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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煊的請旨自然無有不準,徐世昌也樂得省事,現在樣接著一樣接踵而來,按《預備立憲九年綱要》進程,光官製改革一項就讓人忙得夠嗆,更不必提地方議局選舉、確定弼德院議員、修訂《欽定憲法大綱》等各項大政,後幾項還算是有梁啟超、楊度和一幹憲政編修館的幹將在負責,他隻需偶爾過問一下便可,否則縱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奕劻雖是首席軍機,但對官製改革之事並不熱心,或者說其熱心的著眼點隻在於個人私利,腦中無半點現代國家、責任內閣的概念,亦無學習的動力,便是讓他挑頭裝個模樣都不行。正經事不懂,改革的派生物——跑官要官、賣官鬻爵等路道倒是門兒清,輕易不肯撒手“慶記公司”這塊招牌。改製方案八字還沒一撇,他這裏已有不少人排隊上供,想著將來謀個好差事,拚命往慶王府交錢,父子兩人便一一笑納了,編列的名單已經老長一串,經常有34個人競爭一個肥缺的。奕劻想著,徐世昌也拿,善耆也拿,他拿著並不要緊,那曾想到後兩個轉手就把銀兩交上去登記了呢?


    軍機中無論是資曆還是爵位,足以與奕劻分庭抗禮的便是肅親王善。他對官製改革一事,尤為上心,堪稱得力,對朝中人物亦很有一番點評,在皇族之中算是最有見識之人。他素來不喜大臣拉幫結夥,以為有悖於君子不黨的原則。當日之所以激烈反對袁世凱,便是認定袁培植私黨。陰蓄羽翼。有不軌企圖,但對袁任用的官員他倒並無成見——趙秉鈞原來就是袁黨,他用人不疑。民政部讓其打理得服服帖帖;又比如唐紹儀也是袁黨,他認為才堪大用,等美國歸來之時,最好內調進京;又比如徐世昌袁黨色彩頗濃,他卻以為徐居中調解、統攬朝政,既無當年翁同龢之偏執。又無李鴻章之狹隘,堪稱老成練達。聽說要組過渡時期責任內閣,他三番五次地在皇帝麵前吹風,決意推舉徐世昌為總理,林廣宇但笑而不答。


    那桐倒是很想在大政上露一手,但剛剛扳倒盛宣懷,在眾人地一片眼紅中如願以償地獲得了郵傳部尚書地正式任命,風頭正緊。保不準有人因妒生恨而參他一本,故在敏感之事上明智地選擇了低調。反正徐世昌和他透了底,不管怎麽變,郵傳部肯定不變。你那琴軒還是一部之長,至於名稱叫某部尚書還是某部大臣又有什麽區別呢?


    兼了郵傳部的實差後。他也很明智地將外務部管部大臣的職務給辭掉了,本來就是個空頭銜,還不如辭掉省心,也免得天天見梁敦彥那張臉。說來也怪,剛一辭掉,梁敦彥對他地臉色反而好了很多,“那中堂”、“那中堂”招唿得異常殷勤,那桐心裏舒坦,也便不計較往日的芥蒂——外務部一沒有錢,二要擔待交涉失敗的責任,有什麽好留戀的?


    醇親王載灃雖依舊位列軍機,但前不久剛剛辭去了攝政王的頭銜,滿朝文武都知他無心政爭、急流勇退之意昭然若揭,便也不敢多加打擾。實話而言,載在幾年前第一次官製改革之時是個炮仗脾氣,滿腦子親貴集權,甚至敢拿著手槍頂袁世凱的腦門,這一次有徐世昌和善耆兩個大佬壓著,再加上林廣宇地強勢和瓜爾佳氏的勸說,他明顯收斂了許多。雖然載澤、載洵等一班年輕親貴極力挑唆,他說什麽也不願意挑這個頭,反而弄了套禁衛軍軍裝去軍營裏過癮了——當然,他也就是隨便看看,給官兵打打氣,順便見識一下最近陸陸續續抵達的德造兵器。無論是馬克沁重機槍還是克虜伯105mm榴彈炮,他都想去擺弄一番。對朝中的大政,反倒不那麽熱衷,凡他人點頭之事,他一概說好。


    岑春煊風頭正健,但就如他自己所說的,是股破壞性力量,用於整肅綱紀、糾劾不法最是適合,一旦要進行人員調整便有力不從心之感。非是他無識人之明,而在於他的見識一開始就用在刷新吏治之上,對貪官、庸官、昏官刻骨仇恨,看人先看缺點,先看不足,爾後再予審視。十足十一柄利劍,鋒利無比,然剛而易折,妥協尤難,若是查辦大案、要案,他能追究到底


