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你看我都嫁人這些年了,這肚子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像範嫂子那種年紀的都還能懷上,我這還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薛靈說完一臉鬱悶,徐曼青一聽,這還真是件大事。


    “你月信啥的準時麽?”


    薛靈看著模樣和氣色都是頂好的,按理兒說應該是個能生養的才對。可她嫁人比徐曼青早了不少,而且夫家家境也隻是小康,目前為止也隻有她一個女人,若不是哪裏出了問題,也不至於到現下都沒個反應。


    薛靈猶豫了一下道:“那東西時準時不準的,我也拿不準主意。原先忙著豆腐坊的事兒我倆倒不是特別急著要孩子,可如今都這麽些年了……”


    “我怕再這樣下去,我家婆婆準得要給他納個小的進來了。”


    徐曼青心裏一個咯噔。


    “怎麽,你婆婆為了這事跟你鬧了?”


    薛靈苦笑道:“這倒還沒有明著鬧,家裏還得指著我幹活呢!但她可也沒少在我家那口子麵前叨叨。好在他還算是有良心,都給我擋迴去了。”


    若不是他們二人夫妻感情好,被婆婆這麽一挑唆,小妾什麽的早就抬進門來了。


    “那就趕緊去看看吧。”


    雖然對大齊的婦科沒什麽信心,但現在事情都已經找上門來了,那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這鹹安城裏的好大夫可不好約,我這也是頭一迴去心裏沒底,所以就想找個人陪著……”


    徐曼青自然義不容辭,收拾收拾碗筷就跟著薛靈出門去了。


    一路到了城南的慈心醫館,一打聽才知道,這號都給排到半個月之後去了。


    薛靈在醫館前廳急得團團轉,徐曼青四處打量了一下,就借口說要去如廁讓薛靈等她一會兒。


    徐曼青在醫館裏繞了個小彎,就攔住了一個學徒模樣的年輕人,往他手裏塞了個沉甸甸的小荷包。


    “小師傅,你看我姐姐今個兒挺心急的,這半個月實在是等得太久了,能不能通融一下,盡快給安排安排?”


    小學徒收了好處自然滿口答應下來,領著徐曼青翻了一下約號的存檔簿,一查便看到三日後還真有個人退約了,便即刻將名字塗了去,將薛靈的名兒給頂上了。


    徐曼青見事兒辦成了便趕緊迴前廳裏給薛靈說了。薛靈一聽是三日後有了空約也是高興,這才領了單子跟徐曼青一道迴家了。


    一路上看薛靈還是一臉愁眉不展的,徐曼青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可這懷不上孩子的事情有時候未必是女方一個人的事兒,可是在這大齊,生養繁育都被看成是女人的責任,如今又麵臨著無後為大的帽子,都快把薛靈給壓得喘不上氣兒來了。


    身邊的朋友心情不好,徐曼青自個兒也高興不到哪去。又想到方才吳嶽澤沒事兒跑出來說了那通沒頭腦的話,弄得她如今也是心亂如麻,總想著千萬別再生出什麽幺蛾子來才好。


    兩個女人一肚子心事的各自迴家去了。


    徐曼青進了自己房裏也是懨懨地提不起精神,躺在床上糾結了半晌,竟就這樣糊裏糊塗地睡過去了。


    日子混混沌沌地過了兩天,徐曼青剛起床沒多大會兒,範嫂子那邊就差了人來催她過去一趟。


    徐曼青一看日子,這離平日約好的對賬日還遠著呢,而且昨日不是才剛交接了新的活計,按理兒說今天用不著她過去才對。


    可今個兒範嫂子竟然這麽早就來叫人了,難道是發生了什麽意外情況不成?


    徐曼青接了通知便風機火燎地趕去了,到了範家一看,果然見範嫂子和李婆子都滿麵愁容的,一副天都快塌下來的模樣。


    “到底出了啥事兒了?”徐曼青擔憂地問道。


    範嫂子一見著徐曼青就一通哭天搶地的,說了半天才算是把話給說清楚了。


    原來,徐曼青上迴可是將那珍顏閣的張妙手給得罪狠了,如今被東家不喜的張妙手索性破罐子破摔,放出話來要跟徐曼青比試一場。


    若徐曼青輸了,這輩子她都別想進珍顏閣當妝師了;若是張妙手輸了,她便自願讓出妙手的位置,並且從此金盆洗手退出妝師這個行業。


    徐曼青聽了也有些傻眼,難不成尉遲恭會讓這張妙手像瘋狗一般地亂咬人不成?


    “東家也是氣壞了,但那張妙手是先斬後奏的,放話之前壓根就沒有知會過東家,等東家察覺的時候,那風言風語已經被業內傳了個遍了,現下大家都等著看好戲呢!”


    徐曼青聞言皺了皺眉,轉念一想,又覺得雖然範嫂子是這般說的,但尉遲恭似乎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像他自己所宣稱的那般真心要把事壓下來。


    如若不然,一個小小的妝師怎麽可能在他手上生出這麽多事來?而且現下距離她們上迴在珍顏閣裏鬧不愉快也不過過了短短兩三日而已,怎麽這消息就跟長了腿兒似的,沒兩天就傳得滿城風雨了?


