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便了一下,起身整理好衣裳,這間茅廁裏還放著水缸和水盆,是給人洗手用的,她打了水,又用綠豆麵子洗了手。


    這裏的綠豆麵子和她平常在家用的不太一樣,有著淡淡的花香氣,想來是用花熏過的。


    她走了出來,讓那小丫鬟領著自己,往四皇子妃的院子走去。


    突然,她看到前邊有一池蓮花,剛剛來得急,雖然看見這裏有荷花,卻沒停下細看,此時看過去,卻見那是一池白蓮,碧綠的圓形葉子漂在水上,幾十朵白蓮或盛開,或半開地躺在池水之上。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對那小丫鬟道:“妳幫我個忙,去四皇子妃的屋子裏,把我的手袋拿來,我在這裏等妳。”


    她的手袋裏有她自己做的素描本和用柳條燒的炭筆,她覺得這裏的白蓮花很好看,想要畫上幾幅素描畫,迴頭也好參考著用來設計首飾。


    那小丫鬟聽了,便指著前邊不遠處的一個八角亭子道:“那姑娘去那裏避避暑,我一會兒就迴來。”


    “那就多謝妳了。”顧清梅便在她的指引下,向那小亭子走了過去。


    小亭子裏擺著一張四方的石桌,和四個石凳,她挑了陰涼的地方做了,用手比劃著,在蓮花池裏取圖,腦子裏尋思著,哪一幅會比較好看。


    突然,一隻大手落到她的肩膀上,她被嚇了一大跳,猛地站起來,轉過身,卻見到慕容羽同樣被她嚇了一跳的臉孔。


    她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抬手拍著胸脯,埋怨地說:“你走路怎麽都沒有聲音的?嚇死我了!”


    他看出她的臉色的確有些發白,心知自己剛剛的確嚇到她,不禁一臉愧疚的神情,趕忙輕輕地將她擁進了懷裏,“別怕,是我。”


    “哎——”她一個不留神,便被他拽入了懷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掙紮道。“慕容羽,你這是做什麽?快放開我,叫人看見,我還活不活了?”


    這裏可不是現代,男女當街打啵都沒人管,這裏可是別人的地盤耶。


    他卻用一隻鐵臂箍住她的纖腰,任憑她怎麽掙紮,也沒法子從他的懷中掙紮出去。


    “從我第一眼看見妳的時候,我就想這樣抱著妳了。”他在她耳邊幽幽地說著,本能地想起那一天,他踹開方毓的房門,看到的那一幕。


    她就像個瘋婆子一般,騎在方毓的身上,手上舉著個凳子,臉上的表情嚇死人。


    他從沒見過像這樣有勇氣的女子!


    他覺得她瘋了,為了出一口氣,連家人的安危都置之腦後。


    可是她卻用另類的想法說服他相信,她不是個瘋子!


    她說她想嫁給他,而且還想做他的正妻。


    他一開始有些不可置信,以為她是看上自己的身份。


    可是慢慢的,接二連三的巧遇,他卻發現這個女人的名字越來越多地出現自己的腦袋裏。


    他終於確定,自己是喜歡她的。


    或者說,他已經愛上她!


    聽了他的話,她不住掙紮扭動的身子驀地僵住,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他這算是什麽?告白嗎?


    可是,用這樣的方式告白,會不會太奇怪了一些?


    不對,這不應該用奇怪來形容,而是太直接了。


    她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古代人,竟然會用這麽直接的法子,來跟她告白,一時間,她的腦袋裏亂哄哄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明明沒有喝酒,卻覺得有些醉意,隻因為她覺得,他這句告白,比“我喜歡妳”這四個字,更加讓她心動。


    她的心不爭氣地突然間劇烈地跳動起來,隨著這顆心的跳動,她聞到他身上有濃烈的酒味,於是輕聲道:“你喝醉了!”


    是喝醉了吧,他才會突然間出現,然後又對她說了這樣一句讓她心動的話。


    他在她耳邊沉沉地低笑,突然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清醒無比的臉孔,以及一雙精光外露的眼睛。


    她猛地意識到,他是清醒的。


    這個意識剛剛傳進她的大腦,就見他的臉孔衝她壓了過來。


    她驀地瞪大雙眼,隻覺兩片略顯冰涼的薄唇已經落到自己的唇瓣上。


    他的唇齒間有著淡淡的酒氣,頓時便攪得她有些醉意。


    當熱吻結束時,她忍不住有些委屈,“就不能放過我嗎?我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你!”


    他吃吃地笑著,輕聲道:“是妳想要嫁給我的,怎麽?反悔了?”


