對公婆的鄙夷,輕聲細語地說:“妹妹如今身邊也隻有這麽兩個丫鬟,若是咱們把丫鬟要過來,怕是妹妹手底下沒人可使,我思忖著,妹妹肯定不能答應。”


    ☆、第七十六章 風扇的設計


    “不就是個丫鬟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她若是手底下沒有人用,妳就去買兩個丫鬟給她送過去,一個丫鬟換兩個,怎麽著也是她合適!”王林氏不耐煩地說,這幾年仗著大兒子的勢,她在這村子裏是頭一份的人物,誰不巴結討好她?所以把她慣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


    “反正這件事情我管不了,母親若是執意如此,還是請個媒婆的好,或者母親親自跑一趟,母親的麵子大,說不定梅子就答應了,也未嚐可知。”顧清玥態度堅定地說,堅決不肯去碰觸小妹的黴頭。


    她已經知道,自己男人升官的事,是跟顧清梅有關的,肯定是四皇子看在顧清梅的麵子上特地提拔的,若是惹了小妹不高興,自己男人的官還能不能當下去,可就未嚐可知了。


    “妳……”王林氏見她竟然以後膽子拒絕自己的要求,不禁氣得要死,用力一拍身邊的八仙桌,震得桌子上的茶杯跳了起來。“不識抬舉的東西,給臉不要臉,不過是讓妳辦點事罷了,妳竟敢推三阻四的,妳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


    “我眼裏有婆婆,但是就是不知道婆婆眼裏有沒有我?”顧清玥眼神冰冷地與婆婆對視,氣勢毫不輸人。


    顧家所有的兄弟姐妹,隻有她是個火爆子的脾氣,在加上這些年在外邊當官太太,身上自有一股威儀。


    “反了,反了……”王林氏突然伸手一捂胸口,圓滾滾的身形搖搖欲墜的樣子。


    “來人!”顧清玥大聲叫道。


    不一會兒,便從外邊跑進來兩個小丫鬟。


    顧清玥冷冷地吩咐:“趕緊去把二爺請迴來,告訴他,老婦人犯了心疾!”


    一個小丫鬟趕緊跑了出去,王平賢的醫館離王家的大宅不遠,不一會兒就把王平賢給請了過來。


    顧清玥已經讓小丫鬟把王林氏扶進了裏間屋,讓她躺到床上。


    王平賢背著藥箱子走進來,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大嫂,也沒說話,便走進了裏間屋,放下藥箱子以後坐到床邊,開始給母親把脈。


    他剛把上脈,就聽王林氏嗷的一嗓子哭了起來,“我的兒子啊,你可要給娘做主啊,你大嫂她不孝順我啊,她竟然氣我,把我氣得心口疼啊……”


    王平賢鬆開手,斯文的臉孔上蒙上了一層陰翳,慢吞吞地開口道:“母親,心口疼的人可沒有力氣哭鬧。”


    王林氏就像嗓子被人掐住了似的,嗖一下坐了起來,剛剛那副虛弱的樣子頓時就消失不見了,揚起手來,衝著王平賢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巴掌,“你個不孝子,你也來氣我,你大嫂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你竟然幫著她說話?”


    “娘——”王平賢硬挺著受了他娘的巴掌,收起平常那副溫文儒雅的模樣,厲聲喝止了母親。“您胡說八道些什麽?您就算是不自重,也該為大嫂的名節考慮一下!”


    王林氏先是被兒子的這聲厲喝嚇到,但是轉眼間便捂著嘴大聲哭了起來,“哎呦,我是做了什麽孽了?老頭子被狐狸精迷了心竅,兒子也不要我了,兒媳婦對我不孝順,我還是用繩子吊死自己的好……”


    “既然您還有力氣哭鬧,就證明您的身子骨好著呢,我還有事,先迴去了。”王平賢冷冰冰地說著,站起身,拎了藥箱對顧清玥道。“大嫂,我送妳出去!”


