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高談闊論軍工產業布局、發展的同時,京師一有些普通的酒樓裏,兩位年輕人也在談論有關話題。


    “愷兄,蒙你這麽老遠跑來看我,我以水代酒,先敬你一杯。”說話的年輕人氣宇軒昂、眉宇間隱然一股英氣,腰板挺得筆直,雖然這種嚴肅顯得與周圍略顯得嘈雜、平庸的環境有些並不協調,但卻分外讓人感到敬佩。


    “不敢不敢!”來人雖然提起了酒杯,但臉上卻寫滿了驚愕,用三分調侃,七分好奇的口吻問道,“怎麽,馨遠,才這麽一點時間不見,你連酒都戒掉了?”


    “這個……嗬嗬……實在是……嗬嗬。”


    “還有話不方便對兄弟我說?”


    “那倒不是。”對麵之人微微一笑,“愷兄有沒有聽到過十大戒這一說?”


    “十大戒?禁衛軍的十大戒?聽到過一些傳言,不過不知其詳……”


    “第一條,各等級將士外出花費如吃飯、遊玩,概由軍銜最高者出資,若軍銜最高者不止一人,則由此數人相互分攤,他人不得代付,否則以行賄論處;


    第二條,禁衛軍將士不論何種理由,不得出入賭場、煙館、妓院,否則一律開除;


    第三條,禁衛軍將士服役期間除休息日和公務需要外,一概不得飲酒,否則嚴重警告,兩次違反者,開除;


    第四條,主官五代以內直係血親或姻親不得出任軍需、軍械官長。否則以舞弊論處;


    第五條,凡貪汙、擠占、挪用、侵吞、虛冒軍費100以上者一律開除,1000兩以上者依軍法剝皮草,以


    這十大戒極富針對性,條條都砸在了舊軍隊的不良作風和體製頑疾上。


    “好厲害!”聞者吐了吐舌頭,“真不愧是禁衛軍。不過,今兒你不是休息日麽,為什麽也不能飲酒?”


    “不怕愷兄笑話。兄弟入了禁衛軍後一直就沒喝過。已有些習慣了;二來。今日雖是休息日,但禁衛軍和他者不同,皇上隨時有敕令要執行緊急軍務,我如果正喝得差不多,突然來個緊急命令,雖不至於怪罪,但帶部隊肯定就不行了。在士兵麵前出醜還是小時,誤了差事可怎麽得了?這樣一來二去,幹脆一滴酒等不碰,實在要喝,就等過年放假國家省親喝上幾口。”


    “兄弟,你行啊!在日本那會兒,咱們哥四個喝酒就數你最兇,沒想到一迴國。你卻轉了性。滴酒不沾。”來人壓低聲音,悄悄豎起了大拇指,“就衝你這毅力。皇上對你地賞識完全不錯。”


    “過獎了,過獎了……”


    兩人中被喚作馨遠的,正是禁衛軍中近日聲名大噪、紅得發紫的孫傳芳,而被孫傳芳喚作愷兄的則是他在日本士官學校留學時的同學楊文愷。迴國之時,楊文愷先行到了國防部報到,一番考校之後按照技術軍官分配到漢陽兵工廠主持監造,這份待遇也算不得委屈,但和孫傳芳比起來,卻有天差地別之感。後者憑藉論文考校、智滅張勳、死守武昌的功績,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已逐步躋身於中高級軍官之列。


    “愷兄在湖北混得怎麽樣?前次兄弟去湖北,本來想好好聚一聚,結果卻趕上革命黨造反,殺得昏天黑地,連麵都沒能見上……”


    “一般,一般……”楊文愷見孫傳芳問起自己的境況,有些發窘,愣了半天後才說,“和兄弟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了,我這當哥哥的幾乎沒臉見人了……”


    “不要這麽說,往後地日子還長著呢……”孫傳芳雖然有著極強地虛榮心,但在要好地兄弟麵前卻不願意過多刺激對方,隻寬慰他,“別急,別急。”


    楊文愷張了張嘴,本待說些什麽,注意力卻被大廳裏的說書先生給吸引了過去。


    飯館本來不大,雅間更少,楊、孫二人來時早有客人在裏麵用餐,兩人便隻能在縮在大廳的角落裏。大廳和雅間除了格調和環境有顯著的不同外,還有一些不同亦比較特殊——有說書先生在場子中央講段子,給用餐的客人助興。