    她向後仰著身子,抬眸望著他,“倒不是反悔,隻是我們發展得太快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循序漸進才是,至少三年以後才能發展到這一步!更何況你家裏還有四個小妾沒有解決呢!”


    別的她都不在乎,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他那四個小妾!


    她可不想在身邊擺四顆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根據她個人的理解,小妾就等同於現代社會的小三,基本上,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那麽,不想當正妻的小妾也絕對不會是一個好小妾。


    每一個小妾的心裏都有一個正妻夢!


    她可不想成為那些小妾們通往正妻路上的絆腳石,那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有些無語,俊臉上掛著無奈的淺笑,坦然道:“那些女人,一個是太子塞給我的,一個是我嫡祖母塞給我的,一個是我的親祖母臨終時塞給我的,還有一個是太後塞給我的。因為她們都是給我做侍妾,我沒法子拒絕,又不能弄死她們,隻好養著了。”


    當然,有需要的時候,他也會用一用,畢竟這些女人原本就是為了給他解決需要用的。


    她忍不住有些奇怪,“你為什麽還沒娶妻?”


    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異樣,不過卻沒有迴答她的這個問題,隻是用一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眸子深深地地凝視著她,“我若是娶了妻,妳又怎麽嫁給我?”


    “可是我……”


    “我知道妳的身份不夠!”他打斷了她的聲音,他比誰都清楚,他與她之間的身份,有著天差地別。


    但是他偏偏就看上她了。


    鬼使神差的,他隻想讓她做自己的正妻。


    “妳不是說,妳才十五歲嗎?隻要我給妳時間,妳早晚能有一個堂堂正正的可以嫁給我的身份。”他在她耳邊低語,心中清楚地記得第一次把她從方毓手中救出來之後,她同自己講的話。


    “你……願意等我?”她無法不被他的話打動,雖然心中仍然芥蒂那四名侍妾的存在,但是心中卻起了漣漪。


    “若不願等妳,妳以為妳的家人能拒絕我納妳為妾的要求?”他忍不住抬手,捏住她充滿質疑的臉頰。


    這個蠢女人,該讓他說她點什麽才好。


    若是不想娶她為妻,他犯的著去討好她的哥哥嗎?


    以他慕容家大公子的身份,隨便說一句話,顧家村的族長就會出麵把這女人送到自己的床上,而且還會以無限榮幸的態度來送,搞不好還恨不得買一送一,順便把女兒孫女之類的也一並塞到他的床上來。


    她情知他說的是實情,聽說顧家村從五輩之前就全都是他家的佃戶,他說的話,顧家村的人誰敢不奉為金科玉律呀?


    爹娘至今都不敢在他麵前大聲說話。


    她想,若是他開了口說要納自己為妾,顧家莊的人還不得放著鞭炮敲鑼打鼓地將自己送到他的床上?


    從此以後顧家村的人會以榮幸之至的口氣跟每一個人說,我們顧家村的某某某被慕容家的大公子看上了,成了他的第五房小妾。


    想起那樣的場麵,她就想起雞皮疙瘩,同時也覺得更加悲哀,在這個時代,不管她多有主見,也是身不由己的。


    “可是,為什麽是我?”她仍然有些不解。“我們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麵,你為什麽會想娶我?”


    他輕笑,看著她迷茫的臉孔,發出一聲歎息,再次將她整個身子都擁入懷中,在她的耳畔幽幽地開口:“我若是知道為什麽就好了,那樣的話,我也不會這麽糾結了。”


    他和她說了這麽多,仿佛心底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了,我走了,不然的話,那小丫鬟該哭了。”


    “呀——”她終於想起來,自己似乎打發了一個小丫鬟替自己拿手袋,這裏離四皇子妃的院子不遠,那小丫鬟恐怕早就迴來了。


    想到這裏,她不禁滿臉通紅地瞪著他,“你這人……怎麽現在才說?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他用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龐,油嘴滑舌地說:“被我丟光,總比被別人丟光的好。”


    說著,他轉身,大笑著離開。


    她看著他那副得意的樣子,氣得直跺腳,暗道自己怎麽這麽倒黴,死就死了,居然還玩穿越,人家那些穿越的故事裏,女主角不是穿成了王妃,就是什麽公主格格,總之一個個都不需要自己傷腦筋,就有人給安排個皇帝或者王爺之類的給女主角們享用。


    偏她穿進這麽一個沒用的身體裏,爹娘都是佃戶,好不容易看上個身份還算不錯的男人,偏偏又因為自己的身份太低而無法麻利兒地把自己嫁了,兩個人還要慢慢地煎熬些日子。


    直到他走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去幫顧清梅拿手袋的小丫鬟才怯怯地拎著她的手袋走過來,“顧姑娘,妳的手袋。”


    顧清梅把手袋接過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那小丫鬟頭也不敢抬的模樣,輕聲問道:“妳都看見了?”


