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溫和的笑意落在任碧波的眼中,卻覺得心口特別的發涼,哪裏還敢將拒絕之意說出來,隻得和唐家嶺一起叩謝皇恩。


    而一向視任清水猶如眼珠子一般的李秋華,卻是難得的未曾出聲,雖然麵上看不出什麽不同,可是若是細細看她的雙眼,就能發現她眼神恍惚,此時的心神不知道神遊到何處了。


    魯皇輕笑了起來,笑容之中,有幾分惡意,長公主帶頭道賀,其他的朝臣和夫人瞧著這風向,亦跟著道賀起來,一時間大殿中笑意濃濃,春暖花開,哪裏還能找到剛剛嚴寒酷冬之感。


    青軒逸就在這一片暖意之中忽然開口:“請父皇為兒臣賜婚!”


    青軒逸的聲音,低沉而認真,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大殿中的笑聲陡然一斷,眾人聞言都大驚失色,太子殿下清心寡欲,審美觀異於常人,這麽多年來,也就對惡名遠揚的醜女任二小姐頗為傾心,可是任二小姐已經沒了,難道英明神武,絕豔天下的太子殿下真的要娶這來曆不明的絕美女子不成?


    這可不是玩笑話,太子殿下乃是未來魯國的國君,所娶的女子,日後可是魯國的國母,怎麽能讓來曆不明之人占據國母之位。


    不妥的,大大的不妥,眾人的目光齊齊的看向魯皇。


    魯皇的臉色刹那間陰沉的似要下雨,他果真太縱容這個兒子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事先連個商量都沒有。


    “太子娶親,乃是第一等大事,此事容後再議。”魯皇蹙著眉頭,冷冷的說道。


    青軒逸的臉色也冷了下來:“父皇,當日我大戰獨孤意,僥幸得勝,父皇許我婚事自由,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難道父皇忘了不成?”


    聲音冷寒而藏著陰森,半點沒有麵對帝王的懼怕。


    魯皇聞言一怔,這才記起當年許諾之事,隻是……當初他以為青軒逸的毒再無法可解,所以才……


    “逸兒,父皇是為你好,你身為魯國的太子,這娶妻自然不是小事……”


    “君無戲言,我的婚事父皇就莫要插手了,我自有主張。”青軒逸冷冷的說道,隻要想到剛剛魯皇為了德妃,就要將任清鳳拖出去重責,他這語氣自然就好不起來。


    若不是任清鳳一再用眼神阻止他,再加上他擔心壞了任清鳳的事,他早就跳出來了——他容不得任何人欺辱他的鳳凰,即使是魯皇也不行。


    魯皇看著青軒逸,從那雙狹長的雙眼之中看到一片決絕,一片冷傲的堅持,是一種錚錚傲骨,鐵打鋼鑄的不屈。


    啞然無語,這樣堅決,堅定的青軒逸,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或許因為青軒逸身中奇毒,他關注的較多,這個兒子的性子,他是清楚的,他說了,就一定會做到,看來今兒個,他是非要娶身邊那個來曆不明的姑娘。


    罷了,罷了,既然他喜歡,隨他去吧!


    “好,依你!既然你非要娶親,總得將姑娘的身份告知朕吧!”沉默了半響,魯皇終究出言妥協。


    青軒逸今兒個敢提出來,自然就有法子讓魯皇答應,轉頭看向任清鳳,拉起她的手,一直冰冷的目光,軟和如水:“鳳兒,請你嫁給我!”


    鳳兒?


    任清流的麵色又是一白,真是的是她啊,他的猜測居然是真的。


    而,李秋華卻是渾身發抖了起來,鳳兒,這個女子怎麽也鳳兒?眼前隆重的輕霧,似乎開始緩慢的散去,有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恐懼,緩緩地壓了下來,讓她無法唿吸,這種恐懼的感覺比任何一次,來的都更為令她窒息。


    “好!”不扭捏,不矯情,任清鳳應的大大方方。


    眾人又是一驚,還沒有見過哪個女人麵對求婚,如此落落大方,敢高聲應允。


    青軒逸得意一笑,與有榮焉,他就知道他看上的鳳兒,從來都是不同的。


    於此,他忽然轉過身,踏步向任碧波走去,難得恭敬的彎了彎腰,驚的任碧波連連後退,囁嚅道:“太子殿下,你這是……”


    “這一揖是我替鳳兒,多謝相爺對清鳳多年的養育之恩,隻是自此之後,她是我的女人,再容不得任何人欺辱她一份,半月後,乃是再好不過的黃道吉日,我會昭告天下,魯國太子青軒逸十裏紅妝娶任府二小姐清鳳,一世珍愛,一生不負,一生一世一雙人,彼此牽手,白首不相離!”


    任二小姐?


    這個美的冒泡的女子,是那個惡名天下皆知,醜名揚天下的任清鳳?


    這怎麽可能?


