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華韶則迴握著靳長恭溫涼的手掌,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他們的命運就算他們想強行改變,最終亦會被推迴既定的軌道,一切不可逆轉……還是,他們不願意逆轉呢?


    ~~~~~~我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傻傻分不清的分隔線~~~~~~~~


    黑老大走於前,那個眯眯眼手下,則帶著靳長恭與華韶和尚他們轉過一條條簡陋的巷道,七拐八彎在來到一個更像貧民窟聚集地的地方。


    這裏有著腐爛、惡臭的水溝餿味,隨處可見角落垃圾處,聚著一群,臉長一副橫肉,惡裏惡氣匪氣十足的漢子或蹲、或站、或守著巷頭。


    他們走了一段時間,發現隨處可見都是些青年,或者中年的男人,並沒有看見有老人與女人,連孩子都很少,這裏充斥著黑暗,陰霾,惡臭,四處彌漫著一種暴力瘋狂的因子。


    他們一行人經過一間破了窗戶的木屋,無意見看到有一群人在屋中四處打尋,他們一邊搶著房中的東西,一邊摳打著一個躺在地上懨懨一息的男人,那個男人一身血,拚著最後一口斷斷續續地求饒,而在他的身邊,那堆積著一團垃圾雜物處,竟有一具腐爛的屍體,上麵爬滿了嚶嚶飛舞的蒼蠅。


    看身形,那是一個發育良好的女性,靳長恭跟了華韶這一段時間,醫術算不得入門,卻有幾分眼色,看那女性的模樣,下身蒼蠅尤其多,並且單薄的褥裙上有著黃褐色澤,裸露在外的皮膚青紫成塊,再一聯想此地的環境,便了解她恐怕是死於性病。


    況且,這種糟糕的生存環境,如果真有人生病了,沒有任何醫療條件,最終恐怕隻會是死路一條吧。


    所以,流失之地的人,不能夠生病,一個或許在外麵的普通的風寒之症,在這裏都能令他們失去一條性命。


    看得多了,靳長恭也越來越了解這流失之地,最後,那鷹眸的老大——聽他們叫他黑老大,黑老大帶著他們來到一間稍微看起來還算能遮風擋雨的房屋前。


    這間房屋門邊守著兩個黝黑壯實的中年男子,他們眼神銳利,一看到黑老大他們迴來了,立即上前,跪下。


    看來,這裏的規矩就是弱者必須向強者下跪以示尊敬,靳長恭眼中劃過若有所思。


    “老大!”他們聲音宏亮地喊了一聲,得到示意便起身。


    然後兩人看到老大後麵跟著陌生模樣的靳長恭與華韶表情疑惑與警惕,卻收到黑老大的安心手勢,便略為好奇地看了幾眼,當然是針對“美若天仙”的師傅大人。


    黑老大作了一個手勢,命那些跟著他們的團夥就地解散開來,隻帶著眯眯眼的斯文男一同進屋。


    “你們都進來吧。”黑老大坐在凳子上,而眯眯眼則站在他身後。


    “我叫黑豹,是流民之區的頭領,而他是貓頭,學過幾年文化,就留在我身邊當副手。”黑豹簡潔地自我介紹一下,然後瞥了一眼他身邊的那個長相斯文卻表情有些猥瑣的貓頭。


    靳長恭依舊牽著華韶,在陌生的地方她下意識將全身感官放大,警惕著周圍一切,她知道華韶不懂武功,所以不願有任何突出奇來的意外將他們隔開,有時候她甚至會忘記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武功蓋世的永樂帝了,到時候還不知道究竟是誰護著誰呢?


    而華韶甚少跟別人有過肢體接觸,有些貪戀新鮮地握著靳長恭那隻軟綿,卻彈性溫度適合的手。


    在他的觀念內,並末學習過世俗中的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隻懂得,眼前這個是他的徒弟,他需要照顧她,愛護她,保護她。


    那他們這樣手牽手算什麽呢?他有些遲頓地想,這或許是徒弟需要的一種照顧吧。


    靳長恭一進房,便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一間很簡陋的房子,一個大約四方平方米的廳,後麵就是隔著一層黑紗的臥室,隱隱約約能夠看見一張床的輪廓。


