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可感覺好一些?”逢紀親自給袁紹端了一碗參湯,申請獻媚的說道。


    袁紹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問道:“元圖,如今戰事可曾順利?”


    前文說過,逢紀十分嫉妒審配的權勢,但逢紀自知在軍中的勢力自己遠遠比不上審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奪權。


    可是現在袁紹一問,逢紀頓時生出別的心思了,審配獨攬大權不假,張頜與高覽等人都信服於他,但那是因為袁紹不能理事,現在袁紹醒了,張頜與高覽等人聽誰的那就不言而喻了,自己能不能做點什麽呢?


    如果自己說些審配的壞話,是不是能讓審配失寵呢?那樣一來,由於袁紹身體不好,大全豈不是落到自己手裏了。


    但轉念一想,逢紀又覺得不行,現在袁紹十分信任審配,自己說一般的壞話還真沒什麽作用,可是審配還真沒什麽大毛病……恩!審配有什麽毛病呢?有了!


    想到這裏,逢紀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


    袁紹也是一代梟雄,立即就發現逢紀有話要說,於是立即問道:“元圖,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逢紀眼珠一轉,唯唯諾諾的答道:“沒……有。”


    袁紹立即追問道:“元圖,有話快說,難道你還想欺騙我不成。”


    逢紀裝模作樣的長歎一聲,低聲道:“啟稟主公,逢紀是有軍情要說,但又不知道怎麽說才合適啊!”


    現在還有什麽比軍情更重要的呢,於是袁紹馬上說道:“什麽怎麽說,有什麽你就說什麽。”


    逢紀思索片刻,這才慢慢答道:“主公,我們現在形式危急啊!並不像審正南說的那麽樂觀……當然,屬下不是說審正南欺騙主公,逢紀相信審正南也是為了主公好,言語之間才有保留的。”


    幹咳一聲,逢紀又接著說道:“其實,現在大營之中隻有兩萬人馬,而顯奕(袁熙,字顯奕)手下卻又兩萬五千人馬,不知道為何,二公子卻……卻……”


    “卻什麽?”袁紹急忙追問道。


    逢紀咬了咬牙,壓低聲音說道:“二公子卻不出力救援主公啊!真知道審配和二公子聯係的。”


    袁紹聞言神色一暗,心中思索起來,其實逢紀這話絕對沒有影射袁熙的心思,疏不間親這個道理逢紀還懂,他隻是想讓袁紹覺得審配不好好聯係袁熙,作戰不利而已。


    但袁紹卻不這麽想,袁紹自己心裏非常清楚,自己非常偏愛袁尚,還不止一次生出過廢長立幼的心思,那麽自己的做法會不會讓袁熙和袁譚產生憤懣之心呢,從而不努力救援自己,坐視曹操對付自己呢!


    這個想法及其正常,幾乎就在轉念間,袁紹就將此事確定下來,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氣血上湧,“噗嗤”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又昏迷過去。


    逢紀嚇得魂不附體,天地良心,逢紀真沒有氣殺袁紹的心思,一切都是意外,誰能想到袁紹的反應這麽大呢。


    逢紀一邊嚎叫郎中一邊將手指伸到袁紹的鼻下,卻發現袁紹已經出氣多,近氣少了,逢紀倒吸了一口冷氣,也跟著昏了過去。


    不多時,軍中的大夫急衝衝的趕到袁紹軍帳,審配等人也一臉焦急的跟了過來。


    軍中的大夫做到袁紹身邊,仔細的給袁紹把脈,過了很長時間,這才哭喪這臉說道:“各位將軍,主公怕是……怕是……”


    “怕是什麽?”高覽性子最急,一把抓住大夫的脖頸,將他淩空拎了起來。


    大夫嚇的體如簺糠,磕磕巴巴的說道:“主公氣血攻心,導致創口崩裂,血流不止,現在已經沒有救了,不是小人無能啊。”


