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沐建寧正從椅子後戰戰兢兢的起身走出,卻不想一下子便對上了皇帝失望的目光,一時間有些愣住。


    迴過神來,卻對上沐寂北那雙隱藏著笑意的眸子,一個激靈,險些跌倒在地。


    皇帝看著沐建寧隻覺得無比的憤怒,雖然他當初是為了籠絡沐正德,才會立她為妃,可是自從他發現她是那麽的像他的母妃之後,便一直真心待她,給她寵愛,給她榮華富貴,甚至對她偶爾傳消息給沐正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一直認為,她的手像他的母妃一樣溫柔,卻才明白,即使她們一樣的柔軟,可卻終究不同。


    那不是他母妃,不會將他緊緊護在自己懷中,隻會將他推向深淵,甚至是在他有生命危險之時,一人躲了起來,這實在是太讓他失望了!


    沐建寧心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太後落敗她便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不該答應太後的要求,她相信,也許終有一天,沐寂北也會敗,可是她卻不該妄想她會敗在自己的手上。


    沐寂北見著效果已經達到,就沒有再說話,而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等著。


    不多時,給太後娘娘診治的禦醫便出來了。


    “如何?”不少人急切的上前開口問道。


    禦醫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太後娘娘臉上那塊肉隻能將其割下,否則傷口永遠不會長好,如今就是割下了,即便是長好,也會留下永久的疤痕,甚至是凹凸不平,難以恢複如初。”


    南燕王一聽,心頭震怒,看著沐寂北的眼中燃起熊熊火光。


    就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一名小太監悄悄塞給了南燕王一張字條。


    南燕王沉著臉色,始終沒有開口。


    這一幕,許是逃過了許多人的眼睛,卻並沒有被時刻注視著南燕王的沐寂北忽視。


    “皇兄,今日發生了這種事情,大家都十分惶恐和疲憊,還是早些散了為妙。”南燕王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


    沐寂北挑了挑眉梢,有些詫異。


    如果她沒記錯,剛剛那名小太監是太後身邊的人,如今南燕王不再追究殷玖夜私自調動兵馬的事情,想來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想要及時收手,這一局太後寧肯自損,也要放過殷玖夜,想來是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和殷玖夜的動作。


    沐寂北倒是佩服,太後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有所決斷,及時撤出,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隻是,既然這場遊戲開局,是否結束卻不是由他們來說的算的!


    皇帝點了點頭,似乎也認為這個時候散場比較好,沐寂北給朝中的一名大臣使過一個眼色後。


    那人立即上前一步開口道:“陛下,除去今日刺殺一事外,太子殿下竟然私自調動兵馬包圍皇宮,這可是大忌,若是日後人人都是如此橫行無忌,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置律法於何地?”


    皇帝皺著眉頭看向殷玖夜,似乎因為提醒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迴事。


    “太子,你對此事有何解釋?”皇帝開始向殷玖夜發難,冷靜下來後,意識到,如果這件事可以追究到太子,那麽在這場博弈中,太後和太子接連受損,自己將會是最後的獲勝者。


    殷玖夜站住來,冷聲道:“兒臣並非私自調動兵馬,這些將士,隻是在之前收到了父皇所下的聖旨,才會在這緊急時刻衝進宮中,保護父皇安全。”


    “哼!荒唐!朕何時讓人調兵進宮了?莫不是太子果真如太後所說,對朕心懷不軌,想要趁亂作祟?”皇帝一雙渾濁的雙眼落在了殷玖夜身上。


    殷玖夜坦然相對,毫不畏懼:“將士們是接到了聖旨才會進宮護駕的。”


    南燕王緊緊的皺著眉頭,太後給他的字條中告訴他,立即放手,她以為他們設計了一個圈套,將丞相太子和皇帝都圈了進來。


    可是她卻隱隱覺得這一切反過來被沐寂北和太子所利用,將計就計,反倒是將她們給設計了進來。


    盡管太後不能肯定,但是憑借剛才的一件事卻讓她不敢冒險,如今除了她一人落敗,失去皇帝的信任外,南燕王和郭羅氏族都沒有受到大的牽連。


    她擔心,一旦繼續出手,南燕王或者是郭羅氏族的勢力很可能會被卷入其中,不得抽身。


    南燕王雖然有些不理解太後的做法,卻因為信任太後的能力,所以還是遵照著她的意思去做的。


    隻是沒想到,這件事還是被人挑了出來,就算如今他想偃旗息鼓,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說接到了聖旨,那麽聖旨在何處?”皇帝耐著性子開口道。


    殷玖夜身後的一名侍衛拿出聖旨,上前將聖旨交給了皇上。


    皇帝展開聖旨,正正反反的反複看了幾遍,最後一把將聖旨扔在了地上:“太子你這是在逗朕玩麽?這聖旨上分明是一字沒有,你竟然說這是朕下的命令!”


