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卻是時常胃如刀絞,也不知那些東西在的身體裏穿出了多少個洞來。


    殷玖夜站在鐵欄之外,看著蓬頭垢麵的安月恆在不斷的呻吟,身上布滿了血跡和髒汙,地上甚至還有著蜈蚣的斷腿。


    因著雙眼看不見,再加上他這種日子過的久了,他早已沒了最初的耐性,他想死,可是卻動也動不了,隻能每日忍受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最初的高傲和鎮定自若早在這千百的折磨中消失殆盡。


    也正因為如此,他甚至沒有感覺到殷玖夜來,至於沐寂北的死活,他也早已不關心,他這一輩子,贏在一個狠字,卻終究也輸在一個狠字。


    殷玖夜看著麵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安月恆,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轉動著手指上的扳指,卻並沒有殺他的打算,就讓他永遠生活在這暗無天日之中,沒有希望,日日倍受折磨。


    殷玖夜對著身側的侍衛開口:“把他的指甲都給我拔掉,每日一個。”


    “是!”侍衛迴答的幹脆而簡練。


    安月恆突然安靜了下來,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殷玖夜也不在意,惡劣的開口道:“指甲拔光了之後,每日割他一塊肉,給他改善夥食,畢竟牢飯不好吃。”


    “是!”


    安月恆發出嗚嗚的聲音,想動卻動不了,深深凹陷的臉頰,再也找不出一絲當年的意氣風發。


    安月恆,你和北北的一切都結束了,從此,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你這個人了。


    殷玖夜轉身走到另一間牢房,裏麵的青國公主和沐海蓉緊緊依在一起,臉色蠟黃,頭發枯亂,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麽過的不好。


    初二給殷玖夜搬了張椅子,殷玖夜坐在了牢門前。


    青國公主微微抬眼,看向殷玖夜,隻一見他的裝扮,便猜到了沐寂北沒死。


    “既然沐寂北沒死,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可以放我們迴去。”青國公主緊緊捏著沐海蓉的手,她心中隱隱知道,這輩子怕是再也迴不去了,隻是她卻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迴去?”殷玖夜帶著幾分嘲諷的反問,繼而繼續道:“忘了告訴你們,青國公主和六小姐在去往萬佛寺祈福的時候,不幸遇上歹人,爭鬥時,滾落山崖,命喪黃泉。”


    青國公主的手不停的顫抖著,沐正德,沐正德他怎麽可以如此狠心!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青國的暗衛在這個男人眼中根本不算什麽,自己如今怕是死路一條了,青國公主心中不甘,為什麽沐寂北就有這麽好的運氣,為什麽自己小心翼翼,最終卻還是被發現。


    沐海蓉傻傻的看著麵前的殷玖夜,男人的靴子雪白的不染一絲塵埃,上麵刺繡著精致的龍紋,後頂一塊乳白色的玉石,華貴異常,一身華服更是同這陰暗潮濕的地牢格格不入。


    沐海蓉忽然覺得好怕,麵前這個男人明明在笑,可是她卻覺得遍體生寒,每一個毛孔都被打開。


    初二走上前去,手中拿著一隻簽筒,停在了青國公主和沐海蓉麵前。


    殷玖夜沉聲開口:“生,死,隻活一個。”


    沐海蓉一下子癱坐開來,緊緊攥著青國公主的胳膊:“娘…”


    青國公主的心也忍不住顫抖,她素來端莊,端的公主的威儀,可是眼下,卻知道,麵前這個男人連青國都不放在眼裏,又怎麽會把她一個小小的公主放在眼裏。


    青國公主想到此處,不由得紅了眼睛,為什麽沐正德的運氣總是這麽好,難道她就活該被人戲耍十餘年!


    初二看著兩人直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麽,始終沒有動作,開口道:“抽。”


    沐海蓉看了看青國公主,而後將目光落在簽筒上,緊緊的攥著簽筒,顫抖著率先從中抽出了一根簽,卻不敢看。


    不言而喻,剩下的那根自然是青國公主的,隻是青國公主卻是略微失望的看著沐海蓉,她本是想著,她們母女一場,經曆了這麽多,總該可以同生共死。


    卻不想,人哪有不貪戀活著的。


    青國公主拿出了另一隻簽,並不好奇簽上寫的是什麽,她本就生無可戀,隻是沒有殺了沐正德,實在是讓她死不瞑目。


    隻是怕是青國公主到死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最終的結果全都是因為她始終沒有真正的認清沐正德這個男人。


