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點點頭:“生了兒子自然是好的,許是沒準哪一日,那正妃的位置也是她的。”


    青瓷點點頭:“近來聽說安月恆對伍青青極好,基本日日多留宿在她那裏,什麽東西若是北邦公主有著一份,決計有會有她們母子一份。”


    “如今安月恆正是用人之際,而在這西羅他最大的棋子便是伍家,北邦公主雖然有用,但是一時間卻是沒什麽大的用處,所以就算是伍青青沒有生下這個兒子,安月恆也一定是會寵愛她的,這他慣用的伎倆。”沐寂北解釋道。


    青瓷點點頭,沒有開口,一向很少插嘴的白鷺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小姐似乎很了解攝政王。”


    沐寂北挑選著布料的手一頓,笑道:“是啊,是很了解啊。”


    青瓷卻眼尖的瞧見從對麵的鋪子中走出了一名女子,一身絳紫色的長裙,外罩著一件白色的絨毛夾襖,姿色清絕,隻一看,便覺得是個能說會道,又慣於算計的。


    “小姐,那是不是伍家的五小姐?”青瓷對著沐寂北開口道。


    沐寂北轉過目光,也落在了那女子身上,伍問馨,伍家的五小姐,傳承了伍家的衣缽,雖為女子,卻善於經商,打理著伍家不少的產業,能說會道,精於算計,如今是鴻臚寺少卿的正妻,可即便是嫁了人,卻因為伍家的關係以及豐厚的利潤,依舊是拋頭露麵,倒是也沒有人說什麽,隻道是伍家生出個好女兒來。


    沐寂北抬眸看了看伍問馨走出來的地方,不禁挑了挑眉頭,棋社?


    若說她出入些商鋪倒也就罷了,可怎麽會孤身一人出入棋社?雖然她看起來同常人無異,但是若細細觀察,還是能看出她行色匆匆,雙手縮於袖中,似乎隱藏了什麽事一般。


    沐寂北看著伍問馨的背影,收迴目光,再次落在了對麵那家棋社上,棋社上麵掛著一塊不算很大的匾額,但是上麵的字跡卻是夠狂妄,天下棋壇四個金色的大字印刻在一方紅木匾額之上。


    “走,去看看。”沐寂北帶著青瓷和白鷺兩人走進了對麵的那間棋社。


    剛一掀開厚重的門簾,便覺得屋子裏煙霧繚繞,香爐裏的香氣和茶水的熱氣混合在一起,還有爐子燃燒產生的輕煙,淡淡的交織在一起,讓人隻覺得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客觀裏麵請,入場每人一吊錢,茶水另算。”小二很快就招唿了上來,對著沐寂北開口的同時上下打量著她。


    青瓷擋住了那小二的目光,將兩塊碎銀放到了小廝手中,那小廝吆喝一聲:“幾位請便,有事吆喝小的一聲,小的即刻就到。”


    青瓷揮了揮手,那小二便退了下去。


    場中分布著二十多張棋盤,都是不錯的玉質棋子,質地雖然不算上乘,但是好在圓潤幹淨,每張棋盤上的線路縱橫交錯,有的上麵沒有棋子,黑白兩色棋子分別放在兩隻棋簍裏,幹淨整齊。


    有的棋盤上則是擺放著一些殘局,似乎等著人來破解,屋子的人並不很多,有的在兩相對弈,有的則是跪坐在一旁觀棋不語,似乎沒什麽問題。


    沐寂北站在了一局棋麵,黑子被困重圍,白子占領了半壁江山,黑子似乎已無活路,沐寂北靜靜的打量著棋盤,沒有開口。


    “讓開,一個毛頭丫頭也來棋社,看得懂麽?”一男子語氣不善,帶著輕視。


    沐寂北抬眸看向那男子,隻覺男子眼神迷離,臉色也並不是很好,整個人似乎很是沒有精神一般。


    “瘸子,你知道什麽啊,現在大家小姐的琴藝可是比咱們高多了,怎麽就興你玩,不準人家玩?”另一麵一名坐著觀棋的男子對著這人開口道。


    “切,有什麽了不起的,女人終究是女人,我瞧著這棋藝最厲害的還是要數齊三公子,哎,隻是可惜,齊三公子可是好一段時間沒來了。”那被叫做瘸子的男人略帶惋惜的開口道。


    “說的也是,哎,齊三公子不來,這棋社可真是沒有看頭,如今更是連女人都進來了。”那人也再次開口。


    “去去去,一邊看去,老子要解這局棋。”瘸子對著沐寂北揮了揮手,讓她靠邊。


    沐寂北卻是沒動,青瓷卻是一臉冷峻的開口道:“先來後到的規矩懂不懂,這是我們小姐先來的,所以該一邊看去的是你。”