    廳中沒有任何擺設,隻有一張木桌子,四張凳子,桌上擺著一個水壺,紅土泥捏的胚子,四個杯子,杯子邊或大或小的有缺口。


    “坐吧。”黑豹大方地任她打量四周,咧開一嘴白牙。


    靳長恭微微挑眉,撇了他一眼,便鬆開手,跟華韶一同坐下。


    他說他們一個黑豹,一個叫貓並沒有,她知道他們用的可能化名,想必在流失之地有些人為了不被自己的仇人或者一些別的原因不願意暴露自己以前的身份,很多人都會給自己重新取一個化名。


    “我叫阿恭,這是我師傅,黑大人可以叫他和尚。”靳長恭知道他在等著他們介紹自己,便拿捏了一下分寸介紹著,最後一句她笑睨了一眼華韶師傅。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算不算得上是了一件需要保秘的事情,不過她知道他一定不會在意別人叫他什麽,可是他對她的名字卻有一種固執的情緒。


    他隻會叫她阿恭,無論她糾正多次,結果依舊不變,所以她也懶得變了,反正隻要他一叫她,一樣得爆光,就用這個名字吧。


    黑豹也不傻,一聽就知道他們肯定也是取得化名,一張剛毅的臉笑了笑,並不在意,隻是好奇地將視線流連在華韶和尚光潔的臉上,感興趣地問了一句:“阿恭小弟,你師傅真是一個和尚嗎?老哥我活這麽多年,還沒有看見過這麽漂亮的和尚,不過,老哥倒是有一件事情不吐不快,不知道你跟你師傅是什麽來頭,來到流失之地,他臉上竟沒有烙上‘罪’字,這倒是稀奇的一件事情。”


    黑豹雖然在笑,可那雙懾人緊迫的黑眸卻透著深沉的暗意。


    “其實不瞞黑老大,我師傅其實曾經是神廟內的僧人,卻不想一次無心失誤得罪了一方權貴……哎,所以他即使被判有罪流放此地,因著神廟的關係,基地的刑官多少亦會稍微照顧一下。”靳長恭其實早就知道肯定有人會來打聽此事,所以早就備好腹稿了,所以扯起謊來,也是信手撚來。


    而華韶一如顧住地沉默,發揮了良好的陪襯角色,不得不說大部分時間,他都很滿意眼前這個他收下的徒弟,她總是能夠很好地處理他不願意處理的事情,比如要他不願意開口的時候,她總能替他擋下那些麻煩。


    而黑豹一聽聞華韶曾是神廟的人,頓時臉色詫變,暗中上下打量穩若入定般寂靜飄渺的華韶一眼,而貓頭亦張大嘴巴,後背一陣涼意,迅速收起方才輕漫猥瑣的心思,臉上莫名有些拘謹訕然。


    神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別說是他,整個軒轅大陸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那可是幾乎要淩駕於皇權之上的存在,況且他看眼前這和尚雖著一身素色僧服,末披袈裟,但看那一身超凡脫俗的氣質,估計來頭不小。


    而神廟的人會因為得罪一方權貴而被流放,從根本上黑豹是不怎麽相信的,況且眼前這個僧人估計還不是普通的僧眾,或許……他是有什麽目的,專程來流失之地的?


    不得不說,靳長恭就像再聰明,她畢竟也不是軒轅大陸土生土長的原著名,自然不懂得在這片土地,神廟究竟意味著什麽。


    所以她的話惹來了黑豹的懷疑,不過也算因禍得福,黑豹也因為忌憚著華韶的存在,有些肮髒的心思亦在放打住,選擇一種合作的方式與他們相處。


    這時候,門被輕叩一聲,貓頭抬頭,看向黑豹得到他的示意,應門便帶著一個纖瘦的年輕女人進來了,她手中提著一盅熱壺,隨著她的裙擺搖動,隱隱有股酒味散出。


    她步履小心,低垂著頭安靜地放下酒盅,就乖巧地退至一邊,不發一聲。


    靳長恭發現眼前這位女子,算是她在流失之地看見的第二個女子,便仔細看了她一眼,透過剛才那具屍體令她多少明白在流失之地女人的生存方式。


    眼前的女人年紀並不算太大,約二十歲左右吧,看那黑豹也就三十歲左右,那麽這個女人公然地出現在他房中,估計不是他的妻妾,就是他的性物。


    女人很瘦,低頭的顴骨有些凸起,看探著裙擺的手背膚色肌黃,她縮著肩,長長的黑發垂在胸前,卑微,不自在,卻努力令自已站在那裏就像一個隱形人。


    “來~來~阿恭小弟,這是我婆娘剛燒好的酒,咱們來喝點吧,你初來乍到,可能不清楚這酒在流失之地可是千金難求的啊,來,讓我婆娘替你斟上。”黑豹熱情的視線一迴轉過去,便十分陰鶩而殘忍地掃向那個害怕地下意識環臂抱住自己雙臂的女人。


