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嵩陽公主手下,她便刻苦習舞,終不負眾望練得絕妙的歌喉舞技,並在嵩陽公主的府宴上以一曲豔驚四座的輕靈掌中舞奪去了太子趙成敖的視線,被趙成敖納為姬妾接入中宮。


    可那時,高太後雖得入宮,但日子過得也並不舒心。


    且不說當時趙成敖已經有了一位身出名門的太子妃,且其他的姬妾亦是容貌俏麗,在討好男人的本事上可說是各有千秋。


    高太後入府之後雖得了一段時間的寵幸,但也奈何不了男人的喜新厭舊,再加上她出身低微沒有母族可靠,很快便被冷落一旁。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原本穩坐中宮的太子趙成敖因與當時在位的明宗政見相左,又被有心之人誣陷意圖謀反,明宗大怒之下將其貶成庶民移至廢宮,並揚言此生不再啟用。


    於是那趙成敖便一日之間從天堂掉進了地獄,不僅門可羅雀不說,在搬至廢宮之後險些連口餿掉的飯食都吃不上,甚至還要看一些品級高的宮女太監的臉色過活。


    受了連累的趙成敖的妻妾們一個個哭天搶地的,那太子妃更是求著母族以病重要迴娘家休養為由自請下堂,在幽禁三年之後終於離開了趙成敖。


    那時的趙成敖是眾叛親離,落魄挫敗到幾欲輕生的地步。


    但就在這種最危難的時候,隻有高太後堅定不移地留在了趙成敖身邊。


    趙成敖在廢宮中熬了整整十三年,在這十三年裏,趙成敖其他的妾室死的死瘋的瘋,別說是伺候趙成敖了,還反過來各種添亂,成天在他麵前不是冷言諷刺就是發瘋哭號,弄得原本就難過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也隻有高太後一如既往地溫言細語,不斷地安慰和鼓勵著這個落魄的男人。


    她甚至將自己被趕來廢宮之時僅有的一枚玉簪送給領班太監,苦求了多時才求來了幾包菜籽。


    於是這堂堂的皇帝之子便與身份低微的舞姬一起在廢宮中開墾種地,勉強解決了溫飽問題。


    在趙成敖被幽禁廢宮之時,朝堂的局勢也變幻萬千。


    明宗因太子被廢一事頗為鬱憤,此後一直心有疑慮遲遲不肯新立中宮,以至於燕王和寧王日漸坐大,爭奪儲位的勢頭也越發激烈。


    最後,明宗在下江南遊玩時意外駕崩,而燕王在出事前被任命為監國留守鹹安。當時陪同明宗下江南的寧王害怕燕王得知明宗駕崩一事會順勢登基為王,便故意將喪事壓下不發,反而糾結兵馬一路北上,欲圖圍堵鹹安。


