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搖搖頭道:“您過獎了,剿滅白蓮教是各位大人和將士們的功勞,我隻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


    “謙遜的大人您真是個紳士!”


    時間緊迫常威沒有廢話,他將目光落在士兵們搬移的炮車上,“克倫威爾先生,我聽說您的火炮射擊距離遠、射擊精度高,它的秘訣是什麽呢?您使用的是線膛炮嗎?”


    線膛炮是炮管內有數條根據計算後確定的膛線,彈丸被發射出去後通過線膛實現自旋,主要作用在於增加彈丸飛行過程中的穩定性,利於提高飛行距離,通過火炮的不同射角來實施不同射程和彈著點打擊。


    克倫威爾再次驚歎起來,“上帝啊,您知道線膛炮?這真是太好了!在歐洲有人發明了線膛炮,但是卻沒人願意大規模裝備;在中國線膛炮還是新鮮事物,我也隻製造了五門。”


    線膛的缺點是發射一定數量的炮彈後膛線就會磨損,非但不宜維修,而且造價非常高昂。


    常威仔細的看了一下克倫威爾的線膛炮,發現炮身的鑄鋼管外麵用鍛鐵條按螺旋狀纏繞成兩層套筒,其上層纏繞的方向與下層相反,像纏絲槍管的構造一樣。這種結構的火炮雖然花錢很多,但卻非常牢固。


    炮膛內刻有六條緊密相鄰的細膛線,這些膛線按炮膛的長度環繞一周。圓柱尖頭形的長炮彈由鑄鐵製成,但外麵卻包裹著一層鉛,這就使得炮彈的直徑稍大於炮膛直徑;這種炮彈連同裝藥由炮尾部一起裝入足夠容納它的藥室;裝藥爆炸的力量將炮彈推入狹窄的炮膛,軟鉛便嵌入膛線,這樣就完全堵塞了一切空隙,同時使炮彈獲得一種由膛線纏角決定的旋轉運動。這種把炮彈壓入膛線的方法以及為此而在炮彈外麵包上一層軟金屬的方法,就是線膛炮的特點。


    常威暗自點頭,這種線膛炮的原理是完全正確的。又因為炮彈的直徑較炮膛大,那末火炮必然是後裝的,這也是線膛炮的另一個特征。


    克倫威爾自豪的說道:“這種新式火炮的射程和射擊精度是非常驚人的。它能夠將炮彈發射到五英裏的距離,哦,就是十八裏左右。而且它在十裏距離上擊中目標的射擊精度,遠遠超過了老式火炮在三裏距離上所能達到的射擊精度。”


    “的確是一種非常強大的武器!”常威讚賞一番,又道:“我的實驗室正在研製線膛炮和線膛槍,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列裝部隊了。”


    “上帝啊,您有實驗室?您還要在槍管中加裝膛線?這真是太神奇了。”克倫威爾驚唿幾聲,立即問道:“尊敬的大人,我可以加入您的實驗室嗎?無需高昂的薪水,您隻需支付我一點生活費就好了。”


    “哦?”常威一愣,遺憾的搖搖頭,道:“您是孫元化大人的顧問,我可不能跟他搶人才啊。”


    雖然這個時代英國人的鑄炮技術是全世界最先進的,可常威卻不能從孫元化那裏搶人,這是一種非常不道德的行徑,會被人指著鼻子唾罵的;況且他需要的人才完全可以由葡萄牙人戈麥斯幫忙招募,完全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


    克倫威爾換了英語道:“孫大人得罪了大明最有權勢的那位宦官,這個官做不長久了。”


    “竟有此事?”常威吃驚不小,轉而也用英語問道:“為什麽?”


    “孫大人和一位袁大人得罪了大宦官,原本兩人應該共同承擔責任的,可惜,那位姓袁的大人不但畏懼了,還把責任推到了孫大人頭上。聽說那位姓袁的大人名聲很好?恕我直言,他的人品可真不怎麽樣啊。”


    袁崇煥坑了孫元化?常威心中一凜,忙道:“這件事您可不要亂說,否則您也會有麻煩的。”


    “當然,要不然我怎麽跟您講英語呢。”


    “好吧,要是孫大人真的被撤職,您可以去鎮江找我。”


    “鎮江?我聽說過,好像在南京附近,對嗎?”


    “是的,從運河乘船一路南下進入長江就是鎮江了。”


    “主人,道路通了,可以追擊了嗎?”正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顏如玉詢問道。


    “好,走吧!”


    常威向克倫威爾揮手道別,打馬遠去,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隻聽克倫威爾在身後大喊,“大人,您還沒有留下地址呢。大明的城市規模巨大,我具體到哪裏去找您?”


