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的頭上”,吉喆朝天一指。

    思琪驚叫一聲又撲進了吉喆的懷裏,她惶恐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房梁上空空如也。

    “哈哈哈,又怕了吧?我是說當時野人的位置就在那棵樹的樹冠上,隻是因為枝葉太茂密了,加上光線又暗,所以很難發現它”,吉喆輕拍了兩下她的頭安慰道。

    “哦,嚇我一跳,我以為屋裏還有一個野人呢”,思琪扁著小嘴巴嘟囔了幾句,而後好奇地問道:“不過我真是想不明白,既然野人這麽兇殘,當年還殺死了那麽多人,今天它又為什麽要救我們呢?難道它已經改邪歸正了?”。

    吉喆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當年的那樁血案的確是野人所為的話,那今天我們遇到的肯定是個善良的野人”。

    “善良的野人?”。

    “是啊,善良的野人,否則的話根本沒法解釋它今天的所作所為”,吉喆長長地舒了口氣,後背有點冷嗖嗖的。

    思琪:“對了,你是怎麽發現野人就在我頭上的呢?”。

    吉喆:“一個是擲刀的角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當時鍾阿大在林子裏喊了一聲,結果我發現樹梢在晃動,好象有人在樹上逃竄”。

    思琪細想了一會兒之後說道:“奇怪,野人這麽厲害,連狗熊都怕它,那為什麽姓鍾的瘋子一聲喊它就會逃走呢?難道野人怕那個瘋子嗎?”。

    吉喆深鎖雙眉,緊盯著燃燒的火苗陷入了沉思,時而點頭又時而搖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啊,我明白了”,思琪邊說邊用手打了吉喆一下,“你這個豬頭,我被你騙了”。

    “騙?這話從何說起啊?”,吉喆偷偷地笑了起來。

    “下午的時候你根本就是裝出來的,說什麽你走不動路了,要留在山上過夜,我呸,你一定早就知道野人今晚會出現,所以才特意留下來的,對不對?”,思琪狠狠地揪住了吉喆的耳朵。

    “哈哈哈,行了行了,我投降,我投降”,吉喆連聲討饒不止,“其實這也是一種直覺吧,當時我撿走了野人的刀,我想它肯定看見了,雖然被鍾阿大嚇跑了,但我估計它可能會去而複返,你想啊,如果我下山的話,那野人會不會也尾隨而至呢?如果真的讓它下山,我擔心村子裏又會出意外”。

    吉喆說罷哀歎一聲,小青的身影又一次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思琪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所以你才決定冒險留在山上,用這把刀做誘餌想把它引出來,對嗎?”。

    吉喆:“對,我確實是這麽想的,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這個野人太難對付了,還有一點我一直想不明白,它為什麽不肯與我交手呢?如果公平決鬥的話,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而它似乎隻想拿迴它的刀,完全沒有任何的惡意”。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思琪滿不在乎地說道:“這說明它很在乎它的刀,不想被你拿走唄”。

    “對,你說的對”,吉喆邊說邊搖頭。

    “哎,你這人好虛偽,既然我說的對,你搖什麽頭啊?”,思琪不樂意了。

    “啊?哦”,吉喆抬頭一楞,又如小雞啄米般地點起頭來,滿臉都是異樣的笑容。

    “你真是壞透了啊”,思琪又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整張臉變得紅通通的。

    “又怎麽了我?”,吉喆委屈地說道。

    “我一直以為你受了重傷,沒想到竟然是裝出來的,看你剛剛那副活蹦亂跳的樣子,和野人差不了多少,虧得我,我,我……”,思琪忽然用雙手捂住了臉,快速地轉過頭去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撲哧”,吉喆忍俊不禁。

    此刻思琪想起了下午的那一幕,嬌羞的一幕,當時見吉喆的胸口在流血,又找不到繃帶,情急之下她脫下了內衣,上半身幾近*,毫不遲疑地為他包紮傷口,現在想起來就感到害羞,除了羞澀之外,心裏也充滿了怒火,從今晚吉喆的表現上來看,他的傷根本不嚴重,完全是裝出來的。

    “你,你,你,我,我,我……”,思琪捂著發燙的雙頰氣得直哆嗦。

    “謝謝你,自從爺爺去世之後,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麽關心我了”,吉喆摸了摸胸口上帶血的內衣動容地說道,一股淡淡的淒涼從內心油然而起。

    “不理你了”,思琪揮手打了他一下。

    “對不起,如果我不裝得象一點,野人根本不會上當,今晚你都看到了,它實在太聰明了,如果當時被它看出來的話,我估計它肯定不會自投羅網,可惜的是讓它溜了,唉……”,吉喆又從腰間拔出短刀,對著刀刃遺憾地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今晚你是想抓住它的?”,思琪驚訝地問道。