    ☆、第三卷 第六章 離他心房最近的人


    “來~來~阿恭小弟,這是我婆娘剛燒好的酒,咱們來喝點吧,你初來乍到,可能不清楚這酒在流失之地可是千金難求的啊,來,讓我婆娘替你斟上。”黑豹熱情的視線一迴轉過去,便十分陰鶩而殘忍地掃向那個害怕地下意識環臂抱住自己雙臂的女人。


    她小幅度地移了移身子,最終還是別扭地站在桌邊,終於抬起一張尤帶幾分姿色的臉,她嘴唇有著一種不自然的紫紅色,有些幹裂,皮膚粗燥像是沒有洗幹淨的土黃,但是質地仍舊算不錯。


    靳長恭抬眸,極淡地看了她一眼,便默不作聲。


    而那女子微微有些尷尬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迫過黑豹暗示的眼神,暗吸一口氣端起酒盅彎下身子,用一種嬌媚不甚羞的姿態,靠向靳長恭倒了一杯酒遞給她。


    “奴家叫慧娘,能敬阿恭一杯酒嗎?”她望著靳長恭,笑得嬌媚如鶯,卻仍舊掩飾不住那深深壓抑在眼底的黯然與無奈。


    靳長恭哪裏不知道,這是那個黑豹老大利用自己的老婆在給他設桃色陷阱,連自己的老婆都能拿來“賣”,他倒是心胸“寬廣”啊。


    可惜,她隻是一隻偽郞,不愛好百合事業,於是不動聲色扶直慧娘,望著黑豹,調笑道:“黑老大,我師傅雖然被流放至此,卻仍舊默守著神廟清規,雖對嫂子不住,可如果要她來替小弟斟酒,師傅他……”


    說著,靳長恭看向華韶和尚,欲言有止,而黑豹一愣,看著華韶半垂蝶翼般翩綎的睫毛,覆下兩扇清冷的陰影。


    臉色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下,連忙道:“這,嗬嗬~是老哥疏忽了這一點,真是對不住了。”


    他當即擺了擺手,一個眼神驅趕慧娘離開。


    慧娘微詫,意外地看了一眼靳長恭,眼前這少年看起來歲數該不大,剛才匆忙一瞥,她看到她衣襟內一部分肌膚細膩如雪,雖然樣貌掩在汙漬下,可細細觀察那五官卻是精致細啄般。


    想必這種少年在來流失之地前,該是那富商貴族的少族子弟,恐怕是看不上她這種普通的貨色吧。


    她心中頓時有些複雜,雖然鬆了一口氣,不用再陪別的男人睡覺,卻又有些失望,因為每一次她隻要陪了黑鴇想拉攏的好些“人才”睡覺,他便會給她一頓飽飯吃,平時都是吃一頓,餓一頓的。


    黑豹暗中觀察著華韶和尚,知道他不喜言,總是讓這個叫“阿恭”的少年替自己出麵處理一切,所以他也不勸他飲酒,吃肉,隻命人拿了幾個幹饅頭放在他麵前,再弄了半碟有些味兒的牛肉幹,和幾塊鹹幹的臘肉,擺在桌子上喝酒。