    “哈哈哈!”克倫威爾的話惹來騎士們一陣大笑,正在他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馬遠大聲道:“我家大人可是位大名人,不管是鎮江還是南京城,隻要你報出錦衣衛常大人的名字,街上每一個人都會告訴你地址的。”


    這句話雖然稍稍有點誇張卻絕對是實情,克倫威爾將信將疑又有些期待的自語道:“是嗎?這麽有名望的大人?或許這一次可以實現我的夢想吧。”


    人如虎,馬如龍,啼聲似雷鳴,常威帶著百十名騎士一路沿著白馬河畔向東南急進,路上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狼狽逃竄的白蓮教信徒,而無數的官軍小隊正在銜尾追殺,在這種密集的人群中除非徐鴻儒站出來大喊大叫,否則絕對找不到他的蹤跡。


    常威也不細看,吩咐官軍的斥候探子上報徐鴻儒的行蹤,以袁可立的才華得到消息後絕對會立即率領大軍殺向南陽湖的。常威則直接向八十裏外的白馬河河口殺去,反正他知道徐鴻儒一定會去南陽鎮。


    如果有替換的馬匹,八十裏路程最多一時辰的疾馳就能到達,可他們每人隻有一匹馬,一路上停停歇歇用了兩三個時辰才趕到白馬河口。


    此時,日正中天,河湖相交處靜悄悄一片,岸邊隻有一個廢棄的死寂村莊。村莊裏外有著明顯的炮火和水災的痕跡,天災人禍的侵襲摧毀了村裏近一半的房屋院舍,半截的圍牆、沒了房頂的屋子隨處可見,破碎的魚網纏繞幹枯的樹杈,在風中胡亂飄蕩,殘桓斷壁間到處都是腐爛的屍體和皚皚白骨。


    “下馬,從沙灘上繞進村子裏,後麵的人把腳步抹掉。”


    唐錦衣問道:“你認為徐鴻儒他們躲在村莊裏嗎?看起來並沒有人來過啊。”


    常威道:“咱們騎著馬一路橫衝直撞,除了將養馬力之外根本沒有停過,徐鴻儒需要躲避官軍搜捕,肯定落在咱們後邊,我估計他們還要大半天才能過來,咱們就在這裏等他,如果明天早上還沒等到人,就算他運氣好!”


    話是這麽說,可直覺告訴常威徐鴻儒一定會從這裏進南陽湖的,因為,這是最近的一條路線其它地方不但更遠而且現在大都落在官軍的控製範圍中了。


    挑好歇息的屋子,簡單收拾一下,百十人將馬匹上的武器幹糧等物資卸了下來,隨後把馬藏好。


    常威從屋子向湖邊望去,雖然有殘桓斷壁遮住了一些視線,但西邊的大片湖麵和白馬河口卻是盡收眼底,現在又是月中,哪怕是晚上也能借助皎潔的月光看到很遠的地方。


    緊張又焦急的等了半天,非但沒有等到徐鴻儒的蹤跡,甚至連後續的官軍也沒有看到,而黃崇武的艦隊此刻大概才離開太平鎮吧,至少要半夜時分才能趕過來。


    無奈之下常威隻能派出馬遠等人出去打探消息,在太陽落山的時候馬遠迴來了,“官軍在鄒城以東發現了徐鴻儒的蹤跡,白蓮教的幾萬殘兵敗將跟著他逃竄,看樣子想沿著沂水逃進沂蒙山區,官軍大部都追了過去;另有大部白蓮教殘兵殺向了濟寧方向,袁可立緊急征調義勇營趕過去救援了;武定的微山營交割了鄒城防務,向咱們這邊趕過來了。”


    一聽這個消息百十人頓時有些慌亂,程老虎更是氣憤的叫道:“娘的,咱們被魏七耍了。”


    看著常威陰晴不定的臉,顏如玉小心翼翼的問道:“主人,咱們還等嗎?”


    常威看看西邊的南陽湖,又看了一陣南邊的昭陽湖,霍然起身,道:“等,等夜裏艦隊到了,咱們就殺上南陽鎮,即便逮不住徐鴻儒,也要逮住徐和宇!除了輪值崗哨之外,所有人吃飽之後,立即睡覺!”


    夜裏,一陣細不可聞的馬蹄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常威,伏在地上貼耳細聽,預計馬隊尚在幾裏地之外,速度不算快但人數不少,正直奔白馬河口而來。


    常威剛剛起身,在外值守的馬遠就竄進了屋子裏,“大人,有五百多人騎著馬朝這邊來了。”


    “可是徐鴻儒?”


    常威急問一句,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南陽湖上月光皎潔,波平如鏡的湖麵上看不見一艘船;視線盡頭的白馬河口還看不見人影。


    馬遠迴道:“這些人全都穿著鬥篷,身上也沒有白蓮教的標誌,暫時不知道是什麽身份。”


    “叫所有人戒備,隨時準備動手。”


    常威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因為焦急而顯得過份興奮的心情。手下人給馬匹上好口銜,架著火槍躲在幾座院子裏,槍口全部指著村中唯一可以騎馬通行的大道。


    很快,那五百多名騎士趕到了河口,有人打馬下到沙灘上向天空放出煙花旗號,過了一時,遙遠的湖麵上煙花接連亮起越傳越遠,一直消失在視線盡頭。


    顏如玉興奮的說道:“主人,是白蓮教的煙花旗號,這些人在聯絡南陽湖的同伴!”


    訊號傳出後,騎士們說了幾句話調頭向村莊裏奔來。一進村子,馬隊中間那人掀掉鬥篷露出那張極具標誌性的麵龐。


    常威興奮的低唿一聲:“徐鴻儒,果然是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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