    顧清玥剛嫁過來的時候,他的年紀還小,顧清玥對他一直都很照顧,所以他對於這個大嫂還是很尊敬的,此時才想著護著她趕緊離了自己的母親。


    顧清玥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趕緊就坡下地跟了他出來,帶了小丫鬟便迴到娘家,跟小妹說這檔子事。


    顧清梅得知大姐並沒有答應王林氏把雲深送給公公,心中鬆了一口氣,一張芙蓉麵上卻不動聲色,“好了,我知道了,大姐,辛苦妳了,還跑這麽一趟。對了,前些日子慕容羽給我送來不少衣料,都是今年新出的新鮮花樣,妳帶幾匹迴去,給姐夫和兩個孩子做幾件衣裳穿。”


    說著,她便站起身,走出去,大聲叫過雲深,吩咐她去庫房裏找幾匹料子出來,這才折了迴去,又坐下,笑吟吟地開口道:“大姐,那依妳之見,妳那公公會因此而死心嗎?”


    “這……”顧清玥麵露猶豫之色。“我也說不好,不過那老不死的這幾年仗著他兒子的勢,誰也不放在眼中倒是真的。”


    顧清梅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邪惡的眼神,“性好漁色?嗬嗬……”


    打發了大姐,她讓顧少雅去鄰村,把王平賢請了過來,就說她身子不太舒服。


    王平賢依舊是溫文儒雅地來了,他原本就是個溫文儒雅的性子,若非是爹娘鬧得太不像話,今日也不會用那種臉色對他的親生母親。


    俗話說得好,家有賢妻男人不遭橫事,可是他的母親,卻並非是什麽賢惠之人。


    而他的父親,這幾年更是有點無法無天,那一次,竟然借酒裝瘋,要自己的妻子去給他洗腳。


    他雖然隻是個落魄郎中,比不得大哥是當官的,但也是有血性的,當時便和父親吵了起來,轉天就帶著妻子和孩子從大宅裏搬了出去。


    從此以後,家中發生的大事小情,他就當沒看見。


    父親收了兩房小妾,他也裝不知道,看見那兩房小妾從來都不搭理。


    看見顧清梅神色平靜地坐在花廳裏喝茶,而沒有病懨懨地躺在床上,王平賢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梅子,妳的身子怎麽不舒服了?”


    “王二哥,請坐!”顧清梅請他坐下,然後把幾個丫頭都打發了出去,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開口道。“今日冒昧請王二哥過來,並非是我身子不適,隻是有件事情,想和王二哥商量一下。”


    “什麽事?”王平賢狐疑地開口問道。


    顧清梅微微地垂下頭,掩藏起眼中惱怒的情緒,她對王平賢當然沒有任何惱怒,最近這段時間,她的傷一直都是王平賢給她看,四皇子妃的事,王平賢也大力幫忙,她大致知道王平賢是什麽人,所以今天才會來把他找來。


    “聽說令尊看上了我的丫頭,想討了去做妾。”她緩緩地說著,猛地抬起頭,看著王平賢在得知這一消息時,那一刹那的驚愕神情。


    旋即,是惱火!


    王平賢的臉漲得通紅,起身道:“對不住,梅子,這件事我不知道……”


    顧清玥並沒有跟他說這件事,他隻是以為不知道又出了什麽幺蛾子想難為大嫂,才鬧了那麽一出的,現在他才意識到,原來是父親看上了人家的丫頭,母親才會特意刁難大嫂的。


    此時的王平賢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羞愧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麵紅耳赤地站在那裏,連連給顧清梅作揖。


    “梅子,對不住,這件事情,看在我的麵子上,妳就當作沒有發生過吧,我會勸我爹打消這個念頭的。”他這半生,從來都沒有這麽丟人過,但是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顧清梅見到他的反應便笑了,不過那笑容冷冷的,“王二哥,何必這麽緊張,我請你來,不是為了跟你討公道,而是跟你商量一件事!”


    王平賢不禁心虛地問:“什麽事?妳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一定幫忙!”


    顧清梅微微勾起唇角,頭上一支禦賜的翠玉簪子底下的流蘇,晃出無情的弧度,輕聲細語地說:“不知道王二哥對家中的兩位姨娘如何看待?”


    昨日那王老爺子來的時候,特地把兩個年輕的姨娘都帶上了,她無意中也瞧見了那兩位姨娘,模樣生得都不錯,而且都會來事,很是討王老爺子的歡心,反而是王老爺子的結發妻子,不怎麽受待見,跟個受氣包似的跟在他們後邊。


    王平賢聽到她的問題,十分鬱悶地閉口不言,他能對父親的那兩個姨娘如何看待?那兩個姨娘的年紀全都比他還小,父親不顧臉麵地納進府中,他沒施展手段殺了她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還能怎麽看待?