    而一看瞪大眼睛看著桌上食物的貓頭跟慧娘,聞著空氣中的食物香氣,都暗中咽了咽口中分泌的口水。


    肉這類食物,隻有他們過年時才能夠嚐到一些鮮,可這對師徒倒是有福了,看來黑豹對他們十分看重,連壓底存貨都端了上來。


    “來,阿恭,聖僧啊,這都是些簡陋的食物,你們千萬別嫌棄,也不需要客氣,吃吧。”黑豹熱情地笑著給靳長恭敬酒。


    靳長恭嗅著剛才慧娘替她倒的那杯酒,酒味很淡明顯摻了水,而且還是水比酒多的那種,一般來說,這種水酒恐怕連靳國那些乞丐都不願意喝的,可是到了這裏偏偏卻成了瓊漿玉液。


    靳長恭眸光幽暗地凝視著水色波光,心思紛雜湧動,動了動薄唇,便推開黑豹敬酒的手,正色道:“黑豹老大,小弟量淺不宜飲酒,有些事情你也不需要這麽客氣了,既然剛才小弟隨跟著你走,便是有誠心認你這個朋友的,所以如果你有什麽困難不妨提出來,如果能幫小弟一定會幫。”


    她的一句話,便清楚地表明了她的立場,他們可以當兄弟,當朋友,但她卻不會是他的手下,不過既然是兄弟朋友,那麽兄弟有難自然是要幫的。


    黑豹動作一滯,望著靳長恭那淺笑悠揚的模樣,啞聲半晌,心中心思反複沉甸後,終於放下杯中酒,竟有些英雄末路般頹廢一笑:“哎,老哥還真是失敗,原不想將阿恭牽扯進來的,卻不料小弟生了一雙料事如神的眼睛,一眼就給看出來了,那大哥也就不再嬌情了,老哥的確現在是有一件麻煩的事情需要小弟幫忙的。”


    靳長恭並不意外,這個黑豹在損失了那麽些人力後,又對他們大力“款待”招唿,要說無所圖恐怕連傻子都不會相信吧。


    她指尖習慣性地輕敲著桌麵,斜飛入鬢角的雙眉微挑,大方一笑道:“有什麽話,大哥不妨直言。”


    黑豹這時遞了一個眼神給貓頭,讓他帶著慧娘下去,並且將房門關上,嚴警戒在門邊,不得任何人入內。


    門一闔上,屋內瞬間進入一片黑暗,黑豹點燃了一盞油燈站在桌麵,燃亮了他們三張臉。


    他手肘撐在桌麵,湊攏這才,小聲道:“小弟剛來流失之地,恐怕不清楚想在在流失之地生存下去,究竟有多困難,除了生存基本的吃穿用度不足外,還要麵對來自流失之地各方強者勢力的脅迫,特別是我們這些低等的流民……”


    “低等的流民?”靳長恭捕捉到一個不解的詞,喃喃道。


    黑豹耳力不錯,一聽到靳長恭的疑惑,便失笑拍了拍那光裸的腦袋,恍然道:“該死!大哥竟忘了先替阿恭介紹一下流失之地,恐怕你跟師傅都還不清楚流失之地勢力的分布吧?”


    靳長恭頷首,她的確對流失之地隻了解這裏是一個罪犯的聚集地罷了,而從華韶和尚的言語中她推斷,他之前想必也是一種封閉式的生活狀態,對現在的了解也並不比她多。


    “其實流失之地隨著當初小規模的形成,幾百年了漸漸擴張地域倒是越來越廣,後來甚至演變成了三種階級形式,而這裏流放的罪犯也分為了三種等級,剛才大哥提到的流民就是在流失之地中最低層的三等民,他們生活在流失之地的黑土區域,也就是你現在踏足的地界。”


    黑豹說到“最低階”“三等民”“黑土區域”臉上明顯閃過一抹陰鶩。


    想來,身為流失之地最底層的流民,他們的生活恐怕就是被高層剝削,一直在無法抵抗的深淵水深火熱般掙紮著,滅亡著。


    “黑大哥,小弟不明白,流失之地的罪犯等級是由誰,或者是憑什麽條件用來區分的呢?”


    黑豹冷靜下來,搖了搖頭替她解惑,道:“等級不是由誰來定,而是長久以來演變而來的默認規矩,拿我們黑土區域的三等世來說,就是一群沒有武功,沒有特殊技能,隻是稍微身體強壯一些的罪犯,而三等民在流失之地就是意味著泥,誰都可以來踩一腳!”


    靳長恭看他神色不正常,便接話轉移話題道:“那另外兩種等級呢?”


