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微微一愣,這是她前世學的,她不想欺瞞殷玖夜,所以開口道:“安月恆教的。”


    殷玖夜的身形一頓,眉頭微微鎖起,氣息一下子就變了,卻隻是沉默著向前走。


    沐寂北心下有些不安,直接翻身下馬,略顯焦急的開口道:“殷玖夜。”


    殷玖夜見著沐寂北下了馬,便也住了腳步,目光落在了女子身上,帶著幾分壓抑和窒息,滿身的孤寂。


    沐寂北有些心疼的伸手環住了殷玖夜的腰身,將頭靠在了他的胸膛:“殷玖夜。”


    殷玖夜有些僵硬的輕輕抬起手,將女子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沐寂北揚起自己的腦袋,踮著腳尖捧起了殷玖夜的臉頰,對著男人緊抿的雙唇輕輕親了下去:“殷玖夜,以後我會都告訴你的。”


    殷玖夜沒有說話,直接覆上了女子的雙唇,狠狠的親吻了起來,似乎想要將女子揉進自己的身子裏一樣。


    沐寂北閉上了雙眼,溫柔的迴應著,任由男子在自己身上采擷。


    馬兒在一旁低著頭吃著青草,陽光照在古道上染出絲絲光暈,格外柔和,相擁著的一對男女在古道上撒下兩條長長的身影,


    兩人靜靜的相偎了好久,知道沐寂北的粉唇幾近腫起,殷玖夜才將女子放開。


    將沐寂北扶上了馬,殷玖夜就也騎了上去,坐在沐寂北的身後,摟著她的腰身,兩人肆意的在林間漫步,偶爾可以瞧見飛馳而過的野兔和山雞,轉瞬便消失不見。


    沒走出多久,兩人卻是在一條河邊遇到一個熟人,白竹。


    白竹的馬在河邊吃著草,喝著小河中的水,白竹則是雙手抱懷背靠一顆大樹,嘴裏叼著一根枯草,垂著眼眸。


    直到蹬蹬的馬蹄聲想起,白竹才抬了抬眼眸,瞧見沐寂北同殷玖夜騎在一匹馬上走了過來,眼色略微深了深,打趣道:“看來永夜郡主同六皇子的感情真是不錯。”


    沐寂北抬頭看向靠著大樹的白竹,笑道:“白副統領倒是好興致,人家都忙著狩獵呢,你倒是在這享清閑。”


    白竹的目光略過沐寂北紅腫的唇畔,直接看向沐寂北身後的男子,兩人的目光則是在空中交匯起來。


    一道玩世不恭帶著幾分深意,一道死寂深沉帶著幾絲戒備,隱隱之間,可見幾分敵視。


    沐寂北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聰明的沒有插嘴,可是即便如此,自己腰身身上的大手依然是有些收緊了,似乎在宣示著自己的所有權。


    白竹收迴了目光,在那雙大手上掃過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對著沐寂北開口道:“永夜郡主可是還欠著我一碗雞湯呢。”


    沐寂北笑的有幾絲尷尬,烏骨雞確實不好打,當日為了討好殷玖夜,她可是厚著臉皮同白竹討了來,卻是把許給白竹一碗的事忘到了腦後,如今被抓個正著,可是十分尷尬。


    “上次的雞湯沒用多少,卻是牽扯出了良妃娘娘中毒死亡一事,我想著這雞湯實在是不放心,若是送到白副統領那再出了什麽岔子,我可是擔待不起的。”沐寂北雖然尷尬,卻是一臉坦然的找了個借口。


    沐寂北的意思很隱晦,卻足以讓人聽懂,換句話說,就是在告訴白竹,我這是為了你好,我隨便一碗湯便要了良妃的命,別在轉頭被人下了毒,要了白副統領的命。


    白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慮沐寂北這番話中的真實性,繼續道:“想不到郡主竟是對我這麽關心,不過也好,改日郡主在專門為我燉上一鍋也好。”


    沐寂北挑挑眉,算是無聲應下了。


    可殷玖夜卻是不幹了,看著白竹沉著嗓子開口道:“白副統領是沒長手嗎?”


