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那個男人?靳長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分明是在答非所問,不過她想到莫流瑩,想聯想到他這句突兀的話,靳長恭瞳孔一閃,好似將一些曾經想不通的事情都連貫在一起了。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莫流瑩了?”她沒有掩飾自己的試探。


    “嗯。”他很老實。


    “那麽莫流瑩是不是你安排在靳微遙身邊的?”既然問了頭,也就順便將尾問出來。


    “……嗯。”可恥地停頓一下,暗帝才含糊道。


    靳長恭臉瞬間就黑沉下來了:“也就是說是你故意安排莫流瑩去接近靳微遙,再讓靳微遙愛上莫流瑩,害得靳長——我跟靳微遙的關係愈來愈緊張的,對不對?”


    混蛋!她當初就奇怪,前身才跟靳微遙鬧翻,關係經過一個緩和期,再挽迴便是,可怎麽突然冒出一個莫流瑩跑來“趁火打劫”。


    沒想到當初靳長恭跟靳微遙鬧翻的事情跟他有關,後來靳微遙正值空窗期,他就著忙不跌地安排白蓮花莫流瑩上場頂替,這根本就是一場十分惡劣,情節嚴重地陰謀!


    前身,你死得確實有夠怨的!趕緊化身厲鬼,來找這陰險狡詐的男人報複!靳長恭十分邪惡地詛咒著。


    “你莫非從幾年前就開始布局了?”她相信他安排莫流瑩在靳微遙身邊,不光是針對前身一人,憑他這麽多年的謀劃,另外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暗帝有些驚訝靳長恭此刻平靜的神態,他以為她知道這一切後,絕對會暴怒,甚至瘋狂,可是事到如今他卻故意透露一切,就是想試探她的反應。


    她真的對靳微遙沒有了感情了嗎?


    可他更震驚,他根本隻起了一個頭,她竟然就能夠猜到這一切!


    或許是跟獸類相處時間長了,她的本性更接近獸類獵食般直接殺戮,對於人類那些複雜的計謀與算計,她基本上一根筋,反應不過來,所以當初他才能夠放心將一切安排妥當,由她來代替他成為暫時的靳帝,可現在她好像變得哪裏不同了……


    “莫流瑩不是我的人,她是他的師傅安排的一步棋任我用,算是表現與我合作的誠意。”暗帝緩慢直起身軀,幽深黑洞雙目斂著暗光,開口說道。


    “她的師傅是誰?”打蛇順棍上。


    “……”


    “你現在是準備收網了?”好吧,他的警戒心很強,撬不開,那再換別的可以問的。既然他跟莫流瑩的師傅有關係,那麽他這次對莫流瑩出手,肯定是時機成熟了,為了對付靳微遙的一步。


    “你們出去。”暗帝注視她半晌,突然淡淡一句。


    當然,這句話不是對靳長恭說的。


    所有“怪物”正興致盎然看著主子跟類主子的好戲,卻突然聽到一句煞風情的命令,都頓時哀怨了,一步三迴頭。


    而樂絕歌垂下睫睫,一路緘默走出房門,卻忍不住最後臨時迴頭看了一眼,他看到在神佛前,那抹深沉的黑色緊緊靠著那冷豔而純潔的白色,黑與白,複雜卻單純地交疊在一起,那麽和諧,卻極端。


    大門就在他眼前緩緩闔上,終於黑暗襲來,隔斷了裏麵將要發生的一切。


    樂絕歌心思如潮,這才發覺汗濕重衣冰冷如蟄。


    他知道,這或許是他最後一次看見她了——


    他知道,從今以後他們之間可能這一生不再會有任何交集了——


    心涼,風冷,月隱,那一地華麗的影子失去了光照而變得黯淡失色。


    “靳長恭,欠樂非容的,我已經還給你了……”


    他抑製不住地掀動了嘴角,初露融雪後的春光,勾唇清淺一笑,便沒有留戀地轉身離開了。~~~~~~~~~~分隔線~~~~~~~~~~~


    一時之間,洞窟內恢複了寂靜。


    陰鶩的雲彩,明亮的月色,一暗一明交相輝映,靜靜晃悠在洞窟清冷的空氣裏,洞外簇擁了花骨含羞的木芙蓉,林間微風扶搖,抖落梅瓣紛揚灑落,洞窟內兩道鐫刻般的人影,融入一體。


    “影兒,你還愛那個男人嗎?”暗帝眸色幾度轉疊,更為幽暗,他不煩其妙地再次問了這句話。


    靳長恭忍不住暗地裏翻了一個白眼,冷淡矜持道:“這很重要嗎?”


