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想不到能遇上捕頭您。還請您幫幫我們才是……”


    吳嶽澤向來急公好義,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可他剛抱起徐奮要走,便見徐曼青哀叫了一聲,看樣子是沒法從地上站起來的模樣。


    “你腳受傷了?”


    吳嶽澤眼尖,一下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傷得可厲害?”


    徐曼青是女子,吳嶽澤作為一個捕頭是不能隨意看到女子的腳踝的,即使是為了查看傷口,所以隻能口頭上問問。


    徐曼青蒼白著臉道:“我不打緊,可不可以拜托你先把我弟弟送迴村裏去,然後再讓張嬸她們來接我。”


    不想成為吳嶽澤的負累,徐曼青覺得將徐奮送迴去找大夫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


    徐曼青的提議立刻被吳嶽澤給否了。


    “這山裏指不定有什麽野獸,不能留你自己一人在這裏。”


    可這樣就為難了。


    徐奮一個小男孩還好說,可徐曼青畢竟已經嫁做人婦,名節比什麽都重要,雖然是事出突然,可若吳嶽澤和那小捕快要將她背出去,被人看到了,也是難免會落人口舌的。


    徐曼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可還沒等她想好解決的方法,那小捕快就已經把吳嶽澤手中的徐奮接了過來。


    徐曼青還沒迴過神來,就已經被吳嶽澤抱了起來。


    “我先帶你到山口,然後再去叫你說的張嬸來接你,這樣你不必擔心這事會被人看見了。”


    吳嶽澤自然知道徐曼青擔心什麽,可事出突然,也隻能想出這等權宜之計了。


    那小捕快跟著吳嶽澤混久了,自然知道自家頭兒的秉性,還反過來安慰徐曼青道:“小娘子你就放心吧,我頭兒這剛正不阿的性子在鹹安城也出了名的,定然不會讓你被人說閑話的,今日的事情,咱倆都會給你保守秘密,保證爛在肚子裏絕不說出去。”


    見那小捕快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徐曼青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反駁的理由,隻得默許。


    吳嶽澤見她不說話,便也邁開腳步往洪村的方向走,一路上也沒多言,甚至多一眼都沒看徐曼青的。


    徐曼青見吳嶽澤坦蕩蕩的,行事間光明磊落,端的是堂堂的君子風度,心中很是感激,想著她接二連三地欠了這吳捕頭的人情,也不知日後該怎麽還才好。


    可當下腳踝實在痛得厲害,徐曼青身上著實無力,隻得軟軟地靠在吳嶽澤的胸前了。


    被疼痛分散了注意力,饒就是徐曼青也沒有發現,吳嶽澤的身體變得比之前更僵硬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這幾天收藏都沒怎麽漲傷心ing


    36第36章


    第36章


    徐曼青一路被吳嶽澤抱到了山口,待四周查看了一番確認沒有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險之後,吳嶽澤這才將她安置在了大樹底下的平坦石塊上。


    “你在這等一會,我立刻叫你說的那個張嬸過來接應你。”


    徐曼青感激道:“多謝吳捕頭了,還有我弟弟的傷……”


    那小捕快立刻接話道:“我立刻將你弟弟帶迴城裏找大夫,然後再通知項大娘去接他就是。”


    “如此這般,就多謝了。”


    看著小捕快背著徐奮走遠的身影,徐曼青忍不住擔憂地問道:“吳捕頭今日是外出公幹麽?”否則自己怎麽會這麽巧在這荒山野嶺上遇到他?


    吳嶽澤將腰間的水袋取下遞給徐曼青,這女人的嘴唇都幹裂得快起皮了。


    徐曼青確實渴得厲害,但在接過吳嶽澤遞過來的水袋後才反應過來,這水袋可是吳嶽澤的東西,這男女授受不親的,用這種私人的物品似乎不大合禮法吧?


