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不做官


    “妹妹,我決定了,考中舉人之後,就不往上考了,反正我這學問本來就不


    怎麽樣,我們還是北人,做官也做不大,還不如就這樣安分的在家當個鄉紳什麽的。來了新的縣令什麽的多少看著功名的份上會維護一二,走出去也能稱一聲老爺,家裏稅賦也能減免不少,我還能繼續在家管著田產,鋪子,照顧家裏,一舉數得,比當官清閑多了。“


    大虎似乎相通了很多事情,臉上那從袁家出事後慢慢沉寂下來的神色又帶上了一些從前的開朗和自信。


    “你大嫂也快生了,我也是要當爹的人了,守著老婆孩子,心裏想想都覺得熱乎,還有你們這些弟妹,婚嫁也都要我操心,這家裏的事情我都忙不完啊!將來還有兒子,侄子,也需要我照顧,我覺得,我在家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還做的心甘情願,歡歡喜喜的,實在是沒必要往那些渾水裏湊呢!”


    說到這裏,大虎突然八卦了起來,


    “說起來,今年新縣令到了才多久,居然貼出了榜文,說是要加考一場縣試,大壯說,周博文那小子準備去考呢!我看過他的功課了,和我當年比差不離,估計這童生試沒有什麽問題,秀才就夠嗆了,不過那小子,字寫得好,比我們一家子人都強,這小子說不得在這上頭能沾上點便宜,我說妹妹,你以後要是想當個官太太什麽的,還是有希望的。到時候說不得哥哥還要巴結你一下什麽的啊!”


    明明是打趣的話,這大虎居然說的一本正緊,更別說這最後一句了,怎麽聽怎麽覺得味道有點酸,該不是想著自己放棄了又不甘心,看著別人上進一點都覺得眼紅,然後拿著自己出氣吧!付清忍不住都要氣笑了。


    “這是什麽昏話,你妹妹我可是還在家呢,沒出嫁,難不成你這是嫌我在家吃閑飯了?我怎麽覺得我挺忙乎的啊!要不就是嫌我管家不合規矩了?看我不順眼了?要不我把賬冊子都給大嫂送過去?”


    大虎一聽,也發現自己這話說的不好聽,有些變味,立馬討饒:


    “我亂說的。妹妹,你別生氣,哥哥這不是一時沒調節好心思嗎!讓妹妹委屈了,可別和我見怪啊!哥哥就是粗苯的,不會說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嫂還大著肚子呢!走路都看著危險,你可千萬不能告我的狀啊!我如今和她說話都不敢大聲,要是她生氣什麽的,那大哥我真的是沒處待了。”


    大虎一臉的可憐相,拉著付清的衣袖,討好的笑著,眼神小心的不行,付清看了,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好吧,看在我小侄子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不過大哥,不管你以後是不是真的不想做官了,這功課不能落下。我覺著,做一個像是爹這樣的隱士的樣子,也是很不錯的。有了舉人的功名再做隱士,這名聲更好些。恩,或者地位也更高些,對了,咱們還能開個書院,看看邊上,那蒙學,那是秀才教的,學生都是孩童,你呢,可以開個書院,教大些的孩子,童生考秀才,或者是秀才考舉人,這都是可以的。縣裏的那個教諭不是聽說就快致仕了嗎,那可是進士,雖然是同進士,可是好歹也是進士不是?要是能請來,當個先生,估計這就是咱們附近幾個縣頭一份了。”


    說道這裏,付清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大虎也興奮了起來,搓著手說道:


    “這法子好,我也聽說了,江南好些人家都喜歡開書院,基本上每個縣城都有一個,就咱們這樣文風不怎麽地的地方才什麽都沒有呢!一個個都是閉門造車,死讀書,還沒個正緊人教導的,也怪不得咱們這裏考出去的少呢!根基不足啊!若是咱們這裏有個書院,那十裏八鄉的,周圍縣城的,估計好些家境還行的人都會來讀書的。教諭大人,教諭大人確實是個好人選。”


    大虎說道這裏,想到了什麽,突然對著付清問道:


    “妹妹,我記得,這教諭大人似乎也是江南人,他致仕會不迴鄉?不能吧?”