    黑豹神色冷凝,不知道想到什麽,他拳頭捏緊,沉聲道:“繼三等民之上是二等民,他們自稱為神遺之民,卻不過是一群惡心的蛆蟲罷了,他們了不起就是會些粗淺的功夫,少數人才擁有內力,那裏麵還會收留一些擁有特殊技能的罪犯,如劍術高明的刺客,盜賊,醫者之類所有被神遺之地收納的就是二等民。”


    蛆蟲?這倒是一個有趣的形容詞,靳長恭抿唇笑了笑,不過倒不急著打斷他的講解。


    “而一等民,他們卻都是真正的高手!他們在被流放來流失之地前不是殺人放火的極大惡徒,就是曾經在仕途上風生水起卻墮落的強者。據說一等民通常一個人赤手空拳就能敵幾十,甚至上百的二等民,他們都居住在背邸仙都的惡魔之城中。”


    說起一等民時,黑豹臉上憧憬著一種向往與崇拜,不想提起二等民一樣憤恨與厭惡。


    原來如此,難道剛才她就奇怪他們這一路走來,怎麽連一個強者都沒有發現,原來他們早就分界嚴明,將流失之地的人分隔成貧窮、中庸、富者三條界限。


    “黑土之地難道連一個強者都沒有?”靳長恭想,為什麽在流失之地的能人寧願混跡在一堆同樣的強者中間,過著隨時可能死亡、掠奪的生活,也不曾有人願意留在這塊三等民之地,統領著這些弱小的三等流民,過著肆無忌憚的生活呢?


    黑豹揉了揉額頭,苦笑一聲,望著地麵道:“強者又怎麽會願意留在我們這些流民黑土之地呢?這片地土可謂是寸草不生,鳥不拉屎這地,而這種土地上生活的三等民隻能過著朝不保夕的窮苦的生活……”


    頓一下,他又道:“就算我們能夠一時間接觸到一些意外物資——呃,就是那些新囚犯,你今天恐怕也明白了,我們三等流民就是打劫一些初來乍到的囚犯攜帶的物資,可是光是這種程度的緩衝依舊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地步,可偏偏二等民那群該死的混蛋卻常常拿著各種名頭來欺辱我們,讓我們上供物資!”


    說到這裏,黑豹一直苦苦壓抑的憤怒終於暴發出來,直接一拳頭就重重捶在桌麵上,隻聽“呯”地一聲,桌上的東西全都抖三抖。


    靳長恭看黑豹如此激動,再聯想到他之前想開口請求的幫助,大致算了解他的目的了。


    “黑大哥,難道那些二等民經常欺負你們?”她這話算是明知故問了,不過正合適用來拋磚引玉了。


    黑豹頹然坐下,一腳踩在凳子上,一手提那一盅酒就朝嘴裏灌,等到澆熄的怒火後,才擦掉嘴邊的水漬,恨聲道:“欺負?不!他們根本就沒有將我們這些人的命放在眼中,前幾天流放之地來了一對貌美的姐妹,你可能不知道,女人在流失之地有多珍貴,本來我們準備用她們獻送給一等民們,換取一些供我們生存的物資,特別是她們兩姐妹還是末開包的處子,那價值就更加值錢了,如果能夠換取一些米糧,食物,今年我們三等民便不會再有人活活餓死了!”


    黑豹說到這裏,便壓抑地抱著頭撞在桌上,低喘道:“可是那群該死的蛆蟲,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這條消息,就派了一隊人殺了我們一百多的留守看護人員,硬是將那對姐妹搶走了,還搶奪了二十斤糧食,這簡直就是想將我們三等民往絕路上逼啊!”


    靳長恭黑眸渡上一層霧靄的色澤,薄唇勾起道:“黑大哥,那你打算怎麽做?”


    黑豹抬頭凝視著靳長恭,他發現他看不清靳長恭是什麽心思,她好像並沒有因為他那番話而產生認同或者同情的神色,想他活在這世上至少比眼前這少年大一倍歲數,卻竟看不懂一個小輩的心思了。


    他略為思考一下,也並不隱瞞了,直接迴道:“以往,我們都選擇了懦弱地咬牙忍了下來,可是卻不想我們一直的忍耐隻會換來更大的傷害,所以就像聖僧所言,每一個人的命運或許一半是掌握在上天的手中,但另一半卻是掌握在我們手中,那麽這一次,老哥我想跟大夥兒一塊拚一拚,反正我們這些人的命都是撿迴來的,就算死也不願意像一隻烏龜一樣縮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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