    這其中定有蹊蹺。


    作者有話要說:上周把*坑給填完了!從周四開始本文連續日更兩周,請大家多多支持哦~


    64章


    第64章


    從張妙手說的那番話來分析,她提出的賭注是若徐曼青輸了,那便這輩子都別想進珍顏閣任妝師,可是根據徐曼青自己的記憶,她從來就沒有在張妙手麵前說過她想要進珍顏閣的事情,這麽說來若是張妙手有心要阻她入閣,那便很有可能是從尉遲恭那裏聽說了什麽。


    二來,從比試的公平性來看,張妙手自己開出的條件是若她輸了那就一輩子不再任妝師。這個條件跟徐曼青輸了隻是不能入閣相比,其實是重了許多的。


    要知道鹹安城裏的妝師何其多,再加上她徐曼青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就算這次比試敗了,她也可以不做東家做西家,雖然明麵上聽來貌似輸了很嚴重,但實質上少的不過是些錦上添花的東西罷了。


    但張妙手下的賭注可就是孤注一擲了,當然也不排除她一時間頭腦發熱沒想清楚而過分輕敵的情況,但一開口就拿自己的職業生涯開玩笑,而且還把這件事情鬧這麽大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就有那麽一點不合理了。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張妙手確實是出於報複的心理想要跟自己比試一場,但這賭注顯然不是張妙手開出的,而是尉遲恭開出的。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尉遲恭很有可能會在接下來的比試題目上動手腳,好讓張妙手輸了去。這樣一來,就算徐曼青再不想進珍顏閣,但“贏”了比試的人就會順理成章地入閣任妝師,而早就得罪了東家的張妙手也會被借機除去。


    且這尉遲恭似乎也摸清了徐曼青的性子,知道她這人平時雖然不爭強好勝,但遇上張妙手那樣的奇葩卻是不會輕易低頭認輸的。


    如此一來,隻要徐曼青應戰,那麽就真的一切都會如尉遲恭的願了。


    可惜範嫂子和李婆子完全不懂這其中的門門道道,光是聽說珍顏閣的妙手級妝師要來踢館,當下就慌了,就連看著徐曼青的眼神裏都帶上了幾分哀怨,雖然沒有明說,但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誰讓你不自量力地去招惹珍顏閣的頂級妝師啊?


    之前觀音誕上的那個出了名的靜航慈悲妝到現在都還被鹹安城裏的人津津樂道,而徐曼青在群芳宴上的棠紗妃子妝雖然也很出名,可到現在不也是由於各種原因藏著掖著的見不得光麽?


    這下可好,人還沒出名,這事就找上門來了。


    之前範嫂子還因為金花燕支的銷量極好而喜上眉梢,可誰知現在竟出了這等樂極生悲的事兒。


    徐曼青歎了口氣道:“這次惹的麻煩確實怨我,但那日教訓張妙手的事我是一點也沒有後悔的。再說了,這人活在世上,不是你找事就是事找你,躲也是躲不過的。”


    範嫂子哭喪著張臉問道:“那待如何?難道真要去應戰不成?”


    徐曼青笑道:“我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她張妙手都敢賭上她後半輩子的金飯碗了,我這無名無氣的小妝師怕她作甚?大不了一輩子不進那珍顏閣唄!這輸人不輸陣的,麵兒上也得給頂住了。”


    “況且退一萬步說,我也未必會輸呢!”隻是到時候就算贏了也麻煩,珍顏閣那溏水也夠深的,若真栽了進去以後恐怕就脫不清幹係了。


    徐曼青不是那種內褲外穿的小超人,遇到這種出乎自己意料的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想出應對法子的。無奈之下便隻得先安撫了著急忙慌的範嫂子和李婆子一通,然後便心事重重地迴家裏去了。


    徐曼青想了一晚上,正好趕著第二日要陪薛靈去慈心醫館看病,她索性拿了主意,反而先讓薛靈陪著自己去了一趟珍顏閣,說是將張妙手下的帖子給應下了。


    薛靈今個兒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登時吃驚得瞪大了雙眼。


    “什麽?珍顏閣的頂級妝師竟然跟你下戰帖?”


    徐曼青無奈地點了點頭。


    薛靈聽了這事兒的來龍去脈之後隻得無助搖首道:“這果然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最近你喜娘的生意做得紅火,家裏置辦了許多東西,胡同裏有不少人眼紅呢!可誰又知道在風光的背後總有那麽多煩心事兒等著你來收拾呢?”