    付清掩嘴一笑,俏皮中展露出了少女的風情,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成了一個大孩子了,可惜看到的人不對,大虎看著自家妹妹,想著自己腦子裏的問題,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家有女初長成了。


    “我說大哥,你啊!難不成你就沒有發現,這教諭大人一家子都在這裏嗎?你就沒發現過年過節他家從來就沒有什麽家鄉親人送禮嗎?你就沒發現這家裏幾乎都沒有什麽家信嗎?”


    “啊?”


    大虎傻眼,他還真是沒注意這個,一時間倒是沒有章法,還是付清忍不住賣弄的繼續說道:


    “我這次查的時候從縣裏那些書吏裏聽說了,這教諭大人是窮苦人家出身,從小父母雙亡,族人侵占他家的田地,他隻能乞討為生,後來得到他嶽父搭救,招了上門女婿,他嶽父家開了一個小油坊,家業不大,等他中舉,嶽父操勞過度,也過世了,後來他科考用錢,還是他妻子賣了家裏的油坊湊的錢,更是陪著他科考,陪著他上任,自離開家鄉就在沒有迴去過。也就是說,那教諭家鄉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也沒有值得他掛念的親人,再加上他再這裏做官多年,又相對清廉,估計也積攢不下多少銀錢,若是咱們這裏有一個妥當的安排,給他一處安身之所,老有所養,名聲又好,他能不來?”


    不過是轉眼之間,付清似乎就已經有了全麵的安排,眼睛微微的眯著,就像是一個小狐狸,大虎想了想,在迴憶一下教諭大人的性子,家境,也忍不住點頭了,確實,這樣還真是可行呢!


    “妹妹真聰明!”


    大虎想通了這些,馬上開始拍馬屁了,哎,自己在這家裏的地位那是越來越低了,真是苦啊!


    不等大虎腹議,付清眼睛一瞪:


    “既然覺得好,你還呆著做什麽,還不讀書去,趕緊的,考中了舉人才是正事,說的再好,想的在周全,若是沒有舉人的名頭,這事情就是鏡花水月,空歡喜一場了。你可要爭氣啊!”


    “去,去,馬上就去。大哥知道分寸,心裏有數著呢!不就是舉人嘛,一定行的,今年八月就是鄉試之期,正好趕上了,說不得明年咱們就能辦書院了!妹妹,你瞧好吧!大哥給你長臉。”


    大虎忙走到門口,才跨出一步,忍不住又迴頭,一臉便秘的表情,張了張嘴,兩三秒後才飛快的說道:


    “妹妹放心,要是周博文那小子成了童生,大哥一定第一個過來告訴你。哎呦!暗器啊!”


    一個靠枕飛過來,正


    ☆、89省城行


    距離八月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時間上還是很緊張的,好在大虎一


    直以來都沒忘記讀書,倒是不用零時抱佛腳這麽匆忙,不過,家裏的氣氛卻是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就是學堂的那個老秀才也幫著看了不少文章,那秀才雖然沒有中舉,好歹人家考試經驗豐富不是,給出的意見,參考價值還是很不錯的,就是縣裏的教諭大人那裏,大虎也跑的分外的勤快,一來是因為人家學問好,二來也是聯絡感情,誰讓人家大虎正打著把人留下的主意呢!未雨綢繆啊!


