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沐寂北所說的可都是實話,沐寂北的身份是郡主,可是她們卻隻能被稱為世家小姐,見到沐寂北,理應是要施行禮數的。


    沐寂北目光灼灼,掃了一眼在場的這些人,帶著幾分冷意和威嚴。


    幾人都沒有開口,沐寂北再次笑道:“怎麽?見到本郡主都不用行禮問安的嗎?看來我倒是要向陛下詢問一番,這尊卑禮數到底是該如何?他封我的這個郡主到底是做不做數?”


    幾人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隻好硬著頭皮跪了下去,那玄色衣裙的女子也在忍氣吞聲,似乎不想給自己的家再招來麻煩。


    “參見永夜郡主。”


    “雖然你們的姿勢並不標準,不過本郡主一向大度,既然大家都是好姐妹,倒是也不用這般講究了。”沐寂北柔聲開口。


    幾人紛紛氣的直咬雙唇,她們行禮了她卻說姿勢不對,可等她們行李過後,她又說不必講究,真真是要把人給氣死。


    幾人依舊跪在地上,那玄色長裙的女子突然拿出一個吊墜,站起身來,放在沐寂北的眼前,聲音柔和,帶著某種魅惑:“郡主。這是你的麽…”


    塊藍色寶石的墜子在沐寂北的眼前左右晃動,女子的聲音帶著循循善誘的意味:“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對…很好…放輕鬆。”


    女子將手上的吊墜放了下來,讓沐寂北看著她的眼睛,雙眸帶著詭異的色彩,仿佛是無底的黑洞,讓人不由自主就失了神智。


    因為玄色衣裙的女子動作極快,這一係列動作也隻在幾息之間,所以跪在地上的其他幾人並沒有發現事情的變化。


    沐寂北雙眼無神的站在眾人麵前,愣愣的好像靈魂一下子就被抽走了,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有著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那玄衣女子在沐寂北的耳邊輕輕的開口道:“你殺了齊家的嫡長孫,你恨齊家,你怨恨齊老太君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你下不來台,斥責於你,所以你在見到齊家長孫的時候便用被子悶死了她。”


    沐寂北雙眼無神的點了點頭喃喃的重複著:“我殺了齊家的嫡長孫。我…。”


    原先跪在地上女子見著半響沒有動靜,紛紛抬起頭打量起來,想要看看是個什麽情況,可是卻發現這永夜郡主正是兀自喃喃的嘟囔著什麽,隻可惜卻是聽不清楚。


    那玄色衣裙的女子見此勾起嘴角,那雙詭異的眸子泛著絲絲藍光。


    地上的幾名女子隻覺得此事有些怪異,不過到底誰也不願意跪著,紛紛站起了身。


    帶著幾分小心和不滿的看了看沐寂北,隻覺得她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整個人都散發著木然的氣息,就好似沒有靈魂一般。


    幾人雖然也察覺出有些怪異,可是誰也沒有多想,那玄色衣裙的女子對著沐寂北開口道:“想必永夜郡主還有許多事要做,我便不再叨擾,先行一步了。”


    沐寂北卻隻是木然的點點頭:“好。”


    那玄色長裙的女子嘴角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轉身便先行離開了,裙擺甚至甩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而剩下的一眾女子一時間則是有些摸不到頭腦,看看沐寂北打算離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沐寂北卻好似沒有反應一樣站在原地,雙眼沒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啊!死人了!”一聲尖銳的喊叫從之前沐寂北走進的那間營帳裏傳來。


    沒等聲音結束,門簾便被一個奶娘打扮的人給掀開,顧不得衣衫不整,領口打開,一手撐著門簾,一麵開始大聲唿叫。


    這一來,一下子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少人紛紛跑了過來,將那營帳圍在中間,也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他死了…”奶娘的聲音中帶著驚恐。


    沐寂北依舊是一臉木然的站在原地,似乎對聽見的看見的事情都沒有什麽反應,這讓趕過來的沐正德終於是笑不出來了。


    “北北!”沐正德在沐寂北身旁低聲喚了一句。


    沐寂北隻是木然的點點頭:“是。”


    沐正德的眉頭微微蹙起:“我是誰?”


