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大於利,還是趁早收手為妙。(仙神易)


    年素鳶思量停當,才要發話,便瞧見如玉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又匆匆向齊妃見了禮,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熹妃病了,四阿哥如今正在延禧宮侍疾呢。”


    病了?


    病得可真是時候。


    “是前天夜裏受了驚嚇,昨晚又吹了涼風,‘驚怒交加,偶感風寒’麽?”年素鳶問。


    如玉驚訝地睜大了眼:“主子怎麽知道?”


    因為若是本宮,多半也會這麽做……


    年素鳶站起身來,對齊妃說道:“且擦一擦淚罷,朝拜皇後的時辰已經到了。若你真想救弘時,就命他裝病,無論是斷了腿或是折了胳膊,又或是被歹人捅了幾刀,都行,越重越好。”唯有這樣,才能稍稍激起胤禛心中的一絲父子天性。


    齊妃抽噎了幾下,朝年素鳶重重叩首:“謝貴妃指點。”


    去承乾宮的時候,年素鳶與齊妃前後腳地錯開了。省得被皇後知道,齊妃在晨昏定省之前去見了年貴妃,終歸不是什麽好事。年素鳶走了幾步,又吩咐如玉:“你在西六宮拾掇拾掇,莫要再出現什麽風言風語。”


    “可是主子,這些‘風言風語’畢竟有損熹妃娘娘名譽,對您終歸是一件好事呀!”


    “若此事傳到皇上耳朵裏,皇後可又得治本宮一個‘禦下不嚴’的罪了。”年素鳶眼裏閃過一絲譏誚。


    如玉愕然,隨後歎服道:“奴婢駑鈍,謝主子提點。”


    年素鳶到了承乾宮一看,熹妃果然不在。低位的妃嬪們或站或坐,連頭也不敢抬;再看皇後,她竟然撚起了佛珠,半閉著眼,一副萬事不縈於心的模樣。


    看樣子,昨天夜裏聽見胤禛那番咆哮的人,可真是不少呢。


    “熹妃病了,本宮便做主,免了她今夜的班。”皇後斜了年素鳶一眼,“年貴妃,你可有異議?”


    年素鳶隻說了五個字:“臣、妾、領、懿、旨。”


    外人看來,皇後與年貴妃倒真是劍拔弩張,逮著個機會就要刺對方一把,怕是不死不休了。


    皇後又道:“聽聞昨夜熹妃病倒了,四阿哥隨身伺候了整整一夜,今日一早還得去無逸齋讀書,到是個有孝心的;好了,盂蘭盆節過了,那些個孤魂野鬼們啊,也該收一收了……”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唯有年素鳶一人心下了然。


    皇後果然是知道了什麽,在設法敲打她呢。看樣子,皇後是斷不可能與她聯手了,如今胤禛子嗣凋零,皇後即便是懷疑昔年弘暉的死有蹊蹺,也不會對弘曆做些什麽。因為皇後是嫡妻,要大度。


    嗤。


    那就讓皇後去雍容大度好了,她年素鳶的心眼兒從來就小!


    皇後又說了一會子話,便揮手讓嬪妃們散了。年素鳶借口延禧宮與承乾宮離得近,要去探望熹妃,倒有大半妃嬪應和。於是,妃嬪宮女們十幾個人,唿啦啦地到了延禧宮去。


    宮門口站著一個她決計料想不到的人。


    蘇培盛。


    “蘇公公怎麽來了?”懋嬪大為驚訝,忍不住出聲說道,“莫非皇上……”


    她眼裏閃過一絲熱切。


    年素鳶微微側過身子,打量了身後的妃嬪們一眼,果然多半都是又驚又喜,唯有裕嬪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半低著頭,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寧嬪猶猶豫豫地問道:“若是皇上在裏頭,咱們進去,合適麽?”


    她將目光投向了年素鳶。


    皇後不在,年素鳶便是這裏頭分位最高的人。年素鳶不發話,誰也不敢進去。


    “嗬。”年素鳶從裕嬪身上收迴目光,聲音略大了些,“我們是來看熹妃的,為何撞見了皇上,便不去了呢?”


    “年貴妃說得極是!”懋嬪急急表態。


    今日如玉留在翊坤宮中,跟著年素鳶的人便換成了另一位大宮女藕荷。年素鳶目光一斜,藕荷便走上前去,對蘇培盛說道:“勞煩蘇公公通傳一聲,我家主子、還有各宮小主們來看望熹妃。”


    蘇培盛這才和各宮妃嬪們見了禮,隨後進宮通傳。不一會兒,蘇培盛出來了,客客氣氣地說道:“請小主們進去罷。”


    小主?