    這話一出,眾臣紛紛喧鬧起來,一名大臣上前將其撿了起來,仔細的查看了許久,聖旨上確實一字沒有,一時間便有人針對殷玖夜發起了攻擊。


    “太子殿下,這是怎麽迴事?莫不是您想為自己開脫找出了這個法子?”


    “是啊,太子,這聖旨上分明一字沒有!您私自調動兵馬,實在是罪不可赦!”


    “是啊,按照陛下個剛剛頒布的律法,太子殿下是要嚴懲的!”


    議論聲四起,一些想要幫殷玖夜開脫的人,都在等著殷玖夜開口。


    殷玖夜看向討伐他的人開口道:“那麽依照諸位大臣來看,是要怎樣處罰本殿下?”


    眾人一時間對上殷玖夜那陰冷的話語,隻覺得心中發寒,卻是不肯放棄這個打壓他的大好時機。


    終於有一人率先開口道:“依照太子私自調遣兵馬的人數,想來是要免去太子之位,流放邊疆的。”


    有人開了頭,便有人繼續:“是啊,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太子殿下帶頭不遵守陛下所製定的法律,這天下還有誰會聽從陛下的命令呢?”


    “微臣懇請將廢去六皇子太子之位,將其流放邊疆。”


    “臣等附議。”


    一時間,殷玖夜一派的人急的不行,北燕王的心則是緊緊的揪了起來,期盼著不要如太後所料,這其中又生出什麽變故來才是!


    ------題外話------


    今天頭疼的要炸了,明天這章會補兩千字。


    正文第二百零二章假戲成真


    南燕王的臉色很是難看,語氣很衝的辯白道:“這些兵馬並非是我所調動!”


    “可是若非有王爺的手諭,又有誰能調動王爺的兵馬?”一名大臣問出了關鍵。


    “黃大人怎麽忘了,這些士兵可是聲稱有陛下的聖旨。”另一名大臣開口一唱一和道。


    皇帝一聽,頓時對南燕王發怒開口道:“那麽南燕王的意思是這些人是朕所調動的了!”


    其實一般來將調遣士兵有兩種方式,一種則是虎符的擁有者,也就是主帥,而另一種方式,則是皇帝親自下令。


    但是很多情況下,皇帝都是調動不了這些士兵的,因為士兵重情,大多隻會敬佩同自己出生入死,或者替他們打點好家人的主帥,很少有真的會聽從皇帝所調遣的,這也就是為什麽皇帝喜歡把兵權掌控在自己手中。


    即便是權傾一時的皇帝,也不一定就能夠收服這些士兵,更何況是西羅當今這樣一個碌碌無為受人蔑視的皇帝呢?


    所以,這話一出,便讓小肚雞腸的皇帝覺得南燕王是在刻意的羞辱他,心頭的怒火一時間更甚。


    沐寂北垂眸不再開口,皇帝這種人,最無容人之量,沒有真本事,卻總是喜歡壞事,並且時常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


    比起在皇帝麵前表現出絕對強悍的實力,讓他畏懼,刻意的羞辱顯然更加會讓這位不稱職的君主所惱怒。


    南燕王一見皇帝發怒,當場便跪了下去:“臣弟沒有這個意思,一定是有奸人挑唆陛下和臣弟之見的情誼,還請皇兄明鑒啊!”


    “啟奏陛下,微臣有一大膽的猜測。”一名大臣上前一步,開口道。


    皇帝手一抬:“說!”


    “微臣猜測,這張聖旨乃是南燕王偽造,因為南燕王意圖圖謀造反,甚至妄自稱帝,所以才會偽造聖旨下達給這小將,但是南燕王又懼怕事情敗露,所以這張聖旨上才會空無一字,而這小將顯然是明白南燕王打算稱帝的心思,以這種方式默認了南燕王乃是他心目中的皇帝,以此勾結!”


