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秋梓善從地上站起來,姿態盡可能正常地說道:“洛先生,能麻煩您的人幫忙搬一下嗎?”


    洛彥看著突然變得格外正經,仿佛自帶聖光神聖不可侵犯的秋梓善,唇角微彎,露出經典的禽獸,不,優雅笑容。


    “當然,為淑女服務是他們的榮幸。”


    秋梓善沒有去想洛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近郊的片場,顯然這是中域的新劇,而且據她所知這裏麵可沒有任何來自環亞地投資。


    在前一世,她可沒少聽說過這位的豐功偉績,當然其中一件就是他將自己未婚妻的家族企業吞並了。當時雖然人人都好奇,可是沒有人夠膽去問理由。雖然所有對外理由都是那麽的冠冕堂皇,什麽為了企業更好的發展,什麽為了整合優質資產,可是誰都知道,那就是屁話。


    過去許久,才露出一絲半點的風聲。


    原來這位並購未婚妻家族企業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不喜歡被人逼迫。


    如果要讓秋梓善選擇的話,她願意選擇十個容澤和何明珠當自己的對手,也不願選擇一個洛彥站在自己的對麵。


    這個男人越了解越可怕,因為在江南會那一次見麵,其實並不是秋梓善第一次見她。


    他們的第一次見麵,足以讓秋梓善留下太多太多的震撼,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害怕。


    ————————————


    片場裏喜堂已經被布置好了,馬上就要拍關於女主初次大婚的戲了。


    秋梓瀚今天已經搬了七次燈箱,從這邊到那邊,每次導演不滿意他們就得搬。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秋梓善,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他現在可能在遊泳池邊跟美女開清涼派對,但絕對不會是在這種地方打雜。


    “哎,秋梓善,”他剛叫了一句。


    就見那邊匆匆過來一個人,小柯幾乎是一路跑過來的,她一看見秋梓善就抓著她的手,邊喘著氣邊著急地說:“善善,你趕緊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怎麽了?”秋梓善心裏咯噔一下。


    “你剛才幫忙搬的衣服,最外麵的一件是嫁衣,今天拍戲要用的,壞了。”


    小柯的壞了兩個字雖然說的不重,可是最後卻好像兩把鐵錘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窩。


    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怎麽可能?


    ☆、chapter 11


    之後,她就趕緊往服裝組那邊跑去。劇組的服裝都是統一放在一個地方的,剛剛她明明就是將箱子交過去,她都沒有打開。


    等跑到樓下的時候,秋梓善才想起自己的一個致命錯誤,為什麽她都沒有打開那個箱子?


    這種東西交過去的時候,應該當麵清點啊,當時沒有人提醒她,而她自己也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怎麽了,問題嚴重嗎?”秋梓善進了房間之後,才發現不僅導演在,就連女主角和男主角都在房間裏。


    她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而沈夏如同找到出口一般,立即跳起來指著她說道:“導演,就是她,就是她弄的。我不過是讓她幫忙搬一下衣服,沒想到這女人居然心眼這麽小,居然撕破這件衣服。”


    秋梓善根本就沒空搭理這女人,隻是看著導演手邊的桌子,上麵正擺著一件明亮的嫁衣,花紋繁複做工精致,即便不近看也能看清楚上麵長長的一條口子,任誰都覺得這樣的衣服實在是太可惜了。


    可是最讓人絕望的是,這道口子是在嫁衣的正麵,也就意味著導演想要用鏡頭切換都彌補不了。


    “導演,闖禍的人也來了,你說說這件事究竟該怎麽辦吧?”秦珊珊坐在一旁沒好氣地問道。女演員對於服裝最是看重了,任誰都想穿的漂漂亮亮的,特別是聽說這次有一部分重要戲服還是特別從南京定製的時候,她簡直是心花怒放。


    可是當她親眼看見,這件完美的嫁衣拿出來時,她簡直要跳起來了


    可是還沒等她從高興中緩和,旁邊劇組的服裝師就大叫了起來。


    “不是我,”秋梓善一直盯著這件衣服看,現在她想的可不是怎麽幫自己開脫,而是想著怎麽補救這件衣服。


    這幫人都跟烏雞眼般盯著自己,隻是想找一個替罪羔羊罷了,可是她卻得想著怎麽彌補這個錯誤。


    而沈夏則是立即死抓著秋梓善,對著劇務組負責人說道:“田組長,你們場務招人的時候能不能稍微看看,別什麽有用的沒用的,都往劇組裏拉。”


    何明珠一直站在外麵,她看著秋梓善被圍在中間,手足無措的模樣,這心底就別提多開心了。


    她趕緊進來,裝作驚訝地看著秋梓善,捂著嘴巴問道:“善善,你怎麽在這裏?”


