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殺他?”


    “殺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了他,我們受了這麽多的苦,怎麽能讓他這麽輕易就死了。”


    殷玖夜抬起頭,皺了皺眉頭,不知在糾結些什麽。


    沐寂北看著那張堪稱絕色的容顏,一瞬間失神。


    殷玖夜微微勾起嘴角,沐寂北迴過神來卻是羞紅了臉頰,移開了目光。


    “過了年,我娶你。”殷玖夜的聲音中不自覺的帶著絲期盼。


    沐寂北點點頭,現在已經秋末了,今年的冬天不似去年,去年的冬天來的及早,可今年的冬天似乎因為人們沒有準備好迎接他,遲遲不來。


    想想如果蠱蟲的事情能夠成功解決,如果自己的性命無虞,如果沒有變成醜八怪,她又怎麽會不願意。


    不知不覺間,兩人間的氣氛又有些升溫,可就在這意亂情迷之際,白竹卻是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真是好興致呀~”白竹調笑道。


    殷玖夜早在白竹快要進來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已經幫著沐寂北整理好了衣衫,可是那嬌豔的紅唇卻是怎麽也隱瞞不了剛剛發生過什麽。


    沐寂北看向白竹挑眉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白大哥竟然聽人牆角,看來是寂寞難耐,明日我一定為白大哥尋幾位妙齡少女。”


    “就是不知道這妙齡少女裏包不包括你。”白竹調笑的話還沒說完,書桌上的硯台已經衝著白竹飛了過去。


    殷玖夜沉著臉看著笑得像隻狐狸一樣的白竹,放在沐寂北腰間的大手緊了一些。


    沐寂北見此正色道:“安月恆呢?”


    白竹努努嘴道:“在麵的馬車裏。”


    沐寂北起身拉著殷玖夜走向庭院,院子裏正停著一輛很普通的馬車,沐寂北上前一步,掀開車簾,看了看裏麵的平躺著的安月恆,迴頭看向白竹,似笑非笑的道:“待遇還不錯。”


    殷玖夜讓人將安月恆從車上搬了下來,安月恆始終在昏睡著,因為白竹在找到那名大夫之前,交給了他一瓶伏麻散,伏麻散藥效極強,也十分珍貴,可以使傷口減輕疼痛,失去知覺。


    但是如果使用過量,整個人甚至都會失去知覺,無法動作。


    沐寂北命人將安月恆帶了下去,在太子府的一間密室中,早早準備好了一隻鐵架子,安月恆則是被牢牢的綁在其上,手和腳分別用鐵鏈鎖住,嘴裏更是塞滿了抹布。


    沐寂北看著被牢牢固定住的安月恆,心頭鬆了口氣,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而如今將他捆綁成這幅模樣,不過是為了讓他失去行動自由,她要保障他的生命,以此來保證自己的生命。


    似乎因為姿勢不是很舒服,所以導致安月恆沒過多久就醒來了。


    最先感受到的是自己手上腳上,甚至是脖子上冰涼的鐵鏈,而後便是嘴裏塞著的一團抹布。


    再然後在陰濕的地牢裏便瞧見了三道身影,等到視線漸漸清晰,便發現那三人正是白竹,沐寂北和殷玖夜。


    “攝政王,不,新皇陛下,久違了。”沐寂北笑道。


    安月恆因著最終塞著抹布,沒法開口,看向白竹的目光中帶著悔恨,他怎麽就會相信了這個男人!到頭來,以為自己逃出生天,可卻還是落入了她的手裏。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不可能!安月恆麵目猙獰,拚命扭動著,似乎想要掙脫身上的鐵鏈,可除了細碎的聲響之外,始終無濟於事。


    “我跟在你身邊十餘年,自然知曉你狡兔三窟的個性,又怎麽會自大的以為如此輕易便可以抓住你,總是少不得要顧及周全。”沐寂北笑著解釋道。


    “嗚嗚…。”安月恆似乎也想說什麽,可是卻難以開口。


    白竹站在一旁,感觸頗深,即便是曾經再威風八麵的人,到頭來還不是這個下場,當你深陷囹圄,當你一無所有,當你受盡謾罵,還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所以有人說骨氣,有人說傲氣,有人說義氣,卻忘記了,隻有活著才能為你一一找迴你所失去的東西,這也是為何有的人受胯下之辱,臥薪嚐膽,因為活著才是一切的基礎。


    就像曾經的安月恆,曾高坐龍椅,可如今是成為了階下之囚。


    沐寂北從袖口中拿出一把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安月恆,殷玖夜看著她的身影微微蹙眉,卻終究沒有阻止,她不想她手染鮮血,所有的罪孽他願意來背,可是這個人她恨了那麽久,他卻舍不得讓他來做代替她的劊子手。


    白竹轉過頭看向殷玖夜,似乎想知道他是什麽反應,要知道,當初他可是見過她和青瓷二人活活將孫露做成了人彘,這份狠辣,又有幾人能視若無睹?