    高覽氣的兩眼通紅,怒罵道:“這個沒用的廢物,真是該死。”說話間,高覽手上不知不覺的加上了力氣,其實高覽隻是罵罵而已,他也知道著不關軍醫什麽事,不過高覽急切之下,已經拿捏不準手中的力道了,哢嚓一聲,竟然扭斷了軍醫的脖頸。


    見到軍醫已經死了,高覽又罵了一聲,隨手就將軍醫的屍體扔出帳外。


    此時袁紹的大帳已經聚集了十餘人,亂哄哄一片,找大夫的找大夫,哭喊的哭喊,逢紀也被驚醒過來,喉嚨裏裏發出一聲悶吭。


    逢紀一出聲音,眾人頓時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審配也注意到逢紀,袁紹出事之前,帳中隻有逢紀自己,所以細節還得問逢紀。


    於是審配立即怒喝道:“逢紀,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和主公說了些什麽?”


    逢紀這個人雖說貪戀權勢,但是膽子卻不太大,心慌意亂之下,頓時就將剛才發生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訴說一遍。


    審配直氣的七竅生煙,立即就叫人將逢紀拖出去,重打五十軍棍。


    第二百一十一章豬一樣的隊友


    更新時間:2012-10-09


    行刑的兵卒對逢紀也沒什麽好印象,這五十軍棍打的是實實在在,直將逢紀打的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審配也不是沒有借機會斬殺逢紀的心思,但審配最終還是沒下毒手,這是因為審配怕擾亂軍心,本來袁紹的軍隊就士氣低落,如果在臨陣斬將,豈不是士氣更加低落了,再說逢紀再不堪,手下還是有些親信的,萬一這也人再出來鬧事,這仗就不用打了。


    但審配顯然忘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個道理,給自己埋下了禍根。


    又過來幾名軍醫,連針灸再按摩,終於讓袁紹轉醒過來。


    這一次袁紹看起來紅光滿麵,精神狀態也不錯,不過每個人都知道,袁紹也就這幾分鍾的事了,這是典型的迴光返照。


    袁紹環視一周,發現逢紀不在帳中,略一沉吟就猜測出原委,也不深究,低聲說道:“我不行了,沒想到啊,我……袁本初終究還是敗在曹孟德手中。”


    審配淚流滿麵,泣聲道:“主公休要憂慮,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世間哪有常勝將軍呢,主公養好身體,再和曹孟德一決雌雄,收複失地,一統中原。”


    “嗬嗬……”袁紹苦笑兩聲,輕聲道:“正南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想我袁本初東吞韓馥,北拒公孫瓚,是何等威風,何等霸氣,豈料官渡一戰,曹孟德以少勝多,令我損兵折將……哎!”


    說到這裏,袁紹眼中僅是悲色,哽咽道:“我死之後,你們先以審配為主將,擁立……袁譚為主吧!”


    也不到為什麽,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袁紹想了想又說道:“如果袁譚不可扶,你們就投奔曹孟德吧!想來也不會委屈你們。”


    袁紹話音未落,審配等人就跪倒在地,口中不住的勸慰袁紹。


    袁紹想要開口阻止,忽然覺得一陣頭暈腦脹,眼前一黑,頓時暈死過去。


    帳中頓時亂作一團,哭聲震天,當然,就算不想哭的,那也要擠出幾滴眼淚來的,幾名軍醫上來檢查一番,都苦著臉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了。


    於是眾人也都知道袁紹算是完蛋了,麵麵相覷之下,還是審配先擦了一把眼淚,沉聲說道:“如今主公……現在傳我軍令,隻說主公的傷勢已經轉好,不日即可痊愈,有透露主公者,立斬不饒。”


