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瑾支起身子,和燕夏昱一樣坐了,道:“也沒什麽事兒,就是尋臣妾過去說說話,問了問皇子怎麽樣,身子如何,生產的事兒可準備好了。”


    燕夏昱道:“你又瞞著朕,說吧,肯定不止說了這些。”


    黎素瑾有些期期艾艾道:“還問了哥哥的事兒。”


    燕夏昱眉頭一皺,黎素瑾急忙道:“哥哥的事兒臣妾也知道的不多,所以太後娘娘問什麽臣妾都說不知道。”


    沒想到燕夏昱還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你這樣迴答甚好,這事兒你別擔心了,好好給朕生兩個孩子。”


    黎素瑾無語得很,這皇帝當女人是生育的工具了吧?


    “以後太後再傳你過去,便推說身子不適。”


    黎素瑾道:“臣妾不敢。”


    燕夏昱想也覺得是如此,太後傳召誰敢不去,便道:“罷了,朕給下一道聖旨,讓你把宮門關起來過日子。”


    黎素瑾道:“這樣合適麽?”


    燕夏昱道:“朕說了就合適。”


    黎素瑾誒了一聲,心裏奇怪這娘兩是打什麽機鋒,看著是母慈子孝的,可是這個做兒子的卻那樣防著做娘的,讓人真看不懂。


    皇帝用了晚膳便走了,黎素瑾站了那麽久, 比平日覺得累一些,便比平日裏歇得早一些。


    第二日早上黎素瑾起來,便聽得皇帝已經下了旨了,黎素瑾覺得有些如坐針氈,自己的哥哥在牢裏,而皇帝還擺出一副對自己榮寵的樣子,這是什麽意思?皇帝的心思果然是越來越難猜了。


    黎正浩這件事疑點很多,對周雲仲來說也是如此,於是周雲仲上了奏折洋洋灑灑羅列了許多關於本案的疑點,請求皇帝多寬限一些時日,盡量把這個事情查清楚了,反正黎正浩人在牢裏,想和金雞國通消息是不可能了。


    ☆、第114迴


    周雲仲的折子燕夏昱是二話都沒說就準了,這朝野上下更加覺得,皇上果然是十分寵信周雲仲啊。


    周雲仲和黎正浩的關係,知道的人倒是不多,畢竟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要是以前的世家,倒是能夠打聽得出來,現在這些官都是新提拔上來的,要說勢力也還沒形成,所以做事的時候也沒有以前的世家那樣無孔不入,皇帝倒是省了不少的心思。


    黎素瑾關起了宮門,太後是拿她沒辦法。


    這一天,朱婠從外麵迴來,臉色不太好看。


    黎素瑾道:“這是有什麽事兒了?”


    朱婠本想瞞著,想到黎素瑾說過的大家要一心的話,便又道:“奴婢聽了外麵一些傳聞,說是皇上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說不定舅老爺很快就會定罪,就要上斷頭台了。”


    一旁的南嬤嬤連連呸了幾聲,道:“你這妮子別亂說,周大人都沒有傳消息來呢,甭管外麵怎麽說,咱們隻要安心等著便是了!下麵的人咱們也要看好了,不準跟著亂傳!”


    朱婠點點頭,這次是她有些亂了陣腳了。


    黎素瑾道:“這傳言在外麵鬧得很兇?”


    朱婠點點頭。


    黎素瑾沉吟,在這後宮這麽鬧,倒也是有膽子的人啊!


    鬧這麽兇,是為了什麽呢?黎素瑾以前做明星,也知道造勢這迴事兒,這流言要不是有人在後麵煽風點火,還真傳不了這麽快呢,這人不僅膽大,還有些心急,當然手段也不差,隻是不知道目的是什麽。


    漪瀾宮上上下下都被約束了起來,在這風口浪尖上,寧願吃點虧,也不願意把命丟了不是?


    不過盡管是這樣,也還是有些疏漏,漪瀾宮幾個跑腿的婆子因為幾個小錯兒,就被人找了由頭打了一頓,躺在漪瀾宮後麵的房子裏起不了身。這踩低捧高果然是人的天性,黎素瑾還沒倒,那些魑魅魍魎便都跳出來了。


    如此煎熬地度過了兩日,便聽說南嬤嬤得了消息了。


    南嬤嬤道:“這宮裏是管束地更加嚴了,要不是咱們以前下了苦功夫,恐怕這消息還沒這麽順利遞進來。”