    眾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容貌絕色,身段窈窕,舉世無雙的少女,雖然此時隻是一根玉簪束發,比起滿殿的小姐們,可謂是素淡之極,簡單的很,可是與她的人,卻是奇異的相配。


    而最最令人不解的是,任二小姐那暗淡黑沉的膚色,怎麽能和眼前女子想比,就是在這輝煌的宮燈下,眼前美人的肌膚,也似泛著極其淡淡的通透的,玉一般的光華,絲毫毛孔的痕跡都未曾瞧見,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怕也不過如此。


    吹彈即破,欺霜賽雪的肌膚,再配上那菱唇俏鼻,黑黝黝的寶石一般的大眼睛,墨緞一般的發,整個人完美無缺,找不出一絲的破綻。


    極美,極豔,極清純,極嫵媚……各種交雜在一切,構成一份靈氣逼人,卻又在靈動之中,添了一份楚楚動人的氣韻。


    眾人越看,越是覺得好看,到最後,都驚歎的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移開眼睛了。


    這樣的美人,怎麽可能會是之前那個平庸,甚至醜陋的任二小姐?


    甚至有人狠狠地掐了自個兒一把,劇烈的疼痛告知他們,這一切是真實的存在。


    眾人的情緒,似是取悅了任清鳳,她不由得勾唇一笑,這一笑間,一雙靈動的雙眸,頓時光華萬千,瀲灩生波,似秋夜之月,點點生輝。


    將原本就絕美秀麗無比的玉琢般的容貌,在這一笑之中,更是勾魂奪魄般的生輝勾人。


    眾人滯了滯,一時間,覺得唿吸似有不暢。


    ☆、第125章以吾之命,護汝此生


    李秋華隻覺得耳邊似有“轟”的一聲,炸開了一聲響雷。


    頭暈腦轉之間,她隻覺得胸腔中的那顆心不受控製的“砰砰”亂跳起來,直跳的她血液逆流,腦子充血,整個人似是都無法站穩,好像眼前的那團迷霧之後,讓她害怕又讓她期待的東西唿之欲出……


    她是任清鳳!


    她是任清鳳……


    李秋華艱難地咽了咽唾沫,花費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個兒沒衝上去,整個人卻是微微顫抖起來。


    她是任清鳳,卻長的與那張畫上之人無二,這說明什麽?


    而,任清鳳與任清水是同一天出生,之間隻差別半個時辰。


    忽然之間,李秋華捂著心口,大口的喘氣,眼前的迷霧已經散去,豔陽當空,她幾乎已經能窺視到那迷霧之後的真相,血淋淋的讓她恨不得永遠不知道,來的更好。


    天,這些年,她都做了什麽?


    因為胸中的那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李秋華梗的難受,原本還殘留一絲紅潤的麵頰倏地失了顏色,變得蒼白無比,一雙眸子瞪的老圓,不敢置信,忽然之間有些喘不過氣來,心下隻覺得一片茫然,心底某處揪痛的厲害。


    李秋華怔忪地看著任清鳳,看著她對自個兒的無視,眼角的淚一滴接著一滴不聽使喚的泉湧而出。


    若是自己猜測的正確,那麽眼前的少女——是她的女兒啊!


    原本該萬千寵愛長大的女兒。


    但是,從她生下來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在受苦,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居然是她親手賜予的。


    可是,可是即便如此,這孩子居然還是變得這麽好,這麽的能幹,這麽的本事,這麽的拔萃……


    在痛楚之中,又夾雜著些許的驕傲,伴隨著的卻是更重的悔恨和苦澀!


    而任碧波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也迴過神來,神色爽朗:“鳳兒能的太子殿下青睞,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再怎麽不和,她都是任府的女兒,太子殿下雄才大略,魯皇已經中風在床,太子殿下名義上是太子,其實早已是魯國的掌權者。


    瞧太子殿下對現在的任清鳳又十分上心的模樣,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等深情至少能濃個三五載,有這麽個時間,足夠清鳳站穩腳跟,生下龍子。


    任碧波對青軒逸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嗤之以鼻,男人情濃之時,說出來的話,有幾分作準的,不過好在青軒逸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許諾,日後即使看上了其他女子,也會做的隱秘些,不會自打自個兒的嘴巴。


    魯皇的嘴角卻是一抽,倏地眸光一縮,眸色沉了下去,卻極快的掩了下去,含笑看著眼前一對並肩而站的玉人:“你們二人兩情相悅,朕的逸兒一往情深,朕若是再不善解人意,豈不是要惹得天怒人怨了。來人啊,擬旨——任氏清鳳賢良淑德,品貌出眾,端莊可人,堪為魯國女子之楷模,特賜婚於太子青軒逸為妃,鴛盟永繼!”