    這道軍令極為明智,眾將當然不會提出異議,急忙擦幹眼淚,抱拳應是。


    還好現在是冬天,不然的話,如何保存袁紹的屍身都是問題。


    是年袁紹四十六歲,(153—199)這也是繼孫堅、呂布、袁術之後又一個天下霸主的隕落,同時也讓天下大勢將漸漸明朗。


    不出意外,天下應該變成曹操、李重、孫策、以及劉氏集團的爭霸戰,至於遼東公孫度、西涼馬騰和漢中張魯等人,那就是打醬油的,基本沒有奪冠的可能,而在奪冠軍團中,又以曹操的實力最為雄厚。


    曹操占據徐州,兗州,豫州,司隸等地,不出意外的話,青州也是曹操的囊中之物,再加上有可能占據的冀州和幽州,曹操雄霸天下已成定局。


    但是,有好處也就有壞處,曹操占據中原,同時也要應付四麵八方的壓力,江東的孫策,荊州的劉表,益州的劉璋在生存的壓力下,很有可能會聯合起來共同對抗曹操,而在北方,曹操和李重的盟友關係也十分微妙,隨時有翻臉的可能。


    審配的選擇是隱瞞袁紹去世的消息,但是卻有人從中破壞,這個人就是逢紀。


    袁紹的遺囑逢紀也是知道的,對於袁紹選擇袁譚做接班人,逢紀很不讚同,確切的說,逢紀支持袁尚上位的,但袁尚被甘寧斬殺,逢紀就變成了無根浮萍,沒有主人的謀士是悲哀的,那麽逢紀一定要重新投靠一個主人。


    其實逢紀現在已經沒什麽選擇了,他隻能選擇投靠袁熙。


    第一,逢紀認為袁譚沒有什麽發展的餘地了,就算審配張頜等人都去輔佐袁譚,占據青州的袁譚也抵擋不住曹操的大軍,逢紀的猜測十分準確,如果曹操在界橋擊敗了袁紹的殘餘部隊,那麽曹操第一個攻擊的目標絕對不是幽州的袁熙,而是青州的袁譚。


    道理很簡單,青州和徐州、兗州、冀州都接壤,無論是糧草轉運還是兵員調動都簡單得多,同樣的道理,治理青州也簡單的多,曹操沒有道理舍易求南的。


    第二,就是逢紀的私心作祟了,現在逢紀對審配恨之入骨,如何能與審配共事呢,就算逢紀聽從了袁紹的遺囑,支持袁譚,但不是還要被審配壓在身下嗎。


    逢紀願意聽從袁紹的吩咐,但逢紀覺不願意屈居審配之下。


    既然逢紀恨審配入骨,那逢紀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凡是審配支持的決定,我逢紀都反對。


    於是逢紀開始散播袁紹身死的消息,再怎麽說逢紀也是袁紹信任的謀士,手下還有一眾親信的,散布謠言(真相)那還不簡單,不到兩天,整個軍營都知道袁紹傷勢複發,創口崩裂而死了。


    袁紹的兵卒士氣低落到極點,每時每刻都有兵卒相互一輪,更有膽大的兵卒直接就對下層軍官發難了,詢問主公的生死,以及以後的軍事計劃,這事關自身的生死,軍官怎麽彈壓都是沒有用的,更可況這些下層軍官也是三心二意呢。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對手,用這句話形容審配和逢紀的關係在容易不過了。


    通過逢紀的努力工作,審配終於隱瞞不住袁紹的死信了,無可奈何之下,隻能應廣大人民群眾的要求,說出事情真相。


    既然已經隱瞞不住袁紹的死信,那就別隱瞞了,當夜,袁紹營中就掛起挽幛,設置靈堂。


    不管是真哭還是假哭,兵卒們總要表現一下忠心的,所以袁紹的大營中不時傳出嚎啕大哭的聲音。


    這麽大的聲勢想要瞞過曹操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二天一早,曹操就得知了袁紹身死的消息。