    誰知此事在寧王趕迴鹹安的前一天被燕王得知,燕王大怒之下當即發了國喪,並宣稱明宗是被寧王所害,繼而起兵要將寧王一脈剿滅。


    這事出突然,燕王畢竟準備倉促,在京郊長阪坡的惡戰中,燕王被流箭所傷重傷不治一命嗚唿。


    燕王一脈見燕王已去,又不甘心將皇位讓與死敵寧王,便想到了被幽禁在廢宮中的前太子趙成敖。


    於是以馮嗣侗為首的燕王一脈轉而向趙成敖投誠,調轉馬頭攻入廢宮將趙成敖救了出來。


    被救出的趙成敖則繼續以寧王弑君為由率眾反撲,幾經惡戰之後終於控製住了局勢,最後將寧王斬於馬下,結束了大齊曆史上這場有名的雙王之亂。


    趙成敖平亂之後便登基為帝,即先帝雍宗。


    雍宗繼位後力排眾議,將那整整十三年伴他左右不離不棄的舞姬高氏立為皇後,並且自此之後獨寵中宮。


    高太後的肚子也算爭氣,在被幽禁廢宮的時候就已經為雍宗誕下了二子一女,在被立為皇後之後,她的長子也同時被冊立為太子,成為了鹹魚翻身的典範。


    雍宗繼位之後大齊局勢逐漸穩定,趙成敖也算是個有政績的皇帝,在位時給黎民百姓謀利頗多。


    可惜在廢宮幽禁的十三年對他的身心磨損實在太大,雍宗在位僅僅七年便因病撒手人寰。


    於是雍宗之子,也就是現在的德宗繼位為帝。


    但由於德宗繼位之時隻得十四歲尚未及冠,高太後便以皇太後的身份垂簾聽政輔佐幼帝,直至德宗年方二十五才將朝權全數歸還,迴到她的安華宮頤養天年。


    但就是這樣一個出身卑微的歌姬,有傲人的容貌,有驚人的智慧,有堅毅的性格,有識人的眼力,更有圓滑的手段。


    她完成了其他女人都無法做到的奇跡,站到了她這一生所能奮鬥到的巔峰。


    聽聞在她垂簾聽政的十一年間,大齊風調雨順國富民強,雖偶有天災戰禍但也不損主流,加之在廢宮中出生的德宗對自己這位母後十分崇敬,使得高太後在朝堂之上的地位無人能撼。


    徐曼青聽完高太後的故事之後不禁在心裏歎了口氣——被這樣的女人惦記上,真要祈求神明保佑這必須是福而不能是禍,否則在這樣的老薑麵前,她這個穿越女就算再能開作弊器,估計也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作者有話要說:雖然尉遲童鞋很討人厭,但是他在後麵還是有作用,所以不能給他領盒飯,大家見諒~


    然後,最牛b的太後童鞋華麗麗地出場了↖(^w^)↗


    77


    第77章


    徐曼青從珍顏閣出了來,在轎子上一路恍恍惚惚的。之前在聽尉遲恭說道高太後的事時她因為聽得全神貫注倒沒大注意到身體的不適,可現下安靜下來才發覺身子很沉,頭也痛得厲害,用手摸了摸額頭好像有些發燙了。


    好在迴到家裏大管事留下來的兩個丫頭已經把飯菜都弄好了,徐曼青隨便吃了點東西就迷迷糊糊地迴房睡去了,誰知等一覺醒來發現床邊圍了一堆人,好不容易讓雙眼對上焦距,徐曼青這才看清不僅是薛靈來了,就連範嫂子和李婆子都過來了。


    一聽說徐曼青醒了,小丫頭也趕緊攙著項寡婦過來了。


    項寡婦精神頭也不是很好,好在臉色已經比生病之前好看許多了。


    “青妞啊,都是娘對不住你……”


    徐曼青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像著了火一樣,隻能發出破銅鑼一般的聲音,身上也虛得厲害,差點連撐著身子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這是……怎麽了?”


    薛靈在一旁抹眼淚道:“好妹妹,你都睡了整整兩天了!自那日你從珍顏閣迴來早早地歇下之後,家裏的丫頭也沒能看出異樣來,等到第二日快晌午了才去敲你的房門,誰知敲了半天也沒見人搭理,推門進去看才知道你都燒昏在房裏了。”


    範嫂子也趕緊接話茬道:“是啊是啊,是不是珍顏閣裏出什麽大事了,看把你弄得喲……”


    範嫂子此話一出,徐曼青的眉頭又皺得緊了一些。


    這珍顏閣的事情她在自家婆婆麵前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為的就是不想讓項寡婦操心太多,可如今這範嫂子竟然當著項寡婦的麵就這般急赤白臉地問了出來,前邊甚至連幾句客套的寒暄和鋪墊都沒有,這樣處事實在是不大合適。


    旁邊的薛靈趕緊遞了一碗熱粥過來:“嫂子,青妞才剛醒就別說公事了,趕緊讓她把粥和藥喝下去,把身體養好比什麽都重要。”


    徐曼青感激地看了薛靈一眼,又朝在場的眾人說道:“我既然醒了就沒啥大礙了,大家都趕緊散去吧,當心別過了病氣。”


    項寡婦之前醒來見家裏忽然多了兩個丫頭,徐曼青卻不見了人影原本還覺得奇怪,後來一問才知道說是珍顏閣的東家有急事將人給招去了,誰知還沒等問出個所以然來,徐曼青也跟著病倒了。


    如今看徐曼青醒了項寡婦也是擔心,趕緊抓著兒媳婦的手道:“青妞啊,若是真遇上難事了可要跟我們說,別一個人硬撐著。都說三個臭皮匠能頂一個諸葛亮,你把難事兒說出來,大家一起給你分分憂也是好的啊!”