    ------題外話------


    要了命了,無線waln說死也上不去…我悲催的後麵情節大綱的那張紙弄丟了,瘋了。還要重新弄…嗚嗚,求安慰…


    正文第一百三十章五石之散


    如今來這棋社的可謂是三教九流都有,並非都是些真心喜好棋藝的人,也有不少是些附庸風雅的做派,或者來這裏鼓搗一些烏煙瘴氣的東西。


    所以這地痞無賴,文人雅士,這裏倒是也都有,屋子裏的暖爐燒的‘刺啦刺啦’響,將人的臉都烤的紅紅的,若是再要上一壺清茶,來上幾盤糕點,倒也真是愜意。


    從這走了出去,許是人們也會側頭看上幾眼,帶著幾分好奇和打量,也好讓不少自詡名士之流將下巴抬的更高一些。


    沐寂北的目光落在來人身上,這男子大概三四十歲的模樣,中等身高,但是整個人長的有些寬厚,對,是寬厚,並不是敦厚,臉上的橫肉讓這人瞧起來帶著幾分無賴氣息,頭發如同書生一般高高束起,手中拿著把折扇,上麵還用俊秀有力的小楷寫的一首好詩,沐寂北認得那詩還真是出自一有名的名士之手,便知道這人大概是屬於暴發戶的類型。


    一朝暴富,卻是無法躋身上流社會,甚至因為粗魯的言行時常遭人嘲諷,所以便來附庸風雅,到這處混個眼熟,似乎在告訴眾人他並非是個大字不識的土鱉,是以必然時常四處晃悠,也好彰顯他的學富五車。


    “怎麽,老子說話你們是聽不懂?去去去,老子不愛同你們這些女娃一般見識,若是想看湊熱鬧,邊上看去。”在沐寂北迅速給這個男人定位之後,這個男人也開口了。


    因著這人是個暴發戶,一來也認不出沐寂北等人到底是何身份,隻當是能允許女子進入這棋社的想來不會是什麽大家小姐,再來這男子對這沐寂北卻是也沒有什麽壞心思,隻是素來囂張慣了。


    見著這邊有了熱鬧,不少人都看了過來,沐寂北沒有退讓,青瓷卻是上前一步,擋在了沐寂北的身前。


    沐寂北推開青瓷,對著那中年男子開口道:“不若對弈一局如何?”


    那男子先是一愣,而後心中一喜,他平日沒少同人的對弈,但是鮮少能贏,如今卻是不把沐寂北放在眼裏,隻當是自己一個出風頭的好機會,自然應下:“如此甚好。”


    沐寂北伸手道:“請。”


    那男人盤膝坐在了盤棋局之前,周遭的眾人則是都圍了上來,沐寂北對著白鷺使出一個眼色,這才緩緩坐在了男子對麵。


    男人執白子,沐寂北執黑子,沐寂北瞧著他略顯遊離的目光,心思微動,沒有很快就將男子殺的片甲不留,而是將局勢控製在一種旗鼓相當的地步。


    不過似乎因為眾人都知道這男子的棋藝並不如何,所以過來圍觀的人也不過三兩個,似乎對沐寂北這個絕色女子帶著幾分期待,當然,也不乏一些為了貪圖美色的人也坐了過來。


    白子起先落子很快,而後漸漸變得遲緩,不過看起來似乎依舊是略占上風,不過若是有心人則會發現,相比於白子的落子速度,沐寂北所持的黑子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速度。


    那男人每每占盡上風,將沐寂北的黑子逼近一隅,誌得意滿的以為自己將要勝利的時候,黑子卻是突然反噬,局勢徹底顛覆,卻偏生又留給白子一線生機。


    這種情形讓男子總是心生不甘,覺得若是自己摒棄了那個疏漏,便能將沐寂北殺的片甲不留,自己大獲全勝,也正是因為男人的這種心理,讓他始終不曾氣餒,一次次的再次卷土重來。


