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見此表情有些微訝,而暗帝緩緩垂下睫毛,就似陰陽蝶扇詭魅的翅膀斂起眼底的鋒芒。


    “黑嬰七腐膏?”


    “哎呀,看來你是知道的。那作用我就不必特意給你複述一遍了吧,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珍品,雖然不知道對你……”她頓一下,掃視了一下他的臉,摸了摸鼻子,道:“會不會有用,不過嚐試一下總是好的。”


    這盒是她從華韶那裏收刮而來的戰利品,當初他拿出來給她擦傷複原疤痕時,她便想到了夏合歡那一張縱橫錯亂的疤痕臉,特別是那一日他提到他臉時候,那自厭憤世的表情莫名地令她上了心。


    如果能夠替他解決掉一個心魔,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現在的靳國如果真心沒有一個好基友,咳咳,靳長恭不小心嗆了一下,錯了,是好盟友幫襯一下,恐怕會撐得很辛苦。


    “為什麽會覺得寡人需要這個?”夏合歡麵無表情地抬眸,然後靜靜地看著她。


    他不記得跟她提過,他臉的事情,她為何會想到送他一盒能夠袪腐生肌的珍稀黑嬰七腐膏?


    “送什麽是我的心意,接不接受則是你的度量了,況且這個是禮物,是補送昨天遲到的禮物。”靳長恭留下一句模棱兩可,除了夏合歡,別人都聽不懂的話,便朝著暗帝與公冶點了點頭,步出了帳篷。


    而夏合歡則攥緊手中的金屬盒子,黃金麵具的臉僵硬著。


    生日禮物嗎?


    ……想不到,今年的生日,第一份送他禮物的人,卻是一個他屢次想殺,卻總是被她狡猾躲掉的女人……


    臨入夜前,流失之地的天氣便像孩童的臉,轉瞬便轉變得惡劣而寒冷,夜驟慢慢陰沉了下來。寒風刺骨,像針一樣穿透心靈。


    風沙刮麵,天氣冷極了,慘白的月光下,遠處的沙丘與廢墟好似一座銀子築成的墳,毫無動靜。


    稍前暗帝收到暗報,祈國皇已與一區的秘密組織聯成一盟,至於一區那邊是何人操盤,他們一直都無法探知清楚具體情報。


    而蒼帝那方雖駐紮了私營,卻安靜得了無聲息,隻有一隊赤練軍把守著,沒有人知道蒼帝究竟來沒有,當然,更不會知道那個能夠撐起軒轅大陸半邊天的帝皇究竟是何打算!


    暗帝與夏帝已先行去了中心地帶的石柱旁,靳長恭則與公冶則慢行一步。


    這時,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走來,靳長恭似感應到什麽,一迴頭便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


    比如祈帝,六區獄長羅烈,還有許久不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夏長生與——已經恢複成真容,神聖不可侵的華韶。


    從她眼前經過的華韶,微蕩著非筆墨能形容的雅致風姿,他就似天邊的月,遙不可及又冰清月壺一片,他步履輕盈,謝庭詠雪之態,目不斜視地與她錯身而過,彼此就像陌生人一般。


    靳長恭表情愣怔了一下。


    為什麽——師傅會跟夏長生在一區與祈帝在一起?!


    靳長恭跟著公冶身邊,視線若風雨透疏枝,看著他們前行的背影。


    若她估計沒錯,一區或許就是神廟隱潛在流失之地的一股勢力。


    嗬嗬~原來如此,神廟一開始便借助了祈帝的幫助,兩者合盟,一起共分那一杯“羹肴”。


    眼下,靳國是五區,祈國是六區,夏國是四區,神廟是一區,那麽最後蒼國若不是二區,便是三區,那麽剩下的一區究竟是誰所擁有?或許很快便在揭曉了吧。


    靳長恭慢慢收斂起一切情緒,冷風拂過她冰冷一片的臉。她望著漸漸消失在夜色的華韶,眸光冰光粼粼。


    他竟選擇在最後關頭迴到神廟的營陣,他——是準備背棄對她的承諾嗎?


    “看,寒雲片日忽吹開,赤月想必快要出來了吧。”公冶收迴觀注在祈國那邊的視線,抬眸迎視著天空那一片慘冷的月光,似享受般呢喃道。


    “是啊,接下來,你猜會是一片腥風血雨,還是雷聲大雨點小地慘淡收場呢?”靳長恭清喉嬌囀,帶著一種向往的聲音道。


    “那你希望是哪一種?”公冶轉眸看向她道。


    靳長恭眉目一頓,然後仿佛有一縷縷黑色的紋騰爬滿她那一張陰晴晦暗的臉,她下鄂揚起,猖狂地揚起唇,聲沉字晰道:“我希望能讓暴風雨來得更瘋狂一點!公冶,若這一場‘搶奪的戰役’,能夠最終大獲全收,那麽我靳國便能重新在這片軒轅大陸奠定新的地位,你不覺得這一切將很美好嗎?”


