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所謂真相


    “我自然不是從他那裏得知這個真相的,”柳晏卿傾身壓低音量,“此前沐澤楓曾經帶了個柳晏雲迴府,養在外宅,其實那人是我。”


    水吟夕又被她搞懵了,她這是什麽意思?這話題換得有點快,讓她很不適應。


    “你也知道沐澤楓對我姐還是很好的,可我姐沒有原諒他,他就將我抓去,易容成她的模樣,來滿足他的虛榮心。”柳晏卿一臉惱恨,忽又有些得意,“某次他和我聊天,說起琉璃宮,他就把真相告訴我了。”


    這真的是真相?水吟夕依然持有最後一分懷疑。可心裏對沐澤楓的怨恨又多了幾分。若真如她所言,豈不是沐澤楓將他們琉璃宮置於風口浪尖上?若不是他,琉璃宮豈會被滅?


    柳晏卿知道無法打消她最後一點疑慮,也沒強求,她的目的並不是讓她立刻和沐澤楓反目成仇,那樣還是有難度的。她隻要給她種下懷疑的種子就夠了。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柳晏卿轉著手中的茶杯,感歎道,“誰會知道自己一心愛慕的人會在背後捅刀子呢?”


    水吟夕冷哼一聲,鄙夷地看著她,有些幸災樂禍,小聲地對她說:“你也別得意,你們信賴支持的人可未必不會在背後算計你們。”


    柳晏卿一愣,疑惑地看著她,嚴肅地說:“還請慎言,我們信賴支持誰了?我們隻支持皇上。”


    水吟夕越發鄙夷,冷笑著,“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和定親王關係那麽好,真就說翻就翻了?不過,也無所謂了,你們相信他,他可未必相信你們。”


    “你以為你這樣挑撥我們的關係,我就會信嗎?”柳晏卿一臉不屑,已放下茶杯準備離去。


    水吟夕立即在她身後大聲說道:“你成親那天擄走你的人是我。”


    柳晏卿故作詫異地停下腳步,迴頭不解地看著她。


    “因為我要用你去交易,他答應我事成之後助我重振琉璃宮。”


    “他?”柳晏卿早已猜出那人是誰,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她確定。


    “定親王!”


    果然如她所料,那個六皇子並不死心,依然想拆散她和寧遠侯。前些天遇到六王妃時,她就隱隱有所懷疑,這次不過是借水吟夕確認了此事。


    水吟夕見她一臉不可置信模樣,知道她受到了打擊,心裏很是解氣。她和沐澤不好過,別人也休想好過!她本是答應了六皇子將此事爛在肚子裏,可轉念一想,告訴她還能離間他們和六皇子,何樂而不?


    盡管此事早有預見,但柳晏卿還是被刺激到了,心情低落。迴了府也無精打采,斜倚在榻上鬱鬱寡歡。


    此事他知不知道呢?他若知道了會怎麽做?她難道要他為了她舍棄六皇子?他真的會舍了他的宏圖大業?即便他願意,她也不想讓他心裏有遺憾。


    寧遠侯迴來時,她正在燈下縫衣裳,一針一線凝眉細挑,溫和的燈光照在她臉上,有種溫馨恬靜的美。他不由怔住,那樣美好的畫麵他隻在小時候見過。母親每天在燈下給父親縫衣裳,也是這般柔美。


    他覺得自己被她深深吸引了,輕輕走過去,柔柔地看著她,動情地喊了一聲,“卿兒!”


    柳晏卿一邊縫衣裳一邊正想著心思,被他一叫嚇了一跳。手上針紮進肉裏,“嘶”的叫了一聲。


    “怎麽了,我看看。”寧遠侯緊張地抓著她的手,細白的手指上被紮出了一點血。他很自然地放進嘴裏吸了一下。抬眸看見她微紅的臉,不由又起了邪惡的心思。


    將她的手指舔了又舔,舌尖在她指尖打轉。柳晏卿不知想到了什麽,滿臉通紅,想抽迴手,卻被他緊緊拽著。


    “喂,你能不能正常點?”


    寧遠侯挑眉,斜睨著她,眼中有一絲戲謔,“我如何不正常了?難道親親手指也不行麽?”


    “你……”柳晏卿怕越描越黑,索性住嘴。


    寧遠侯卻沒打算放過逗弄她的機會,邪邪一笑,在她耳邊問道:“卿兒覺得我是在做什麽?”


    “我,哪知道你在做什麽?”柳晏卿又縮了縮手,這次他沒有用力,讓她收了迴去。


    他順勢將她摟進懷裏,在她發紅的耳根上輕咬一口,反問道:“卿兒心裏在想什麽?為什麽臉這麽紅?耳朵也這麽紅,真誘人!”


