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寒,是何等聰明。”他低低的開口感歎,也許這一瞬間,冷子寒是被她的話迷惑了,但是等他冷靜下來,自然也明白了個中緣由。


    “但他也會明白,他得到解脫,是我的願望!”冷子寒,也是願意為了她付出所有的,若是她的願望,他一定會努力去達成,她想要他放過自己的心,他便一定會放過。就當是她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吧。


    這話一出,百裏驚鴻自然就不再開口了。


    又是半晌的沉寂之後,她淡淡的開口:“陪我去送紫陌一程吧!”


    若隻是她一個人,她沒有勇氣去。


    百裏驚鴻點了點頭,將她扶了起來。緩步往大堂而去,還沒到大堂的門口,便看見有冥紙從屋內飄了出來,零零散散的,雪花一般,飄飛的,除了生人的寄托,還有淩亂而細碎的記憶。


    南宮錦也迴憶起了當初在西武,她們三個女人互相扶持著行走,好不容易才站住了腳,從一無所有,到位極人臣。一起渡過了君臨淵去世之後,最為難熬的日子,一起走過了一個流年。從看桃花開,到看梅花落,可如今,三個人,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腦中留下的……


    有上官渃汐的隱忍堅強,也有慕千千的賢惠得體。


    有君紫陌的頑皮單純,還有雲皎兮的壓抑沉穩。


    除了記憶,也隻有記憶了。


    迴憶了半晌之後,她頹然的搖了搖頭。不論是什麽,終她一生,也再不可能看到了。那些遺失在流年的光與歡笑,都仿佛隨著這些飄飄灑灑的冥紙飄遠,看著看著,南宮錦禁不住伸出手,伸向虛空,是想要抓住些什麽,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飄向更遠的地方,一手揮過,不僅什麽都沒有抓住,反而打碎了一些虛擬的夢境,讓她徹底的迴歸到現實。


    緊接著,便是一陣痛入骨髓的失落……


    百裏驚鴻緊緊的攥了一下她的手,清冷如月的聲線在她的耳畔響起:“你還有我。”


    南宮錦迴過頭,看了他一眼。原本毫無依托的心,也慢慢的沉澱了下來,點了點頭,抬步進去,卻見冷子寒站在君紫陌的棺木前,靜靜的看著還沒有合上的蓋子,看見躺在棺木之中,女子唇邊含笑的容顏,而整個人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南宮錦他們進來了,他才慢慢的收迴了眼神。


    四麵寂靜,軒轅以陌在火盆錢燒著冥紙,一邊燒一邊掉淚,而破站在她的身後,手忙腳亂的不斷的伸手,用帕子給她擦淚。


    南宮錦緩步過去,看了一眼棺木中那帶著一絲甜美的笑,仿佛隻是睡著了的女子,還有她那略顯蒼白,表示她在陣中她身上的血已經散了七七八八的麵色。恍惚之中,好似是看見了當初在北冥,考女德女戒之時,這古靈精怪的丫頭教她作弊的情形,還總是偏執的叫她皇嫂,自己怎麽說她都不聽。


    那時候,無論是她還是自己,都不會想到有今天吧?


    伸出手,觸上她的麵頰,喃喃道:“紫陌,你該見到你皇兄了吧?對不起,錦姐姐沒有保護好你,到了那邊,有你皇兄在,不會有人再欺負你的!”


    她相信,君臨淵那樣的人,不論是在人間,還是在地獄,都會是絕對的王者。


    冷子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緩緩的出門而去。一路到了城牆之上,方才停下了腳步。而他的胸口還放著那丫頭強放在自己身上的玉墜,灼灼發燙,火一般的燒灼。點漆般的眼眸,看向虛空,絲絲雲彩,遮住了太陽,就如同他陰霾的心。


    他情願,是自己死在陣中。也不是讓那麽一個弱女子拚了命來救自己,現下,他要怎麽辦?一輩子活在對她的虧欠之中?


    耳邊,還能聽到她清晰而含笑的話語。今天是我最開心一天,我想做你的妻,哪怕是妾也好……


    閉上雙眸,即便是隻觀那優雅的側顏,也仍舊是英俊到足以攝人心魂,可他整個人卻於今日顯得有些落魄。一直站立著,足足有一刻鍾之後,他方才睜開了雙眼。也於同時,做下了一個決定……


    南宮錦蹲著身子,和軒轅以陌一起燒著冥紙。君紫陌在這裏認識的人並不多,所以來送她的人也沒有多少,而魔教的眾人,竟然都在破的帶領之下,一齊走到棺木的正前方,彎腰鞠了三個躬!