    公冶怔怔地看著她。


    他竟在一個女人身上,看到一種霸氣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震驚。


    “你還真是瘋狂……”


    血上眉頭凝赤月,路歧足下勒冥碑。


    赤月一現,那一刻所有人仰望天空的人,都乍然失神了,目瞪口呆。


    ☆、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消失的宮殿六


    血上眉頭凝赤月,路歧足下勒冥碑。


    赤月一現,那一刻所有人仰望天空的人,都乍然失神了,目瞪口呆。


    想不到,天空中碩大懸掛的月亮,竟像白布浸血一般,由銀白漸變,淺粉,淺紅,紅色,深紅,最終熏染成暗紅一片。


    各方勢力按兵不動,夜色重重,帷幕森冷狥狥作響,六根石柱的三步階梯之上,此刻唯有三國國君相對而立,其偽裝隨從——如華韶、靳長恭、公冶等人則在中心廣場靜候,


    “赤月已現,‘消失的宮殿’便會重臨人間,為什麽寡人看不到,它在哪裏,它在哪裏?


    !”祈帝張開雙臂,極目四處眺望,聲嘶力竭地吼道。


    暗帝衣袂在冷風中獵獵似斷翼之蝶,跌宕起伏,他麵沉似水,被猩紅的月色覆蓋的麵容,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便份外鮮明,尤其是雙唇,幾乎像塗了胭脂般紅潤。


    而夏合歡烏黑柔細的青絲隨風微微拂動,內斂的氣息,黃金麵具上點綴著一雙的月牙般韻雅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下有著一張不點而紅的朱唇,脖間白皙的象牙色皮膚更彰顯他尊貴與皎潔。


    靳長恭望向天空那一輪似乎觸手可及的赤月,微微眯睫。略一沉吟了,一轉眸便與那廂“正巧”望過來的華韶對視一眼。


    那一刻,她從彼此對方眼中似看到了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與堅定。


    她兩彎眉渾如刷漆,淺淺笑了。


    “月入中天,再等一等。”華韶張闔著嘴唇,密聲傳音道。


    “了解。”靳長恭舔了舔冰冷的薄唇,饒有趣味的眼神,瀏覽掠過在他們身後那一片茫茫人潮中。


    聽華韶師傅提過,赤月,兇兆,十有八九此陣法是用來禦敵,或者是曾經用來鎮壓暴徒攻城所用,那麽——不知道等一下,他們將會麵臨的該是怎麽樣一副“景色”呢?


    “公冶,等一下如果發生什麽意外,你便聽我的指令,盡力疏散我們的人馬撤退。”靳長恭陰了陰眼眸。


    “你有何打算?”公冶側眸,順便攏了攏肩上的狸狐裘,暖氣嗬起白霧。


    神遺之地的溫度越來越趨近寒冬臘月般冰冷刺骨。


    “山人自有妙計,總之呢,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宰下一大筆買賣才行!”靳長恭眸光熠熠,咧出森森白牙在夜色中,令人寒磣不已。


    公冶伸手揉了揉微微脹痛的額頭,低笑了一聲,道:“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像一方山大王了嗎?”


    “山大王?說不準……這種無本買賣或許還真的挺適合我的。”靳長恭長眉一挑,眸底獵光一閃,似真上了心。


    “究竟怎麽迴事!?難道傳聞真的是假的,不可能!寡人不相信!”祈帝等得麵色鐵青,怒極便一腳踢向石柱,噴氣道。


    “寡人倒是很奇怪,為什麽蒼帝會沒有出現?”夏合歡摩挲著下鄂,雙目似星,內含暗流湧動。


    此話一出,祈帝臉色微變,也斂眉暗自警惕地環顧四周。


    “柳梅。”暗帝似受不得寒,他唿吸明顯偏重,那一張似月映雪的蒼白麵從,輕飄飄地偏過頭,眼神卻深邃而妖冶,散發著猶如獸性的幽幽光芒,直直地落入靳長恭身上。


    靳長恭暗中瞥了一個眼神給公冶,讓他牢記住自己剛才的話。


    然後便從容地走上台階,微微施一禮,道:“陛下,有何吩咐?”