    兩女人一邊聊一邊走,沒多大會兒就逛到了慈心醫館。


    進去排了沒多久的隊就輪到薛靈了,徐曼青也陪著進了去,隻見那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煞有介事地給薛靈把了一陣脈,然後便說了一通什麽氣血兩虛陰陽失調一類放之四海而皆準的話,加之薛靈本來就有些月信不規律的現象,被那老大夫這麽一說,就更篤定是她自己出了問題了。


    開了方子拿了藥,薛靈一邊走一邊抹眼淚,任徐曼青怎麽安慰都安慰不過來。


    可是遇到醫學上的事情徐曼青也完全是個門外漢,這沒根沒據的也不能說那老大夫就一定是瞎說了,於是便隻得安慰薛靈放寬了心,先吃一段時間的藥再看看情況。


    薛靈哭了一陣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這才紅著雙兔兒眼睛道:“也難為你這樣安慰我,項大哥現在還不知……唉,我真不應該為自己的事情這般煩你。”


    徐曼青忍不住擰了薛靈兩把道:“說什麽蠢話呢,你之前幫我的還少了?我話可撂在前頭了,若是你以後有什麽麻煩不跟我說的,我第一個就不依你。”


    薛靈這才破涕為笑,握著徐曼青的手隻喊“好妹妹”。


    徐曼青迴了自個家裏,果然沒出兩天珍顏閣的大管事就找上門來了。


    “張妙手這事沒壓下來是我的失職,不過東家那邊已經交代下來了,這場比試絕不會讓姑娘您吃虧就是了。”


    徐曼青一聽這大管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看來事實跟她料想中的已經差得八/九不離十了。


    心裏雖有些不爽利,但徐曼青又不能拂了尉遲恭的麵子,畢竟人珍顏閣的名聲是擺在那裏的,現下他這做東家的可以說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了,而且徐奮還在東林書院進學,光是這點徐曼青就不能明麵上將大實話都給抖摟出來。


    “明個兒由東家出麵主持您跟張妙手的比試,我屆時會雇好轎子過來,您隻要人到就行。”


    徐曼青問道:“不知這試題是誰給出的?”


    那大管事迴道:“這自然是東家給出的。”


    徐曼青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又跟大管事客套閑聊了一陣,這才把人送出去了。


    待到第二日徐曼青如約來到珍顏閣裏,被大管事帶進了雅間,一見麵就碰上了候在那裏的張妙手。


    徐曼青見著了人便笑道:“張妙手今個兒可真準時。”言下之意就是在說張妙手之前看人下菜碟兒故意擺架子害人幹等的事兒。


    張妙手被徐曼青嗤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又見尉遲恭尚未現身,便咬牙切齒地道:“別以為後頭有人頂著你你就能這般得意,我在閣裏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那麽多雙眼睛在盯著看呢!若真想贏我,也得有點真本事才行!”


    張妙手是話中有話,雖然未挑明徐曼青“後頭”的人是誰,但明顯對此已經是憤憤不平了。


    徐曼青未作應答,隻是沉默,那張妙手還以為徐曼青是心虛,剛想再嗤上兩句,卻眼尖地看見尉遲恭過來了,便立刻閉了嘴去。


    徐曼青起身行禮,尉遲恭受了禮之後這才將他身後跟著的幾個中年女子分別介紹了一下。


    “這三位分別是廖國手、洪國手和彭國手,以前都是從閣裏晉升到國手的。”


    徐曼青一聽這三位來頭不小,竟然都是在宮裏伺候過貴人的國手,便也趕緊屈身行禮。反倒是張妙手沒有想到尉遲恭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妝師比試整出如此大的陣仗,還把宮裏的國手都給請了過來,一時間有些愣神,便遲遲沒有行禮。


    那彭國手斜睨了一眼張妙手,便轉臉對尉遲恭道:“這位妙手莫不是看不上我們幾個婆子?怎麽竟連個禮也不施?”


    張妙手迴過神來,這才趕緊行禮。


    一旁的洪國手明顯脾氣好些,連忙開聲打圓場道:“哪兒的事,估計是一下子出現三位國手都把這些後生們給嚇住了。”


    一直沒說話廖國手隻是笑,但看著方才徐曼青就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的,怎不見別人被這陣仗嚇住?


    張妙手一聽氣得臉都白了。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這東家早就是向著徐曼青那小賤蹄子的,可恨的是她之前並不清楚,否則也不會傻乎乎地跑去擺架子捏東家的虎須。


    現下可好,她竟然被東家當成了扶徐曼青上位的踏腳石,這場比試的三位國手都是尉遲恭請來的,一進門就給她來了這麽個下馬威,明顯就是在幫徐曼青的。


    這場比試,還沒開始她就已經輸了一大半了。


    徐曼青當做沒見著張妙手生氣似的,開門見山地就跟尉遲恭說要抽題。


    比試的內容被放在兩個紅信封中,分別是珍顏閣接到的兩個案子。既然是妝師,那便看誰完成的案子更好一些,妝容更出彩一些,誰便獲勝。


    尉遲恭對張妙手道:“你先抽。”


    張妙手眼神閃爍地看了尉遲恭一眼,咬了咬下唇,隨後拿了托盤上麵的一個信封,依舊是滿臉不服氣的樣子。


    徐曼青順勢拿了另一個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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