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風雪中,天地間下著細小而密集的雪花,並且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好像無數的仙女向人間播撒花兒,如舞如醉。


    隻見平台和長廊的欄杆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雪,花盆裏花的枝幹和葉子上都托著一團團的雪,一道娉婷而挺拔若芙蕖的身影,於風雪中似粹取精華於一身,吸引得人挪不開視線。


    “阿恭。”


    華韶撐著傘走上前,微喘的嗬出一團團霧氣,走近她。


    “師傅。”靳長恭轉身迴眸,一雙極好看的眉眼,因為頎喜而微微揚起,動人心弦。


    “師傅,你終於肯見我了?”


    華韶伸出修長而漂亮的手指,將她眉上飄落的雪花拂掉,再將傘遮在她頭上,道:“嗯。”


    “別再生我的氣了,這段日子我也不好受。”靳長恭歎息一聲,伸臂將傘退迴他的頭頂,身子順勢倒入他的懷中,努力地學習一個晚輩如何向長輩撒嬌,盡量避免身子過僵,聲質過粗,一定要軟言輕語。


    華韶一僵,不自在道:“阿恭,迴去吧。”


    “師傅,我給你看一樣東西,看過後你就不許再生氣了。”靳長恭看著他。


    華韶麵無表情,不置可否。


    她從脖子間掏出一塊有著裂痕,卻粘貼細致的玉佩,舉到他眼前:“師傅送我的,我重新修好了,以後我不會再隨便扔它了。”


    華韶瞳仁一窒,整個人怔愣許久,目光靜靜地盯著那一片玉佩。


    然後,傘落,他伸手抱住了她。


    “阿恭,你在心目中,究竟為師究竟存在於哪一個位置?”


    心中這一句話,他並沒有問出口。


    而此刻的靳長恭根本不了解她師傅糾結亂麻的心情,隻在心中豎起了一個v,笑眯了眼睛。


    師傅終於被她搞定了,她製定的三步曲——成功!


    昨日,赫連眥暽與赫連姬已經來到了,她將人帶去給師傅看看,雪無色亦來了,她暫時並沒有帶進宮中,交給了息子豐安排在城內。


    為了棲鸞那一張臉,靳長恭特地讓雲莫深帶著棲鸞去找華韶幫忙想辦法。


    接著鳳國那邊也傳來消息,四殿下將她的事情跟鳳國女皇說了,而鳳國則表示願意與他們接洽友好。


    靳長恭很滿意這種結果。


    至於祈國,祈伏樓最終還是接受了她的血蠱,而她則拿出當初祈國給她的一張白紙,將他的血塗在上麵。


    然後白紙顯示出一張地圖。


    地圖上東西正是無雙帝祈伏樓急切需要的傳國玉璽與兵符,當初祈帝去流失之地時便特地留了一個心,事先將這幾樣重要物件藏了起來。


    就因為這兩件東西湊不齊,這雙皇帝才會登基之後,仍舊裝儍。


    接著,練兵式終於揭開帷幕了。


    ☆、第五卷 第十一章 城贛府


    “練兵式”集結地在陽邱城贛府,城贛府位於極北烏巴桐山下流的冰川雪域一帶。


    陽邱城贛府介毗鄰赫爾泰馬大草原,而赫爾泰馬內最著名的達萊湖則是北方第一大湖泊,它圓八百裏,碧波萬頃,象一顆晶瑩碩大的明珠,鑲嵌在赫爾泰馬草原上。


    時值濃冬,飄雪落湖麵上很快便凍結成一麵明鏡,景色很美,廣寒仙境的達萊湖,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一望無垠。


    每隔三年一次,陽邱城贛府一掃平日荒蕪零星冷清的街道,就會有來自各方的遠客紛遝而來,場景車水馬龍盛況空前。


    隔離“練兵式”正式演練還差半月,一般列強十國主腦都會提前一部分到來,帶領選拔國內的精英軍隊駐定赫爾泰馬大草原內紮營規劃占領場地。


    城贛府由於臨近冰川雪域,一入冬便林寒洞蕭冷極入骨,而陽邱城贛府平日能夠生燒煤的鐵火爐很少,一般取暖,隻是用簡易的銅爐子、腳爐或手爐,一般來說腳爐都是一種青褐黃銅的,蓋上留有多眼的洞出氣。