    秋梓善轉頭就看見一聲雪紡飄群的何明珠,禾綠色的雪紡如同一層層薄霧般,映襯著瑩白京潤的肌膚,可真是如同一株出淤泥而不染地蓮花啊。


    可真是好一朵蓮花。


    原本她還想著是誰在故意整她呢,沒想到倒是有人主動跳出來。


    何明珠趕緊上前就是擋在秋梓善的麵前,雖然人格外嬌柔可是卻表現出萬分堅強的模樣,悲壯地如同頂著炸藥包地董存瑞。


    她隻說道:“善善不會這麽做的,我相信她絕對不會這麽做的,肯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何明珠這句話倒是說得十分藝術性,她前麵是在說相信秋梓善不會這麽做,可是後麵這句就是**裸地往秋梓善身上潑髒水了。她的意思當然是,即便是秋梓善做的,那也是有原因的。


    這下好了,秋梓善連狡辯都不用了,直接定罪了。


    秦珊珊看了一眼秋梓善又看了一眼何明珠,有些好笑道:“喲,何助理,您認識這位?”


    雖然她身邊不少人都喜歡何明珠。不過秦珊珊不喜歡何明珠,原因太簡單了,她這種老江湖一眼就看明白何明珠是哪種女人,總是一副柔柔弱弱等著男人保護憐愛的模樣,可是下起手來比誰都黑心。


    何明珠又是堅定地說道:“我不管今天這件事是誰的錯,我會全權負責,我會親自向董事長報告這件事的。有什麽過錯我都會一力承擔。”


    秦珊珊嗬嗬一笑,慢悠悠地說道:“何助理可真是深明大義啊,隻是這麽點小事也值得向董事長匯報嗎?”


    這次,還沒等何明珠說話,秋梓善就將她一把推開。剛剛她一直在想著怎麽救這件戲服,她徑直走過去拿起那件戲服看了看。


    這種口子應該是由人為拉扯的,偏偏這人存心要毀了這件衣服,口子角度拉地格外偏。


    一直沒說話的製片人,見她這樣子,立即嗬斥道:“我告訴你,要是今天拍不了這場戲,所有的損失你就等著賠到傾家蕩產吧。”


    “蔣製作,我都說了…”何明珠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大義形象一般,趕緊又要將責任攬過去。


    秋梓善這時轉頭看著她,臉上都是冷意:“我以為全世界都和你一樣蠢嗎?你放心,這件事是誰幹的,我心裏清楚的很。你別再多說一個字,也別再繼續往我身上潑髒水了,我怕到時候你怎麽都洗不白自己。”


    “善善,你怎麽能這麽對我說話,我是為了你啊,”何明珠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眼淚瞬間就是聚集在眼眶當中。


    其實劇組的服裝師也都在房間裏,兩人的對話顯然已經引起了房中人極大的不滿。


    首先是沈夏:“你以為你是誰啊?做錯了事情還這麽囂張,沒那公主命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你這種人注定就是個loser。”


    說完,她就上前拉著何明珠的手,安慰道:“明珠,你別和這種一般見識,她就是一白眼狼,哪值得你對她好。這事是她自己闖的禍,你何必幫她,就讓她賠。”


    旁邊的服裝師也不甘寂寞地說道:“這件嫁衣可是用的雲錦,光是用料就得上萬,更別說這做工了。隻怕這整個北京都未必找到人來補這件衣服。這種東西可比那些奢侈品的修補難多了。”


    導演雖然脾氣也不好,可是更聽不得這些女人嘰嘰喳喳,立即不悅道:“你們都給我少說兩句吧。”


    “導演,我不管,反正服裝不到位的話,我拒絕拍這場戲,”秦珊珊垂首看著自己的手掌,不緊不慢地說道。


    導演一聽這話,又是要炸毛,他說道:“你怎麽能說不拍就不拍,你知不知道這場戲組裏準備了多久,你現在給我說不拍,你耍我呢。”


    “導演,不是我不給你麵子,實在是這衣服破成這樣,我怎麽拍吧?你總不能隨便找件衣服就讓我穿上吧,這可和當初合同裏寫的不符合啊。”說著她就要站起來,而她身後的助理著急地想拉住她,可是又不敢。


    劇組為這場戲籌備了幾天,現在要是停機了,一天就得損失幾十萬。秦珊珊當然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損失的她的錢。


    可是秋梓善得在乎啊,因為這他媽的都是他們家的錢啊。


    ————————————————


    秋梓善看著就要離開的秦珊珊,立即上前,不徐不疾地說道:“秦小姐,這件戲服並不是我弄壞的。但是請你耐心地等待一下,我想在這件事沒有解決之前,您隨便罷拍並不符合一個演員的職業道德吧。”


    秦珊珊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她不屑地看著秋梓善說道:“我看這劇組可真是亂的可以,連一個小小的場務都敢對我指手畫腳。真以為你爹姓李呢。這衣服要是不到位,我今天還就是不拍了。”


    可是接下來,秋梓善說的話語氣雖然不重,但是每個人心中都為之一震,:“不好意思,我爹不姓李,我爹姓秋。如果你堅持罷拍的話,那麽我也可以告訴你,今天一旦你走出這個門,恐怕你就沒有機會再迴來了。”


    說完,秋梓善也不顧在場的人,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等電話那頭通了之後,她聲音立即變了溫和而有禮:“是叢小姐嗎?是,我是chris。是這樣的,我這邊有一件雲錦製作的衣服,被拉了個口子,能請您過來看看嗎?”