    徐曼青隻好忍住了幹渴,將水袋遞了迴去,撒謊道:“多謝吳捕頭了,我不渴……”


    吳嶽澤麵無表情地道:“你莫擔心,這水袋是昨日新買的,我至今未曾用過。”


    像是被人直接看透了一般,徐曼青臉上噌地紅了起來。


    這吳嶽澤莫不是有讀心術不成?似乎自己的所思所想都逃不過那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


    再推脫下去就有些不識抬舉了,徐曼青隻好就著水袋喝了幾口,平日裏看似平淡無奇的水在人極渴的時候都能喝出幾分甘甜來。


    這水喝了下去,徐曼青也不禁覺得腳上的傷口不那麽痛了。


    吳嶽澤見她乖乖喝了水,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一些,接過徐曼青遞迴來的水袋,吳嶽澤一邊收拾,一邊說了句“是。”


    徐曼青一頭霧水地看著吳嶽澤,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意思。


    吳嶽澤看出了徐曼青的迷茫,便解釋道:“我今日確實是外出公幹。”


    徐曼青這才恍然大悟,這吳捕頭的反射弧也忒長了些,竟然現在才來迴答她方才問的問題。


    “你以後不要再來此處采花了。”吳嶽澤道。


    “為何?”


    這片山花開得正好,若不是這次出了意外,想必收獲是頗豐的。


    “我今日來這邊就是要處理一個殺人拋屍案,那被拋屍的地點就在你采花的附近,可見這邊不太平,若正好讓你和你弟弟瞧見那人犯作案的現場,你想想你們會有什麽下場?”


    徐曼青聽得一身冷汗,想不到自己隻不過是去采個花,這不僅出了事故不說,搞不好還險險地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


    如果真如吳嶽澤所說那附近就是殺人犯出沒的地方,那些窮兇極惡之徒在看到她這種帶著小孩的弱女子,來個先奸後殺什麽的就玩兒大發了。


    徐曼青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謝謝捕頭提醒,我以後定不再去了。”


    吳嶽澤見自己的警告奏效,滿意地點了點頭,跟徐曼青拿了張嬸的地址之後,就外出找人了。


    徐曼青在那大石上等得有些昏昏欲睡,大約半小時之後,遠處就傳來了腳步聲。


    張嬸帶著她的毛驢一起過來了,一見她就青妞青妞地直叫喚,七手八腳地將徐曼青扶上了毛驢。


    原以為在自己得到接應之後吳捕頭就會抽身不管了,誰知那男人竟然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反而一直跟在徐曼青的毛驢屁股後麵走。


    張嬸是小村裏土生土長的人,哪裏見過什麽鹹安城裏的捕頭?


    雖說捕頭放在現在說也不過是個基層公務員,但對於沒見過世麵的張嬸而言幾乎算得上是半個官老爺了。


    這官老爺自己不走,張嬸也沒有這個攆人的膽量,再說徐曼青是他救迴來的,此刻跟著照看也並非完全說不過去。


    徐曼青也覺得吳嶽澤一直這麽跟著自己似乎有些不妥,但礙於張嬸在場,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一路上沉默不語。


    待到了張嬸家,張嬸用井裏的涼水給徐曼青冷敷了一下,可惜還是不大有效。


    掀開裙擺一看,那腳踝已經腫得老高了。


    吳嶽澤在門外候著,見張嬸端著盆子出了來,便問了一下徐曼青的傷勢。


    聽張嬸大概說了一下情況,吳嶽澤皺了皺眉後道:“怕是傷到骨頭了,事不宜遲,我還是帶她到城裏的跌打大夫那看一看才好。”


    張嬸原本是想自己送徐曼青迴城裏的,但見吳嶽澤這麽說了,也不好反駁,隻得點頭應了下來。


    於是徐曼青就又被扶迴了毛驢上,吳嶽澤趁她在張嬸家做冷敷的時候將自己的馬弄了過來,此刻吳嶽澤便直接騎上馬,再將毛驢的韁繩拽在手裏,毛驢便乖乖地跟在吳嶽澤的馬屁股後麵走了。


    徐曼青受了別人的幫助,也不好唧唧歪歪地說道什麽,但這官道上人來車往的,吳嶽澤又穿著捕頭的行頭,這般騎著馬牽著驢的也算是個特殊組合,一路走過來招了不少閑人的視線。


    徐曼青隻得將頭盡量放低,恨不得拿頂帷帽把自己的臉給遮起來才好——這般被一個捕頭牽著走,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麽人犯呢!