    隻可惜,每次勝利就在眼前的時候,沐寂北總是會來一場絕地逆轉,讓這男子忍不住垂足頓胸,卻依舊是不甘心。


    而每一次推翻重來,這男子就要謹慎上許多,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精進,殊不知在這一段時間內棋藝竟是突飛猛進,每一次都在思索著自己上一次的疏漏。


    沐寂北依舊淺笑,從始至終落子的速度依舊沒有變化。


    這一局棋,竟是下了兩個時辰,男人的眼中雖然依舊流露著不甘,可是卻漸漸低迷,似乎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沐寂北掃了一眼對麵的男子,落子不如之前一般戲耍著男子,而是充滿了殺招,讓男人難以承受,卻又不會徹底輸掉。


    那人的額頭上漸漸冒出了不少汗珠,臉色也越發的蒼白,沐寂北淺笑著開口道:“要繼續麽?看你的身子似乎不大舒服。”


    那人微微一愣,嘴唇帶著幾分不正常的顫抖,卻是開口道“要,怎麽不要,難得你我棋藝相差不多。”


    “那麽請。”沐寂北也不催促,伸手再次請那男人落子。


    一局棋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對於這種不入流的選手,持續的時間實在是很長了。


    那男人拿出一塊汗巾,也沒了之前的強橫,擦了擦額頭,起身對沐寂北開口道:“我先去方便一下,片刻就會迴來。”


    沐寂北點頭也不為難,而在那男子走後,終於有人開口道:“不知可否請這位小姐解一下這淩風棋局?”


    到底不是所有人都是眼拙的,總算是有人看出沐寂北始終像是貓戲弄老鼠一般戲弄著那男子,直到最後的殺招鬥轉淩厲,終於有人瞧出了其中的玄機。


    沐寂北淺笑著點頭,走向了一局擺放好的一局棋麵前,周圍的人一看有人要破局,便紛紛放下手中的動作圍了過來。


    沐寂北看了看所謂的淩風棋局,白子宛若淩厲的風刀劈下,生生將黑子圍堵的無處逃竄,沐寂北撚起一顆黑子,落在一處,整個局麵瞬間活了起來,原本割斷的兩處竟然暗中聯係了起來。


    “妙啊!妙!”有人忍不住拍手稱道。


    沐寂北走向下一盤棋局,是一局雙龍鬥,棋麵上的黑子白子宛若兩條大龍,首尾相纏,一時間難解難分,糾纏在一起,似乎根本無法繼續,沐寂北撚起白子,落在了黑龍龍首處。


    沐寂北轉而走向下一盤棋局,而周圍的人一時間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有人驚唿一聲:“斬龍首!”


    “噓。別亂說,看懂就好了,否則會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沐寂北接連破局,始終淺笑,讓一眾人驚為神人,而店裏的小二和管事也紛紛過來圍觀。


    接連破了這棋社的七局棋之後,白鷺歸來,沐寂北便也停下了腳步,不再繼續。


    “迴去吧。”沐寂北笑著開口。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沐寂北便已經消失在棋社中,眾人迴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哪裏還有那驚采絕豔女子的半分蹤影。


    “怎麽樣,這家棋社有什麽貓膩?”沐寂北對著白鷺開口。


    但凡是棋社茶樓很多都是據點,因為棋社和茶樓大多低調,不過卻也會聚集一些三教九流,烏煙瘴氣,所以常常被人用來當做據點,也正因為如此,所以真正的大家閨秀的通常都不被允許這種地方,尤其這種比較封閉的,則更是容易藏汙納垢。


    “小姐觀察的果然精細,那胖子在撐了兩個多時辰之後,終於忍不住了,而是跑到後院的一裏間吸食五石散。”白鷺開口道。


    “五石散?”沐寂北勾起唇角反問道。


    五石散本是一種寒食藥物,少量服用可以治療一些病症,但是若是攝入過量,便是一種毒品,會使人服之上癮,會使人亢奮和暴躁易怒,性情癲狂,在西羅的曆史上,曾有一段時間,名士風流競相爭搶,服用成風。