    這一次考試,那是在省城,從繁花縣出發,單是路上就要三四天的時間,還要考慮到考試人多,客棧的房間是不是會客滿,當地在這一段時間的房價,物價問題,付清細細的列了一張單子,從注意事項到可能遇到的困難,還有其他藥丸子,衣裳,雨傘,雜七雜八的一大堆,最後決定,讓田來福駕著馬車,龍井和霧峰隨從,四個人去,不過到了臨走,車上又多了一人,那就是學堂的秀才先生,說起來人家本來已經放棄了中舉的美夢了,畢竟年紀不小了,自覺沒有什麽前途了,不然也不會來這裏當先生,再說了,畢竟有家要養,沒那麽多的閑錢花在往來的路上,隻是這到了這湧泉村以後,秀才先生發現自己身體似乎變好了,腦子清楚了很多,學堂裏書也多,他教學之外,看了那些個雜書,閑書之後,對於原本的知識又有了新的感悟,再加上這些日子攢的銀錢也讓家裏寬鬆了些,忍不住就有些心動,在看著大虎這出行的架勢,覺得若是自己厚臉皮蹭車,倒是也花不了多少錢。既然這樣,還是去試一試的好,若是中了,那最好,不說自己以後前途怎麽樣,就是自家孩子以後也高人一等,再不行,自己名下的那些免稅的份額還能換些銀錢,也是收入不是。說不得還能謀劃個師爺做做,那可是一年八十到一百五十兩的年俸呢!若是不中,自己迴來繼續教書就是了。


    正是這樣可有可無的心態,這秀才先生一時間倒是瀟灑了起來,和大虎一路上說說笑笑的,不知道的兒女還以為這是去遊學呢!那裏是去考試的樣子!


    省城很大,大虎也是第一次來,好在這一次有秀才先生作陪,人家是考試老鳥,門路熟,帶著大虎直接就去了城邊上的一處寺廟。


    “大虎,咱們就住這裏,城裏這個時候,那個房價,不用說了,再小的客棧這個時候也是高的離譜,考試的學子在他們眼裏,這個時候一個個都是冤大頭,還有那些個有錢的,幾個人一起租院子,哎呦不用說了,就我們那個學堂後頭我住的那個大小,一人一間,每人一個月還要花上二十兩,那差不多就是一人一天近一兩啊!有些帶著小廝,住上兩個月的,聽說光是房錢就能出去一百兩,這好幾家靠著這樣,三次考試一過,愣是能把房子擴大一倍。還是這個寺廟好,你隻要添上香油錢,連飯都能包了去,合算多了。咱們這樣五個人,要個三間正房的小院子就行,添上十兩香油錢,住一個月足夠了。青菜豆腐白饅頭,晨鍾暮鼓,佛音繚繞,修身養性哦!”


    這秀才先生說的樂嗬,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什麽好笑的事情,眼睛都眯起來了,沒看見正殿裏出來的知客僧,大虎打眼色也沒有看到,眼見著那知客僧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大虎忙不迭的走幾步,向那知客僧行了一個佛禮,然後開口詢問


    “大師,參考學子來尋求佛門庇佑了,望能行個方便。”


    話音一想,那邊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秀才先生也迴過了神,眼睛看著那知客僧,表情嚴肅了很多,可惜晚了,人家雖然也是出家人,可惜也是小心眼啊!


    “檀越客氣了,不過不巧,今年科考人多了些,寺裏都住滿了,真是無能為力了。”


    得,什麽都不用說了,大虎一個哀怨的眼神刷刷的就往那秀才先生身上掃去,不過他也是個不*求人的,一聽這麽說,當下也不在強求了,客氣了幾句,索性帶著人走了出去。


    “好了吧,把和尚得罪了,要不,你說,還有什麽地方,和尚不行,要不咱們找道士?道觀怎麽樣?老實說,我想著咱們還是客棧去的好,你也知道,我家對於道士不怎麽感冒。”


    大虎認真的看著對方,那秀才也知道這事是自己提出來的,結果也是自己出了岔子,總要給個解決辦法,不然太沒有麵子了。腦子轉的飛快,一會兒想了起來,興奮的帶著大虎就往另一條街走去。


    “忘了,還有個地方,絕對有房間,哈哈,我真是天才。”


    等到了地方,大虎一看,大大的吸了一口冷氣,這人,這人還真是感想啊!你倒是什麽地方?那是城隍廟啊!誰不知道這城隍廟就是衙門的左右手啊!從縣到府,每個有衙門的地方,就有一個城隍廟,最要緊的是裏頭還有懲治貪官的刑具,是作為警戒衙門官吏的所在,一般來說,這裏頭除了正殿熱鬧些,後麵幾乎沒人敢來,地理位置更是厲害,就在衙門邊上,一般人下意識會遠離的地方啊!果然,這秀才真是想他人所不能想啊!