    徐曼青真是啞巴吃黃連,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涉及到皇家秘辛了,要想保命就隻能爛在肚子裏,怎麽可能跟外人道來?可如今見項寡婦如此擔憂,就算徐曼青心再大也難免對範嫂子有些意見了。


    “真沒啥大事,就是之前販售金花燕支的一些賬目出了問題,東家讓我過去查了一下,這生病不過是季節交替天氣忽冷忽熱的,感染了風寒罷了。”


    在場的一幹人聽得都將信將疑的,徐曼青也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欲望,趕緊推脫說累了想休息,便讓丫頭把項寡婦給攙迴房去了。


    見徐曼青下了逐客令,範嫂子等人也隻得散了。徐曼青勉強喝進去了一碗粥,又服了藥,這才靠在軟枕上揉著太陽穴好減輕頭疼的症狀。


    這高太後的想法她實在是揣摩不出,如今她心裏有了底,也隻能以靜製動,見招拆招了。雖說心裏惦記著事兒,但日子該過的還是要過下去。


    兩個小丫頭在前院忙活著,又是熬藥又是洗衣的,手腳倒挺勤快。


    現下這兩個丫頭雖也不錯,但她們畢竟是珍顏閣的人,徐曼青還沒傻到要留著尉遲恭的眼線在自己身邊,再說她也不願意承這份情。


    徐曼青盤算著待她病好一些能下床了,就把這兩個丫頭送迴去。


    被這麽一折騰,項家算是連人帶雞的全都病倒了。


    好在是徐曼青處理得及時,那花公雞在連續幾天灌食灌藥下去之後倒是有了點起色,之前看它病得似乎連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可今個兒卻已經能開始零星地啄食了。


    雖說是病來如山倒,但徐曼青畢竟是年輕人,身體恢複得挺快,五六天之後就基本痊愈了。反倒是項寡婦一直有心結在,到現下還好不利索,一直咳嗽,徐曼青擔心這樣下去若是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項寡婦要養著身子,別說下地幹活了,連涼水都著不得。如今光靠徐曼青一人著實是忙不過來,就算她一直對人口買賣這種事心生抵觸,但項家現下這光景還真得趕緊將買兩個丫頭迴來伺候的事提上日程了。


    但這小跨院麵積實在有限,徐奮的房裏現下都堆滿了各戶人家給徐曼青的打賞,徐奮難得迴來一趟卻發現自己的屋裏快挪不開腳了,無奈之下隻得吃完晚飯又迴書院睡去了。若是再賣兩個丫頭進來,真是連個住的地方都騰不開了。


    於是換房子的事又成了當務之急。


    眼看項寡婦是無力繼續跟進這件事了,徐曼青隻得親力親為。


    好不容易和賣家敲定了最終的價錢,雙方剛準備去官府過契,那衙門口的人卻說在按照大齊律法女人沒有購置田產的權利,得讓項望山出麵簽約才行。


    徐曼青一聽便傻了眼,忙解釋說她家夫君如今出征在外,根本沒法迴來過契。


    那書記官想了想便說那就隻能讓項家的宗族派人過來代項望山簽約過契,否則這過戶手續就辦不下來。


    徐曼青一聽立刻覺著不妥,若將買田置地的事情讓項家宗族知道,那就是錢財露了白,保不齊會讓一些人眼紅。之前的小破跨院倒是沒人會惦記,可若是換成了這三進的青磚大瓦房便難說了。到時候若項望山真迴不來,這房產歸誰所有就掰扯不清了。


    徐曼青為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麽?”