    此言一出,任清鳳與青軒逸的婚事,就如同板上釘釘子。


    朝堂宣旨,實屬平常,故而一應物件俱全,很快太監就在空白的聖旨上寫好,宣旨。


    任清鳳和青軒逸叩謝聖恩之後,青軒逸雙手接過聖旨,雙手一合,便轉身,將目光凝視在任清鳳身上,勾唇一笑,如春花漫開遍野,處處生香。


    他一直仰慕,傾心的這隻鳳凰,從今往後,終於名正言順的屬於他了。


    眉梢輕輕挑起,柔柔出聲,仿佛擔心聲音大了,會將眼前的美夢驚醒,眼波似水含情:“鳳,我們要成親了,你高興嗎?”黑潭般幽深的黑眸之中,往日平靜的眸底是波濤洶湧的黑,其中的激動怎麽都掩飾不了。


    “高興!”沒有任何的遲疑,沒有半點害羞,眾目睽睽之下,她答的幹脆利落。


    她願意嫁給他,她也隻願意嫁給她。


    聽著任清鳳毫不遲疑的迴答,青軒逸往日華貴冷漠的臉完全的散了開來,然後所有冷峻的線條柔和了下來,勾勒出動人的笑容,笑的溫柔,笑的妖嬈,笑的勾魂奪魄,伸出手,緊緊的拉住芊芊玉手:“我也很高興,高興的快要飄起來。”


    這話的語聲極為的輕柔,說話間,那一雙深幽的眸子,更是柔潤的似乎要滴出水來,滿滿的皆是柔情,幾乎滿溢。


    這般深情款款,這般細致溫柔,這般柔情萬千的太子殿下,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厭女成狂的太子殿下居然會有這麽溫柔如水的表情?


    這還是平素那個倨傲冷情的魯國太子嗎?


    真真兒的跌破眾人的眼睛啊!


    今兒個這大慶,可真是熱鬧的緊,這大戲一出接著一出,在場的眾位,隻覺得精彩無限,目不暇接。


    除了唐家和任家外,眾人與這出大戲都是無關,故而諸人多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以積極飽滿的熱情觀望,一雙雙眸子都緊盯這殿中的形勢發展,靜候下文。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三千粉黛,六宮顏色,百媚千嬌,可是哪裏及得上眼前這與她心靈相通,比翼雙飛的浴火鳳凰。


    今生能遇之,得之,天大的幸運,豈會覺得遺憾。


    他的鳳凰,那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存在,天下的女人再多,再美,再嬌,而他隻要這一隻欲火鳳凰就心滿意足。


    任清鳳看著青軒逸唇邊妖嬈動人的笑容,不再說話,隻是看了一眼二人緊握的手,反握著,很緊很緊的握住,心中卻暗自得意,她的男人真的很俊,很美。


    一身白色的長袍沐浴在斑斕的燈火中,絲綢獨有的光華,在這琉璃燈光中,隱隱流轉光華,那一雙黑玉般的眸子,通透如琥珀般,比天空的形成更加的明亮,完美的五官沒有絲毫的瑕疵,沒有一處不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的傑作。


    這種完美打造出來的俊美,絕倫,讓人有種無法抗拒的美麗,不單單是好看,更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述的美。


    那種美,在任清鳳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清楚感覺到,是一種妖精般的勾魂奪魄。


    這個男人似乎是夜晚的代言人,同樣的五官外貌,在夜晚的時候,比白晝多出許多的勾魂奪魄的魅力。


    這般凝視著他,在他唇瓣淺笑的弧度中,因為夜晚的關係,他那雙微暖的眸子,眼中的黑沉更覺的動人,甚至能在那墨玉般的眸子中,有點點光芒明滅跳躍,透著妖異的誘惑力。


    這麽一個充滿誘惑力的男人,從此之後就是自己的了,這個認知,讓任清鳳的眉眼都舒展了開來,將她自個兒表述出來的高興,表現的很明顯。


    眉眼之間蹙上溫柔的憐惜,他的鳳,真實的讓他的心都軟了。


    黑眸深處,所有的冰寒都唰唰的散了開去,遍地隻有春暖花開,風和日麗,萬物飛揚。


    唇邊的笑意緩緩的張揚,從唇角彌散到麵上每一個角落,那眸底深潭的黑,開出燦爛的百花,搖曳生姿。


    忍不住,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勾住任清鳳的頭,青軒逸深溫軟的落在她的額頭:“以吾之命,護汝此生。”聲音很輕,很淡,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從此,再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再不讓你落一滴淚水,你的苦,我替你受,你的悲,我替你受,以我全部的能力,成全你的笑靨如花。


    她的清逸,她傻傻的清逸,這個看似聰慧,卻傻的讓人忍不住心疼的清逸,如斯的清逸,她怎麽能不愛,怎麽能不愛啊!


    她環住他的腰,身體相依,一地炙熱。


    夜風吹過,眾目睽睽之下,金碧輝煌的大殿,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激情四射,溫情四溢中,周圍悄無聲息,自有掉下的一地眼珠子——不是說太子殿下厭女成狂嗎?這熱情四溢的模樣,哪裏能找出半點厭女之樣?


    還有,這二人是不是太大膽,太特異獨行了些,如此不顧世俗禮教,簡直……簡直是傷風敗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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