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幾人到達門外的時候,卻是沒有人上來招唿。


    沐寂北掀起好看的水晶珠簾走了進去,卻見裏麵人聲鼎沸,很是熱鬧。


    沐寂北打量了一下,向前走了幾步,這才有人上前來招唿她。


    “幾位小姐是想要舞女吧,真是巧了,我這舞女還剩下最後幾批了,雖然選擇的餘地不大,但是卻也都不差,絕對不是歪瓜裂棗。”一個類似老板娘的女人一身紅衣,塗著紅唇,臉上貼著花黃,上下打量了一番沐寂北之後,十分熱絡的開口道。


    要知道,現今來選舞女的最少都是二品大員家的小姐,沒有一個會是簡單的角色,可是她就是瞧了這麽些人,也沒瞧出誰有這麵前的女子的氣度,再加上這一身的裝束看起來就價值不菲,她怎能不熱絡呢。


    “小姐這邊請,我這就帶您去看看舞女。”


    沐寂北挑挑眉,笑著頷首,站在一旁櫃台後麵的老板一麵盯著沐寂北看了幾眼,一麵拿著抹布伸手擦著櫃台。


    沐寂北微微抬眼看過去,卻隻瞧見一個裝扮不錯的漢子,正糊弄著隨手擦著桌子,並沒有什麽不妥。


    收迴目光,沐寂北跟著這老板娘上了樓。


    而底下那老板則是很快對一旁的夥計使了個眼色,那夥計點頭離開。


    不出片刻,不知從哪來的一身華服的公子似乎有些喝多了,一腳將那夥計踹翻在地。


    “當。當老子沒錢是不是!看老子不弄死你!”說著那肥頭大耳的公子又補上幾腳,隻是似乎因為自己喝多了,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穩。


    “客觀息怒,客觀息怒啊!不是小的不給找,這舞娘都被各府的小姐們借去了。”那夥計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解釋道。


    “啪!”桌子上的茶碗都被摔在了地上。


    樓上的沐寂北和老板娘都被這巨大的爭吵聲驚動,老板娘站在樓上的欄杆處張望,瞧見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卻是對那老板喊道:“老頭子,你愣著幹什麽呢!”


    那漢子則是走到了那肥頭大耳的男子麵前,一個勁的陪著不是,老板娘看了一眼,這才迴過身來,眼中還帶著絲擔心。


    “這位小姐,這邊請。”


    沐寂北頷首,卻是看了樓下的兩人一眼。


    青瓷順著沐寂北的目光看去,繼而跟了上去,隻有傅以藍一臉的不耐,似乎什麽也沒察覺。


    二樓的舞女都集中在舞台下的看台上,大致有六七隊。


    老板娘將沐寂北請到了上座,那裏已經坐了幾家小姐。


    有認識沐寂北的,見著沐寂北便紛紛站起身,沐寂北對著她們微微頷首,便落了座。


    舞女一隊一隊上來表演,讓眾人看看她們身體的韌性和基本功。


    因著沐寂北的突然到來,原本還有些爭搶的女子見著沐寂北沒有開口,一時間也都不做聲了,似乎生怕自己選到了沐寂北所看中的人。


    舞女都還過的去,沐寂北本就也沒想著在要奪得頭籌,隻是想看看太後和皇帝到底是要耍什麽把戲。


    直到第四隊舞女上來,沐寂北的眼睛就沒有從這幾人身上離開過,舞女化了很重的妝,隻有一名十分出彩的舞女,其餘的大多普通,而這些人的身體的柔韌性也還不錯。


    沐寂北雙眼微眯,勾起嘴角,眼睛卻是從看台對麵的鏡子裏瞧見了老板娘略顯緊張的看著她的神色。


    沐寂北柔聲道:“就這一組吧。”


    老板娘堆起笑臉,似乎鬆了一口氣:“好的,隻是這銀錢。”


    “老板娘,這批人我要了。”一道女聲響起。


    眾人順著這道聲音看去,一名女子穿著絳紫色夾襖,上麵刺繡著金線,綴滿了珠花,一瞧便知道價值不菲,再看發絲梳理的一絲不苟,舉止端莊,一看便知是出自名門。


    “這…”老板娘似乎有些為難。


    傅以藍率先站了出去,從頭到腳將那女子打量了一遍,雙手抱懷開口道:“你是誰家的小妾?”