    “如今這時候,估計最熱鬧的就是文昌廟了,哈,人人都想文昌帝君庇佑,求佛祖,求老君都有,唯有這城隍這時候正好冷清,咱們來作伴好了。”


    越說越高興啊,好在這人吸收了經驗,這一次一進去就客氣的很,廟祝看著有了人氣,有了意外收入,也歡喜,大虎更是直接遞上十兩銀子開路。立馬偏院三間廂房就是他們的了。利索啊!總算是安心住下了。


    有了住處,大虎也不出門,每三年一次,這時候正是省城人口最多的時候,他也沒興趣湊熱鬧,至於其他的什麽交友,什麽文會,什麽參觀,遊玩,更是沒興趣,一切考試為主,其他的考完再說,到時候等榜單必然要待上好些日子的,不著急!


    八月中,天蒙蒙兩,大虎和秀才先生兩個,穿著兩件粗厚的單衣,拎著考籃,終於走進了考場,接下來就是三天的痛苦煎熬了!


    讀書人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是風光霽月的,也有受罪的時候,這考試就是最大的折磨,那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多些,還有不少為了科舉送命的,可見這世間到底沒有什麽是可以唾手可得的。


    三尺乘三尺的空間,兩塊厚厚的木板,一床發黴的薄被,啊,還有頂上一大片結網的蜘蛛,這就是大虎三天裏的住所家考試場所了,屋頂透光,估計少了一片瓦,四壁有空,別說肯定漏風。好在不在茅廁邊上,不然還能享受一下熏暈過去的待遇。大虎什麽都不說了,拿起一塊自帶的抹布,打掃了起來。等著收拾完,一身的汗啊!好嗎,可以想見了,三天下來自己身上這味道會是怎麽樣的臭氣熏天了。閉一閉眼,穩定一下心思,銅鑼響了起來,考場鎖門,考試開始了!


    至於這一次考試的結果如何?衣衫不整,發髻鬆散,眼睛發紅的大虎已經不想去想了,睡覺,他要睡覺,誰不讓他睡覺,他和誰沒完,那三天的唿嚕,臭腳,磨牙,已經折磨的大虎快要神經衰弱了。他一看到龍井他們過來,東西一丟,撲到馬車上就開始打唿。什麽都管不了了!


    ☆、90士紳


    大虎今年十七歲,娶了媳婦,有了娃,屬於青年階段,秀才先生三十六歲,


    兒子,閨女都有,隻是年紀小,大的不過十一二歲,屬於晚婚晚育最佳代表,本身年紀已經達到了這個時代的中老年階層,動作利索點的,這時候都已經能當祖父了,還是孫子會跑的那種,張家舅舅就相對比較接近這麽一個層次。


    就這麽兩人,看著就是幾乎是兩代人的兩人,居然就成了同年了,雖然兩個人考的不算好,不過是三等,名次還在最後麵幾個,可是好歹那也是擠進了舉人的圈子了。不說大虎是什麽心情,那秀才先生,啊,不,人家是舉人了,反正就是先生,那是激動啊!他都以為這輩子沒希望了,就是個秀才命了,不想居然天降橫財了!難不成那湧泉村的那個泉水真有這功效?


    不管先生的疑惑,大虎正樂嗬著呢,連報喜的賞錢都給忘了,好在還有穩重的田來福,早就換了一簸箕銅板,攪了幾個半兩的碎銀子,看著大爺沒反應,歡喜傻了,忙上前給了報喜的差役一人一個碎銀子,就是吹奏喜樂的也是一人一把銅板,剩下的那些銅板更是往外一抖落,門口那些看熱鬧的忙不迭歡唿著撿起來,口裏還大聲的恭賀說著吉利話,城隍廟幾乎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那廟祝也歡喜的很,自家這裏隻住了兩個秀才,如今居然都中了舉人,這個吉利啊!隻怕下次考期的時候自己這裏就成了風水寶地了,房租想來能提高不少啊!