    “怎麽樣?”他穿著一身寬大的袍子,黑色沉重的華裘也掩蓋不住他的纖瘦孱弱,那墨黑的長發隨意披散肩頭,連聲音都透著濃濃的虛弱與疲憊。


    他雖然問得很陰晦,但是靳長恭卻聽懂他的意思了。


    “沒問題,現在隻需要等待一個時機。”靳長恭依舊沉靜地迴道。


    那一廂,祈帝左一圈,右一圈,似坐立不安地擰緊眉頭。


    倏地,他的視線猛地朝著下方射去,原先他是想朝著華韶質問一番,卻對上他淡然而沒有溫度的目光,那流泄如水如月華的目光,鑽入祈帝的心裏。


    不知覺的,他突然竟感受到心髒一陣疼痛,頓時所有的聲音如梗在喉。


    像是被羞辱般,他忿忿然偏了一個準頭,朝著華韶身邊的夏長生,喝叱道:“你們一區與寡人合作便是這種態度嗎?如今是個什麽情況,難道一直是在愚弄寡人嗎?!”


    夏長生月眸彎彎一笑,那清透的眼睛像是看透了祈帝的虛張生勢,他步上台階,在經過夏帝身邊時,兩人就像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沒有一絲交集。


    “祈帝陛下,赤月已現則表示預言山實現了一半,你且稍安忽燥,讓我們靜候其觀吧。”夏長生在祈帝麵前行了一個佛禮。


    他的姿態並不卑微,反而落落大方,與他那一稚美的臉相比,多了幾分世故沉著。


    靳長恭看著此刻的夏長生,她發現他或許就像一張純白的紙,每一次與她相遇時,她就會發現他身上又多繪了一種色彩,此刻是屬於他表現男子的成熟與穩重。像纖弱而柔軟的柳枝,雖然韌性十足卻也能不屈。


    “哼,最好能夠如你所言,這一趟如果白白浪費了寡人的時間,你——”他頓了一下,然後滑向華韶方向,冷笑一聲道:“你、們該承擔什麽後果,也該清楚!”


    “祈帝請放心。”夏長生彎唇一笑道。


    祈帝瞥開眼,像是故意的一樣,他不懷好意地望向前方的夏帝,突然道:“難得今天能夠有機會看到你的皇叔,你為何不跟他打聲招唿呢?”


    夏長生嘴角的笑一僵。


    夏合歡弧度完美的唇薄勾,星眸望過去,口氣淡薄得連空氣都窒冷下來了:“祈帝說笑了,寡人可不記得寡人什麽時候有一個侄子,需要來跟寡人打招唿?”


    夏帝簡單的一句話,便徹底否決了夏長生的存在。


    “是啊,我怎麽可能高攀得上夏帝這麽尊貴的親戚呢。”夏長生五官精致,笑得燦爛似花,仿佛沒有一絲陰霾的存在。


    靳長恭在一邊也聽得出些端倪,看樣子他們的關係倒不想是他們所言能撇得那麽清,她有些奇怪,夏合歡為何對夏長生如此態度。


    夏長生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多,偶爾聽些閑言碎語,大概知道他是在很小時候便被送到神廟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夏長生“可能”是夏合歡的侄子。


    “是嗎?”祈帝陰不陰晴不晴地對著他們倆,笑了一聲。


    他們今日聚集在一起,在事先都談妥了條件,為了一同來確定究竟消失的宮殿是否屬實,是否真實存在。


    所以,在沒有確認真正的利益前,哪一國也不願意傷了和氣,所以祈帝頂多嘴賤啐幾句晦氣慶,卻也不願意撕了祈國與夏國的平和假象。


    不遠處一叢叢篝火焰燒起來,一簇簇明亮的火焰騰空而起,火焰越燃越旺,像一匹奔馳的駿馬,又像迎風飛舞的鳳凰。


    隨著火勢仰天望去,黑色的天幕上,一輪盤玉般赤色血色的月亮掛在天際,和這篝火交相輝映,火焰似被蠱惑勾起,朝天仰起,張牙舞爪,詭異而妖冶。


    靳長恭一直盯著天空,在感覺連唿吸都在結冰的時候,她深吸一口氣,耳邊聽到華韶傳來的聲音。


    “時辰到了。”


    靳長恭被冰霧蓋了一層的眼眸,瞬間迸射出犀利光澤,她一跳而起,一個飛箭步便躍到了石柱上,撥地十數米高。


    感應到她的動作,祈帝身邊的人都詫異地望過來。


    但很快,他們的視線又被眼前的詭異畫麵所捕獲,忽略了她的存在。


    這時天空赤紅的月色就像潺潺流水,像是被什麽捕捉著,劃道成河流,緩緩傾泄將光線注入石柱的尖端,一寸一寸地蔓延,然後那些祿刻的古色紋字竟一顆一顆地全部都亮起來了。


    散發著柔光,綠幽幽的色澤,清晰似光照般。


    當石柱上的文字全部顯現時,整個神遺之地的中心廣場方型石基地板間縫中,就像是有一把無形光刀,從地底閃耀射出一道道分線線刺出。


    “這是什麽?!”有人扯破喉嚨開始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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