    第二百一十二章焦頭爛額


    更新時間:2012-10-10


    對於斥候得來的消息,曹操並不懷疑,袁紹重傷是眾所周知的,那麽袁紹傷勢複發而死也在情理當中了,至於說袁紹會不會用詐死的機謀,曹操根本就不予考慮。


    詐死不是什麽時候都能用的,現在如果袁紹還要炸死的話,那就真的是適得其反了,除了能再降低一些士氣,真沒什麽用處,曹操不認為袁紹會腦袋進水,出此昏招。


    但曹操心裏卻有些五味雜陳,曹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地,但曹操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袁紹是曹操的摯友,就算為了心中的理想,或者說為了權勢,二人兵戎相見,但感情總不會泯滅的,曹操和袁紹都是人,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


    所以曹操現在總感覺心中酸楚,還有深深的惋惜之情,說實話,就算曹操擊敗了袁紹,他也沒有至袁紹於死地的想法,還得給給袁紹封個“安樂公”之類的閑置,剝奪領地兵權也就是了,也算對得起往年的交情。


    現在袁紹死了,死的還十分憋屈,是被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兵射死的,(曹操不知道逢紀的事,斥候沒那麽大的能量)怎能不感慨萬千。


    反正袁紹死了,二人的爭鬥也算結束了,曹操再也隱藏不住心中的傷感之情,不禁潸然淚下。


    荀攸急忙問道:“主公為何傷感至此?”


    曹操黯然歎道:昔日我與本初起兵時,本初曾問我:若事不濟,方麵何所可據?


    我問之曰:足下意欲如何?


    本初曰:我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眾,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


    我答曰:我任天下之智力,以道禦之,無所不可。


    此言如昨,而今本初已亡,我不能不為流涕也。


    曹操手下一眾文武盡皆黯然,過了好一會,曹操這才提筆寫下一篇祭文,吩咐道:“子揚(劉曄),汝代吾前去袁紹大營吊唁本初兄。”


    曹操派劉曄前去吊唁也是經過考慮的,現在兩家勢如水火,派別人去還不好說有沒有危險,但是劉曄去那就沒什麽問題了,雖說劉曄也曾經製造發石車大破袁紹的營樓,但劉曄是光武帝劉秀之子阜陵王劉延的後代,誰也不敢輕易動他。


    此外,曹操也有再次確定一下袁紹死信的心思。


    劉曄接過曹操寫的祭文,隻見上麵寫著:夫始終者,萬物之大歸;死生者,性命之區域。是以臨喪殯而後悲,睹陳根而絕哭。今乃傷心百年之際,興哀無情之地,意者無乃知哀之可有,而未識情之可無乎……


    劉曄匆匆一瞥,就領命而去了。


    和曹操預料的一樣,劉曄這次前去袁紹的大營確實算是有驚無險,而且還圓滿的完成了試探虛實的任務,袁紹確實死了,由於還沒來得及準備棺木,劉曄還親眼見到了袁紹的屍體,二人本來就認識,劉曄是不可能認錯人的。


    曹操還算有點良心,並沒有乘勢攻打袁紹的大營,反而明明白白的告訴審配,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伐木,給本初兄準備棺木。


    對於審配來說,實在是不願意接受曹操這種近乎於恥辱的恩賜,但審配又不得不承受下來,作為一個臣子,審配一定要為袁紹考慮,哪怕是袁紹已經死了。


    作為雄霸一方的諸侯、大將軍,袁紹就算死了也應當有個隆重的葬禮,再不濟也要為袁紹準備一副合適的棺槨,伐木總需要時間的吧!


    一天的時間確實夠了,古代想找一棵大樹那是再簡單不過了,將袁紹的屍身安置妥當,審配就開始為撤兵發愁了。


    是的審配已經沒有和曹操李重接著僵持的意願了,也沒有和二人僵持的實力了。


    但是撤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首先就要考慮撤軍的路線問題,其次就要考慮如何與青州的袁譚聯係。


    打通界橋的道路並不艱難,審配相信李重一定不會嚴防死守,自己對李重來說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但是撤迴界橋東側之後怎麽辦呢?曹操一定會乘勝追擊的,到時候是戰是退,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


    戰,肯定打不過曹操和李重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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