    據說曾經有人在服用之後甚至舉著劍去追趕一隻蒼蠅,似乎想要將蒼蠅砍死而後快。


    因為到了後來,死了不少人,所以皇帝便開始下令杜絕五石散,但是關於五石散又有著另一種說法,那就是這五石散煉製出來的丹藥,實則是一種長生不老藥,所以這東西即便是有人視之堪比砒霜,卻還是有人有人將其奉為神丹。


    “小姐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的時候,我潛入內院打探了一番,迴來的時候又留意了老板的櫃台,發現確實有不少五石散的存在,內院中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在服食五石散,尋歡作樂。”白鷺將自己的打探到的消息告訴給沐寂北。


    沐寂北點點頭,伍問馨來這裏必然同這件事少不了聯係,難道說伍家在私下買賣五石散?


    沐寂北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一路都在思索著這件事情。


    迴到相府之後,吩咐了青瓷找人盯住那家棋社,而後又讓白鷺去盯緊伍問馨的動作。


    沐寂北把玩著手中的紅色珊瑚串子,坐在圓桌前,一動不動,桌子上的茶水已經涼了,卻依舊是滿的。


    伍家竟然在私販五石散,隻是事情到底是不是這般簡單,這家棋社又是不是伍家的?


    沐寂北將精力投注於五石散的事情上,可是另一麵,卻在悄然進行著動作。


    兵部侍郎府


    兵部侍郎正在摟著自己的小老婆暖著被窩,吹噓著自己是多麽的牛叉。


    兵部侍郎方醒可以算是沐正德手下的一名得力助手,一直在沐正德手下辦事,更是沐正德的心腹,可以說是他有今日地位,少不了為沐正德鞍前馬後,更是少不得沐正德對他的器重和提拔。


    “老爺,聽說你在丞相大人手下接手了救災一事。”那女子眉眼含情,眼梢上挑,說不盡的嫵媚和風騷。


    兵部侍郎狠狠的在這女子的腰身上捏了一把,而後枕著枕頭開口道:“皇帝派遣了銀錢給相爺,但是最近伍家動作頻繁,攝政王又在暗中不知鼓搗些什麽,相爺一時間抽不出時間,便將這事落在了我和兩江總督的頭上。”


    女子眼中充滿崇拜之情,靠在了方醒的身上:“老爺,您可真是了不得,相爺竟然將這麽大的事交給你辦,足可見您在相爺心中的地位。”


    方醒嗤笑一聲開口道:“老夫我可是為相爺鞍前馬後了將近十年,這次我拿著三分之一的銀錢用於購買糧食,兩江總督拿三分之一負責衣物,再有就是沐相親自負責藥物和派遣人員押韻。”


    “老爺,這到手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給了那些災民可真是舍不得。”那女子眼中帶著幾分不甘願,卻聰明的沒有掩飾。


    “你這個小蹄子,可少打這些錢的主意,若是讓沐相知道了,你我的腦袋就都不用留了。”方醒心中一緊,這沐正德是什麽人他可是最清楚了,十年前的沐正德還算不上是個什麽東西,可十年後,看看他手中的權勢,就該知道他是個什麽角色。


    這方醒雖然也暗中貪了些,色了些,但是對於沐正德盯著的東西,向來卻是不敢打絲毫的主意,所以也正是因為他大事從不犯錯,所以沐正德對於他私底下那些小動作也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那女子似乎還想開口。


    方醒卻是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好了,這朝堂上的事說道多著呢,你一個婦道人家跟著參和什麽。”


    第二日,方醒早早起來去上朝,那女子也就是方醒的小老婆卻是有些不甘願的撕弄著手帕。


    心中忍不住的嘀咕著,這皇帝壽宴省下來的銀錢得有多少啊,可竟然隻是過路財神,這真是讓她心有不甘,不過這錢也不經過她手,她也是沒有辦法。


    雖然說她秋娘是方醒最疼愛的小老婆,但是對於這種事情卻也是沒有辦法。


    可是就在秋娘愁眉不展的時候,她的弟弟這府中的管事,秋楓卻是找上了她。


    “姐,你聽說了沒,老爺手中現在可是攥著一大筆的銀錢。”秋楓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討好的看向自己這受寵的姐姐,他能有今日的地位還是要依仗這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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