    顧清梅見到他鐵青的表情,遂又笑道:“王二哥,請坐,你站著,我怪害怕的。”


    王平賢這才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坐了下來,輕聲道:“梅子,真的對不住,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妳交代的。”


    “那兩位姨娘都是年紀輕輕,身輕體健之人,過門這麽久,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一直都沒有身孕?”顧清梅忽然轉了個話題。


    王平賢幹笑了兩聲,十分不習慣眼前這個未出閨閣的女孩和自己討論這種問題,“家父年紀大了,這也是很正常的。”


    “五十歲的年紀並不是很大!”她淡淡地說著,眼角眉梢露出些許笑意。“不知道王二哥是不是也這樣認為?”


    王平賢也是個聰明人,聽她這麽說,不禁輕輕地皺起了眉頭,“梅子,妳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清梅默默地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紙包,放到桌子上,推到了王平賢的麵前。


    “這是……”王平賢奇怪地看著那個小紙包,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來打開,看了一眼裏邊的深灰色粉末,輕輕嗅了一下味道,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梅子,這是……”


    顧清梅淡淡地垂下眼眸,輕聲道:“王二哥,好好的一個家,何苦讓幾個姨娘攪得天翻地覆的,還讓令堂受盡了委屈?”


    這藥,自然是能讓男子不能成事的。


    在都城的時候,因為陸澤深三天兩頭地跑去慕容羽的別院給她二姐看病,所以她和陸澤深也慢慢地熟識起來,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理,硬是逼著陸澤深又給自己拿了一包這樣的藥,沒想到竟然真的派的上用場。


    王平賢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驚疑不定,良久,他才苦笑了一聲,頹然道:“梅子,妳真狠!”


    顧清梅淡淡地說:“王二哥原本兄弟二人,日子也很和樂,但是自打姨娘進門,便家無寧日,歸根結底,不過就是令尊那根孽根作怪,隻要讓這根孽根別再作怪了,家裏也就清淨了。大嫂經常和我說,王二哥和大姐夫兄弟情深,便不為旁的,也該為大姐夫的官聲考慮考慮。王老爺子這樣鬧騰,早晚給大姐夫招來禍事。”


    王平賢低下頭,沉默不語地把藥包包好,打開藥箱放了進去,


    顧清梅的眼底不著痕跡地露出一抹淺笑,情知自己賭對了,這世上沒有一個當兒子的,樂意父親妻妾成群。


    她早就猜到,王老爺子那兩房小妾自打過門就沒生養,一定是出自王平賢之手。


    讓女人不能生孩子,可是有很多種方法的。


    王平賢是郎中,更是深諳此道。


    七天以後,王二嫂來到顧家,給顧清梅傳遞了一個消息,王老爺子不舉了!


    至於王家那兩房小妾怎麽處理,就不是顧清梅要關心的問題了。


    顧清梅特地挑了幾塊時興的衣料給她,又送了她一套上好的筆墨紙硯,讓她帶給正在讀書的孩子。


    自此以後,王平賢夫婦和顧清梅的關係越來越親近起來。


    十月初的時候顧清雷才迴來,眾人又是好一番慶祝。


    和他一同迴來的還有霍錦華兩口子。


    見他們都安置下來了,顧清梅找上了門。


    同大堂姐客套了一番,給了大堂姐的兩個兒子一人一套從都城帶迴來的筆墨紙硯,又給了大堂姐的女兒一對銀鐲子,顧清梅才步入正題,表明希望和他合作老花鏡的生意。


    霍錦華不解地問:“老花鏡?那是什麽?”


    “人的年紀大了,眼睛就會花掉,然後看東西看不清楚,我可以做一種東西出來,然後通過這個東西,讓老人家看東西像年輕人一樣清楚。”顧清梅給他粗略地解釋了一下。


    “那……我的首飾鋪子怎麽辦?”


    顧清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一開始,也是想找你合開首飾鋪子的,可是現如今,我發現,做老花鏡的生意,比開首飾鋪子可要賺錢多了,不過得要你改行才行。我一個女人家,沒法子拋頭露麵的做生意,手藝上的事也不精通,除了姐夫,也沒有旁人能讓我信得過,所以才想和你一起做這個生意。不過因為我背後還有四皇子他們,所以在股份上沒法子給你太多,最多隻能給你半成幹股。你也不用拿錢,我隻要你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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