    黎素瑾清楚,在這個“戒嚴”的時候,要傳點消息實在是不容易,還好黎素瑾在掌握宮務的時候利用職務之便,將黎正浩之前開辟出來的傳消息的通道捋順暢了,不然換以前那個,恐怕現在也是分崩離析了,別說傳消息了。


    周雲仲傳來的是好消息,因為黎正浩被抓,周圍的人都跟無頭蒼蠅似得,所以有些沒什麽位置的人倒是過過眼就算了,這次得了黎素瑾的提議,周雲仲狠狠地查了一番,終於發現在黎正浩書房院子裏負責掃灑的一個小廝不知去向,據最後見著他的人說,那人說是家裏老母得了疾病,急匆匆迴去了,周雲仲也不怕麻煩,急忙派人去查了,一查便查出問題了,這人根本就是個孤兒,在市井中混大的,好不容易進了黎府得了差事,很是安生了一段時間,不過據最後和他打交道的人說,那人和那望月樓的一個粉頭好上了。


    一查那個粉頭,粉頭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她身邊伺候的一個嬤嬤,竟然是會功夫的,想溜還是被抓了,這麽連著查了幾天幾夜,最後摸出來了,那小廝來往的是和金雞國有關的!所以他才有錢包粉頭!也隻有他有機會將東西放進黎正浩的書房!


    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陰謀,但是實施起來卻不容易,要保證每一環的任何人都不會掉鏈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來這個金雞國也是下了大力氣的。


    黎素瑾將信疊好,丟進了炭盆裏,朱婠便拿了小鉗子來,很快那紙燒成的灰也看不出什麽來了。


    “等哥哥安然無恙了,這周大人一定要好好感謝一番才是!”


    南嬤嬤見黎素瑾比前些天都要有精神了一些,便知道黎素瑾這是心裏有譜了,也帶出一些笑意來:“是呢!按奴婢說,要傳話給舅夫人,讓舅夫人幫著相看著,給周大人找一個賢惠能幹的好夫人,便是什麽都比不過的呢!”


    瑾道:“這時候哪是相看人的時候。”


    南嬤嬤道:“娘娘可別這麽想,這個時候才是好相看的時候呢!”


    黎素瑾一下子明悟了,這南嬤嬤的意思是,這個時候黎家正落難,正好看一下各家的態度,進而可以推斷個人的品性,這趙可璄又是個內宅夫人,能夠見到那些千金小姐的,所以到時可以相看。


    “對了,舅夫人現在如何了?”


    “本來是避到了趙家去了,不知道怎麽的,又迴了黎府,說不能因為沒了舅老爺,這黎府便要倒了,這家裏還有男丁呢!”


    黎素瑾不由得心一酸,想趙可璄那溫和的性子撐起門麵也不容易。


    “真是難為她了。”


    南嬤嬤頗為感歎道:“此時才是真正看穿人心的時候呢!要奴婢說,娘娘這眼光是頂頂好的,這趙家並沒有因為舅老爺遭了罪就急忙撇開,還幫了不少的忙呢!”


    這趙可璄這個嫂子,可以說得上是黎素瑾幫著黎正浩相看的。


    黎素瑾道:“嬤嬤你又拍我馬屁,得了,我也承認這嫂子好,這也是該我們黎家的,定是祖上做了好事。”


    南嬤嬤笑眯眯地應了幾句。


    這事情到這裏就很明顯了,與金雞國有關,便是這和妃搞的鬼,隻是為什麽針對黎正浩呢?目的是什麽?黎正浩倒了,受益的也是這後宮的女人們。


    “皇上那邊有沒有什麽反應?”


    “沒有呢,隻說讓周大人放開手去查,不管查到什麽,都報與皇上。”


    黎素瑾點頭,雖然世家的威風是被殺去了,可是內裏還是有些東西沒有清幹淨的。


    “你傳消息將宮中的情況跟周大人說,就說我已經確定是和妃,也就是金城公主幹的了,隻是要拿住證據不容易,而且對方所圖咱們還不知,所以更要小心查證,哥哥這事兒倒是不急證據了,隻要咱們證明這事兒是金雞國一手搞出來的,哥哥也能夠洗清冤屈了。”


    南嬤嬤應了下去辦。


    黎素瑾雖然還安安穩穩地在宮裏,可是她卻知道,這日子是一點都不安生的,空氣中都能夠聞到一股緊張的味道。


    “娘娘,這不知道是采買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這裏竟然有些助產的藥!”


    助產的藥,在沒到生產的時候吃了,就是催產的藥,這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黎素瑾這月份,已經是八個月左右了,生雙胎又是極為艱難的事兒,一個不慎便是兒死母亡。這麽迫不及待地下手?