    白竹一臉坦然:“這凡事講究個禮尚往來,永夜郡主將在下好不容易抓到的雞給拿走了,在下卻是一碗湯也沒有分到,這世上哪有這個道理。”


    殷玖夜的臉色沉了幾分,再次開口道:“倒是本皇子疏忽了,熟人之間倒是不用算的這般清楚,可這按照利益來往的人之間,自然是要算計的分毫不差才是,也免得欠了人情。”


    殷玖夜一句話將沐寂北同白竹的界限分了出來,直接將兩人劃到了等價交換之上,這不禁讓他的心情好上不少。


    白竹也不惱,看向殷玖夜的眼中帶著幾分深意,輕輕吐掉嘴中叼著的枯草,對著沐寂北卻是道了句:“不知五小姐這次有什麽好辦法沒有,我本是想著在柳旺死後霸占了這禁衛軍的,可惜卻是能力不足,沒有把握好機會,讓人捷足先登了。”


    沐寂北看向白竹的眸色深了幾分,這白竹突然提到這件事,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想要爭權奪勢這麽簡單,怕是在暗示著什麽。


    “聽說另一位新上任的副統領叫做黃海,能力出眾,又重情誼,深受皇帝器重,白副統領怕是要有壓力了,可不能讓人壓過一頭啊。”沐寂北順著白竹的話往下說。


    白竹挑挑眉,沐寂北果然察覺到黃海有問題了,於是繼續道:“哎,同黃海相比,我確實是遜色多了,不過這事也怪不得我啊,那黃海家裏母慈子孝,又有賢妻在側,事事都不用操心,自然可以一心都撲在事業上,哪裏像我,孤家寡人一個,什麽都要自己操勞,想著能借借郡主的光,討碗雞湯,卻也沒有著落。”


    沐寂北的雙眼微微眯起,這白竹先是提到黃海重情義,而後由提到這黃海家中的狀況,如果猜測的不錯,那麽也就是說,這箭矢確實是黃海做的手腳,黃海是禁衛軍,本該忠於皇帝,可是卻肯為齊家辦事,自然是受到了擎製。


    而這擎製也就是黃海的家人,所以白竹的意思就是在告訴她如果想要找黃海來翻供,那麽就要先將黃海的家人從齊家手中救出,讓黃海沒有後顧之憂。


    沐寂北抬眸看向白竹,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索,白竹這次又是為何幫著自己?腦中快速分析了形勢,自動將理由歸到了白竹也是有利益可得之上,畢竟若是扳倒了黃海,白竹可是最大的受益者。


    沐寂北對著白竹點頭道:“白副統領也不用顧影自憐,相信若是你想,願意為白副統領洗手羹湯,打理家事的女子一對禁衛軍也是不夠的。”


    白竹看向沐寂北反問道:“那不知永夜郡主肯不肯為在下洗手羹湯呢?”


    沐寂北看向白竹笑道:“這可是要好好考慮考慮了,要看白副統領給出的是什麽價碼?”


    白竹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意,這沐寂北之前答應給自己做湯是情分,可是如今答應下來卻同了殷玖夜所說的一般,變成了等價的利益交換,隻要自己給出的價碼足夠,利益足夠,一鍋湯倒也不是做不得的。


    就在這時,一騎快馬飛奔而過,沐寂北眼尖的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幾人討論的對象黃海。


    迴頭同殷玖夜對視了一眼,兩人抽緊韁繩,的盧馬就飛奔了出去,隔著一定的距離追著黃海而去。


    白竹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終於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晚了嗎?


    沐寂北的腦中快速的盤算著怎麽動一動這黃海,才能將趙鸞傑給救出來。


    沒追多久,黃海便翻身下了馬,沐寂北和殷玖夜則是放緩了腳步,兩人藏身在樹林中,靜靜的看著黃海的動作。


    隻見黃海滿頭都是汗,臉色有些蒼白,十分慌亂的打量著四周的動靜,沐寂北不禁眯起了雙眼。


    這黃海可真是個膽小的,看來倒是沒有幹過什麽壞事,相信若不是這次自家的老婆孩子被齊家抓走,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不過在沐寂北看來,禁衛軍一向是蠢鈍的,少有幾個精明的,因為禁衛軍不需要有太多的頭腦,隻要懂得衷心和武功厲害就好。