    “你!你!你說什麽!”那紫衣女子的臉上倒是平靜無波,倒是身旁的丫鬟氣的不輕。


    沐寂北同那紫衣女子四目相對。


    好一個蛇蠍美人,眉眼含笑,暗藏刀芒,笑顏如花,寸寸染血!


    好一個名門貴女,大度端莊,謙和偽善,滿身風華,肮髒到底!


    “你,你,你磕巴啊你!這誰家的小妾出門還帶個磕巴當婢女。”傅以藍一張利嘴說的那丫鬟氣的滿臉血色,顫抖著指著傅以藍卻不敢擅自上前。


    “原來是太子妃娘娘。”紫衣女子率先對著沐寂北開口。


    沐寂北眉眼含笑:“凝佳郡主。”


    紫衣女子似乎並不錯愕沐寂北能夠猜出她是誰,隻是走到一旁的椅子做端莊落座,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名門風範,無形之中,之前的那些小姐瞬間就覺得自己矮了一截。


    真正的貴族,每走一步的距離都是完全相同的,風吹過,都能保證衣衫不亂。


    而麵前的郭羅凝佳顯然正是這一類,她不大聲,不咄咄逼人,不刻意謙卑,不討好,也不高傲,可是無形之中的那份從小浸染的,出自百年大族熏陶出的高貴血統便散發出來。


    “喂,我說你誰啊,這批舞女明明是我們北北先看中的,你這個人有沒有先來後到啊,真是不懂規矩。”傅以藍對著郭羅凝佳不滿道。


    可惜,無往不勝的傅以藍終於吃了癟,郭羅凝佳連一個餘光都沒有給傅以藍,仿佛傅以藍就是一隻在那裏沒有家教亂叫的狗一般。


    傅以藍顯然也瞬間就感受到了這種無形之中營造出來的氣氛,少見的氣的臉色通紅。


    郭羅凝佳身旁的丫鬟也並沒有落井下石,或者得意洋洋,隻是掃了傅以藍一眼,從最開始,除了傅以藍侮辱郭羅凝佳的時候,這丫鬟的表現甚至堪比大家小姐,甚至是未曾說出一點侮辱性的語言,由此可見,郭羅氏族是樹大根深的百年大族的名頭不是白得的,教養極好。


    再看郭羅凝佳端起茶杯輕抿的動作,瞬間便讓人覺得那不是舞館裏廉價的茶水,而是哪裏進貢的名品。


    這就是差距,就好像有的人需要用真正名貴的衣服來襯托她的身份,而有的人則會用她的身份襯托出一件普通衣服的高貴。


    沐寂北的表情從始至終未變,讓人奇怪的是,從一開始看似十分溫軟可欺的她,同高貴的郭羅凝佳在一起卻始終為落下成。


    沐寂北微微垂眸,看來郭羅氏族是真的打算出山了,不過太後和皇帝聯手也就表明了兩人如今都是境況不妙,隻是無論是沐正德還是殷玖夜,想要登上帝位,都需要一個足以令天下信服的理由。


    “太子妃也選中了這批舞女?”郭羅凝佳笑著開口,眸子對上沐寂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避不躲。


    “是啊,隻是不知凝佳郡主是否肯割愛。”沐寂北也笑著迴道。


    空氣裏的氣氛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可卻誰也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既然是太子妃擇人在先,自當是太子妃定奪。”郭羅凝佳再次開口道。


    沐寂北挑挑眉,柔聲道:“既然如此,這人我便要下了。”


    郭羅凝佳對著那個叫做紅姨的老板娘開口道:“那麽就請繼續吧。”


    紅姨這才鬆了一口氣,趕忙讓下一批人上去表演,青瓷付了銀錢,囑咐那些舞女前往沐府。


    郭羅凝佳目不斜視,仔細的看著舞女表演,讓人瞬間就能產生她是十分用心的對待她們的錯覺,使得那些舞女一時間都十分賣力。


    沐寂北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辭了。


    郭羅凝佳站起身來相送,禮數周全,讓人挑不出一點差池,盡顯名門風範。


    沐寂北走下台階時,郭羅凝佳站在身後凝視。


    果真是一個披著美人皮的蛇蠍。


    沐寂北眼露冷光,好一個名門望族的貴婦犬!


