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他的人叫布萊恩,他們同歲。他和亞曆克斯幾乎天天都泡在一起,是他第一個發現湖邊的柿子林。

    布萊恩是個病怏怏的美男子,他是鎮裏最帥氣的男孩,可他出奇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自信。他和亞力克斯在同一個班,三年前政治老師的一個比喻,讓他痛恨教育的存在。

    政治老師說:“經濟危機和布萊恩一樣無藥可救!”

    他認為老師第一次是口誤,第二次是幽默,第三次也許她會一直說下去。

    “老師我很想知道經濟危機為什麽和我一樣?我很不喜歡這個比喻。”

    教室很大,隻有布萊恩站著。老師壓根就沒看他,很坦白的對著全班同學說:“布萊恩的病就是絕症,即使活著也會變成傻子。我要是他的父母,絕對不會浪費辛苦賺來的錢。”

    布萊恩掀翻課桌跑到校長室投訴,沒想到校長的迴答更讓他墮碎。

    老掉牙的白德瑞校長搖晃著椅子說:“抽搐的小羊羔沒人管你,愛去哪告去那告。聯合國的大門朝天開,有本事你就揪著秘書長的耳朵喊公平。”

    布萊恩跑出校園,他沿著校牆撫摸著校牆。他的靈魂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了強-暴!他想到死,老師就是要逼死他。他留戀著掠過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麽美麗,但他願意舍棄這份美麗追尋解脫。那個寒冷的冬天,他選擇和湖水融為一體。

    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麽自然…當他嘔出憋在胸腔的湖水時,光著屁股的亞曆克斯擰著濕漉漉的衣服。布萊恩流下淚水,他不想問亞曆克斯為什麽救他?他隻想問怎麽活下去?

    亞曆克斯生氣的給他一拳,咬斷舌根說:“布萊恩你知道政治婊子為什麽滿臉膿瘡嗎?”

    布萊恩搖搖頭?

    “因為她傷害了你,上帝就要懲罰她。她越說你壞你越要好,一定要對得起她的滿臉膿瘡。不過你下次尋死,我勸你選在夏天。”

    哈哈……

    第二天布萊恩離開了學校,他臨走時對亞曆克斯說:“親愛的兄弟,我沒有逃避,我這是選擇。如果讓政治婊子把我毀了,我對不起上帝!”

    布萊恩4歲患上了癲癇病,所有快樂都抹殺他的存在。他感受不到陽光,整天像老鼠卷縮在陰濕的角落。他沒有一個朋友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他,因為他身上綁著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癲彈”。

    他是痛苦的!他真的希望自己死於任何一場意外,死了就不會花光家裏所有積蓄。他活在自閉的世界,一個連子彈都不敢射殺的世界。沒有一個醫生敢肯定的說健康會眷顧他,隻有一根破落不堪的獨木橋等著他。也許這一步或是下一步,他也不知道哪一步將墜落懸崖粉身碎骨。

    他每一秒都在揪心癲病發作,他曾有一次清楚的感覺自己掉進一個無底的黑洞。他不停唿救,大聲唿救,可周圍的人無動於衷。他拒絕出門,背後的諷眼諷語比死亡更致命。可是他不得不躲避父母的戰爭,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容納他的叛逆。

    有時候,他甚至痛恨自己的名字和影子。

    有時候,他強烈的想證明自己也是一個普通“人”。

    很多時候,他躲在柿子林大聲唱歌,隨意揮泄。

    這就是布萊恩的日記,他的日記寫滿了自卑和仇恨。他從不把亞力克斯寫進日記,亞曆克斯在他心裏不是一個偽善良的人。布萊恩認為現代人的善良說白了,就是臭屎蠅捧的不好意思。

    如果沒有亞力克斯,他這輩子都不會碰腳踏車。是亞力克斯讓他明白,人不是完美的,完美的人都會忍!