    是這個女子救了他們的教主,所以,也擔得起他們整個魔教的敬意。


    而他們鞠躬完畢之後,冷子寒也進來了。他對著南宮錦淡淡的開口:“小錦,她有遺願,我想幫她完成!”


    南宮錦抬頭看著他,不明所以。


    冷子寒又接著開口:“便是將她葬到西武。”


    南宮錦點了點頭,雖不明白紫陌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要求,但冷子寒應當是不會騙人。於是便又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我也跟著一起去,我想送她最後一程!”


    冷子寒點頭,不置可否。而軒轅以陌則對著蹲在棺木邊上的南宮錦開口勸慰道:“主子,你先起來吧,你現下有孕在身,不宜太過傷神!”


    南宮錦點頭,起身,頓時感覺一陣暈眩。百裏驚鴻趕緊上前扶著她:“怎麽了?”


    “沒事。”南宮錦虛弱了笑了笑,便被百裏驚鴻扶著進屋了……


    當天晚上,這一行人就悄悄的出了邵陽城,邵陽之外,就是西武的地盤。而冷子寒的目的地,顯然是西武的京城。


    這一路上,他們喬裝打扮前行,百裏驚鴻原本是想跟著,但被大臣們聯名上書留下了,因為現下東陵和西武隨時都有可能進攻,皇上和皇後都走了,一個當家人都沒有,很難守住。而南宮錦也讓他留下查查噬魂大陣是誰擺的,於是他便聽話的沒有跟上。卻也還是千裏送夫一般,將南宮錦送出了十裏才迴去。


    一行人剛剛越過了邵陽,便被卡在了西武的一個關口。他們全部都穿著一身孝服,滅上前一步,對著城門口看守的那些官兵開口道:“軍爺,我們原本是西武人,到南嶽去做生意,但是小妹前些日子不幸染病暴斃了,想迴到自己的故鄉安葬,希望軍爺能夠通融一下!”


    說著,便在袖子下頭偷偷的將一塊金元寶遞了過去。


    那守門的士兵看了看自己手上金子的成色,又掂了掂重量,露出了滿意的笑,先是將之收好,而後開口:“打開棺木看看!”


    “這,官爺,死者為大,你就通融一下吧!”白虎上前開口,那個女人是為了教主而死的,他們怎麽能讓她死了都不得安寧。


    南宮錦大聲開口:“他們想看便讓他們看吧,兮兮這孩子也是命苦,竟然染上了天花,唉,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了這些軍爺!”


    這話一出,那剛剛準備開棺看看是不是屍體的軍官頓住了,他看著南宮錦開口道:“你說她是怎麽死的?因為天花?”


    “是啊,您不信?可以打開看看啊!”南宮錦十分真誠的建議。


    那軍官嫌惡的揮了揮衣袖,道了一句:“晦氣!走吧,走吧!”要是天花,自己看一眼被傳染了還有活路嗎?他們是敬業沒錯,但是還沒有敬業到不要性命的地步!


    這話一出,南宮錦等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的進去了,裝的十分的像模像樣。而唯有冷子寒,始終一言不發,點漆般的眸中藏著十分厚重的情緒,叫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緊接著,他們用同樣的法子,就這麽依葫蘆畫瓢的一路到了西武的皇城,僅僅是趕路就花了七天的時間,一路上金錢開道,再加上“天花”的威懾力,倒是沒有遇見什麽強烈阻攔,所以這一路上相對而言,還是比較順利的。


    西武皇城,對南宮錦來說,是很熟悉的地方,也是很多人都熟悉她的地方!所以進城之後,她一直都低著頭,唯恐被人認出來,但冷子寒那張揚的性子,卻是低頭都不曾,將自己那張狂傲邪肆的麵孔,毫不掩飾的展現在眾人的麵前,一點都不顧及他這個王爺先前是西武的通緝犯,而且慕容千秋,到現在也沒有撤銷關於慕容千烈的通緝命令。


    這樣一個送葬的隊伍,還有漫天的冥紙在拋灑,旁人自然都是能避則避,免得沾染了晦氣。卻隻有一個酒樓之上,一起飲酒的三個男子中,有一紅衣男子不經意的看向窗口,誰知這一看,讓他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眸,複又認真的往下麵看了看,那送葬的隊伍中,有一人看起來是那樣的熟悉,那張臉,午夜夢迴之間常常可以看見!那是……燕驚鴻?!