    那書記官搖了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徐曼青再次感到了深深的無奈。


    在這封建時代裏,一個家庭若是沒有男人撐門麵,女人就算再能幹也是寸步難行。


    就算現下她手裏有千萬銀兩那又如何,沒有男人,她連座房子都買不了!


    那賣家一聽也急眼了,他那邊還等著將房子變現舉家南遷呢,好不容易談成了一個卻因為手續問題要打水漂,賣方對此也感到很困擾。


    徐曼青隻得好說歹說讓賣家多寬限一段時日好讓她再想想辦法,可那賣家也有自己的難處,一直不肯答應,看樣子是想趕緊找下家了。


    正在雙方掰扯不清的當口,徐曼青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怎麽迴事?”


    徐曼青迴頭一看,來人竟是吳嶽澤。


    那賣家見一個身著官服腰上配著大馬金刀的官爺過來發了話,當下有些腿軟,原本要說出口的話立馬磕磕巴巴地壓在舌頭底下吐不出來了。


    “吳捕頭,呃,不,吳公子怎麽來了?”


    “今天恰好不當值,便想著迴來看看弟兄們。”吳嶽澤說罷順勢晃了晃手上提著的酒壇子。


    吳嶽澤雖然還是配著刀,但身上的官服已經跟捕頭時候的完全不一樣了,之前就聽那小捕快說吳嶽澤自拜了宗廟之後就被他爹弄進了殿前都指揮使司任職,如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官位,徐曼青無法用官職相稱,便隻能用公子相稱了。


    三言兩語將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吳嶽澤聽了皺眉道:“那便去找項家的族長出麵辦這事就好了。”


    徐曼青聽言低頭不語,吳嶽澤看她那副樣子也大概猜出她的心思了。


    “走吧,跟我進去,我幫你問問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


    徐曼青在心裏長歎了一口氣,看來她還是無法避免地要倚仗男人麽?


    果然,有了吳嶽澤出麵,書記官那邊雖然為難,但最後也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在一旁一直豎著耳朵聽男人們說話的徐曼青這才知道,原來吳嶽澤現在已經是從六品的振威副尉了,在殿前司騎軍轄下的捧日支任職。這殿前司轄下有步軍和騎軍兩翼,雖然建製相同但實權不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相同數量的騎軍戰鬥力肯定比步軍要強得多,所以在騎軍下任從六品的振威副尉已經相當於步軍的正六品官職了。雖說這從六品的官在高官如雲的鹹安城裏算不得什麽,但相對於連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衙門口捕頭來說,其中的差別不言而喻。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代混,拚爹都是永恆的主題麽?


    徐曼青正神遊天外,吳嶽澤那邊卻已經結束談話迴過頭來找她了。


    “我方才跟書記官說了,雖然項望山不在,但我給你做見證,將房產直接計入項望山名下即可,不用再去麻煩項家宗族了。”


    大齊律法嚴格限定女性對不動產的所有權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夫家的權益,這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若是讓女性擁有所有權,便難以避免女子出嫁後挖夫家磚補娘家牆的事情。尤其是在涉及財產的“賣出”行為的時候,女子不能做主是雷打不動的鐵律。


    但徐曼青的情況則有些不同,她如今是要“買入”房產而非“賣出”,這樣一來,審核的手續就沒有這麽麻煩,隻需書記官畫押存檔即可。


    且徐曼青是要將房產置於夫君的名下,也算是合理合法,雖然沒有宗族見證,但在有官職在身的第三方的見證下過契卻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


    書記官權衡了一下覺得此事有吳嶽澤作保不會有什麽風險,也算是賣吳嶽澤一個麵子,便總算是點頭同意辦理過契手續作者有話要說:同誌們,並非是我想讓女主與尉遲恭or吳嶽澤糾纏不清,而是在這種封建時代就算再開金手指,光憑女主一人也還是有很多門檻也是越過不去的啊!


    所以木有辦法,大家把這些男人們看成是助力吧(雖然有時候也會倒拖後腿),不過世間安得兩全法?夾縫中求生存吧阿門~


    第78章


    將房契收好從衙門口出來,徐曼青這才有機會跟吳嶽澤道謝。


    “這次多虧吳副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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