    一次嚴重的發作,父母隻能把他送到鎮上最廉價的醫館。布萊恩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他全身紮滿銀針,汗雨浸泡著難耐的呻吟。

    他痛苦極了,他感覺人比病更可怕!

    一個白發老頭親切的對他說:“布萊恩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男人,你不接受死亡,你的毅力擊敗了死亡,證明你一點都不害怕死亡。”

    每一次抽搐都讓布萊恩感覺自己是個斷奶的棄嬰,每一滴眼淚都讓他覺得唿吸很模糊。

    也許…大約…是,安全的!他總是這麽安慰自己,因為天空還是藍色。

    在李誠精心的治療下布萊恩輕鬆許多,他可以幫父親做一些雜活或是給媽媽捏捏後背。

    一個月圓的夜晚,布萊恩端著一個餐盒跪在李的膝下惓惓的說:“李,你用銀針紮醒了我沉睡的靈魂,你的湯藥洗淨了我的心髒。是你讓我實現了人生最大的願望,一次真誠的表揚!我並不渴望健康會和我握手,我更渴望握手的是理解!今天是中國除夕,這是我唯一能感謝你的。”

    布萊恩打開餐盒,李,停頓了!他們緊緊的抱在一起,緊緊的,沒有聲音,沒有唿吸,隻有溫馨的擁抱流淌著愛。

    那是布萊恩花了兩個月時間為李盡心準備的年夜飯,“熱騰騰的中國餃子”!

    從那以後李誠收他為徒傳授中醫之道,布萊恩擁有了人生最大的理想把絕望變成希望。

    餃子一定要和大家分享是他的人生格言!布萊恩給了亞力克斯一個長長的擁抱,路過的安德魯和幾個**同學嘲罵他們是一對脫韁的公馬。布萊恩和亞曆克斯沒有理會,其實他們都想揍扁這群隻會拉屎的烏鴉,但前街的孩子一出生就握有乘勢使氣的權杖。

    布萊恩溪聲溪氣的說,“亞曆克斯我是來和你告別的,我要隨師傅一起去中國。”

    亞力克斯迫切追問布萊恩會不會改變這個決定?

    布萊恩無助的說:“藤野出雙倍價錢把醫館改成酒吧,李無法說服房主。除了你,我對這個地方早已喪失信念,我必須跟隨師傅去中國完成理想。”

    亞曆克斯不想再做任何勸說,因為布萊恩找到了自己的理想,這對於他來說也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布萊恩告訴他,再過一個星期他們將隨著商隊一起啟航。

    亞力克斯握緊布萊恩的手說:“嗨!給我一個微笑。我再也不用拿起生鏽的圓規了,我們現在去找卡米拉。”

    他們蹬著單車前往聖灘11號,後街的妓-女撩起裙子招攬買賣。

    布萊恩咬牙罵道,“真是一幫不要臉的婊子最可恨的婊子。”

    他的話像大力士的一記重拳砸在亞力克斯的臉上,卡米拉不是婊子?絕對不是婊子!

    亞力克斯恨之入骨的對他說:“最可恨的是那些駕駛收割機的血蛭。”

    布萊恩為剛才的過失感到遺憾,他對著上天說:“神啊!請讓我大力的抽搐吧!隻要亞曆克斯能夠原諒我,即使抽搐到死去我也心甘情願!”

    亞力克斯用頭撞了一下布萊恩的心口說:“神肯定會重罰你,你今天最好花光口袋裏的每一分錢來拯救我們的友情和卡米拉的名譽。”

    布萊恩依然對著上天說:“神啊!我肯定會的!但我的口袋裏僅有零錢。看在亞曆克斯和卡米拉的份上,神!您能否借給我一些錢,即使有高額的利息我也願意償還!”

    “但願如此!”

    亞力克斯笑了。

    是啊!他們的糾紛和煩惱,總是需要一些免費的幽默和望梅止渴的幻想來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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