    城贛府交通運輸不便,而地勢較偏且貧困,特別是入冬很多奢侈無法抵運,於是當地百姓則巧用民間智慧舍炭而燒的是一種粗糠。


    他們將粗糠裝滿屯倉,冬日裏燒爐便鏟上幾鏟沒有燒透的蘆柴火的紅灰蓋在上麵。


    這種粗糠引著了,會冒一陣子煙,不一會,等煙燃燼了,就可以蓋上有孔爐蓋,等粗糠慢慢延燒,這種粗糠跟炭相比較更低廉,並且實用可以用很久。


    其本上,在城贛府內每戶都會配備這樣一組過冬用的腳爐,手爐,壁爐,粗糠太實了,空氣不夠,火力漸微,他們就要用“撥火板”沿爐邊挖兩下,把粗糠撥鬆,火就旺了。


    而且焦糠的氣味也很好聞,所以城贛府內將此暖爐廣為源用,人手一爐,每天冬天,整座城贛府就會散發著一種獨特而溫暖的香氣。


    而這種實用且廉價的暖爐則是由八歧塢生產販賣的,聽聞此爐是某一次來城贛府巡視受冷不便的公冶少主,結合那些無用的粗糠靈機一動之下之下的產物


    說來,陽邱城贛府亦是個屬公冶少主商業繁衍的產地,所以說,八歧塢亦算是這次練兵式的最大讚助商與供應商。


    城贛府有一座規模宏大,形象壯麗,格局嚴謹,給人強烈的精神感染,突現王權的尊嚴而造的高塔。


    它像一座深紅的矗立的宮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樣,青青的灰,蒼蒼的白,晨暮中裏總有各種人驚歎地抬起頭看它,它的鋒利的尖頂啊,穿透了塵世,突兀破雲,那尖尖的頂子和黃昏時氤氳的霧靄相糾纏,泛出墨紅的光朵。


    這座驚矗的高塔是由蒼國(蒼翼國)、秦國(秦濙國)、夏國(北夏國)、藍國(瑤藍國)、祈國(祈天國)、晉國(晉淙國)、陽國(陽仙國)、羅國(曼羅國)、燼國、青國(青霄國),列強十國合資建造訖今立約有幾百年曆史。


    當初十國乃軒轅大陸最頂端的存在,不分伯仲。可惜數百年事過變遷,當初勢均力敵,子母相權的十國,部分外強內幹的國家,雖仍舊占著列強十國之位,但其中真正的強弱卻早已均涇渭分明出了界限。


    如今,列強十國分別以蒼翼國,簡稱蒼國,夏國,祈國,秦國為首,其次晉國,燼國,青國為副,剩下藍國、陽國、羅國其實綜合實力與二等國相差無幾,但他們卻不思進取,甚至每年都以更墮落的速度腐敗糜爛。


    這一屆等“練兵式”舉行完畢,或許也就意味著他們如天空劃破的流星,留下最後一次璀璨的光芒。


    “練兵式”是列強十國演式與震攝別國展現武裝力量建設成就。


    “練兵式”一般分為兩部分,一是部隊列隊從檢閱台前領導前通過,接受各國帝君的檢閱。


    第二部分則是實練,即各國精選的隊伍相互之間較量,分別以操練,兵式,與對練三項。


    這次除了十強列國來了,便是各國受邀前來的第三方,商盟——八歧塢,與從軒轅大陸邀請來的,除十強列國之下,篩選出來的最具實力的十六個國家。


    他們負責旁觀見證,與……候選角逐。


    自古強勝弱敗,即使他們稱霸了整座大陸數隔百年,若露出一絲衰敗,亦會有其它國家異軍突起躥入十強列國,將屬於它們數百年來的榮耀奪走,取而代之。


    那尖聳入雲端的天頂的高共塔,彷佛要穿透蒼穹般去一窺仙界的神秘,巍峨的宮殿正廊綿延至遙遠的盡頭,一扇刻著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的大門緊閉。


