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警官的話讓吉喆感覺受到了侮辱,僅憑一柄短刀就把他的祖籍給遷到了日本,這還了得,所以他必須要為自己的祖籍討個說法。

    “你不是說這把刀是你的祖傳之物嗎?怎麽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是一把東洋刀嗎?”,警官拿起桌上的短刀又細看了一眼。

    吉喆很不高興:“東洋刀又怎麽樣?現在市麵上還少嗎?不都是國貨嗎?”。

    “話雖然沒錯,不過你這把刀不一樣,以我多年收繳刀具的經驗來看,你這把可是正宗的日本武士刀”,警官嚴肅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這把刀是不是非常容易生鏽?必須要每天擦拭才行”,警官抽出短刀,拇指在刀刃上撥了撥。

    “差不多吧”,吉喆坦誠地迴答道。

    “從刀的材質上看,你這把刀所用的鋼材肯定是玉鋼,這是一種低溫冶煉出來的塊煉鋼,二戰時的東洋刀都是用玉鋼煆造而成的,雖然各項性能指標比不上現代鋼,但在當時也屬於上等刀劍了,隻是它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非常容易生鏽,所以要經常擦拭才行,否則的話不用一年時間這把刀就廢了”,警官說得頭頭是道。

    “啊?原來是這樣啊”,吉喆又受教了一次,他經常從影視劇裏看到日本人跪坐在地上擦刀的鏡頭,原以為是日本人珍惜自己的刀,現在看來多半是擔心生鏽不得已而為之。

    “這隻是一個方麵,從刀齡上看,你這把刀至少也有五六十年的壽命了,在那個年代裏用玉剛來鑄刀的也隻有日本鬼子,更何況你這把刀的外觀純粹就是一把東洋刀,如果真按照你所說的是祖傳之寶,那你們家一定與鬼子很有淵源”,警官放下了臉冷冷地盯著吉喆。

    “你們家才與鬼子有淵源呢”,吉喆很不客氣地迴敬了一句。

    辦公室裏的氣氛驟然降溫,吉喆被氣得眼睛都紅了,要不是手上戴著手銬,要不是對麵坐著的是警察,恐怕他早就發飆了,以兩人現在的距離隻要一抬腳就能踹他個人仰馬翻。

    警官一見吉喆這副怒發衝冠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年青人和他一樣也是個民族主義者,有了這個共同點之後辦公室裏的氣氛又開始迴暖了。

    “哧溜哧溜”,兩人開始圍著一張辦公桌在吃方便麵,時而抬頭互相對視一眼,又繼續埋頭席卷殘雲。

    “哎,你不是說一個小時之內你會從我麵前走出去嗎?現在時間到了啊,我想不會有奇跡發生了”,警官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又抹了一下嘴唇。

    “來了”,吉喆的耳邊傳來了蹦蹦跳跳的上樓聲,心中不禁為之怦然,也隻有思琪上樓才會這麽驚天動地了。

    思琪一陣風似的闖進了辦公室,看到屋內的情景頓時嚇了一跳,而後衝著吉喆大大咧咧地嚷道:“豬頭,他們沒有為難你吧?你瞧我把誰帶來了?”,邊說邊指了一下門外。

    在鍾哲的攙扶下,鍾雲喘著粗氣快步走了進來,臉上明顯餘怒未平,兩隻眼睛也瞪得圓圓的,象是要吃人。

    自吉喆被帶進派出所之後,思琪作為證人也被錄了口供,不過很快她就離開了,在街上找了個公用電話通知了鍾哲,而後在鍾雲的授意下三人前往事發現場進行了一番調查走訪,緊接著又到醫院看了看受傷的兩個小流氓,等所有的事實都掌握了之後,鍾雲便開始老將出馬了。

    “老領導”,警官條件反射般地站了起來,啪一個立正敬禮,緊張得臉都白了。

    鍾雲根本沒有搭理,他徑自走到了吉喆身旁,將他上下前後左右地打量了一遍,最終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局長”,警官又敬了一個禮,而後他就看到自己的所長滿臉愧疚地跟在局長後麵走了進來。

    看得出來局長和所長都被訓過了,除了鍾雲之外整個雲山縣還沒有哪個人能讓他們這麽小心翼翼地陪同伺候著。

    “情況都調查清楚了嗎?”,鍾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接過公安局長親手遞來的茶眯了一小口。

    “老領導,都查清楚了,那幫蠢材是欠揍”,局長滿臉笑容地說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帶他走了?”,鍾雲欠了欠身,“不過正常的手續還是要履行的,依法辦事嘛,這一點我以前經常和你們說的,這樣吧,你趕緊給辦個擔保手續,我來簽字,不會讓你們為難的,就把這小子交給我吧,以後如果有什麽事的話你們可以盡管來找我,我擔著就是了,小李,你看呢?”。

    “哪能呢,哪能呢”,李局長的臉上樂開了花。

    “不過小李啊,我也得批評你兩句,你們的治安防範工作做的很不夠啊,眾目睽睽之下這幫小畜生就敢聚眾行兇,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你們的工作出現了問題,這種情況如果不加以嚴厲打擊的話,以後雲山縣的老百姓怎麽相信我們政府怎麽相信我們公安機關啊,你說是吧?”,鍾雲慢條廝理地說道。