    “魅丞相,你在看什麽?”孟皓然看他眼神向外,納悶的開口詢問。燕驚鴻走了之後,魅文夜當之無愧的成為了少壯派之首,也成為了繼燕驚鴻之後的第二位少年美相。但他雖有才,功績卻不如燕驚鴻卓越,是以名氣沒有到當初的燕驚鴻、上官謹睿一般大。


    魅文夜斂下了自己的眼神,原本是想說自己看見燕驚鴻了,但是自己麵前這兩個人,冷雨殘和孟皓然,一個是國戚,一個是愚忠於慕容千秋的人,貿然的告訴他們,反而對燕驚鴻的安全不利,所以他哽住了,隻是隨意的笑笑,不正經的開口道:“瞧你這問題問的,我這樣的人還能看什麽?自然是看美女了!”話說的隨意,但眼角一直追隨著那隊人馬離開的方向。


    “看美女?”冷雨殘冷哼了一聲,顯然不信,這家夥已經有多久沒有注意過美女了?前幾個月還聽說他去了小倌館找刺激,最終還是敗興而歸,為的是什麽,旁人不知,他和孟皓然這兩個好友,還是猜得出一二的。從前燕驚鴻在西武的時候,他便總是有些不正常,他和孟皓然就猜到了一些。


    而後來,靈兒從南嶽遠嫁而來,也坦然告知了自己燕驚鴻的真實身份,隻是因著對方是自己的恩人,成全了靈兒和自己的這一樁好事,所以這件事情他一直謹守則秘密,沒有告訴任何人,連自己的這兩個至交好友也沒有告訴。所以魅文夜,也一直都不知道外麵的傳聞,說南嶽皇後就是當年的燕驚鴻,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他這半年的魂不守舍,怎麽會瞞得過自己和孟皓然這兩人?


    想必去小倌館,也是因為燕驚鴻當初是個男的,所以想想自己是不是變了口味吧?現下會有興致去看什麽女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當然!”魅文夜卻似乎對他的懷疑渾然不覺,搖了幾下手上的扇子,眼神一派真誠,他剛剛看的,也確實是美女。穿著一身孝服,用孝服那尖尖的帽子蓋住腦袋,但卻無法遮擋住她的美貌,若是自己沒有看錯,那絕對就是燕驚鴻無疑,因為那張臉,近乎是一模一樣!麵上淡然,心下卻是驚濤駭浪!若那個人真的就是燕驚鴻,那南宮錦就是燕驚鴻傳聞就是真的了!那,她現下潛迴西武是想做什麽?


    孟皓然皺起眉頭,顯然也是不相信!什麽女人能讓他看得這麽興致勃勃?想著沿著他的視線剛要看過去,卻被魅文夜“啪”的一聲,打開了折扇,並且好死不死的擋住了他的視線,沒讓他看到下麵的一行人,孟皓然不悅的抬頭,魅文夜卻開口笑道:“別看,那是爺看上的人。若是你也看上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可不想為了一件衣服跟你打架!”


    “這話倒是沒說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冷雨殘笑著點頭。既然魅文夜想揭過去,那便揭過去,一直糾纏也沒有什麽意思。


    而孟皓然看了魅文夜一眼,總覺得這家夥好似有些不對,似乎是在刻意隱瞞什麽,但他收迴了折扇之後,自己再低頭去看,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隻有來來往往的人群,沒有什麽異樣,更沒有那所謂可以破壞了他們兄弟情的姑娘。笑了笑:“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們喝酒!”


    他這話音一落,也就這會兒,一道不冷不熱的女聲傳來:“是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這聲音一傳來,冷雨殘頓時感覺自己的身後冷汗如瀑,迴頭一看,便是自己那大著肚子,即將臨盆的娘子靈兒。訕訕的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四麵看了看客棧中人那“又是如此”的竊笑表情,心下也是苦逼不已,強撐起笑意開口道:“娘子,你怎麽來了?”