    門內是寬敞的議會大殿,目及所見,是四麵璀目眩爛的彩繪窗欞直聳塔頂和雕刻唯美的壁畫。


    中央部分有一張長型會議桌,上麵鋪陣著絲綢雪亮的藍絨桌布,縷縷陽光從窗欞射入,炫彩的光斑落入桌上,瑰麗異常,議會上至北向南,由上而下錯落有致地坐著十人。


    “寡人反對!”秦國帝君——秦淮一掌將手中那份“練兵式候選諸列強十國名單”拍在桌上,一張國字型浮雕般刻滿風霜冷厲的臉上布滿怒意。


    青國帝君亦沉凝著臉色:“寡人代表其它反對的幾國能夠問一問,署名讚議靳國入選此次名單的夏國,祈國,與——蒼國,你們三位這是什麽意思?”


    燼國帝君譏諷地挑眉:“靳國,嗤,真的是那個令人不齒作嘔,像溝渠的老鼠,死不斷氣的靳國嗎?”


    濃濃壓抑的氣氛散出,令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渾濁而寒冷。


    陽國,羅國,藍國帝君則保持適當的沉默,他們將視線投注向順位上排序頂端的那三位。


    夏國帝君一雙漂亮的月芽兒笑眸,瞳仁冷凜似刀子般銳利:“寡人跟靳帝的關係,難道你們不清楚嗎?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問的呢?”


    公議在殿一陣詭異的沉默與窒息。


    祈國帝君,一張端正的娃娃臉,粉嫩的紅唇輕啟:“靳國本就有二等國的實力,雖然如今國資敗落,但至少底蘊尚在,比一般的三等國尤強幾分。”


    所以說,就因為他靳國比其它三等國強些就選它?請問,祈帝你這是將其它拚命拚活變成二等國的國家,放在何處?!


    氣氛更恐怖了,有種滴水結冰,萬物枯萎,大地哀嚎的氣寂般的沉默。


    蒼帝坐姿如酣醒的獵豹般優雅,他攏了攏身上的黑色鬥篷,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性感:“靳帝——的確很有趣,寡人很想想會一會她,看她能夠走到哪一步。”


    這三人完全不著調,甚至很敷衍的說辭,頓時令其它七國帝君神色不一,但一致的是,都黑了臉。


    “三位帝君,我列強十國的練兵式並不是讓你們玩耍的遊戲,它是嚴肅而公平且公正的!”秦國帝君怒火在胸中翻騰,為他們三個的囂張跋扈。


    而戴著一張黃金麵具,華麗而舉止堪稱貴族典範的夏國帝君,則粉紅秀美的又唇微勾,慢條斯理地說道:“難道秦國帝君是在質疑,寡人、祈帝與蒼帝,都是那種公私不分,假公濟私的人嗎?”


    什麽質疑,你們分明就是!秦國帝君憤怒地將臉扭曲暴怒的獅子,但是他卻還不敢公然跟這三國公然叫囂,唯有用犀利的眼神來殺死他們。


    “僅用幾個月,靳國的永樂帝便成功收服曾失去的半成附屬國,同時成功吸納魔窟、雪域,並與鳳國與風國三、二等國家締結聯盟,曾經堪輿的國資從負數成功逆轉為寬裕,這其中想必與財力雄厚的八歧塢聯姻有關,所以說,即使如今靳國即使本身尤孱弱,但誰又能說它沒有資格竟選呢?”一向溫和的晉帝微笑著出聲點明事實。


    “荒謬!它靳國即使外援再強,隻要是靳長恭為帝,它靳國就是一腐爛的蛆蟲,選擇靳國入選候,簡直令人感到侮辱!”