    傅以藍似乎氣的不輕,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郭羅凝佳,和一旁的青瓷開口道:“老娘真想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到大街上!”


    青瓷想了一會,一臉嚴肅的開口道:“估計就算是扒光了她的衣服,她也還是會這副模樣。”


    傅以藍一腳踹在樓梯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沐寂北不知在想些什麽,一直都沒有開口。


    走到樓下的時候,先前那個肥頭大耳的華服男子瞧見沐寂北走下樓來,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倆個眼珠子一轉不轉。


    一手扯過身旁的老板開口道:“我要那個!去,給我把那個小美人叫來,今日我便放過你們!”


    老板也知道沐寂北身份不凡,哪裏敢,一時間左右為難。


    那肥頭大耳的看著沐寂北就要走了出去,一時心急,搖搖晃晃的走上前去:“小美人哪裏走啊?不如陪哥哥我喝兩杯?”


    說著,這男人作勢向沐寂北撲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暗藏功夫,竟然陰差陽錯的躲過了青瓷和傅以藍兩人,直接向沐寂北而來


    沐寂北看著麵前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深,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來這個舞館怕是一切就已經被算計好了。


    至於發生的這些事真真假假,不過是用來迷惑她的,讓她無法探尋蛛絲馬跡,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她們別有用意的安排,哪些是為了用來混淆視聽的。


    “我陪你喝。”一道暗沉的聲音響起,沐寂北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於此同時,那個肥子已經飛了出去。


    ‘啪!’一聲,遠處的桌子被砸的稀爛,那男子吐了一口血,爬不起來。


    殷玖夜黑著臉看向老板:“上酒。”


    老板看著那一身駭人的戾氣嚇的雙腿發軟,連滾帶爬的跑去拿酒。


    初一跟了過去,不一會,兩張桌子上便已經擺了整整六壇子酒,每一壇都是兩人抬來的,大約半人來高,壇口比二十年的樹幹還要粗上一些。


    殷玖夜攬著沐寂北坐在了椅子上,那地上的男子始終沒有爬起來,沒人知道他現在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已經碎了,火辣辣的痛蔓延全身。


    “灌。”殷玖夜滿眼陰鷙的吐出了一個字。


    初一和初二很快就擎製住了男人,掐開男人的嘴,拿起舀子便往裏開始灌。


    男人拚命的掙紮起來,可是兩條腿都被牢牢的踩著,整個人動彈不得一點,隻能一邊吐一邊喝著,酒一入腹,便是火辣辣的痛,灼熱的好似要將他放在火上烤一般。


    沒一會,男人就愈發拚命的掙紮起來,兩壇子都被灌了下去,雖然可能灑了一半,卻也足夠麵前這個男人受的。


    等到第三壇酒被搬上來的時候,初一直無意間對上青瓷陌生的目光,瞬間火大,一把將男子的頭摁進了酒壇。


    男人在酒壇裏被摁了許久,拚命的掙紮著,直到掙紮都開始緩慢,初一才將他的頭拿了出來,可不等他喘息上一口,便再次被摁了進去。


    整間舞館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開口,郭羅凝佳站在二樓的欄杆處看著下麵的一幕,麵無表情。


    反複幾次,男人的眼睛已經睜不開,鼻子和耳朵裏也覺得火辣辣的痛感。


    初一見著男人已經快不行了,看了殷玖夜一眼,殷玖夜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轉頭卻對著沐寂北開口道:“迴去。”


    沐寂北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兩人走出舞館後,舞館裏還是沒人敢動。


    傅以藍則是重重的喘了口氣,她可是怕極了殷玖夜。


    兩人走出去沒一會,初二看了傅以藍一眼,將剩下的幾壇子酒都倒在了木桶裏。


    眾人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隻是大氣也不敢出,安靜的看著。


    做完之後,初二走到傅以藍麵前開口道:“別看。”


    傅以藍瞪大了眼睛,而後瞬間就轉過了身。


    至於初一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因為青瓷早就跟著沐寂北走了。


    ------題外話------


    嗚嗚…我越來越墮落了。更得越來越晚…我這就去自裁!別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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