    吉喆痛苦地點了點頭。

    他確實準備活捉野人,雖然心裏沒有多少勝算,不過為了掀開琪琅山野人的神秘麵紗,也為了解開困擾在心頭的萬千疑惑,他還是決定冒險一試,因為這樣的機會真可謂是千載難逢。

    可惜的是野人的反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從頭到尾野人根本沒有傷害他的意思,隻是一味地躲避,這讓吉喆頗為困惑。

    從野人悄悄進屋開始,它的一舉一動都盡收吉喆的眼中,當野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立柱上的短刀之後,吉喆立即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當時野人背對著他,而且完全放鬆了警惕,此時吉喆已經準備伸手拔刀了,這麽近的距離,他可以在一秒鍾之內擲出短刀,準確無誤地插入野人的脖子,從而置它於死地,或者插入它的後背或腰間將它擊傷,從而活捉它。

    不過他並沒有出刀,而是選擇了最次的戰術------肉搏,這是非常冒險的,稍有不慎便會被野人打傷甚至是打死,這一點隻要從下午那隻狗熊的悲慘遭遇中一見分曉。

    做出這樣的選擇令吉喆自己也大感意外,他竟然動了側隱之心,不為別的,就因為下午在林子裏野人救了他們一命。

    “你這豬頭,壞蛋,騙得人家好慘,不過算了,本小姐大人大量,暫且饒了你,以後再敢騙人,小心我敲破你的頭”,思琪羞怯地說道。

    吉喆唯唯喏喏地點頭稱是,心裏暗暗地噓了一口氣,好在思琪的思維並不發達,否則的話肯定可以看出他的另一重“陰謀”,想到這裏的時候吉喆偷偷地看了思琪一眼,眉頭又一次深鎖了起來。

    “可惜了,剛剛太緊張,忘了拍張照了,如果拍下來的話,我就可以向爺爺交差了”,思琪不無遺憾地說道。

    “交差?你是說你已經解開了56年前的那樁血案之謎了?”。

    “難道不是嗎?”,思琪反問道。

    吉喆搖了搖頭:“我問你,如果56年前的那樁血案真是野人幹的,那麽我們今天碰到的野人和當年肇事的野人是什麽關係?”

    思琪:“嗯,我想應該屬於祖孫關係吧”。

    吉喆點了點頭:“那我再問你,如果野人真的那麽窮兇極惡的話,那麽今天我們遇到的野人又為什麽會這麽善良呢?”。

    “改邪歸正了唄,畢竟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難道不允許它們改過自新啊?”,思琪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看未必,動物的獸性是天生的,不會單純因為時間而改變,除非……”,說到這裏吉喆猛地吸了一口涼氣,他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之前被他忽視了的。

    “除非什麽?”,思琪連忙追問道。

    “除非有一個改變它的環境,一個讓它棄惡從善的環境”,吉喆驚愕不已。

    思琪:“可是,野人一直都生活在琪琅山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環境呢?又不是在動物園,對吧?”。

    “對,動物園,動物園……”,吉喆猛地站了起來,圓睜著雙眼在屋內來迴踱步,進而跨出了廟門,站在夜幕中任由山風吹拂。

    如同這彌漫在琪琅山的夜霧一般,濃密的陰雲也籠罩在吉喆的心頭,無數疑問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從現有的情況來看,琪琅山上確實有野人,而且相當兇猛,這一點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吉喆和思琪非常幸運,今晚他們看到了野人,而不象其他目擊者那樣發瘋或者死去,這樣的結局恐怕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

    但問題也恰恰出在這兒,兩人今天所遇到的野人並不象山民們所描述的那麽兇狠,那麽嗜血如命,而是相當地善良,除了在危急時刻出手相救之外,似乎非常懼怕他們,在奪迴自己的短刀後便逃之夭夭了,這一點吉喆到現在仍然是一頭霧水。

    除此之外,鍾阿大的一聲大喊也能嚇得它倉惶逃竄,這完全有悖於野人原有的形象。

    56年前的那樁血案、趙青荷與淩含笑的失蹤,以及村民們所說的種種離奇現象,無一不在證明這群琪琅山野人並不懼怕人類,甚至敢於向人類主動發起挑戰。

    兩廂對比之下,確實讓人覺得不可思異。

    56年前它不怕人類,敢於製造驚天血案,2002年它不怕人類,敢於下山闖入趙木匠家劫持趙青荷,強暴並致其懷孕進而發瘋,而後又如杜鵑所言,2004年它又趁夜下山劫持了淩含笑,至今不知失蹤。

    現在距離淩含笑失蹤才過了半年,難道在這短短的半年時間裏,琪琅山野人來了個驚天大逆轉,真的改惡從善從此與人類和平共處了嗎?

    吉喆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但如果不是,又該怎麽解釋兩人今天的遭遇呢?

    難道野人群體中也有好壞之分嗎?

    “吉喆,你聽……”,就在吉喆陷入冥思苦想之中而難以自拔的時候,思琪突然間跑出廟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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