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瑩怔怔地看著靳微遙那雙瀲灩迷離的雙瞳,心激烈地跳動,兩頰越來越紅,感覺他放在她唇上的指腹,帶著一種酥麻動情的味道,她輕喘地,嬌籲眸含春水動蕩之意。


    靳微遙彷佛迴到了那一夜,靳長恭毫無防備的模樣就像一隻迷路闖入人間的精靈,赤裸披散著長發,黑色柔亮的發絲浮蕩在湖水中,半掩半露,明眸皓齒,薄薄的嘴唇因為水色的潤澤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紅,冰肌玉膚,滑膩似酥細潤如脂的皮膚,令她就像遙遠天際的一朵彼岸花,色澤冰冷的深紅色花萼托著嬌豔瓣朵,骨朵晶瑩剔透,光華流轉。


    眸光因迴憶一炙,氣息一沉,指尖施力,抬起莫流瑩的俏臉,但是他看到的卻是靳長恭那一張桀驁而邪佞的臉,對著那雙被他磨紅的雙唇,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莫流瑩的後腦,左手攔腰擁住,人更貼近,吻了下去。


    “嗯啊~”莫流瑩的身體被靳微遙掌控,動情一呻吟一聲,伸出雙臂攬向靳微遙的脖子。


    嘴裏是純男性的味道,淡淡的紫鳶味,唇舌柔韌而極具占有欲,強烈略為粗暴,跟平時他的那種感覺不同,隱隱有些不適感隨即而來,莫流瑩卻仍舊配合地承受著。


    收緊手臂,靳微遙仍舊感到不滿足,他不知道他現在想要什麽,隻能不斷索取,不斷深入……


    “等等,你,啊!”遠遠一聲慘叫傳來。


    “寡人隻是特意來探望一下太上皇,你們——”聲音隨著門被“呯”地一聲打開,嘎然而止。


    靳微遙全身一僵,下意識鬆開莫流瑩的身體,倏地看向門邊,靳長恭正帶著花公公,震南震北站在門邊。身後是被快速解決趴在地上痛唿的侍從們。


    剛才那一幕,郞情妾意的親密,早已被靳長恭收入眼底,她雙眸微閃,然後紅唇咧了一個戲謔的弧度:“太上皇倒是過得滋潤,大白天就跟據說是‘傷得不輕’的莫姑娘‘難分難舍’啊?”難分難舍,四個字被她咬得特別重。


    靳微遙臉上快速隱過一絲尷尬與不自在。


    莫流瑩被靳微遙放開,還好手快腳忙地靠在他身上,否則還真差一點滑倒地上。


    她看到靳長恭,美眸微張,然後咬牙忍著滿腔怒意,不動聲色,決定還是將一切交給靳微遙去處理。


    “靳長恭,這是毓秀宮,不是你養生殿,難道你就越來越不懂禮數,什麽地方都敢肆無忌憚地闖進來?!”靳微遙微蹙眉,一股由內至外渾發的嚴厲氣勢散出。


    靳長恭卻沒有絲毫懼怕他,遞了一個眼神給花公公,他從袖中拿出一張請柬出來,靳微遙接過,撇一撇嘴:“太上皇勞駕您一下,別擺個臭臉出來給寡人,寡人可是特意跑來送請柬給你才跑了這一趟,本來呢,震南震北他們送來的時候你幹脆答應了,寡人也就不必特意跑這一趟了,偏偏你拒絕了。”說完,就將請柬甩了過去。


    靳微遙順勢伸手一接,目光卻半分不移地凝視在她身上,並末打開,亦沒有再斥責她的隨性舉動。


    “你今天是特意來邀請我參加年宴的?”他神情恬淡平和,但是那雙映入靳長恭的雙瞳,卻似另有意味流動。


    “太上皇失蹤三年,也是第一次在靳國皇宮參加年宴,寡人親自來請,也算是‘敬老’的一種表現,難道太上皇就不願意適當地表現一下你‘愛幼’的風度?”靳長恭抱胸,挑眉笑意盈盈,出言道,從表情上觀察,探究不出她究意有何意圖。


    “愛幼?”這兩個字他重複說了一遍,心中微動,他想起剛才自己一邊想著她,一邊親近莫流瑩那神使鬼差的舉動,驀地,臉色微變。


    “阿遙?”莫流瑩感覺到他的異樣,拉著他的手臂略有些擔憂在喚道。


    靳微遙微側,向前踏了一步,隔開她的靠近,不知道為何,他不想讓靳長恭看到這一切。莫流瑩動作一頓,臉上微有些詫異與……陰霾。


    “年宴我會去的,不過今天的事情你想這此罷了?”靳微遙看著她肆無忌憚地闖進毓秀宮,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心中隱怒。