    等到人群散去,大虎和先生才暈乎乎的迴到自己住的地方,兩個人對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淚漫了出來。


    “大虎,借了你的光了,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到湧泉村去教書,若不是你我也不會看到那麽多的書籍,若不是你,我更不可能在心灰意冷之後,還有機會來這裏科考,嗚嗚嗚,舉人,哈哈哈,舉人,二十多年啊!這個夢做了二十多年,考了二十多年,從十四歲開始考童生,到現在,考的家業敗落,考的隻能教書為生,柳暗花明?哈哈哈,罷罷罷,我這個年紀,這怕這已經是老天恩賜了,在不奢望了,明年的會試,是不會再去了,你呢,大虎,你準備去嗎?”


    八月鄉試之後,隻要中的人,一般都會想著去京城會試上試試,不過大多真的就是試試,因為到時候十三個省出來的舉人,不管是這一屆還是以前的老舉人,都會在京城爭奪二百多名的進士名額,甚至還有南方那些科舉強縣出來的超級才子一樣的人物,就算是有了南北榜,最後北人能得到照顧多上幾個,也不過是在同進士裏劃拉。


    大虎早就聽付清說過這裏頭的道道,想想自己如今這三等舉人的身份,忍不住苦笑了:


    “還去什麽?在這裏都不過世三等,去了京城豈不是讓人恥笑?還是迴家的好,再說我也不指望以後能中進士,舉人就不錯了,咱們這裏舉人哪一個不是一方鄉紳士族,便是那些官員也禮讓幾分,說白了,這裏不像南方,舉人多,這裏舉人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了,當個地頭蛇足夠了。我們這樣又是北人,又是寒門,沒有背景,沒有人脈,更沒有路子的人,老實做舉人比做官更穩妥些呢!”


    大虎說道後來,已經沒有了開始的興奮,也沒有了評為三等的喪氣,擺正了心態,說出來的話,也有了理性。倒是讓那先生有點詫異,不過,立馬他就點了點頭,附和的說道:


    “也是,舉人行了,當官,咱們還真是沒本事,就是中了同進士,沒有銀子開路,就要等缺,這一等,誰知道是多久,聽說有的人等了一兩年,最後還不過是去個下等縣,當個縣丞,膈應的人都能吃不下飯。還不如在家舒坦呢!”


    話說到這裏,兩人統一了意見,便決定等拜見了座師,同年聚會之後,就一起迴家去。


    不說大虎這裏如何忙碌,人情往來,單說家裏,放榜不過是三天,就有縣裏衙役上門報喜了,一時間整個湧泉村都震動了,一個村子居然出了兩個舉人,那些個在蒙學上學的孩子和家長更是激動啊!自家先生居然是舉人了,那豈不是自己就是舉人的弟子了?這身份,噌的又上去了一層。


    付家打發了報喜的,賞了銀錢,村子裏道喜的就來了,幾乎家家都有送禮的,好在付家人手夠多,倒是也不至於忙不過來,蒙學那裏,也有幾個年紀大些的學生幫著那師母招待人,付大虎很激動,自家門窗又要換了,門口也能有個石戶了,門檻也能換一個高點的了,門上也能釘有花紋的銅環了。這就是等級啊!自家那算是士紳了,士這一級別可是屬於精英人群啊!


    歡喜之下的付大虎正想著是不是大宴賓客,讓全村都沾沾喜氣,裏頭就傳來了大奶奶要生了的消息,得,都趕到一塊兒了。孫子也來湊熱鬧!


    等到大虎二人迴來,舉村出迎啊!更別說縣裏各家大戶,鄉紳送來的賀禮了,還有厚厚一打的帖子,有隔壁縣致仕官員家的,有世代書香人家的,有州府名士的,有其他舉人邀約會文的。幾乎周邊所有有名有姓,有地位有家世的人家都來了帖子,表示了親近的意思。


    付大虎看著這些東西,紅著眼睛,手握得緊緊的。


    “兒啊,看看,看看,不管我們掙錢有多少,家業有多大,隻有這個時候,隻有家裏有了功名,他們,這些上等人才算是真正的開始把我們看在眼裏了,甚至你這裏比先生那裏更多些邀約,很簡單,他們,看中了你的潛力,你還不到二十,說不得什麽時候,你就會去京城,去考進士,去做官,他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啊!這就是士紳之家,兒啊,我們如今才算是,才算是在這縣裏真正的立足了,接下來還要立穩,這都要靠你了啊!”