    “陛下,王大人說的有理啊,如此一來,即便是事情敗露,聖旨上空無一字,王爺也可將這件事扣到陛下頭上,懇請陛下一定要嚴懲南燕王,以正國風!”


    沐寂北聽著這些人的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漸漸退出人群。


    這些為官者,最不缺的便是顛倒黑白的本事,很多時候,即便是明知事情是假,可是從這些為官者的口中說出,皇帝往往便沒有退路,更甚至,皇帝常常深信不疑。


    這便是權謀之策,沒有絕對的黑或者白,對與錯也不過是當權者手中的工具罷了。


    “小姐。”青瓷跟上了沐寂北的腳步。


    沐寂北點點頭,兩人向後殿走去。


    走了一小會,沐寂北便繞到了一名小太監身後。


    這名小太監正扒在門縫上,張望著大殿中的情景。


    見著南燕王受過,皺著眉頭,緊張的不行,抬腿便要往迴跑。


    卻不想直接撞在了沐寂北手中的劍上。


    青瓷在門口守著,防止有人突然出現。


    那小太監驚慌失措的看著沐寂北手中的劍,嚇的雙腿直顫抖,整張臉都有些扭曲,似乎沐寂北在他眼中已經成了索命閻王,又或者是牛鬼蛇神:“啊!”


    那小太監的聲音還沒喊出,沐寂北便捂住了他的嘴。


    “不想死就閉嘴。”沐寂北輕輕笑笑,晃暈了那小太監的眼。


    小太監死命的點著頭,沐寂北這才鬆手。


    “怎麽樣?想活麽?”沐寂北輕聲開口,似乎怕驚動了大殿中的人。


    不過此刻大殿中,那些大臣都在接連攻擊南燕王,將皇帝和他扯在一起,以此吸引兩方的注意力,卻保不會有人察覺到她這邊。


    “想…想…”小太監看著沐寂北的笑臉移不開目光。


    “將這張字條送去給南燕王。”沐寂北輕聲道。


    小太監看著手中的字條,有些猶豫,沐寂北也不逼他,隻是輕聲道:“我知道你喜歡宮中的一個宮女叫玲瓏,若是你將這件事辦好,我便將她指給你做對食,否則,你們若是去地下做一對死命鴛鴦也是不錯的。”


    “我…我…我”也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緊張,小太監有些結巴。


    沐寂北笑著對他開口道:“去吧,你沒有選擇。”


    那小太監遲疑了一會,看了沐寂北一眼,從另一個門悄悄繞了出去,沐寂北從門縫中看著那個小太監的動作。


    小太監很快就跑到了大殿的一角,將紙條交給了南燕王一派的一名大臣,那名大臣見到小太監似乎很是驚喜,立刻將字條向前傳,交到了南燕王手中。


    小太監氣喘籲籲的跑了迴來,看見沐寂北的時候有些驚慌,卻沒有後退。


    沐寂北挑挑眉頭,這小太監倒是蠻有意思的。


    “我…我…我送去了。”那小太監開口道。


    “我勸你最好先躲起來,一旦太後發現,怕是饒不了你的。”沐寂北輕聲道,轉身便帶著青瓷離開了。


    那小太監在沐寂北身後看了許久,輕聲道,永夜郡主,您還記得當日在寧妃娘娘手下隨口救下的那名小太監麽?


    原來,這小太監是太後身邊的人,隻是當初被太後派到了沐建寧身邊做眼線,而被沐建寧發現之後,自然不會輕饒了他,於是便處處刁難。


    一次正巧趕上沐寂北也在,沐建寧已經險些讓人將這小太監給打死了,沐寂北便開口阻止了兩句,沐建寧卻告訴沐寂北他是太後的眼線。


    可是即便如此,沐寂北也隻是讓沐建寧放了他,沐建寧隻好就此作罷,而小太監找到人之後,送了不少禮給太後,太後又念在他忠心,遭到毒打,也沒有出賣她,所以便將他放在了自己身邊。


    不過沐寂北已經完全不記得此事了,即便是記得,她也決計不會是為了簡單的救人一命而救下這個小太監,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


    “小姐,你怎麽會知道會有人在這?”青瓷忍不住開口道。


    沐寂北笑道:“太後之前派人送了張字條給南燕王,想來是阻止他繼續追究私自調兵入宮一事,如果此事作罷,那麽宴會一定很快就會散去,按照常理,發生這種變故,南燕王又身為兒子,一定會很快就去探望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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