    若是她真的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心機到底有多深沉,許是不會同他作對,而是利用他最初對她的那點同情心,繼續安穩的坐著主母的位置,隻要她不害人,沐正德便會念在對不起她的份上,給她最安穩奢華的生活。


    隻可惜,青國公主卻選擇了一條背道而馳的路,也許人在有可能得知真相時,總是忍不住去探尋,哪怕所帶來的一起都將顛覆以往,或許從青國公主迴國開始調查開始,就走上了一條瀕臨死亡的道路。


    初二瞟了一眼沐海蓉手中的簽,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一個‘屎’字,當即抽了抽嘴角,轉頭看向殷玖夜。


    這兩隻竹簽是傅以藍做的,卻沒想到她竟然做成了這個樣子…


    殷玖夜轉身走了出去,初二讓人將沐海蓉和青國公主帶了出去。


    殷玖夜依舊高高的坐著,隻是這次看起來似乎更加悠閑,長長的梨木桌子上擺放著不少精致的糕點,茶水在冬日的暖陽裏散發著陣陣熱氣。


    兩人被人摁跪在了地上,殷玖夜兀自看著手中的書稿,也沒有開口。


    場地中士兵拿來了一把鐵鍬,扔在了青國公主麵前開口道:“挖坑去。”


    青國公主心中漸漸升起恐懼,可是看著氣定神閑的殷玖夜,她還是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中間,頂著日頭開始挖起坑來,想著許是因為自己拿到的是生簽,她的心才略微安穩些。


    沐海蓉始終跪在地上,地上的冰碴拔的膝蓋生疼,心中卻在懊悔剛才自己將簽拿反了,正巧讓初二看了去,隻是那簽子上寫的是一個屎字,難道就是死?


    一個多時辰漸漸過去,中間的坑變得很深很大,幾個士兵看了一眼,走到殷玖夜麵前稟報道:“啟稟太子殿下,坑已經挖好了。”


    殷玖夜微微掃了一眼,冷聲道:“埋了吧。”


    初二當即將沐海蓉踢了出去,冷聲道:“把坑填上。”


    沐海蓉愣愣的看著還在那埋頭挖坑的青國公主,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鬼麵的初二。


    初二將鐵鍬踢到了沐海蓉麵前,沐海蓉顫顫巍巍的拿起鍬,走到了坑的邊上,清楚的看見,自己的母親滿身泥土,正在埋頭挖著。


    初二站在沐海蓉身旁再次道:“如果不填,你就一起下去。”


    沐海蓉顫抖著將旁邊的小土堆一點點往下扔著,青國公主隻覺得頭上不知從哪來了許多土,抬頭看去,卻瞧見自己的女兒正打算將自己活埋,滿眼震驚和失望。


    “沐海蓉,你果然是個雜種!”青國公主終於抑製不住喊了出來。


    沐海蓉一麵哭一麵喊道:“我是雜種,你呢!你連上你的男人是誰都不知道,有什麽資格說我!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是雜種!”


    “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枉費我疼了你這麽多年!”青國公主憤怒的喊道。


    青國公主待她的兩個女兒真的都是極好的,否則便也不會養成沐海蓉天真爛漫的性子,隻是心思不正,卻也惡毒。


    “你疼啊?你疼啊你會甩我巴掌,你疼我你會拿著撣子打我!你這個愚蠢的婦人!”沐海蓉一麵說,一麵更賣力的將土填進地上的坑中。


    青國公主的臉上頭上滿是泥土,幾乎張不開嘴也睜不開眼,一要說些什麽,沐海蓉便從頭上扔下一抔土來,正巧砸在她的頭上。


    傅以藍坐在一棵樹的樹幹上,晃悠著雙腿,一手啃著桃子,一麵看的嘿嘿直樂。


    “讓你罵我,讓你打我,你喪盡天良,如今就是你的報應!”沐海蓉嘴裏嘟囔著,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沐海蓉雖然天真,卻從來不是良善之輩。


    大概又一個時辰過去,兩人都是蓬頭垢麵,隻是不同的是,沐海蓉站在地上,青國公主卻是被活埋的隻剩下一顆腦袋留在外麵。


    沐海蓉有些氣喘籲籲,對上青國公主的那雙眼睛,還不忘拍實了周圍的土。


    青國公主隻覺的周身壓抑,沉沉的無法唿吸,仿佛四肢都不是她自己的。


    兩名侍衛見此不知從哪抬上了一個格外厚實的鐵桶,將桶放在了沐海蓉附近。


    初二剛要開口,眼角卻瞧見了坐在樹幹上美的不行的傅以藍,直接向她走去。


    傅以藍一見初二來,當即從樹上跳了下來,直接撲在了初二懷裏,若不是初二底子夠好,少不得兩個人都要在地上滾上一圈。


    “初二哥哥,你怎麽來了,你吃不吃桃子。”傅以藍笑著開口,還不忘將幾乎隻剩下個核的桃子塞進初二的嘴裏。


    初二臉色一紅,將桃核吐出,冷硬道:“迴去。”