    “沒……”那小丫鬟猛地抬起頭來,滿臉驚慌地看著她,衝她連連擺手。“沒,奴婢什麽都沒看見!”


    顧清梅卻從手袋裏摸出一個五兩重的銀錠子塞進她的手裏,“拿著吧!”


    那小丫鬟知道這是給自己的封口費,給自己封口費,就說明自己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天知道她剛剛一直在想,若是被慕容少爺知道自己不小心看到了剛剛那一幕,會不會殺了自己滅口。


    顧清梅此時也沒什麽心情畫蓮花了,草草地做了個樣子,隨便描了兩朵,便收了畫冊子,讓那小丫鬟領著自己迴去了四皇子妃的院子。


    四皇子妃已經醒了,盥洗之後,重新上了妝,又拉著她說了一會兒話。


    日已西斜,地上的暑氣消褪,她借口太晚迴家路上都是蚊子,便告辭了,然後去書房叫了顧清陽,讓顧清陽趕著驢車帶了她迴家。


    直到前後左右都沒有人煙,顧清陽才開口問道:“妳跟四皇子妃到底是怎麽迴事?那香料,是妳給四皇子妃買的吧?”


    “嗯!”顧清梅點點頭,絕對把四皇子妃的事情告訴四哥,畢竟,四哥已經知曉了她穿越的身份,她實在沒什麽可隱瞞的,他們是一家人,榮辱與共。


    “沒錯,四皇子妃的香料中有麝香,曾經導致了她不孕和小產,所以我幫她換成了沒有麝香的香料。”


    顧清陽緊緊地擰起了眉頭,一張年輕英氣的俊臉,竟然現出一抹老謀深算的憂愁,“我本來不想讓妳與皇家牽扯過多,沒想到妳卻是牽扯得最多的一個人,今後,妳行事可一定要小心,切莫漏了行跡,讓人知曉妳在幫四皇子妃,不然的話,怕是咱們全家都難逃此劫。”


    顧清梅聞言,本能地察覺了什麽,不禁追問道:“你知道些什麽嗎?”


    雖然前後左右都沒有旁人,也沒有別的馬車經過,但是顧清陽仍然壓低了嗓音道:“四皇子在朝廷上,處境頗為艱難,朝中,八成的勢力都是支持太子的,隻有一成支持四皇子。如今,四皇子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妳幫了四皇子妃,怕是會引來有心人的注意啊。”


    這番話說得隱晦,但是顧清梅卻明白他的意思,她忍不住感激地望著他,她沒想到,他明知道她不是他原來的那個妹妹,還會這樣待自己。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現在,你既然要娶田曉萌,咱們跟四皇子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所以,咱們必須得幫著四皇子!”至於幫著四皇子做什麽,她沒有說,她知道,自己不用說得那麽詳細,四哥一定能懂。


    對於朝局,四哥比她清楚。


    顧清陽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隻是揚起鞭子,加快了行程。


    四皇子迴到四皇子妃的住處,嚷著熱,四皇子妃便命人準備熱水,給他泡澡。


    泡澡時,淨房裏也沒有別人,四皇子妃這才和四皇子道:“如今,妾身吃著藥,不能伺候爺,白夫人的身子骨也不好,不過依我看,白夫人身邊的幾個丫頭都不錯,那個叫楚楚的長得模樣一點也不比白夫人差。”


    四皇子坐在浴桶裏,由著她站在身後給自己擦著背,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的,一雙狹長的鳳眸眯著,慢條斯理地說:“妳這是什麽意思?還嫌家裏的人不夠多嗎?”


    四皇子妃吃吃一笑,“清梅妹子今兒來的時候,白夫人看她不順眼,一直找她麻煩來著,我想著,她身子骨不好,也不能盡興服侍爺,不如就裝一迴大度,提拔提拔她身邊的人。”


    四皇子突然反手抓住她的胳膊,隻是輕輕地使了個巧勁,四皇子妃便頭下腳上的栽進了浴桶裏,她頓時狼狽地掙紮起來,不過下一瞬,四皇子便將她從浴桶裏拎了起來,隻見她滿頭的珠翠被撞得歪斜,一支金簪子已經掉到了浴桶裏,頭發和衣裳全都濕了,臉上的胭脂也化成了一片,紅色的顏色一縷縷地順著臉孔上肌膚的紋路淌了下來,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四皇子看著她這副狼狽的模樣,卻突然間笑得很開心,仿佛小孩子做了惡作劇似的,開心得放聲大笑。


    四皇子妃咬牙切齒地瞪著他,“看見妾身這副模樣,爺很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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