    看她似乎說完就要走的幹脆模樣,靳微遙這種難得負氣的話,脫口而去。


    沒錯,聽到他說要去年宴的時候,靳長恭眼底驟然浮起絲絲意味不明的滿意笑意,便準備攜帶早就神情不耐的花公公一行人打道迴府。


    “這靳國是寡人的,皇宮是寡人的,某種特殊情況下,你太上皇都算是寡人的人,你覺得你還想怎麽處理這件事情?”靳長恭很疑惑地睨向他,那表情怎麽看怎麽有種打趣的味道。


    靳微遙愣神不已,很久,很久,才愕然迴神,自己被她,被靳長恭這個一直在他麵前懦怯而討好,小心翼翼唯恐惹他生氣的人,調戲了!


    “靳帝陛下,阿遙畢竟是靳國的太上皇,您說如此輕浮的話,是不是有點過份?”莫流瑩忍了很久,一方麵對於靳微遙對於靳長恭從商族迴來後隱隱有些奇的態度,一方麵是上一次在商族她對她出手,險些要了她的命,雖然現在局勢不明,兩方都選擇按棋不對,但是太過份她還是按奈不住了。


    “花公公啊,你說這太上皇跟寡人是什麽關係呢,而這朝著寡人放厥的人跟太上皇又是什麽關係?”靳長恭雖然是假意很苦惱地在跟花公公提問,但眼眸流露出的冷冷笑意卻是直刺莫流瑩。


    莫流瑩表情一僵,搶先迴答道:“我是阿遙的末婚妻,靳帝難道不清楚?”


    花公公眼角微微上揚,眼中會是惡意的嘲弄:“哦,末婚嘛~那不就是還沒有成親,那麽或許以後能夠真正站在太上皇身邊的人亦不一定是你,而咱家陛下可是這靳國的皇帝,太上皇是靳國的太上皇,你根本就沒有資格發言,除非你,還有你們莫家都想造反,想死!”


    莫流瑩,臉色一白,這一刻才徹底明白一件事情,就是由於靳長恭對靳微遙轉變的態度,她的手下甚至整個朝廷,對她與他們莫家的態度也會改變。


    她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仗著靳微遙的存在,而在靳國肆無忌憚,而無所顧及。


    就算有靳微遙護著她,她也不能忘記,眼前的那個暴君一樣殘忍的少年,不是別人,而是靳帝,一個殺戮無數,前一刻談笑風生,下一刻便能血流成河的人。


    “流瑩一時口誤,已經知錯了,請靳恕罪。”莫流瑩是一個很懂審時度事之人,亦明白能屈能伸,所以除了她的背景之外,她的本能與她的聰慧頭腦是分不開的。


    看她欲跪下,靳微遙一把拉住她,盯著花公公的眼神十分不善而冷冽。


    “她有沒有資格在我身邊,那是由我作主的,豈是你們三言兩語能夠撇清的,若瑩兒沒有資格,你一介宦官又何配在此插言?!”


    “奴才的確是宦官,可是這莫流瑩無官無職,甚至無媒無聘,便以末婚妻的身份與太上皇,這麽孤男寡女同住在毓秀宮中,奴才也是擔心有人在說閑話,說莫姑娘不知廉恥,末曾婚嫁,便急不可耐地與一男子無媒苟合,奴才這不是在好意相勸嘛,讓她以莫家小姐的身份自重~”花公公假意地害怕縮了縮,無辜,眨著小鹿般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靳微遙眸光粼粼。


    這一番話,簡直讓莫流瑩臉上瞬間充血,全身抑不住地顫抖著。


    她知道,他是在諷刺她,這花公公的嘴簡直就是一把利刃,歹毒得很。


    若這一惡意中傷的番話,被誰這麽誇張地出去,那麽她在江湖上的名聲,還有各國的名聲,絕對會一落千丈。


    她有些後悔了,剛才的確不該逞一時口快,跟他們正麵對上。這裏畢竟是靳帝,她無法跟靳長恭他們直接對抗上。


    “阿遙~”莫流瑩突然撫著胸口,冷汗蒼白著臉,痛喊一聲。


    ------題外話------


    元宵節快樂,今天要過節,大家給靜一點福利=。=讓咱少更點去過節吧。


    ☆、第二卷 第八十六章 年宴


    “阿遙~”莫流瑩突然撫著胸口,冷汗浸濕在蒼白的臉頰,痛喊一聲。


    靳微遙一驚,伸臂將她攬住:“瑩兒,你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嗯,阿遙,痛~”她緊緊抓住他的雙臂,將頭埋進他懷中,低低飲涰,那柔亮似絲綢的聲音帶著低啞與楚楚動人,比起平時的高雅平穩,更令人心痛憐惜。


    靳長恭與花公公相視一眼,眼中都有著彼此熟悉的促狹與玩味,他們早就知道莫流瑩的傷勢已經痊愈,天天靈藥補品滋養著,偏偏還要裝弱扮傷一副林妹妹的模樣,雖然不確定她的目的,也不著急拆穿她,可她還因此真把別人都當成白癡嗎?