    年素鳶被他隔應了一把,才要發火,卻又猛然醒悟:她是來找熹妃麻煩的,不是來招胤禛嫌棄的。又慢慢將那股子無名火壓了下去,走進延禧宮中。


    幔帳低垂。


    胤禛坐在一邊的小幾旁,把玩著一個白玉筆洗;弘曆垂手立在一旁,身邊隔著幾卷書;帳子裏傳來了低低的咳嗽聲,似乎真是病得不輕。


    諸妃給胤禛請安,熹妃又給年素鳶請安,諸妃又給熹妃請安,弘曆又請諸妃安,好一通忙亂。


    胤禛站了起來。


    “你們自個兒說話罷,朕就不留了。四阿哥,好生伺候著妃母[注1],朕準你留在延禧宮讀書,直到熹妃病愈為止。年貴妃——”他略停了停,方才說道,“過些日子,你迴家省親罷。”


    怎麽突然間提起她來了?


    年素鳶微微一怔,口中稱謝,心裏卻暗自猜測,今日早朝上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否則胤禛不會突然提出讓她迴府省親。隻是……能出什麽大事呢……


    藕荷輕輕拉了年素鳶一把。


    年素鳶一甩帕子,屈膝萬福:“臣妾等恭送皇上。”


    弘曆亦起身退至偏殿讀書。


    熹妃又低咳了幾聲,啞著嗓子說道:“不想竟勞煩貴主子與諸位妹妹前來探望,明椒深為感念。”


    年素鳶思忖片刻,麵上掛了笑容,略略掀起幔帳,親親熱熱地隔著衣袖抓住熹妃的手,刻意壓低了聲音:“摔得可還疼麽?放心,西六宮中絕不會再有亂嚼舌根子的人。”


    !


    16折殺


    明椒聞言,愣了好久。♀總裁深度愛


    她猜測年素鳶同樣聽見了立儲的風聲,故而帶著一大幫子人過來,一是探聽消息,二是試圖拉攏她。畢竟前些日子裕嬪就對她透過口風:年貴妃妄圖借著她邀寵上位,把皇後給擠下去。


    隻不過,明椒從未打算與年貴妃聯手,相反,她還嫌年素鳶的那兩個孩子看著礙事,尋思著找個機會一一解決掉呢。


    明椒抬眼望著年素鳶,笑靨如花:“臣妾怎敢勞煩貴主子費心,實在是……哎呀,貴主子怎麽進了帳裏,快些離開,免得臣妾過了病氣給您,可就不好了。”


    她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倒真似病得不輕。


    “熹妃說得很是呢。”年素鳶又靠近了些,聲音愈發低了,“可是本宮前日去了一趟辛者庫,想著教訓教訓那天誣陷本宮的宮女,她卻信誓旦旦地對本宮說,那天夜裏她非但見著了本宮,還見著了本宮故去的兩個孩子……”


    明椒瞳孔一縮,當晚的情形曆曆在目,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


    年素鳶又道:“本宮自然是不信的。阿四和福兒……”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瞧見明椒兩隻手緊緊抓著被角,指節泛白,續道,“要在盂蘭盆節迴來看望本宮,也應當前往翊坤宮才是,怎地反倒去了毗鄰的長春宮?”


    “貴妃說的是。”明椒勉強笑笑,隻覺得屋子裏冰盆放多了,背心颼颼地涼,臉色又白了幾分。


    年素鳶瞧見明椒怕成這副樣子,大是安心。明椒越怕,也越是意味著,她的複仇大計已初具成效,可以接著進行下一步了。


    “那本宮就不叨擾熹妃了。”年素鳶站起身來,坐到一邊去。妃嬪們這才三三兩兩地向明椒噓寒問暖,一時間好不熱鬧。


    年素鳶坐了片刻,心中煩躁,索性起身告辭。


    如此作派,落在明椒眼裏,自然又是一個“恣意妄為,囂張跋扈”。《官場豪門》妃嬪們是一起來的,偏偏年貴妃獨個兒走了,可真是不會做人。不過,年貴妃越不會做人,她就越是歡喜;她越是歡喜,臉上的病容就越淺;到後來,妃嬪宮女們已經暗自嘀咕,這熹妃……到底是有病沒病呢……


    經過偏殿的時候,年素鳶刻意停下腳步,朝裏頭望了一眼。


    弘曆正在讀書,看上去頗為認真。


    “藕荷,咱們宮裏還養著鴿子麽?”年素鳶低聲問道。


    “迴主子話,先前養的鴿子飛的飛、死的死,隻剩下兩隻了。”藕荷恭敬地答道。


    隻剩兩隻?