    沐寂北一步一步走向安月恆,這個她曾經為之付出無數,如今卻要手刃的男人,這個曾經給過她溫暖給過她懷抱,教會他一切,最後卻把她推向萬劫不複的男人。


    是不是過了今天,這一切便會畫上句點,是愛是恨,終將灰飛煙滅。


    安月恆的雙眸直視著麵前的女子,四目相對,曾經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他親眼看著那個柔軟可愛的女子一點點變得堅硬起來,到最後的無堅不摧,他卻隻有滿意,因為從此他便多了一個無堅不摧的利器,他用愛情去虜獲她,卻捆綁她,想要這柄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刀可是發揮它最大的威力。


    可是卻在不知不覺間,他魂牽夢繞裏出現的都是她,她和她截然不同的兩道身影,卻是一點一點的重合在一起,明明可以相依相偎,如今卻變成了執刀相對。


    是不是如果他始終選擇的是她,那麽如今自己是不是既可以收獲感情又可以坐擁天下!


    沐寂北手執匕首,站在了安月恆麵前,她用了兩年多的時間來籌謀和部署,這期間一點一滴浮現在眼前,這一路,她沒有被仇恨迷暈雙眼,卻在這條路上收獲了親情,愛情和友情。


    沐寂北沉沉的閉上了雙眼,再次抬眸的時候已經寒光四射,亮的懾人。


    ---


    正文第一百六十七章奔赴邊疆


    手起刀落,沐寂北將安月恆的手筋挑斷,正要再次下手,殷玖夜卻拿過了沐寂北手中的匕首,飛出兩刀,便將他的腳筋也挑斷了。


    沐寂北沒有阻止,隻是安靜的看著,安月恆已經恢複了不少知覺,不過似乎因為麻藥的關係還是覺得這痛的力道可以接受。


    這時,之前吩咐好的仆人從外麵搬來了一架火爐,火爐裏的碳燒的很旺,通紅通紅的,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殷玖夜和白竹隻當是沐寂北打算好生折磨一番安月恆,卻不知沐寂北如今根本沒有這個念想,她不過是希望留住他的命,以此留住自己的命。


    鉗起一塊燒的火紅的碳,沐寂北走向了安月恆,白竹看著她的動作,卻覺得有些搞不懂了,因為沐寂北所拿的是燒紅的碳,而不是一隻烙鐵。


    殷玖夜似乎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接過她手中的鉗子,向殷玖夜走去。


    沐寂北看著殷玖夜的背影,眼睛濕潤,她終於知道自己終究也不過是個薄情的女人,短短兩年,看著安月恆如此淒慘卻麻木不仁,可是看著這個男人為自己做的點點滴滴,卻總會心頭發酸,這一刻,她忽然好想告訴他,她愛他。


    殷玖夜捏起安月恆的嘴,將那塊燒的火紅的碳送進了他的嘴裏,一瞬間,發出碳遇到水的撕拉聲,而後便是燒焦的糊味。


    白竹在殷玖夜動作的那一瞬,便別過了頭,沐寂北卻平靜的看著,她要和他一同背負所有的罪孽和殺戮。


    安月恆發出一聲尖叫,轉瞬便沒了聲音,嘴裏的碳滾落了下去,安月恆的舌頭已經毀了,而那張好看的雙唇也已經被燙的滿是火炮,焦爛一片。


    安月恆瞪著雙眼,看著沐寂北,似乎在警告著什麽,殷玖夜心頭不悅,想起沐寂北曾言,被他親手剜去過雙眼,殷玖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提起匕首,直接將安月恆的眼睛一並剜了下去。


    整張臉上,瞬間就多出了兩個血洞,滴著涓涓不斷的血跡,十分駭人。


    兩隻眼珠子滾落在地上,似乎還帶著些微的彈性,很快就蒙上了塵埃,看不出本來的麵目。


    沐寂北沒有阻止,這一日終於來到,她曾經所受之苦,如今安月恆也終於千倍百倍的受了迴來。


    殷玖夜摟過沐寂北,緊緊的拉著她的手,沐寂北輕輕迴握後拉著殷玖夜向外走,沒有再看安月恆一眼。


    很快,就會有人來給他醫治,不會讓他因此喪命。


    從今往後,每日都會有人給他送上好的藥物,幫助他調理,每日也都會有人強迫他吃一些珍饈美味,讓他好好活著,他將會有許多人伺候著,想死也死不了,是的,她不會讓他死,她要讓他好好活著,感受著自己的身日一日比一日強健,卻什麽也做不了的痛苦,她要他終日迴想著自己失敗的一處處細節,卻於事無補。


    原本,她可以簡單的殺掉他,讓他一無所有,可是既然他拿命威脅她,她也總是要做些什麽,一切說到底,不過是他的自作自受。


    可是離去的兩人卻沒有發現,安月恆那張狼狽的近乎扭曲的臉上,猙獰的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意。


    沐寂北同殷玖夜兩人在太子府中並肩走著,看著府中略顯蕭瑟的景色。


    沐寂北先開口道:“同北邦的戰事如何了?”