    “哎?她怎麽了,莫非懷孕動了胎氣了?”靳長恭的視線十分有興趣地朝著莫流瑩的肚子上瀏巡,十分配合花公公,逮著機會就給莫流瑩抹黑。


    靳微遙與莫流瑩同時臉一黑,一口氣差點沒被她氣背過去。


    人家明明撫住胸口,她偏偏朝著人家的肚子上看,這已經不是所謂的誤會了,分明就是汙蔑,強詞奪理!


    “阿遙~呃~”莫流瑩關指用力,雙腿一軟,痛苦地滑落。


    靳微遙冷冷一瞥了靳長恭那幸災樂禍的神情一眼,彎下腰一把將莫流瑩打橫,公主式的抱了起來。


    “堅持一下,我送你迴房休息一下。”


    “需不需要寡人請太醫給她看一看,萬一落下個終生不孕,或者一屍兩命的下場,那癡情不移的太上皇您,豈不是就要斷子絕代了?”涼涼帶著漫不給心地揶揄聲,從後麵傳來。


    靳微遙腳步一頓,而莫流瑩的身子也下意識地一緊,再貼近了他幾分,像是想從他身上汲取安會感。


    從來沒有這麽深刻地感受過,靳長恭如果擺脫了一切束縛,沒有了叫靳微遙這座牢籠的囚禁,她展現出來的氣勢會是這麽強烈,她肯定一直還是在嫉恨她,否則不會說這些話的。


    雖然現在她的態度有些奇怪,時冷時勢,時而強勢時而玩笑,可是她不相信,靳長恭真的能夠忘了靳微遙,她對他的愛與她的遷就、退讓,這麽長的時間裏,她是看得最清楚的一個。


    “靳長恭!年宴的事情已經談妥了,你就自行離去吧。”靳微遙額筋突起,冷冷一拂袖,起步離去。


    “他倒是意外能忍呢~寡人還以為他肯定會動手,卻雷聲大雨點小地離開了?”看著靳微遙離開的背影,靳長恭難得疑惑地撫了撫下巴,目露深究。


    可她哪裏知道,靳微遙在此時,此刻,此地,再經過剛才他旖旎幻想的一幕,根本是一眼都不願意再瞧見她。


    花公公轉眸落在她白壁瑩潤的側臉,她氣色越來越好,以往蒼白透著一種死色的暗青色皮膚,也越來越白皙透明,卻是一種健康的色澤,離開了靳微遙的她,一個人會活得越來越好,可是……


    “陛下,剛才太上皇跟莫流瑩……”花公公狀似隨意提了一句,暗暗觀察著她的反應。


    靳長恭目光掃向他,沒有一絲波瀾,僅有一種詭異的笑意在眼底慢慢蔓延開來。


    “他們會去年宴的,就算靳微遙不去,莫流瑩都一定會去!”靳長恭一邊很自然地迴道,一邊朝毓秀宮的門邊走去。


    這一次,她特意下了聖旨給莫族,她不信他們敢公然違背她的意願,而她也相信莫流瑩肯定也在第一時間收到這則消息,於公於私,她都會想去年宴瞧個究竟,更何況這次年宴將會出場三位重量級別的人物。


    花公公隨步而去,無奈地歎了一聲,道:“陛下,太上皇的事情……”


    “他自然也會去,寡人之前就在懷疑這次公冶上京的目的是不是與靳微遙有關,武夷山為何能夠得到靳微遙的重視,還有公冶與靳微遙在武夷山他們之間的交易,十二區那些被你滅掉的渣滓官員經寡人查證也與靳微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布了這麽大一個局,目的為何,想來想去,隻有公冶了,不過——這一次公冶被寡人捷足先登接入宮中,寡人不信靳微遙會按奈住好奇,不去試探看寡人跟公冶有什麽關係。”


    花公公的話被打斷,他撫額揉了揉,快步跟上,這些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不過他要問的不是這個。他想問:“陛下,你對太上皇……”你還愛著他嗎?