    付清也在看著這些帖子,聽了付大師的話,微微抬頭,笑笑,說道:


    “大哥,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一一迴訪一次,不必太過熱情巴結,迴了禮,禮數到了就成,誰知道他們這些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對付呢!咱們什麽都不摻和,想要深交,等以後摸清楚了再說就是了,如今,你還是看你的兒子要緊,嫂子那裏也要安撫呢!你這可是雙喜臨門,嘻嘻嘻,你再不關心,二虎他們都能把侄子偷出去自己養了。“


    這話一出,一家子都笑了出來,家裏猛地出現了一個晚輩,二虎他們能不稀罕嗎!偷迴去還真是可能呢!


    ☆、91書院也是營生


    大虎中了舉,那麽這兄妹兩個商量的書院的事情也就搬上了日程了,一家子


    坐在正屋,開始商量了起來。


    “書院?恩,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咱們這附近除了官學,正緊的書院還真是沒有,不過這書院該怎麽辦?我們好像沒有什麽經驗啊!說說,這都怎麽想的?我先聽聽再說。“


    付大師摸著胡子,皺著眉頭,他覺得這好像還沒有買地合算啊!怎麽這兩個孩子就想到書院去了?這腦子,跳的也太快了點。


    “爹,就是因為沒有,咱們這才覺得辦書院好呢!你想,這十裏八鄉的,甚至臨近的幾個縣都沒有,偏偏官學讀書的人數又是固定的,大戶人家,書香門第固然是不在意,家裏有人教,有書讀,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條件的,有多少條件不怎麽樣人家的孩子想找個正緊有學問的人請教都沒有路子啊,咱們這現成的舉人老爺當夫子,誰不稀罕?再有,那蒙學的先生也是可以當夫子的,這就是兩個舉人了,這名頭放出去,想來不少的秀才都會上門的,還有那些童生估計更不少了。咱們家還有那麽多的書,算算都有幾箱子了,大哥這次從省城迴來,又帶迴了那麽一箱子家裏沒有的,這些書整理一下,都能堆滿一麵牆的書架了,這些都是咱們的優勢呢!誰家像咱們家一樣,藏書這麽多的?就是和那些書香人家可以比上一比了。按照我們打聽的,最便宜的書院來算,一人收上一月一兩銀子束脩,一年一個人就是十二兩,這些銀子,隻要家境稍好些估計就能擠出來,咱們收上二三十個,一年就能有三百兩上下,再加上這些人來這裏讀書,吃的,住的,必定要在這裏拋費,咱們家東麵還有空地,從北到南建上一排東廂房齊平的罩房一樣的跨院,當成宿舍,能折騰出十間房子來,不管是兩人一間,還是一人一間,就看學生的實力了,一間收房租一年十兩,那光是房租就有一百兩,在一個他們總要吃飯吧,有葷有素,一人一月按一兩的飯錢算那都是便宜的,二三十人一月就是二三十兩,一年就是三百兩,這樣算下來,一年怎麽也能有七百兩,給先生年俸五十兩,估計就差不離了,兩個先生就是百兩,在出去花銷,咱們這可是細水長流的營生呢!等到名氣大了,咱們學生的束脩還能再加,一年二十兩也是可以的,那時候咱們這才是掙錢。或者咱們開出,一般學子包吃住,加束脩一年三十兩,那房子就是兩人一間的,家裏條件好的住宿自己定的,吃飯要訂餐的,就是單收學費十五兩,其他另算。這樣也好算些。“


    付清掰著手指頭,算的精細著呢!一邊的付曲氏也聽得很認真,她心裏清楚,這書院,說不得就是以後付家長子長孫可以繼承的家業了,她有了兒子了,自然更是上心著家裏的產業增加,聽到這裏,更是歡喜,她還想著以後自家兒子也考上個秀才舉人的,就是別的家業都分了,還能繼續教書經營書院,那樣才是長久之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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