    ….. …….. ……


    “是的,是戲服,恩,特別請了人在南京定製的,我想了想整個雲都隻怕也隻有您這個手藝。”


    “真的嗎?您半個小時後到,好的,我等您過來。”


    秋梓善打完電話後,總算是送了一口氣,聽叢蝶的意思,這件衣服好像還有救。


    ——————————


    等她轉過頭,看向眾人的時候,眸子越發深沉,一雙眼睛比黑夜還有深邃。


    “好了,現在我們該來談談,這件事情了,”秋梓善將手中的嫁衣舉起來,語氣悠揚可是誰都聽得出其中的陰沉。


    這次導演心裏咯噔一下,他雖然在業界牌不算大,但是也導公司的重點推出的戲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很幸運的是,他的智商跟得上他的技術。


    “秋小姐?”他帶著一點疑惑看向秋梓善,在看見她肯定的點頭後,堅定地握住她的手說:“您好。”


    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帶著恭敬地態度,對待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女孩,可是這裏沒有一個人會覺得奇怪。


    因為這家族的重要性,你隻要頂著這樣一個姓氏就會有人主動對你卑躬屈膝,即便你還遠未達到那樣的高度。秋梓善雖然在公司未擔任任何職務,可是在場的每個人都不敢在她麵前超次,因為她姓秋,她是真正的秋家大小姐。


    在看到導演那樣恭敬地姿態後,何明珠垂著的眼眸快要滲透出毒汁。這就是秋家的大小姐名頭的威力,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都會有人對你這麽恭敬。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開過這個箱子,所以我把箱子交給服裝組的時候,我想那個箱子還是密封狀態的。我想那位穿粉色連衣裙的小姐在可以幫我作證吧,”秋梓善指了指站在門邊的人。


    粉衣女孩一見所有人都看自己,便哆嗦地唇,似乎要哭出來一般,:“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一打開箱子,那衣服就是那樣子的。”


    “別害怕,我當然相信不是你。”


    隨後她目光環繞了房間一圈,語氣和緩道:“這件事是意外還是人為,其實一點都不難查,畢竟劇組這裏都有攝像頭。今天有媒體采訪我不想將這件事鬧大,不過我會直接向我父親提議徹查此事。”


    “當然,在這裏我要和秦小姐道歉,我剛剛說話有點過分了。”


    秦珊珊見秋大小姐都主動給自己台階下了,趕緊說道:“沒事,沒事,剛剛是我太衝動了。”


    大方、得體還深明大義,這就是秋梓善在所有人心目中留下的印象,特別在半個小時之後,叢蝶趕到後,迅速拿出對策補救了這件嫁衣時,導演恨不得跪謝這位大小姐。


    導演讓眾人都先散了,而他則準備先拍別人的戲,把女主角的戲則挪後了幾個小時。


    何明珠自然不敢在片場久留,畢竟她不敢肯定秋梓善會不會和爺爺告狀。可是她現在必須先迴公司,將這件事先捅到爸爸麵前去。


    “怎麽,這麽快就想走,”就在何明珠和別人打過招唿之後,剛走到拐角處就看見了等在那裏的秋梓善。


    何明珠聲音有點虛,:“善善。”


    秋梓善手裏拿著一杯從劇務那裏要來的冰咖啡,上下打量著何明珠,有些遺憾地說:“你就這樣迴去,恐怕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吧。”


    “啊,你幹什麽?”何明珠的尖叫聲傳出,可惜這裏角落實在有些偏僻,劇組所有人都在準備拍攝。


    秋梓善高高舉起手中的咖啡杯,動作緩慢而優雅,灰褐色的液體慢慢從何明珠頭頂上留下,很快就沾上她的睫毛。


    “是不是覺得剛剛沒有陷害到我,實在太不無趣了,所以想現在趕著到爸爸麵前告狀,既然你想去告狀,我自然成全你。這樣才能顯得你更可憐嘛。”秋梓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何明珠頂著滿頭的咖啡漬,甚至有一小塊冰從發絲滑落,顯得格外滑稽而可笑。秋梓善慢慢地靠近她可是又刻意保持地微許距離說道:“剛剛是不是很緊張,以為我真的變了?笨蛋,那都是裝給別人看的。大方是裝給別人看的,寬容當然也隻是給別人看的。這個世界不是隻有你會演戲的,何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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