    殷玖夜沉默了一下而後道:“快結束了。”


    “什麽時候走?”沐寂北輕聲道。


    “明日。”


    沐寂北點點頭,沒再開口,殷玖夜突然跑迴來一定是因為不放心安月恆放出的冊封她為後的消息,所以才會扔下邊疆的戰事孤身一人連夜趕迴來,如今帝都的叛亂基本平息,隻剩下一個收尾的工作,他是一定要迴到邊疆去解決戰事的。


    如今安月恆落敗,西羅之內雖然還是有些動蕩不安,但是卻已經在逐漸恢複正軌,皇帝也將一步步重新遷迴帝都,一切似乎就要結束了。


    既然安月恆已經敗了,想必北邦用不了多久就會收兵了,否則一直沒有參與其中的南喬將會坐收漁利,看著西羅和北邦兩敗俱傷。


    似乎因為這短暫的相聚之後,就要再次分別,兩人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兩隻手卻始終緊握在一起。


    “等我迴來。”殷玖夜認真的看著麵前的女子。


    沐寂北點點頭,揚起笑臉道:“好。”


    兩人沿著府中的西子湖邊走了許久,微涼的風吹起淡淡的湖水的鹹澀味,發絲隨之輕輕纏繞著在臉上,柔和可愛。


    直到到了正午,太陽高懸正中,雖然不會覺得悶熱,但是直射的陽光還是十分刺眼,殷玖夜便帶著沐寂北迴去了。


    似乎因為連日的高度緊張讓沐寂北十分疲倦,這冷然一放鬆下來,卻是覺得有些倦了。


    殷玖夜將沐寂北放在了床上,幫著她脫下精致的靴子,蓋上了被子,坐在床邊道:“睡一會。”


    沐寂北點點頭,看了看殷玖夜那溫和的目光,緩緩閉上了雙眼。


    殷玖夜安靜的打量著床上的女子,一顆不安的心忽然覺得很滿很滿。


    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根本無法用簡單的對與錯來衡量,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堅持,因為堅持,所以很多事情的對錯也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吹進來了不少的冷風,屋子裏的熱氣也吹散開了一些。


    殷玖夜不悅的皺眉迴頭看去,門前站著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利落長裙的青瓷。


    青瓷的手中捏著劍,似乎因為緊張攥的很緊,又似乎因為懼怕,唿吸也有些不穩,可是即便如此,她卻始終站在那裏不肯離去,堅持看著殷玖夜。


    殷玖夜冷冽的目光直射入青瓷的心底,青瓷想走,可是卻強迫著自己不能離開。


    殷玖夜迴頭幫沐寂北掖了掖被角,將手從沐寂北手中抽出,站起身走了出去,不忘將門關上。


    殷玖夜走出房門後,並沒有留在房門前,似乎怕擾了沐寂北的清夢,一路走出很遠,直到站在一棵十餘人環抱來粗的大榕樹下,才沉著目光看向青瓷。


    青瓷隻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雖然麵前的這個男人始終對自家小姐很好,但是青瓷卻一直都很怕他,那壓抑的氣息讓人幾乎覺得就要窒息,還有那強大的氣場讓人的雙腿都不由自主的發抖。


    青瓷咽了口唾液,將手中的劍拿的更緊一些才開口道:“聽說伍琉璃在邊疆的唿聲很高,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殷玖夜沒有做聲,當然也沒有忽略青瓷聲音中的那一絲顫抖。


    青瓷見著殷玖夜沒有開口,繼續道:“聽聞伍琉璃對太子殿下一往情深,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認為?”


    殷玖夜還是沒有開口,隻是目光落在了青瓷身上,這是他第三次正眼看這個女子,第一次,是她成為自己威脅沐寂北的籌碼時,想要舉刀自盡的那一次,第二次,是她以為自己強要了她們小姐,孤身一人前來刺殺她的那次,而今,則是第三次。


    他能感受到她怕他,而且這恐懼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即便是如此,她卻為了沐寂北始終在堅持著。


    殷玖夜轉過身,迴道:“繼續。”


    青瓷的心一緊,繼續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小姐聽見伍琉璃為你擋了一箭,被抓去北邦做人質的時候,口吐鮮血,知道她始終陪著你生死與共的時候,落寞的讓人心痛,臉色慘白卻不肯多說一句。”


    殷玖夜的手微微握緊,垂下眸子,他知道她相信他,知道她信任他,卻忘記了即便是信任卻一樣會心痛,一個伍琉璃竟然讓她口吐鮮血,殷玖夜的心一瞬間就被狠狠的揪了起來。


    青瓷看著殷玖夜的背影繼續道:“如果你真的為了小姐好,即便是謠言,我相信你也有能力製止。”


    殷玖夜沒有開口,青瓷則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等到走出很遠之後,青瓷靠在一堵牆上重重的喘息,眼中露出一抹算計,伍琉璃害的她的小姐口吐鮮血,她又怎麽會坐視不理。


    殷玖夜在大榕樹下站了許久,有些懊惱,他始終沒有除掉伍琉璃,一來是因為正在交戰時期,伍琉璃在軍中聲望極高,二來則是她帶來的那隊精銳,可是事半功倍,所以他一直沒有急著動她,隻想著等到戰事結束找個理由將她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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