    停滯了一會,而後開口道:“沐正德。”


    沐正德的眉頭皺的更深,伸出手在沐寂北的眼前晃動了幾下,卻發現那雙眸子始終暗沉無光,一動不動,當即心下一沉。


    而不遠處的一塊帷幔之後,齊俊正雙手抱懷看著不遠處的沐寂北,神色幽深,說不出的詭秘複雜,而齊俊身旁則是一名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容顏很素雅,帶著幾分母性的光輝,因著有了身子,再加上那本就純潔無暇的樣貌,讓人一看隻覺得移不開眼。


    “伍側妃,您找來的這人可是可靠?”齊俊捏著下巴對伍青青開口道。


    伍青青臉上的神情沒有變化,甚至不見一絲猙獰,讓人即便是瞧見了卻也隻會讓人以為她是在閑話家常。


    “自然是可靠的,你瞧著沐寂北現在的樣子,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麽?”伍青青一臉篤定,看著沐寂北的目光中閃過幾絲狠意。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安月恆對這個相府的五小姐絕對非比尋常,這個女子的存在總是讓她產生一種不安的感覺,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北邦公主處處牽製於她,若是再出來一個相府的五小姐,她以後要如何才能問鼎後位。


    最關鍵的是,不管安月恆自己是否察覺,但是她在他看向沐寂北的時候,發覺裏麵不自覺的閃爍著的神采,這才是最致命的,如果安月恆真的對沐寂北有著不同的情愫,那麽自己便是徹底的輸了。


    所以察覺到齊家同沐寂北不合之後,她便主動找上門來,不為別的,隻是想早日除去這個女子讓自己安心。


    “這世間真的有攝魂術?”齊俊開口道。


    伍青青看向齊俊開口道:“我本是也不相信,不過既然如今已經親眼所見,還有什麽可不信的?再者,當日齊三公子不是已經試過了?”


    齊俊不由得想到那日齊妃死後,自己一家人尚且未將齊妃的屍體收拾整齊,伍青青便挺著個大肚子找上門來。


    說是要幫助齊家報仇,當然,她的目的也隻有一個,那便是要沐寂北死,所以既然兩者目的相同,那麽倒是也不妨合作起來。


    伍青青為齊家提供了一個在這件事中起決定作用的人物,便是那名玄衣女子,那名玄衣女子是名攝魂師,雖然齊俊最初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在經過那攝魂師試驗一番之後,發覺確實神奇的很,更是連自己都被控製住了。


    在齊俊看來,沐寂北這個人心思詭詐,即便是布置一些陰謀陷阱也很難讓她陷入其中,而且就算是陷入其中她也總是能夠找到突破口用各種手段來翻身,所以在沒有把握將沐寂北一次擊敗的情況下,齊俊本是不打算再輕易出手了,畢竟齊妃的死讓他十分自責,也讓這個一向備受追捧的男子第一次嚐到了挫敗感。


    所以,當齊俊見著這人的本事之後,便動了心思,因為知曉陰謀軌跡難以成功,所以齊俊便想著利用這攝魂之術來協助自己。


    隻是這名攝魂師曾說過,她的功力不算是很高,所以對於意誌格外堅定的人來說效果將大打折扣,但是如果隻是簡單的灌注些意識卻是很容易的。


    就好比如果她在給沐寂北攝魂之後,真的讓沐寂北去將人殺掉,和先將人殺掉,而後讓沐寂北接受人是自己殺的這個意識,這將會是兩種效果,第一種需要驅使人將意識付諸行動,所以如果功力不夠,很容易讓人在過程中醒來,甚至會功虧一簣。


    而如果隻是簡單的催眠人的意識,則是要簡單許多,雖然這名攝魂師對於驅使沐寂北這樣一個女子去做出一些事來很有把握,但是齊俊卻是始終不放心,覺得沐寂北絕對不會輕易被控製,所以退而求其次,隻是讓這名攝魂師灌注給沐寂北殺了人的意識,等到事發,她自己承認自己殺了人,任是誰開脫也沒用。


    齊家家主和皇帝聽了消息,也立即趕了過來:“這是怎麽迴事!”