    當然由於飯館和茶館是兩類不同的地方,後


    套路和連續性,希冀吸引客人天天來茶館聽書,但飯對精湛而且獨立——畢竟沒有人天天來飯館用餐。


    今兒這個段子,是說書先生新近創作地,聽上去極為新鮮。


    “各位先生,方才咱們講了中興名臣的文臣,號稱‘官屠’的岑春岑大人,這會咱們再抽空講講武將,這人是誰呢?就是那位聲名大噪、紅得發紫的禁衛軍軍爺,姓孫名傳芳,表字馨遠……”說書先生拉開架勢,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往下說,“要說這孫軍爺,那其實還是位年輕人,論年齡不到30,比咱們在座的幾乎都要年輕。但自古有誌不在年高,英雄出於少年,這孫軍爺年紀輕輕就立下了汗馬功勞,堪稱難得……”


    “咦?”楊文愷大奇,從來說書有說三俠五義的,有說說嶽的,怎麽現在連孫傳芳都有人說?京師真是稀罕。


    孫傳芳也完全沒料到這一出,年輕人好奇心重,當下便豎起耳朵,打算聽聽自己在老百姓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有一樣事情,外頭誤會很深,以為孫軍爺之所以能夠飛黃騰達,完全是靠了他姐夫的牌頭,其實卻大錯特錯。確實,孫軍爺地姐夫是當朝國防侍郎,堂堂地一品大員,論權勢威風,自然難以限量,可咱們孫爺難得就難得在這裏——每一步都是自己摸爬滾打出來的,何嚐靠牌頭吃飯?孫爺在日本留洋的時候,學習刻苦,成績出類拔萃,小日本當時有些看不起咱們中國人,有一天故意尋釁滋事,抓住咱一點小過失要鬧騰,關鍵時刻,孫爺挺身而出,以一敵四,愣是將小日本個個放倒在地上,自那以後,小日本就對咱們客客氣氣。留洋幾年,孫爺文韜武略,學了一身地本領,皇上召見應答,那是滔滔不絕、舉一反三,龍顏大悅之下就進了禁衛軍。”


    楊文愷一聽樂了:“兄弟,這是在說咱們那會和崗村摔跤的事情呢?不過那會我也在場,隻見你和崗村單挑,沒見你一人反倒四個啊……”


    “那是說書先生胡說,你難道還真信這個?”孫傳芳大笑,“來來來,吃菜。”


    和崗村摔跤倒是確有此事——留學時生活清苦,學校的飯菜粗地根本咽不下,有一迴孫傳芳、楊文愷等幾個要好的同學就籌錢買了豬下水打牙祭,一來二去,再加上喝了幾口酒,迴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在點名了。點名的小隊長名叫岡村寧次,一見幾個中國學生如此,本來就不大待見中國學生的他不由分說地就辱罵:“支那豬”,一邊罵,一邊還動手打人。


    因為理虧在先,幾個中國學生都不敢反抗,老老實實挨了打,但孫傳芳氣憤不過,崗村的巴掌扇過來的時候,他一個閃避就躲開了,崗村發現有人居然敢躲,更加惱怒,使出了柔道招法,狠狠摔了孫傳芳一個馬趴,但孫傳芳爬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崗村就扭打起來,最後迴敬了對方一個馬趴。在場的中國學生無不為他的舉動捏了把汗,但崗村卻對孫傳芳大為讚賞,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自打這事以後,孫傳芳不僅在日本人心目中留下了堅毅的形象,在中國學生中的地位亦非常突出。


    “孫也進禁衛軍之後沒多久,就趕上張勳作亂。張勳是個老兵痞油子,搞其他沒本事,禍害百姓卻是拿手,皇上看不下去了,派了國防部王大人,也就是孫爺的姐夫去查辦。查辦歸查辦,張勳手下可是有數千人馬,萬一處置不當激起兵變可不是鬧著玩的,王大人打算智取,擺下了鴻門宴,張勳來是來了,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看時機不對就打算狗急跳牆,眼看危急關頭,一直在暗中布置的孫爺從斜刺裏殺出,以命搏命,硬生生製住了張勳,立下了首功……”


    講到平定武昌叛亂時,說書先生愈發來勁,不但繪聲繪色訴說了當時千鈞一發的場景,還刻意渲染了孫傳芳以200士死守楚望台軍械庫,打退革命黨近兩千人眾輪番10多次的進攻,真稱得上是驚天::在場眾人對武昌戰事原本隻是道聽途說,現在聽到如此精彩,如此驚心動魄,都忍不住大聲叫好……第三次機遇 第三卷 第七十章 飯館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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