    吱!秦國帝君推椅倏然起身,眼視一一劃過那些仍舊明哲保身保持沉默的帝君,橫眉怒眼二話不說,便冷冷揮袍轉身,獨自率先離場。


    見秦國帝君憤然離場,其它人相視一眼,一同看向頂端的三位帝君。


    “既然古有規定,隻需三位以上十強國君署名同意,便能夠參與練兵式,那我等也無話可說。”青國帝君舉止僵硬地起身,卻保持著有禮地態度告退。


    接下來,十國帝君一一離場。


    僅剩下力挺靳國的祈帝、夏帝與蒼帝。


    “還真是稀罕事兒,蒼帝竟然會同意讓靳國參與進來?”夏帝保持著優美的微笑,一雙月芽兒般彎眸瀲灩,很容易令人放下防備。


    蒼帝高大威武的身軀站了起來,卻睨向祈帝:“寡人倒是更好奇,祈帝什麽時候與靳帝擁有這麽好的關係了?”


    夏帝聞言,亦順勢看向祈帝。


    祈帝被兩尊威名赫赫大神帝王盯著,不由緊張地手心冒汗:“若無事,那寡人便先告退了。”


    雖然心底很緊張,祈帝仍舊保持著帝王該有的儀態,挺直身梁起身離去。


    結果,因為靳國提名一事,這一場十國議會以不歡而散結束,在蒼帝離開後,夏帝便悠然自樂地坐在議會室內,雙條腿伸直交疊地搭在桌上,半仰著身子,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將信放於鼻翼下,嗅著那淡雅飄浮的桂花香氣。


    “阿恭啊,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每次除了讓我幫忙,才會想起我來,什麽時候主動給我寫過信了……不過嘛——這一次,總算記得送了點什麽給我,不然說不定我真生氣,便不幫你了。”


    他歪了歪頭,心情愉悅地樂嗬嗬地笑了笑,旋轉過椅子愜意地靠在桌麵上,那一頭如霧如瀑的長發披靡散亂在藍絨桌布間。


    風雪皚皚,隻見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帳篷,大地立刻變得銀裝素裹,整座城贛府就像一座晶瑩剔透童話中的冰雪城堡,這餘下一個月內參與十強國“練兵式”見證其餘十六國亦陸陸續續抵達。


    而城贛府也因此更熱鬧更擁擠了,到處都是各國人員混雜交疊,無論是客棧還是民房全部都擠滿了人,甚至空曠的街巷,在不影響交通的情況下,鋪滿了帳篷。


    一輛雙轅馬車,車身黑漆上刻描金輝紋飾,車輪卯著碗口大黃銅鉚釘的馬車於城門內緩慢停落,後麵還跟著一輛相似卻略簡陋的馬車。


    這兩輛馬車並沒有豎立國識旗幟,城中人一時之間辨不清究竟是哪一國的人來了。


    但是這兩輛馬車惹起別人注意的,並非那豪華奢侈的派頭,反而這一國簡直入城的款,寒酸得令人想哭。


    比起其它國家進城時奴仆成群,嚴陣以待,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山,他們進城的方式顯得低調而內斂,僅兩輛馬車,與兩名駕駛馬車的車夫,別說侍衛,連隨身奴仆都沒有一個。


    簡直連一般富豪的出場派頭也沒有。


    馬車停下後,一道身材偉岸,膚色古銅的英俊男子從後麵那一輛馬車,身姿矯健跳下來。


    即使天寒地冰,他卻清涼地穿著一件虎皮短袖上衣,黑色長褲,露出一雙結實的胳膊,他掃視了一眼四周那一雙雙飽含探究打量的目光,皺緊眉頭撓了撓皮頭。


    “爺,我十分確定肯定認定了,這城贛府的客棧絕對是滿員了,連能夠稍微坐的地方也是人滿為患,現在我們進城恐怕是連個落腳的地步都難了。”


    放眼望去,一條寬敞的街道,如今無所事事閑逛的人無一不是穿著富貴,細皮嫩肉的的人,不難看得出來他們都是來參加“練兵式”的相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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