    “為什麽?我正在這看好戲呢,這兩人狗咬狗,害我們北北,我當然要看看她們的下場了。”傅以藍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初二站在她麵前有些呆,似乎不知該如何解釋:“唔,做噩夢。”


    傅以藍一愣,噗嗤一聲笑了:“不怕,有初二哥哥保護我,我才不怕。”


    初二怕耽誤事,看了看傅以藍最後開口道:“記得閉眼。”


    “好。”傅以藍答應道,心中卻是不以為然。


    初二迴去之後指揮著兩名侍衛開口道:“灌。”


    一名大夫手中拿著一把燒的有些發紅的刀走上前去,摁住青國公主的腦袋,便在上麵割出了一個十字型的口,痛的青國公主劇烈的扭動。


    沐海蓉有些恐懼的捂著嘴後退,卻被兩名士兵牢牢的摁住,瞪大眼睛看著麵前的一幕。


    青國公主的腦袋上溢出了不少血來,隻是看著她的樣子,似乎與性命無礙。


    那兩名士兵手中拿著空心的細竹竿,帶著厚實的手套,便開始將鐵桶中的東西像裏灌。


    沐海蓉瞪大了雙眼站在那裏,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不知所謂。


    傅以藍也愣愣的站在那裏,似乎沒有搞懂他們在幹什麽。


    鐵桶裏的東西剛順著細竹竿蔓延到青國公主的頭上,便聽見她發出慘厲的叫聲。


    初二有些擔憂的看向傅以藍,卻見她睜大著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場上的情景,認真的很。


    青國公主的臉很快就扭曲了,也不知是什麽東西一點一點的順著那切開的口子進入了青國公主的腦子中。


    隻是在很短的時間內,青國公主便沒有了聲音,隻剩下一顆腦袋立在那裏。


    殷玖夜坐在桌前,雙眼微眯,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品著手中的香茗,怎麽看,都有些毛骨悚然。


    除了殷玖夜,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唿吸,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漸漸的,青國公主腦子裏的東西開始下沉,竟然緩慢的褪下來一張皮。


    瞧見這一幕的沐海蓉頓時驚恐萬分,隨之而來的便是開始劇烈的嘔吐。


    兩個鬼麵人小心的刨開之前的坑,一點點的將青國公主的皮拿出來。


    “嘔!”傅以藍見著眼前這一幕,也忍不住開始吐了起來,似乎因為吐的過猛,眼裏甚至流出了淚水。


    初二看的直皺眉頭,走了過去,傅以藍一麵拽著初二的胳膊,一麵繼續嘔吐著。


    此刻的她真是萬分後悔為什麽之前沒有聽初二的話,親眼見著一張完整的皮是怎樣從一個人身上褪下來的。


    鐵桶裏的東西是水銀,將水銀灌到人的身體裏,因為水銀很沉,所以會往下墜,一點點,直到皮肉分離。


    到最後,人的眼珠子牙齒也都會掉落下來,得到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傅以藍發誓,以後她再也不會惹殷玖夜這個變態了,還有,就是與誰為敵也堅決不能與沐寂北為敵。


    沐海蓉已經被眼前的一切嚇的呆傻掉了,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娘…”


    等到兩個鬼麵人完全將青國公主的一整張皮拿下來後,坑裏隻剩下一灘混合著水銀的血水,還有一些漂浮著的骨頭。


    殷玖夜看了眼嚇得花容失色的沐海蓉,淡淡的開口道:“給她同安月恆相同的待遇。”


    沐海蓉不知道給安月恆的是什麽待遇,隻知道自己似乎可以活下來。可是她卻是親手將她的母親推向了死亡的深淵,內心的無數中滋味糾纏在一起,最終在生與死之間,都開始變得微不足道。


    殷玖夜看著似乎正在慶幸自己劫後餘生的沐海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會讓她知道,有時候,死比活著更幸福。


    傅以藍吐好後,臉色有些白,緊緊的撲在初二的懷裏,看起來似乎也是被嚇的不輕。


    初二實在找不到什麽安慰的話,最終隻是開口道:“殺人是門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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