    柳晏卿懊惱,為何總被他調戲?她咬著唇不說話。他又繼續引誘她,“我喜歡卿兒也這麽吻我,好不好?咱們有許久不曾這般親熱了,我好想念卿兒的溫柔。”


    “哎呀,討厭!”柳晏卿羞赧,推開他,快步走進裏間。


    寧遠侯會意,跟了進去,從身後擁著她,在她頸上落下一吻。她身子輕顫,很快軟在他懷裏。


    ………


    年後,齊將軍本該迴西疆的,但因為剛和西涼簽訂了休戰協議,皇上便沒讓他迴去。所有的事務鈞交給魏副將。


    不知出於什麽目的,或許是身體每況愈下心生顧慮,又或許是感受到了京城不尋常的詭譎波雲,皇上將他留在京城,封撫遠將軍,領了太尉手下三大軍營中的一半兵權。


    而此前打算讓太子領兵圍剿洛水門的任務也落到了他頭上。太子的如意算盤落空,氣得將書桌上的書冊一股腦掃落,瞪著眼看向沐澤楓,粗聲問道:“怎麽辦?如今該怎麽辦?”


    沐澤楓眉頭微蹙,亦是一臉陰沉。最近這一年,他總是諸事不順,大有上天不眷顧的感覺。可要他放棄卻也是不可能的!


    “殿下,皇上此舉雖沒能讓殿下如願,但對我們來說也未必不是壞事。太尉手中的兵權被削弱,就等於定親王的勢力被削弱。相比較而言,他的損失比我們大多了。”


    太子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隨即又不甘心地說:“那個齊冉,還不知站在哪一邊。算他命大,幾次都沒把他弄死!本宮早已懷疑,他身後就是老六。”


    沐澤楓卻無所謂地笑了笑,“殿下不必擔心,若是定親王的人,此刻隻怕也成了對手。”


    “哦,澤楓何出此言?”


    “就憑定親王容不下那侯爺夫人,這兩人注定不能和諧共處。”沐澤楓很篤定地說,“那齊冉是侯爺夫人的父親,當然不會放任自己的女兒不管。”


    “老六竟會做如此幼稚之事,真大出本宮意料。”太子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奇怪地問,“你說那老六怎麽就和一個女人過不去呢?還有那個寧遠侯,真就會為了一個女人和老六翻臉?”


    “會不會殿下靜觀其變就知道了。”沐澤楓意味深長地笑了。


    太子也沒多想,沉思道:“且不管那些,那個齊冉既然留在京城,父皇又不派人前去接管,西疆的兵權就落在副將手中。我們這裏不知有誰可以往西疆跑一趟,那個副將若不能為我所用,就留不得!”


    “此事先不急,”沐澤楓擺手說道,“屬下已探明寶藏位置,那些兵器也已運至錦城,如今正是帶人前去取寶藏的時候。”


    太子眼睛一亮,高興地走下來,大力拍了拍他的肩,很肯定地說:“對,咱們先去取寶藏!”


    “待屬下先帶兵將山穀裏那些蛇群消滅了殿下再過來不遲。”沐澤楓拱手行了一禮。


    太子沒有反對,揮手讓他退下,又叮囑了一句,“務必小心!”


    “那屬下明日就啟程。京城裏,還望殿下凡事多思量,切不可輕舉妄動。即便皇上有諸多削減勢力的舉動,也請殿下多忍耐,低調行事。”


    沐澤楓一番千叮萬囑,才離開。第二天就別了柳晏雲往錦城去。


    然而,事情遠超沐澤楓所預料的。在一名監察禦史掌握了相關證據,帶頭彈劾戶部尚書的情況下,朝中諸多老臣紛紛附議,皇上派懸鏡司調查此事。一石激起千層浪,原先被隱藏在權力之下的交易一一浮出水麵,牽扯龐大。


    皇上也知調查下去的後果,及時喝止。戶部尚書摘了官帽,換上忠於皇上的一名老臣。其身後牽出的幾個家族,甚至包括陳國公府上,也被一一查抄。


    太子手中勢力一夜之間損失慘重,徹夜難眠。皇上也因此事憂心忡忡,一下子像老了十歲。


    柳晏卿提著食盒來到書房時,寧遠侯正和一名帶著鬥笠的男子說話。


    那人的臉隱在鬥笠下,隻暼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寧遠侯接過她手中的食盒,親昵地攬過她的腰,讓她坐在身邊。那人見侯爺並不避諱夫人,便繼續說道:“我們手頭還有證據,完全可以把太子拉下水。”


    寧遠侯抬手止住他,“沒那麽容易,皇上不讓繼續調查,就是有意維護太子。除非我們有更重大的證據!”


    “侯爺的意思是?”


    寧遠侯凝眉沉思,並沒有迴答他。柳晏卿忽然想到沐澤楓的鍛造坊,尋思著,若能給太子安上謀反的罪名,想必皇上立刻就坐不住了吧。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那人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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