    “是,是,是,老領導批評得對,我們以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局長邊說邊狠狠地盯了一眼後麵的所長,把所長嚇得汗都出來了。

    “你個臭小子”,鍾雲輕拍了一下吉喆的頭,不鹹不淡地罵道:“堂堂一個人民教師,在大馬路上和小流氓動手動腳,這書都白念了?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象是個老師啊?要是出了什麽意外,以後到了地下我可怎麽向你爺爺交待啊?”。

    吉喆羞愧地低下頭去,思琪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嬌滴滴的喊了幾聲“鍾爺爺”之後,鍾雲立即眉開眼笑,火氣頓時煙消雲散。

    辦完了擔保手續之後,所長親自為吉喆打開了手銬,連稱誤會,鍾雲也不搭話,在思琪的攙扶下徑自往外走去。

    “哎,我的刀怎麽辦?”,吉喆舍不得那把短刀,因為他知道根據規定這把刀是要被收繳的。

    “哎呀,這個……”,所長咂巴了一下嘴巴為難地看了一眼局長。

    局長搓了搓雙手又為難地看著鍾雲。

    “怎麽?你們還想沒收這把刀啊?”,鍾雲的嗓門一下子加大了。

    “老領導,你不是常說咱們必須得依法辦事嗎?這把刀是開過鋒的,已經屬於兇器了”,局長輕聲說道。

    “兇器?對,你說得對,這把刀如果掌握在壞人的手上它是兇器,但現在它是文物”,鍾雲不客氣地教訓道。

    見眾人一時難以理解,鍾雲沉吟了片刻之後高聲說道:“你們知道這把刀是怎麽來的嗎?我告訴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這把刀是當年在琪琅鎮的戰鬥中繳獲的,它記錄了一段血與火的曆史,你們知道我這輩子最崇拜的是誰嗎?”。

    “知道知道,是咱們雲山縣的抗日英雄吉飛龍”,局長連連點頭。

    “那你們知道他是誰嗎?”,鍾雲指著吉喆說道:“他就是吉飛龍的孫子,這把刀是他爺爺當年從日本人的手上繳獲的,而後遺留給他的,你們說吧,收還是不收?如果你們要開會研究的話,我等著迴話”,鍾雲說完又重新坐了迴去。

    “你真是吉飛龍的孫子?”,局長驚訝地望著吉喆。

    吉喆痛苦地點了點頭。

    “當年他不是已經……”,局長剛起了個話頭就被鍾雲的咳嗽聲打斷了,看來他也是聽說過當年那樁驚天血案的。

    “要不,要不先備個案吧,老領導,你看這樣行嗎?”,所長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鍾雲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算是通過了。

    所長領著辦案警官以最快的速度填好了表格,連同桌上的短刀一起遞到了吉喆眼前。

    “什麽?東洋刀?”,吉喆發現在刀具類別上寫著“東洋刀”三個字,他立即表示強烈抗議並拒絕在備案表上簽字。

    “你個臭小子,得了便宜你還想賣乖啊,還不快簽字”,鍾雲當頭給了吉喆一個爆栗。

    吉喆歪了兩下嘴巴之後終於簽上了名字,不過又悄悄地把“東洋”兩個字給塗黑了,刀具類別一欄直接變成了“刀”。

    “噓”,將鍾雲一行四人送上車後,局長痛快地長舒了一口氣,一抹額頭上全都是汗。

    吉喆又一次走進了鍾雲的臥室,對於今晚的鬥毆鍾雲並沒有任何責怪之意,反而盛讚吉喆很有其祖父吉飛龍的俠肝義膽,言語間充滿了無比的欣慰。

    “鍾爺爺,這把刀真的是日本鬼子的嗎?”,吉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鍾雲皺了皺眉頭後點頭說道:“是日本人的,是你爺爺在當年的戰鬥中繳獲的,他非常喜歡這把刀,所以一直都帶在身邊”。

    吉喆:“是不是從鬼子的大佐軍官手中繳獲的?”。

    鍾雲還是點頭。

    “那就怪了,大佐是高級軍官,按理說他的佩刀應該不會和中下級軍官一樣,那怎麽野人的手中也有一把同樣的刀呢?”,吉喆想起了上周在琪琅山上看到的那把刀,和他這把幾乎一模一樣。

    “野人也有這把刀?小吉,你沒看錯吧?”,鍾雲吃了一驚。

    吉喆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不光是野人,鍾爺爺,淩山你認識嗎?就是青雲村的村長,據說他手上也有一把同樣的刀,所以我感到很奇怪,難道當年在琪琅鎮上有三個大佐嗎?”。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了,日本人的事不是咱們能想象得到的”,鍾雲一時間也說不上來了。

    “鍾爺爺,這個1644是什麽意思?我爺爺當年有沒有說起過什麽?”,吉喆指著刀把上的數字問道。

    “1644?”,鍾雲仰天深思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會不會是鬼子的……”,吉喆仍然沒有想明白,隻好再一次把希望寄托在了鍾雲身上。

    “行了,小吉,你留著慢慢想吧,很晚了,我得休息了”,鍾雲伸了個懶腰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吉喆很知趣地走了出去,拉開房門看都沒看就一把抓住了正在偷聽的思琪,兩人一同走進了客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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