    要協調四方,他便極易傻眼。所以在擬定官製改革聲最高、民望最深、名聲最顯的岑春煊反不在其列。


    六大軍機當中,剩餘一個便是張之洞。但自從那日病倒過後,他的病情便一日重甚一日,絲毫不見好轉地跡象。是故朝政現在當家的便是徐世昌與善耆兩人,林廣宇最近見得最多的,也是這兩人。


    “皇上,岑雲階已赴南方坐鎮,臣以為不必擔心,專聽捷報便可。現有兩樣大事緊迫異常。第一是香帥的病情,第二是毅軍地動靜。”


    “香帥病了許久,朕曉得,說說第二樣吧。”


    徐世昌急了:“皇上,香帥已近大限,再過幾日可能就是彌留,如無行動,恐再見一麵都難。”


    —


    一見對方滿臉鄭重,林廣宇也有些焦急,連忙道:“王商,你先將大內珍藏的那支高麗野山參送去張府,告訴他們,朕明日便去府上探望。”


    這支人參還是甲午之前朝鮮國進貢地珍品。甲午後,中國戰敗,朝鮮淪為日本囊中之物,例行的貢品業已中斷,雖然吉林方麵也陸續有野山參出土進貢,但比較起來品級沒有一顆比得上這顆。更何況林廣宇在上年廢除了進貢條例,這類珍品級的人參恐怕花再多的錢也難以買到。是故這顆高麗野山參縱談不上空前,亦是絕後了。


    庚子國變之際,兩宮倉皇逃命,這等珍品亦隨之埋在深底,直到林廣宇後來挖掘開黃金寶藏後才重見天日,當日挖出時整一個紋路清晰、色澤鮮明、根須尤其完整,絲毫沒有因為埋藏了7、8年而有有太醫見了都嘖嘖稱奇。將這等珍品賜予張之洞,足見體恤愛惜之意。


    徐世昌連連稱謝:“皇上體恤老臣,足表聖心……”


    “國事艱難,重臣凋零,朝中大計還仰仗著兩位。”


    “皇上折殺臣奴才。”


    “毅軍之事究竟怎麽迴事?”其實林廣宇隱隱約約已經猜到了毅軍不穩的原因——正是免去了薑桂題,強行任命張勳的後遺症,但他既然留有後手,此刻自然也是裝聾作啞。


    “永平民變,端午橋想著以防萬一還是要準備武力彈壓。現在新軍指揮調動之權已被國防部收去,他手頭能調用的便是防軍,毅軍首當其衝。不過,這幾日外界傳言,毅軍內部頗為不穩,上下歧見很大,幾近……”徐世昌抬起頭,看了一眼善耆——具體情報都是民政部掌握的。


    “那批兵痞子說張勳克扣軍餉,任用私人,都不服他。但這隻是表象,據臣了解,有人居間挑唆兵丁鬧事,借此次開赴永平之機來個兵變。”善擦了一把汗,“端午橋接任直督不久,恩信未立,控製大有難度,已連著發了兩封電報讓軍機處和國防部協助……”


    “怎不直接稟告朕?要欺上瞞下麽?”


    “這是地方政務,永平民變已鬧得沸沸揚揚,倘若讓言官知曉他連地方政務都不能應付,恐怕現在彈劾的折子早已堆積如山了。”


    “就因為這樣便藏著掖著?”林廣宇大怒,“這是什麽態度?越來越不像樣,非嚴詞訓斥不可,他人在哪裏?”


    “已先期去了永平。”徐世昌苦笑,“午橋想著大事不能耽誤,毅軍又不可靠,便沒帶兵,隻帶了幾個貼身親兵便去了。”


    “還算他聰明。告訴他,安心把永平之事辦妥,和英國人交涉好,不要老想著用兵彈壓、彈壓的,嫌死人還不夠多麽?老百姓真要鬧騰起來,你端方便是死無葬身之地!永平民變,朝廷本無責任,隻是一個勸慰、做主、調解的義務,一味高壓,矛頭都轉到朝廷這裏來了,哪有這麽蠢笨?”林廣宇也是著急了,罵人話隨口而出。


    “那毅軍之事?”


    “動不動就鬧兵變,朝廷顏麵何存?換個長官不如意便要鬧事,將來若換個皇上不滿意是不是就要作亂?朕決不姑息!亂世當用重典,矯枉務必過正……宣良弼來!”


    聽皇帝這口氣,絲毫沒有安撫之意,反倒磨刀霍霍了?……第三次機遇第二卷席卷大江南北第六十七章紛至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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