    那奶娘立刻上前一步開口道:“大少爺死了…大少爺突然就死了…”


    齊家家主一把推開奶娘,掀起簾子就走了進去,將裏麵的人抱了起來:“祖兒…祖兒。”


    齊祖是齊家長子齊肅的兒子,也是齊家的嫡長孫,許是齊家世代武將,殺戮太多,所以到了這一代,竟隻得了這一個孫子,還是前些日子才得來的。


    是以齊家寶貝的很,生怕這齊祖磕著碰著。


    皇帝看著齊家家主懷中抱著的已經沒了氣的孩子,也不由得蹙起了眉頭,這孩子看起來不過才幾個月大,雖然他平日裏人也沒少殺,這種無辜的孩子更是不知牽連了多少,可是下命令的時候是一迴事,真正看見了又是另一迴事。


    皇帝看了看那孩子的樣子,不由得也是一陣惋惜,這孩子生的倒是粉雕玉琢的,精致的很,一看便是很討喜的,隻可惜臉色紫青,似乎是被活活用被子給悶死的。


    沐寂北依舊木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似乎是生是死與她無關,而沐正德也是始終緊張的看著自己身旁反常的沐寂北,心中大概已經猜到這是中了攝魂術了。


    沐正德曾經調查過許多人,唯獨伍家似乎與這攝魂術有所關聯,據說早年攝魂術被稱之為巫術,更是被百姓所驅逐和排斥,而伍家人從商,當年曾經救下過一名操縱攝魂術的巫師。


    沐正德的眉頭皺的很緊,難道說這次的事情伍家也參與進來了?


    “祖兒…祖兒…。”齊老太君拄著跟拐杖便走了過來,搶著將齊家家主懷中的孩子抱了過來。


    “我的祖兒啊…真是作孽啊。倒是是哪個殺千刀的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齊老太君涕淚縱橫。


    一旁的太醫湊近了齊老太君看了看,發現那孩子麵色腫脹,似乎是被人給活活悶死的,不由得搖搖頭道:“是被人用被子悶死的。”


    齊老太君卻好似不相信一般,抱著懷中的孩子對著太醫道:“我們祖兒暈過去了,太醫,你快給看看,這是怎麽迴事,我們祖兒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太醫看了一眼皇帝,而後對著齊老太君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太君您節哀,小公子怕是已經西去了…”


    齊老太君好像一個踉蹌,整個都有些昏厥,險些栽倒在地。


    “快!快將母親扶下去!”齊家家主開口道,婢女很快就上來將人攙扶了下去,同時太醫也跟了上去。


    齊家家主看著從老太君手中接過來的孩子,滿臉怒容:“陛下,微臣一定要將殺害我齊家嫡長孫的兇手捉拿歸案!否則對不起我齊家列祖列宗!”


    皇帝似乎可以理解齊家家主的心情,稍加安撫道:“齊愛卿稍安勿躁,朕一定會徹查此事,給你齊家一個交代!”


    “今日都有何人進過這間營帳!”皇帝一雙眸子掃視向眾人。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不知誰將會成為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迴…迴稟陛下…臣女。臣女見到永夜郡主曾進去過…”之前在門外湊熱鬧的女子終於有人開口。


    皇帝的眉頭一下子就擰了起來,這怎麽又是和永夜郡主扯上關係,看來這次少不得又是齊家和相府之間的問題,倒是不知自己能否在其中得到什麽好處,這不禁讓皇帝再次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一臉木然,雙眼空洞無神的沐寂北,議論紛紛,不知在想些什麽。


