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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自聽未安說過那句話後,便有些恍然,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月老又獨自一人跑去了別處,月華帶著白澤在揚州城的街上漫無目的的遊蕩,直到月上西樓,周圍遊人散去,仍是不願歸去。


    兩人在湖心亭上待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月華一直坐在那裏發呆,思緒飄遠,白澤在一旁扯她的衣袖,“月華,我們迴去吧。”


    白澤一連叫了她好幾聲,月華才慢了半拍的扭頭答他,“啊?好。”


    說著便要站起來,可是在這裏坐了太久,雙腿有些麻木了,她一個沒站穩,便要搖搖晃晃的朝著水池的方向倒去,白澤急著伸手去扶她,怎料手還未伸至眼前,便看見月華脫離了他觸碰的到的範圍。


    月華晃神之間才發覺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脫離控製,想要抓住白澤伸過來的手卻做不到。眼看著身體即將落入水裏,月華反而放棄了掙紮,閉著眼睛等待冰涼的水把自己包圍。


    等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身上並沒有寒冷的感覺,身體反而撞到了一堵結實的肉牆。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月華這次沒有太大的驚訝,隻是乖乖的仍由那人把自己抱迴到地麵上。月華睜開眼,果然看到了那雙有如深淵之海的眸子。


    月華的目光又落到夙樓的麵容上,聲音裏忽然帶上了焦急。“你...臉色怎麽如此難看?”


    麵前抱著她一身玄衣之人,正是自那日後便未能見麵的夙樓。此時的他依舊一身玄衣,黑發黑眸,隻是蒼白的麵容使得他薄唇上殷紅的顏色更為動人。


    月華卻已無心在乎他絕美的容顏,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夙樓蒼白到病態的臉色上,那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臉色。


    夙樓卻沒有迴答月華的話,他陰沉著臉,說出口的話也沒有了往日對著月華時的柔和,“怎麽這麽不小心,這種地方你分什麽神?”


    月華沉默著避開了夙樓的視線,夙樓見她如此,臉色比方才更黑了,他鬆開抓著月華的手,轉身便要再次隱入夜色中。


    不料剛剛轉身便覺身後有力量拽住了他的手臂,隨後他聽到月華用了微不可聞的聲音問他,“你是不是,上次為了救我而受的傷?”


    夙樓依舊留給她一個背影,這背影沒有絲毫鬆動,直到月華吞吞吐吐的說出下一句話。


    “你陪我走一會兒罷,別老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月華修為一日日增長,再加上夙樓這些日子忍受裂魂之苦,沒有刻意的掩藏自己的氣息,月華察覺的到也是必然,隻是不知道她是從何時發現自己一直跟著她的。


    夙樓緩慢又堅定的抽出了被月華攥在手裏的衣袖,月華握不住那塊衣料,臉上的表情一僵,心裏忍不住溢滿了失落,酸澀無比。


    她垂著頭認命的緩緩放下落空的手,收至半途卻感覺被包裹進觸感溫熱的大手中。


    帶了些驚訝的抬頭,便看見夙樓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幽深的眸色變的有些淡,薄唇微微勾起,眼神中似是愉悅之情,他麵帶悠閑,“你不讓我轉過身來,我如何陪著你走?”


    夜色愈濃,揚州城裏還未歸家之人寥寥無幾,白日裏人來人往的大街此時也稍嫌冷清。


    月華和夙樓緩緩的沿著空蕩蕩的小巷慢慢往前走,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慢慢的在身後交錯如織。一路上月華都想開口詢問夙樓的傷勢,是不是那日因為她而留下的,而夙樓一直不發一言的跟著她往前走,她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


    最後月華也隻是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側,隨著他的步伐漫無目的的遊蕩。


    磨到最後還是夙樓先開了口,“你還在生我的氣麽?”


    月華腳步一頓,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何時與你生氣了?”


    夙樓聽到她這麽說,麵上神色也是一變,黑著臉確認到,“你沒有?”


    月華見他如此,不由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沒有啊,我為什麽要生你氣啊。”原來他多日未在她麵前露麵,是以為自己生他的氣了啊。所以才會選擇這種方式,一直跟在她身邊,縱使月華先前對夙樓的感覺並不強烈,此時也有些動容。


    夙樓聽了月華的迴答,又陷入了沉默中,隻是這次似乎是有些皺著眉,臉色比剛才還要陰沉,夙樓心裏不爽,白白浪費了這麽多天。


    不過片刻之後他又給自己開導,算了,她沒有生你的氣不是更好麽,省了花心思安慰她。


    “那你這些時日為何總是走著走著便出神?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月華耳邊又響起了那日未安最後留下的話,走錯了路,要記得迴頭;愛錯了人,要記得放手。從那之後,月華便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多日來被她刻意忽略,卻又被桃夭一眼看穿,自己卻還心存僥幸的事實,此時被剝開了外殼,**裸的擺在她的麵前。


    隻是她意識到的有些晚。


    已然是窮途末路,又何來迴頭之說;已然是情深入骨,又何來放手之徑。


    月華明顯感覺之後夙樓的心情好了起來,四周剛才冷冷的氣氛頓時消失了,直到這時她才猶豫著把一早想問的話問了出來,“你是不是...上次救我的時候受傷了?”


    夙樓偏頭看她,思索著要怎麽迴答她這個問題,月華等了許久不見他答話,神情立時焦急了起來,“是真的?你沒有找人給你療傷嗎?我看見那日...”


    話說至此,月華忽然沒了聲音,即便是此時想起,她也依然抹不去心底那抹身影,抹不去那日看到的,將夙樓抱走的那個女子,當時月華便覺得,兩人之間似乎是有著獨特的氣場,旁人都不得近身。


    “怎麽,你擔心我?”夙樓挑眉看著身邊的人,語氣一如初見。


    那日火狼群中,千鈞一發之際,月華還聽得身邊人無事般的問她,“你擔心我?”


    時過境遷,現在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場姻緣,月華仍是聽他風輕雲淡的問,你擔心我。


    夙樓本是心頭竊喜她心中仍是有自己的位置,月華並不像他表麵看到的那樣完全對自己不感興趣,卻又看月華的神色變的古怪起來,思及自己是怎麽迴的玄天宮,夙樓心中霎時明了。


    “月華。”


    夙樓把月華的身體扳正,讓她衝著自己的方向。


    月華有些恍然的對上那雙仿若無盡深淵的墨色眼眸,連靈魂都要被吸了去,偏偏始作俑者還不願放過她,夙樓冷冰的聲線中多了一分歎息幾許無奈。


    “月華,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我喜歡你?”


    一直默默跟著月華努力當個透明人的白澤也在這種時候再也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無聲的張開嘴巴表示驚訝,它跟著大魔頭這麽多年,這幾個字眼還真是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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