    好在在鹹安城城門外,有許多等生意的轎夫帶著轎子候在那裏。吳嶽澤一見便下了馬,出錢給徐曼青雇了一頂轎子,這才算是隔絕了那些探究的視線。


    徐曼青心下鬆了口氣,她也實在沒想到這牛高馬大的吳捕頭竟然這般心細如發,以後若是有女子當了他的妻子,不得每天都活在蜜罐裏麽?


    這般搖搖晃晃地到了醫館裏,徐曼青隱約聽見吳嶽澤招唿了一下,沒一會兒就有個小丫頭跑過來掀了她的簾子將她扶了出來。


    徐曼青被帶到了內室,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大夫進來給她看診。


    檢查了一番之後,老大夫說沒什麽大事,就是尋常的扭到了,買支藥酒迴去搓塗個幾天就能休養好了。


    徐曼青鬆了口氣,連聲道謝,還摸出了腰間的錢袋要給老大夫付診金。


    老大夫捋著胡子笑道:“不必了,吳捕頭已經付過了。”


    徐曼青聽著一愣,這吳捕頭還真就是大善人,幫了人的大忙不說,就連診金都搶著付了。


    又被送迴了轎子裏,吳嶽澤給轎夫報了項家的地址。


    “既然你的腳沒事,那便迴家去吧。如果你弟弟沒大礙的話,這會子功夫應該已經被送迴項家了。”


    吳嶽澤這次反倒沒再繼續跟著,隻是讓轎夫送徐曼青迴去而已。


    徐曼青又鬆了口氣,若吳嶽澤真的將自己護送迴項家,就真的殷勤得有些過分了。


    徐曼青再次道謝並從錢袋子拿出銀子來給吳嶽澤遞了過去,這次麻煩別人這麽多,吳嶽澤又是墊藥費又是墊車馬費的,徐曼青都覺著不好意思了。


    吳嶽澤看著徐曼青遞過來的錢,眉頭皺了皺,最終還是將錢收下了。


    徐曼青這才上轎迴了項家,果然一進家門,項寡婦就抹著眼淚出來攙扶她了。


    “你們的事兒我都聽那小捕快說了。你們怎麽能這般不小心?幸好奮兒沒事,不然不得心痛死我老婆子麽?”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項寡婦儼然已經將徐奮當成自家人了。方才聽那小捕快說徐奮是從近兩人高的樹上摔下來的,登時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好在徐奮在迴來的路上就已經醒了,除了腦袋腫出來的包有些疼外加手腳有些擦傷之外,其他都沒啥大事。


    徐曼青心驚膽戰地守著徐奮觀察了一個晚上,發現徐奮能吃能睡思維敏捷,也未見有惡心嘔吐的症狀,看來還不至於腦震蕩。


    徐曼青這才算是放了心,熬到快天亮的時候才迴房睡覺去了。


    受傷受驚外加受累,徐曼青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的。項寡婦知道這姐弟倆受了傷,早上也不打算驚動他們,自己起了身準備早飯去了。


    廚房裏的食材這幾日消耗得差不多了,徐曼青又傷了腳,這買菜的事就隻能是她這老婆子暫時做一做了。


    項寡婦拿了銀錢打算出門,誰知一開門便看到門外放著一個大竹筐,裏麵堆滿了紅色的山花。


    項寡婦正覺得納悶,起初還以為是誰把筐子放錯地方了,但仔細看了一眼之後,發現那裝著山花的筐子確實是自家的,也搞不懂是怎麽迴事,索性將竹筐子拿進了家裏,打算等徐曼青醒來再問個清楚。


    待項寡婦買完菜迴家的時候,徐曼青恰好洗漱好了出了房門。


    徐曼青見自家婆婆親自去買菜了,趕緊瘸這個腿想要跳過去幫項寡婦的忙。


    項寡婦見狀趕緊讓她坐了迴去。


    “你腳傷還沒好,這幾日夥食的事情讓我做就好了。”


    徐曼青也知道自己當下跟三等殘廢沒啥區別,隻得點頭同意了。


    項寡婦一邊走進廚房收拾,一邊問道:“今日在門口看到咱家的竹筐子,裏麵放了滿滿一筐的山花,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徐曼青一看那裝滿了花的竹筐子,冷汗一下就下來了。


    昨日她坐在轎子裏,她的毛驢是被牽著跟在轎子後邊走的,但她又痛又累的,著實沒有能耐去關注那原本掛在驢屁股後麵的竹筐子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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