    “沐寂北,你可進過這營帳?”皇帝開口道。


    沐寂北反應了一會,還未開口,之前被沐寂北整治過的幾人紛紛附議道:“啟稟陛下,臣女等皆是親眼看見永夜郡主走進過營帳。”


    沐寂北這會似乎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愣愣的點點頭:“是,我進去過。”


    遠處的齊俊雙眸中的神色漸漸清明了一些,緊繃著的臉頰似乎也微微放鬆。


    伍青青則是帶著幾分得意笑著開口道:“怎麽樣,我就說是不會有問題吧?這攝魂師可是因為同我伍家有不菲的交情,才肯來幫這個忙,不然隨意施行攝魂術可是會有損壽命的。”


    齊俊沒有開口,也不把伍青青的話放在心上。


    “這有沒有用怕是還要繼續看下去才能知道。”齊俊冷著聲音開口,伍青青也不介意,似乎是胸有成竹了。


    而另一麵,沐寂北雖然承認了自己進過營帳,可是卻因為迴應的比起那幾個女子慢上幾拍,就顯得有些可疑了,會讓人覺得是因為被人撞見,無法隱瞞,才會不得不承認。


    “這營帳裏可還有別人?可還有什麽人進過這裏?”皇帝開口道。


    底下的眾人互相看了幾眼之後,搖了搖頭,除了這最後進去的奶娘,發現了出事,便再也沒有人進去過。


    皇帝看向有些異樣的沐寂北開口道:“你為何要進這孩子的營帳?”


    沐寂北依舊是沉默了一會,而後開口道:“是齊三公子請我去的。”


    “你胡說,現在屋子裏空無一人,若是三公子進去為何不見三公子出來?”有人將這問題提了出來。


    沐正德隻一想,便能猜到這是怎麽迴事,這間巨大的陵帳是用幾間小的拚接的,而裏麵的帷幔都是齊家人負責的。


    想必沐寂北是從別處進入,而後被從這個門出來,所以其實這些人並沒有瞧見她進去,隻是因為瞧見了她出來,便慣性的以為她也是從這裏進去。


    至於齊俊怕是一早就在這間屋子裏,等到事發,自己便從另一處提前出去,所以整個屋子裏才會空無一人。


    齊家家主更是麵露兇光的看向沐寂北,言語中帶著咄咄逼人的意味:“是不是因為家母之前驅逐過永夜郡主,所以永夜郡主才會心存恨意,報複不得我齊家眾人,便殺了我齊家一個不滿周歲的孩子。”


    齊俊同伍青青的心一瞬間都提了起來,他們為了讓這一切順理成章,先是讓齊老太君大罵沐寂北,而後讓眾人以為沐寂北會因此懷恨在心,而後又是設計眾人巧妙的瞧見沐寂北從一間房間裏出來的場景,將齊家嫡長孫的死嫁禍給她。


    所以眼下關鍵就在於沐寂北是否會承認了,隻要沐寂北親口承認了這件事,在攝魂之術並不盛行的西羅,怕是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到最後就算是沐寂北清醒過來,找到破綻,也難以取信於眾人。


    不得不說,齊俊十分緊張,他一心籌謀,從設計齊暉的死開始,便是在陰謀沐寂北上鉤,所以成敗在此一舉,不得不說他是格外期待又緊張的。


    沐寂北雙眼木然的看向齊家家主,正要說些什麽,卻被沐正德打斷:“齊大人這是什麽意思?這件事尚未調查清楚,齊大人這番言辭不覺得太過武斷了嗎?”


    “丞相大人何須急著辯解,不若問問永夜郡主情況如何?”齊家家主雙眼欲裂的看向沐正德。


    “好了,不要吵了,永夜,朕且問你,可是齊三公子請你來此?”皇帝終止了這次爭吵,將目光投向沐寂北。


    “是。”沐寂北點頭道。


    皇帝轉身看向在人群中尋找起齊俊,開口道:“齊俊呢?”


    “臣在。”齊俊似乎知道皇帝會叫他一樣,立刻從一個角落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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