    愛不愛,關他毛事啊?她問的事情他既然不肯告訴她,那麽也休想能從她嘴裏得到什麽。


    “如果你不愛他,那他死了,你便也無所牽掛了。”知道她在稚氣方才他沒有迴答她,於是他調整了一下養成的滲入骨血的冷漠,從側麵迴了她。


    “那如果我還愛呢?”她很自然地迴了一句。


    他黑如漩渦的瞳仁緊盯住她,雙眸森森一片:“那他就更該死。”


    這個男人真變態!靳長恭被他那蝕骨陰冷的眼睛盯著,一身寒意,直想不顧一切,一腦袋捶死他丫的!


    “你以為他會這麽容易被你們算計?”說實在,靳微遙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每一次當她覺得將他摸清,可他立即又會翻本而上,至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摸透他的全部資本。


    他冰冰涼涼道:“你倒是對他很有信心?”


    誰對他有信心,戚~他如果被你殺了,或者你們兩個都狗咬狗弄死了,她一定會拍著雙手慶祝的。


    “希望最後陰溝裏翻船的不會是你。”靳長恭難得好心地警告他,可惜更多的是一種漠然的置身事外。


    “你打算這樣一直將我關在這裏多久?或者你想將我這個隱患殺了——”


    暗帝驟然將她撲倒地地,深遂的瞳仁殘忍入骨,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閃爍:“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你的,我費盡心血將你養這麽大,你以為我會殺了你嗎?我要你一生都陪著我,待在我的身邊,寸步不離,你若想逃離,我便折了你的腿,你若念想其它,我便毀了你在意的一切,你隻需要承受我給予的一切,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亦要與我一道!”


    他的聲音空蕩在迴繞在空氣中,竟比月光還要寂寞寒冷,那是一種冷酷至極的執著。


    “我不是你的寵物,如果你真的不殺我,你以後或許會因為今天這個決定後悔的。”靳長恭偏過頭,望著上空那佛像,瞳孔露出一絲詭異的光澤。


    可惜埋在她身上的暗帝並沒有看見。


    “不會,三年前我敢賭,三年後我就不會輸的。”暗帝沉默片刻,才道


    那可不一定,三年前的那個不是我,三年後的我,已經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人了,我們的遊戲你一開始就選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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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相擁如冰,天末亮,暗帝便帶著他的一幫“怪物”離開了,可是卻在他離開後,就陸陸續續來了一批侍從,他們拿來一張毛絨鬆軟十分暖和的水瀨毯子,墊在她坐(睡?)的地方,又搬來了一老紅木玉石雕龍屏風。


    在荒蕪的的牆上掛上一些名人山水圖,或者四軸行書草字。在她麵前搬來一張矮金漆桌子,上麵堆著經卷書籍,文房四寶、圖書冊頁、多般玩器。


    靳長恭看著他們一去一來,迅速擺設好,便躬身行禮後離去,現在這幹巴巴的洞窟,就像注滿營養,看起來整個環境都變得溫暖起來。


    靳長恭不用猜就知道這是暗帝的安排,他分明打算一邊將她囚禁在這裏,一麵給自己開“小灶”布置好這裏,晚上跑來這裏處理事情。


    忍住將眼前的東西全都砸爛的衝動,靳長恭冷靜地深吸幾口氣後立即盤腿端坐,她暗觀察一圈,然後悄然從袖口中滑落一顆東西,迅速掃了一眼,是一顆裸褐色的,看起來隻有指甲大的藥丸。


    “難道是恢複內力的解藥?”


    就是在昨夜,樂絕歌偷偷地彈了一顆東西給她,瞞過了所有人,可他為什麽要給她這個,他不是跟暗帝一夥的嗎?


    指尖玩轉著藥丸,她雙眸精光流轉,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現在放在她麵前就有兩條路,要麽相信他,吞了這顆不知道是毒藥還是解藥的東西,二麽,就是繼續呆在這裏,等著別人的救援或者是等著暗帝怎麽時候將整個靳國納入手中,再也不怕她出來蹦達破壞他好事的時候,再將她放出來,養在身邊當一隻乖乖的寵物。


    “明天……如果明天還是沒有人來的話……便用你來賭命玩一次吧。”捏著那顆不清楚作用的藥丸,靳長恭低低自語道。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章 相信眼睛還是心呢?(一)


    第一百一十章 相信眼睛還是心呢?(一)


    鋪天蓋地的飛舞瓢雪,天地一片銀白,冷清寂靜的世界顯得那麽純淨,仿佛世上所有一切的陰霾與汙穢都能被掩埋,消失……


    “在看什麽呢?”鶴將炭鉛筆放下,清清冷冷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然後將新繪了一幅戰略對陣圖卷起收妥。舒骺豞匫


    而斜靠在窗邊牆壁上,看著東方遠處急卷漫撒的風雪中,那若隱若現的金碧宮簷,契眼神有些飄渺失神,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想迴去就迴去,像個雕像一樣天天看著,難道你就指望陛下能知道你在苦苦等待,然後親自派人來接你迴去不成?”