    黎素瑾又覺得奇怪了,和妃要是真的有所圖,肯定也不在這後宮裏,為什麽要自己的命?而且隻要黎正浩倒了,自己肯定沒有以前那麽好過了。


    “嬤嬤,這宮裏的事兒還是淑妃在管吧?”


    南嬤嬤道:“自然是淑妃娘娘在管了,隻是淑妃娘娘雖然管著宮務,卻沒有鳳印,自然沒有那麽好辦事,有些疏漏便是自然的。”


    “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如果與淑妃娘娘無關,便更要查了!”


    這事兒真是雲山霧罩的,黎素瑾覺得不能這樣坐以待斃,總要找一條出路才是,和妃既然在宮內,那麽很多事情還是在宮內完成的,不然真的是困獸之鬥啊。


    朱婠最能幹這樣的事兒,很快就帶著自己正在帶的宮女下去了。


    本來事情有了進展,黎素瑾應該高興才是,可是事情沒有查明,便是如鯁在喉,日日寢食難安。


    不日南嬤嬤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周大人說,他請得了皇上的同意,去了大牢裏看了舅老爺一眼——”


    “哥哥還好吧?”


    “還好還好,用舅老爺的話說,當初在死人堆裏睡覺都不覺得什麽,現在隻是睡在老鼠堆裏,更沒什麽了。”


    黎素瑾不由得鼻子一酸,這天底下的富貴果然沒有那麽容易得來的,這黎府的榮光,也是哥哥拚命拚來的。


    南嬤嬤少不得又要安慰黎素瑾一番,才將事兒繼續說下去:“有人跟舅老爺逼問南邊西塘十二雄關的地圖呢!說如果能夠交出來,便能夠保舅老爺無事!”


    這才對上了!


    西塘十二雄關,便是關關為天險,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點都不為過,要突破大昭南邊防線,便是要這裏的地勢圖和行軍布陣圖才行,多少朝代都是靠著這雄關才沒讓南邊的人長驅直入了來,這金雞國還真是胃口大,真想一口吞下大昭不成?


    黎正浩雖然當初不是主帥,可是人家本身便有軍事天賦,在南邊打仗的時候不說跑遍了十二雄關的山頭,卻也摸了個清楚,多少次帶著精銳軍神出鬼沒,奇襲致勝,將金雞國準備了多年的大軍衝了個七零八落,這仗才順順利利地打完了,仗打完了事情還沒完,金雞國自然不願就這麽認輸,便想了讓金城公主以和親的名義來做臥底。


    黎素瑾道:“這事兒是萬萬不能答應的,便是真的要死了,也不能答應的,若是真的讓金雞國進了我大昭國門,那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不管怎麽樣,哥哥今天這苦是必須吃的。”


    南嬤嬤道:“誰說不是呢?”


    雖然事情終於像穿肉一樣全部串起來了,可是裏麵的疑點還是頗多的,比如這針對自己的事兒,太後讓自己去吃苦,估計皇帝是知道了,才給下了聖旨,還有那沸沸揚揚的傳言,還有夾帶送進來的助產藥……


    ☆、第115迴


    天氣漸漸地暖了,外麵是鶯聲流淌,春光萬裏,可是再花團錦簇,也沒了看的心情。


    因為這通敵叛國的案子,前朝和後宮都是繃緊著一根弦的。雖然說黎正浩被下了大獄,可是明眼的人都看的出來,皇帝一直不急著辦案,就是相信黎正浩是清白的,而這種案子,牽連最廣,所以大家都是繃緊了一身皮的。


    周雲仲雖然是文官出身,可是人家在皇帝下殺伐令的時候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眾人眼中的他便多了一絲煞氣了。


    黎素瑾雖然為了黎正浩的事情心焦,可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安安心心等著。


    這個時候已經換了春衫,黎素瑾那鬥大的肚子更加明顯了。


    這天燕夏昱竟然在黎素瑾這裏過了夜,雖然黎素瑾已經婉拒多次,可是燕夏昱竟然像是沒有聽懂一般,往床上一倒便不起來了。


    黎素瑾隻能由得他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起來,皇帝便走了,黎素瑾起了身,慶幸那皇帝沒有獸性大發,不然自己還真hold不住。


    不過黎素瑾覺得有些奇怪,這肚子怎麽沉沉的?


    朱婠南嬤嬤等人依然服侍黎素瑾起身,黎素瑾看著早膳,一點胃口都沒有,一旁的南嬤嬤哄了幾句,又有滾滾在一旁看著,便勉強吃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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