    他這唯唯諾諾的態度,讓四麵又是一陣竊笑一聲,整個西武都知道,定遠侯懼內。而這個從南嶽嫁來的娉婷群主,更是囂張跋扈的可以,原先那總是想與她作對的老侯爺及侯府的老夫人,現下也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而現下西武和南嶽雖然開戰,整個西武貴族卻沒有一個人敢因此給這位來自南嶽的郡主臉色看,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女人是有皇上撐腰的!


    “我說了多少次了,讓你不要喝酒,整個侯府都被你熏的難聞到了極點!你不為自己的身子考慮,你就不能多為我考慮嗎?要是熏到了孩子可怎麽辦!”靈兒咬牙切齒的道。


    冷雨殘咽了一下口水,開口道:“娘子,為夫已經很努力的在改了,但是我的酒癮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說了,豪門貴族,有幾個人是不喝酒的?我這都喝了這麽多年了,你忽然要我該……這勉強的控製一下已經是極限,若是真的滴酒不沾,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嗎?而且自從有了娘子,我再也沒有去過青樓了,不信你問他們!”


    說著伸出一隻手指了指魅文夜和孟皓然那兩人,然後狗腿的跑到靈兒的跟前,一臉諂媚狀。靈兒冷哼了一聲,一把揪起了他的耳朵:“那你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什麽意思?”


    冷雨殘趕緊開口道:“哎呀!這意思還不簡單嗎?這人沒了手足,那還活得好好的,要是沒了衣服,豈不是要出去裸奔嗎?這說明衣服是何其的重要!”


    魅文夜和孟皓然同時偏過頭,已經不忍心在看自己因為成婚而變得慘不忍睹的至交好友,他現下的形象和狀態,簡直就是讓人不忍直視!所以他們兩人要吸取教訓,萬萬不可娶親!


    靈兒這次滿意了一些,冷哼了一聲,揪著他的耳朵就往外拖:“跟老娘迴家去,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在外頭喝酒,我便迴南嶽住上個一年半載!”


    這話一出,冷雨殘嚇得臉都白了:“不敢了!放心,我不敢了!”


    走到門口之後,靈兒忽然迴過頭,看著魅文夜和孟皓然二人,眼神十分森冷,讓兩人齊齊一抖。魅文夜開口道:“不知嫂夫人有何指教?”腦後也是冷汗漣漣,這女人是冷雨殘的夫人,也不好不給麵子。


    “你們這些狐朋狗友,若是再拖著這不成器的出來喝酒,老娘有你們好看的!”說完,囂張的拖著人走了。


    冷雨殘苦逼的看著她十足囂張跋扈的背影,實在不明白初見時那個冷若冰霜,高傲孤潔的女子到哪裏去了,難道是婚姻使人兇狠?


    而冷雨殘的那兩個“狐朋狗友”,麵麵相覷,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他們是招誰惹誰了?分明是冷雨殘拖著他們出來的。


    孟皓然看了一眼這一桌子的酒菜,頓時也覺得沒了胃口,於是開口道:“我先迴去了,還有些政事沒有處理!”皇上領兵出征,政務自然都交給了三公九卿。


    “嗯!”魅文夜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待確定他走遠,方才起身,往自己方才看見燕驚鴻的那個方向追去……


    冷子寒和南宮錦等人,帶著棺木沿著路途走了良久,終於到了東郊的一片紫竹林。冷子寒一揮手,後麵的人便都將君紫陌的棺木擱下,他緩步走到棺木邊上,將她從裏麵抱出來。已經冰涼的身軀,抱著隻覺得叫人驚心的冷。


    他的表情十分凝重,而南宮錦等人,都跟在他的身後。走了良久,終於到了一片空地,而空地之中,有一座孤墳,上麵寫著狂草書下的幾個大字:冷先然之墓!


    冷子寒站在墓前,深深的鞠了幾個躬,而後對麵露不解之色的南宮錦開口解釋道:“這是我舅舅的墳墓。我有兩個舅舅,一個便是幫我脫困的那一個,而另外一個則是力挺皇兄的,也就是冷雨殘之父!”