    “花公公,你到底想問什麽?”靳長恭斜斜地探入他的眼睛裏,那裏麵有著一種焦燥的炙熱,就像若果再加上一把火,就是燎原整個天地。


    花公公使了一個眼神,摒退了四周,他單獨地跟靳長恭站在圜廊中,此時天霧沉沉,雲層像被一隻大手聚攏,掩蓋了天地色彩,一切都被掩蓋了一層黯淡。


    “陛下,看到莫流瑩跟太上皇在一起,你是不是難受了?”花公公探手,撫過她驟然冷漠的臉上,溫柔得滴水的鳳眸,含著莫測的光澤。


    靳長恭雙目微眯,她知道她的一切變化,一切突變的態度,都被他盡收眼底,但是他可以輕易接受她的所有改變,隻有一點,他一直深深懷疑著,那就是她對靳微遙的感情。


    沒有人,就算是在一生一死之間徘徊過,都不能夠這麽容易釋懷那麽深刻,那麽深入骨髓的愛戀,所以他隻能猜測,他是在假裝,在勉強自己堅強。


    不隻花公公這麽認為,幾乎所有看過以前“她”跟靳微遙相處的畫麵,都會這麽認為。


    “是,難受了。”靳長恭似真似假地迴了一句,既然她說不服他接受,也不願意暴露她的穿越的秘密,那麽何不順水推舟他的想法,反正時間久了,他自然就能夠看明白,但是太突兀的轉變,的確有些不適合。


    花公公沒有想到她這麽誠實的就承認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何反應,是該一副早就知道,還是該佩服她以前演戲得太真實,連他都差點騙過,認為她對靳微遙沒有半絲流戀了?


    “陛下,放下吧,忘了他,他不適合你的,他隻會傷害你……”花公公看著她平靜的眼睛,剛才腦子轉動了許多念頭,但刺痛,泛著酸澀的心,卻最真誠地給了他第一時刻的反應,他並不想聽這種答應。


    “好,我會忘了他的。”靳長恭這次迴答得很果斷。


    而這種果斷,讓花公公表情一滯,看她似舊很平靜的臉,他覺得——覺得,他是不是被他的陛下愚弄了?


    “陛下,你剛才說什麽?”花公公表情怪異地看著她。


    靳長恭以更怪異的眼神迴視著他,他說她還愛著靳微遙,她也承認了,他讓她忘了,她也答應了,怎麽他的表情好像還是……十分不滿?


    他到底在糾結什麽,為何要弄得她也跟著糾結呢?


    是的,她對他比任何人都來得縱容與寬限,可是她卻沒有打算讓他任意幹涉她所有決定,隻是有時候看著他好像不好受的樣子,心裏也感覺有些不舒服,才停下來跟他好好討論一下。


    可,可他還是不滿,他到底想怎麽樣呢?


    “你到底想怎麽樣,忘還是不忘,你給句話吧。”靳長恭一點都不理解男人,她又不是情感專愛,感情方麵的事情,說她小白那是抬舉了,記得在現代有一個男閨密曾跟她說過,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跟她談戀愛,那一定得具備不怕死,不怕傷,以一種長征的態度,才能最終上壘,否則最終不是氣絕而亡,就是被鬱悶得想撓牆。


    花公公傻眼,顯然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什麽叫他想怎麽樣,難道他想怎麽樣,她就怎麽樣嗎?


    “這種事情……不是陛下您自己作主嗎?”他用一雙深沉,卻憋屈的眼神瞅著她。


    “你也知道由我作主,那你還問什麽?”靳長恭更鬱悶了,當即橫眉怒目。有點懷疑他們兩個人正說著的事情,是同一件事情嗎?


    “奴才不過就是關心您,您如果覺得奴才煩,奴才就不問就是了……”被她一兇,花公公立即就像一隻焉掉的茄子,聳拉下頭,那一身陰暗背景說有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靳長恭一窒。半晌才抽動著雙唇,咬起牙道:“所以,我才問你,你想怎麽樣,太上皇的事情你想怎麽處理?”


    花公公當即抬眸,弓樣的眉睫,蔭掩著盈盈的雙瞳,不思議道:“您,您聽奴才的?”


    “別廢話了,寡人還有很多事情要理處,你就不能爽快點,再羅裏巴嗦,寡人管你……”靳長恭耐心快耗盡了,她皺起眉就準備發飆。


    “不要再愛他。”花公公眼睛一亮,立即提要求。難道陛下為他妥協一下,他必須趕緊把握機會。


    她本來就不愛他,這個不難,或者說十分合她的心意,立即頷首。


    花公公見她答應了,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是卻十分高興,因為不論此話是真是假,她都對他承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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