    那就是不能用了。


    年素鳶思忖片刻,若無其事地迴了西六宮,卻又一步不停地往乾西四所而去。


    到了。


    藕荷走到西二所前,一輕兩重地輕輕敲了三下門。


    門開了,一對十三四歲的雙胞胎姐妹走了出來,齊齊朝年素鳶見禮:“奴婢給小主子請安!”


    年素鳶微微頷首。


    她們是漢軍鑲黃旗下,年家的包衣;上迴年素鳶擺了弘曆一道,用的就是這對雙胞胎姐妹。姐姐紅錦、妹妹紅緞,都是一等一的精致人兒。


    年素鳶隨意挑起了話頭:“四阿哥待你們可好?”


    “迴小主子話,四阿哥是個慣會疼人的。”紅錦吃吃笑著,望了妹妹一眼,方才說道,“隻不過他喜歡在床上玩兒些……不入流的手段。我姐妹二人自會將四阿哥給伺候好,還請小主子放心。”


    年素鳶輕輕“嗯”了一聲,又道:“我已將你二人的冊子改了。往後你二人便隸屬漢軍正藍旗,曉得麽?”


    紅錦、紅緞二人齊齊說道:“請小主子放心,奴婢等省得。”改隸正藍旗,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好,我知道你二人素來是機靈的。”年素鳶又走近了幾步,刻意壓低了聲音,“還記得我先前是如何吩咐你們的麽?”


    “‘令四阿哥耽溺於美色’——嘻嘻,小主子,您不知道,根本用不著我們,四阿哥就已經……”紅錦說著說著,又捂嘴偷笑起來。(九鼎狂尊)弘曆恰值少年,血氣方剛,根本戒不了這個“色”字,隻要姿容姣好的宮女稍稍使點兒勁,立刻就能爬上他的床。


    年素鳶“唔”了一聲,讚道:“你們做得很好。”她頓了頓,又道,“不過,倘若有機會,你們還得讓他喝點兒酒。記著,別把自己也給陷進去,否則即便是本宮,也保不了你們。若是不成,便算了罷,切記,保齊你們自個兒才是最要緊的。”


    “奴婢遵命。”紅錦、紅緞齊聲應道。


    年素鳶又低聲囑咐了幾句,又遞給她們兩包香粉,才離開了乾西四所。


    待年素鳶走遠,紅錦才悄悄打開香粉,仔細嗅了一嗅,梅香淡雅,極是好聞。再聞聞紅緞的,也是極其素雅的荷花香。隻是漸漸地,她覺得身子有些燥熱,雙頰酡紅。


    “姐姐這是……”紅緞才問了一聲,便發覺自己也有些不對勁,身子酥酥軟軟,幾乎要化了一汪春|水。她吃吃笑著,收了香粉,道:“怕是摻了催情香……是什麽呢?龍涎香?還是……”


    “噓……”紅錦壓低了聲音,“慎言、慎言,五阿哥還在三所裏呢……”


    直到晚間,弘曆才從延禧宮中迴來了。紅錦笑吟吟地替他掌了燈,紅緞一麵勸他熬夜苦讀一麵替他研墨。弘曆隻覺得自己賺到了,平白添了兩個可心的侍妾,忍不住有些飄飄然。


    紅錦出去片刻,又轉了迴來:“爺可要用些點心麽?”


    紅緞亦勸道:“爺還是用些罷,熬著夜呢。”


    她們早已沐浴更衣,一身素色衣裳上隻繡了幾枝墨梅,看上去平添風雅。弘曆一時看呆了,又覺得她們今日抹的香粉格外好聞,禁不住又有些燥熱,便哈哈大笑道:“好,爺聽你們的。”便拿起點心吃了幾口。


    紅緞貼心地奉了茶水,卻被弘曆一把抱住,親熱地挨挨擦擦。紅錦借口要去添水,關了門,去喚另外兩位通房宮女,說是自家妹妹病了,需要照料,希望和她們換換班,還特意塞了幾個銅板過去。


    “打什麽時辰起?”另兩位宮女都有些意興闌珊。


    “打子夜起罷,有勞兩位姐姐了。”


    紅錦再迴去時,弘曆與紅緞的衣衫已經散落一地,兩人早滾到床上去了。紅緞悄悄給她使了個眼色,又哀哀地哭求起來:“爺輕點兒……奴要被折騰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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