    於是,南宮錦便明了,這個墳墓,當是冷子寒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個將他從皇宮偷渡出去,又為了隱匿他的下落,而被慕容千秋趕盡殺絕的母舅,難怪他見到對方的墓碑,便如此敬重,還要先行禮再說。


    他點漆般的眼眸,往一旁看了一眼,白虎、青龍當即會意,馬上便動手開始在一旁的空地上挖了起來,足足挖了半個時辰,才挖出了一個足夠埋葬人的大坑。將棺木抬進去放著,而冷子寒亦親手將君紫陌放入其中,自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塊暖玉,放在她的手上握著。


    而一旁的青龍等人,看著那塊暖玉,眼神都不自覺的凝了一下。


    等他放好之後,親自封棺。而後,揚手一揮,一陣強大的罡風揚起,將那些泥土全部蓋了上去,但也因為不日前受過不輕的傷,使他此刻有些咳嗽。墳墓堆起,一塊墓碑被扶了上去,上麵空蕩蕩的,一個字都沒有。


    冷子寒自袖口將自己的斷刃拿了出來,揚手一揮,隻見白色的刀光劍影一閃,而後那上麵,暮然出現了幾個大字:冷子寒之妻君氏紫陌!


    這幾個字一出,不僅是青龍、白虎禁不住愣了一下,就連南宮錦也有些驚愕!她看著他優雅的側顏,開口道:“你,愛上紫陌了?”


    “怎麽可能?”他反問一句,而後偏頭看著南宮錦,似是在責備她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點燃三炷香,插在君紫陌的墳前,而後,那狂傲邪肆的聲線響起,在整片紫竹林之中迴蕩,“她予我一條命,我予她一個名份!”


    冷子寒,其實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他記得,君紫陌說想要成為他的妻,即便是妾也可以。而小錦已經切斷了他所有的可能,一個名分,還有什麽不能給的呢?


    這話一出,魔教的其他人當即深深的低下了頭,對著君紫陌的墳墓,一起恭敬的彎腰鞠躬道:“教主夫人!”


    而後,一個挨著一個,上前去上香。


    而南宮錦,看著這一幕,卻沒覺得高興,反而是淚灑白衫。這是紫陌追求了很久的東西,可惜,生前卻沒能完成,若是她活著,看著這一幕,看著魔教這些沒有規矩,對教主都總是愛搭不搭的下屬,如此恭敬的態度,恐怕會幸福到哭出來。但,她卻也知道,若是君紫陌還活著,冷子寒也不會給她這樣的殊榮……


    她予我一條命,我予她一個名份!以命換情?


    而冷子寒,此刻就站在邊上,長風吹起他的衣擺,墨發也被撩起,擋住了他的眼眸,也遮掩住了他所有的情緒。他的身姿,仍然是偉岸而挺拔,他的舉手投足之間,仍然是狂放不羈。但,他負在身後的手,卻是雙拳緊握……


    這是他冷子寒這一生欠下的最大的人情,而且對方就連還人情的機會都沒有給他!隻是給她一個名份,夠麽?“小錦,替她報仇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對方的噬魂大陣,原本就是衝著百裏驚鴻和小錦來的,所以他們必然會去找出是誰動的手,並將之鏟除。故而這件事情不必他再插手。


    南宮錦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這件事情,即便是冷子寒不說,她也會去做。


    “她,是否還有什麽牽掛?”冷子寒狂傲邪肆的聲線複又響起,他的眼中沒有哪怕是半絲情感,有的,隻是對君紫陌的虧欠,也隻有虧欠。


    牽掛?


    南宮錦仰頭想了想,也將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逼了迴去,開口道:“若是有什麽牽掛,那怕就是驚瀾了!畢竟,現下驚瀾是她唯一的親人。”


    “那好!我去北冥。”冷子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也許,隻有這樣,他心中的歉疚才能少一些。那丫頭為他舍了命,他除了這個一個名份,就連半分感情都給不了,所以除了這樣,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還這一份情!


    南宮錦一怔,便知道他是要去找驚瀾。將自己胸口的一塊五彩琉璃玉拿了出來,遞給他:“拿著這個,北冥的丞相就會信任你!”


    “嗯!”冷子寒點頭,將那玉佩接了過來。看了一眼那孤墳,複又看著南宮錦,聲線已經沙啞暗沉了幾許:“小錦,你記著我給你的墨竹哨。若是要幫忙,記得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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