    鶴毒舌挖苦著,他真心看不起契那副小女人別扭的作態,明明盼著迴到陛下身邊,卻不知道發什麽神經跑來他的軍營裏窩著不肯走。


    “誰苦苦等她了?!”契聞言頓時脖子都急紅了。


    他瞪著鶴,撇一撇嘴,不屑道:“再說迴去做什麽,反正她不是交待我出來辦事了嗎?辦完了再迴去不一樣。”


    鶴走到他身邊,他個頭隻要契的肩處,他驚奇望著他,道:“你以前可沒有這麽好耐心,隻要有點成果就急急忙忙跑到宮裏報嗎?怎麽現在倒是沉得住氣了?”


    契臉色有些難看,有些吞吐地反駁,道:“誰、誰說的!”


    鶴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道:“別再我麵前裝能,好了,說說吧,你跟陛下究竟怎麽了?”


    從昨天跑來他這裏,就是一副氣包子的模樣,他此刻就像一個被小朋友欺負了,跑到他這裏來展示自己有多委屈,多不爽。


    “……”


    “好吧,不說就算了,先前陛下吩咐打造的‘烈火弩’已經初步完成樣品了,你等一下拿去給陛下檢查一下,看看還有哪裏需要修整的。”鶴也懶得理他了,徑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等等!”契一把拉住他,眼中露出掙紮,最後道:“我不去,你另外派人去吧。”


    鶴聞言,臉瞬間一沉:“你有種再說一遍?”


    契看鶴生氣了,頓時一抿嘴,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無理取鬧,陛下私製武器的事情是屬於秘密軍事範疇,除了他跟鶴,一些被監視著的秘密的工匠,完全杜絕有第三方知道的可能,現在他不肯去,除了鶴,就是那些工匠送了。


    鶴最近要處理的事情絕對不少,而工匠們更加不可能,除了他閑著,他不去擺明不行!


    “我……我去送。”契鬆開他,意興闌珊道。


    “你到底怎麽了?”鶴真心看不慣他此刻低落的模樣。


    “鶴,我覺得……算了。”契扯了扯嘴角,笑得勉強。


    他怎麽能跟他說,他覺得陛下變了,她不光“從操舊業”開始吸血殺人,而且現在的陛下越來越不需要他在她身邊了,她的身邊已經有別人代替了他的位置,他或許不被陛下信任,所以有些事情她才會將他隔離開了……


    鶴看著他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冷清的雙眸劃過一絲異樣,過了半晌,他才淡淡問道:“契,當初你為什麽會選陛下為後選鳳主呢?雖然我這麽說有些失禮,不過若非你將她帶來我們商族,我們永遠都不會有機會見識到她真正的價值。”


    契聞言一怔,看向鶴,他似舊是那麽沉穩而冷然,看著他那張略稚氣的臉龐,他彷佛想起第一次他看見靳長恭的時候。


    為什麽會選她?


    他不知道,可世間又哪裏來得那麽多的為什麽呢,也許是命運慫恿,偏偏就在對的時間,碰到對的她,她就是這麽毫無預警,不能他任何反抗的能力便入了他的眼,對了他的味。


    她粗暴,一腳就將牢中欺負她的人踢飛,她狂燥,氣起來直接就用拳頭來征服,她邪惡,用那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逼問出他的底細,她聰明,她總會用各種辦法解決令他絕望的困境,她也會很理智,即使在商族沒有一個人歡迎她的情況下,她也絕不屈服,她……


    她有很多的“壞”,但是她有更多的“好”,無論是她的“好”與“壞”,如今想起來,都能令他喜歡。


    對,就是一種喜歡,明明覺得該氣的事情,偏偏他迴想起來卻想笑。


    智者曾就對他說過,他是一個憑心做事的人,他要是看準的事情就會勇往直前,絕不後悔,撞破南牆也要衝到底。


    可是當初,他在選擇她的時候,曾經卻真的有思考過,他想如果她最終令他失望的話,他會不會為當初的一個決擇而後悔呢?


    但是,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因為——她從末令他失望過,一次都沒有!


    “我相信她,我相信她能給我一個我想要的末來!”每說一個字,他的眼睛就亮一下,等他一句話說完的時候,他已經像重獲新生一樣,目露輝目虔誠的耀光。


    是的,她是給他,而不是給商族一個末來,因為她是他自己不悔的選擇,而不是商族替他選擇的!


    看著契現在的模樣,鶴終於露出他這個年紀的一抹促狹的笑意:“那麽,現在你跟她之間還有什麽問題嗎?”


    契一頓,光潔蜜色的臉頰泛現一種頓悟的光彩,他咧開嘴,欣喜道:“謝謝,我懂了,那先我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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