    像是曆史上的禁衛軍,被公主皇子耍的團團轉的數不勝數,而被潛入宮中的刺客解決的也是不勝枚舉,看來這黃海也是其中一個。


    因為白竹的關係,沐寂北幾度以為自己的想錯了,不過如今看見黃海,沐寂北卻是確定了白竹不過是個例外,想到白竹,沐寂北的眸色有些深了起來,白竹的身份一直都是個謎,根本查不到他到底是什麽來頭,這不禁讓沐寂北心中多留出幾分心思。


    沐寂北收斂了心思,將注意力從新放到了黃海的身上,隻見那身子略微有些發胖的黃海,正在地上挖著坑,滿手的泥土。


    沐寂北的眉頭不由得微微蹙了起來,這黃海是要埋什麽?難道是箭矢上的毒?如果真的是這箭矢上的毒,沐寂北就不得不說這黃海可真是小心謹慎到了極致了,畢竟一包毒藥隨便扔在這林子中就可以了。


    黃海還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經弄巧成拙,趙鸞傑被抓以後,他的心便一直忐忑不安,可是被打了二十大板,一時間卻不能動作,不過好在那些下手的人都是自己的手下,倒是也沒有真的下狠手。


    他躺在床上拿著那瓶毒藥,卻是始終覺得無法安心,無論藏在哪裏,都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索性起身來到林子裏,想將這毒藥埋了起來,可哪裏想到竟然是弄巧成拙,被沐寂北和殷玖夜抓了個正著。


    那黃海見著坑差不多了,從懷中拿出一隻白玉的瓷瓶,左顧右盼之後,將東西放了進去,而後快速用手捧起土,將其給埋上。


    沐寂北卻是險些被這一幕給逗樂了,不過卻也是明白齊家為何會選這麽一個人了,這樣的人,你拿住他一點把柄,以後他都不得不為你辦事,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從你第一次伸手,就洗不清自己了。


    “黃副統領這是埋什麽呢?埋的這麽認真?”沐寂北走了出去。


    黃海見著走出來的沐寂北和殷玖夜,一個屁蹲就坐在了地上,看著眼前的兩人,臉上盡是豆大的汗珠,一時間沒了反應。


    沐寂北一身火紅,踩著精致的小靴走到黃海麵前開口道:“黃副統領是在埋那箭矢上的毒嗎?”


    黃海愣愣的看著沐寂北,而後慌亂的搖頭道:“沒…沒有。”


    沐寂北看了看黃海身邊的坑,將隻被土給蓋住一層的白玉瓷瓶拿了出來,拔開紅色的塞子,聞了聞,開口道:“看來是毒藥呢,不知黃副統領埋他做什麽?”


    事情敗露,黃海倒是沒有之前那般慌張了,似乎心也終於落了下來,沐寂北不禁笑道,這黃海還真是有趣,跑了這麽遠來挖坑,卻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不過就是今日沒有再這遇到黃海,沐寂北今晚也是會去找他的。


    沐寂北俯視著黃海,開口道:“是你在那隻箭上下的毒吧?”


    黃海有些慌張的搖頭:“不。不是。”


    “是你將趙鸞傑的箭放在齊俊的桌子上吧?”


    “不是我。不是我。”


    “是不是齊家承諾了你高官厚祿,是不是你想幫著齊家圖謀篡位!”沐寂北擲地有聲的質問著,似乎十分篤定。


    黃海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沒有!我不過是不得已才幫著齊家的!我根本不會做出對不起陛下的事情來的!”


    沐寂北笑道:“那這麽說,你是承認了那隻箭矢是你做的手腳了?”


    黃海這才驚覺自己激動之下竟是說漏了嘴,索性閉緊了嘴巴沉默不語。


    沐寂北繼續開口道:“我知道齊家抓了你的家人,以此來威脅你,不過你覺得你洞悉了齊家的秘密,齊家會這麽簡單的放過你麽?”


    被沐寂北說中了心思,黃海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一時間十分痛苦,他真的沒有背叛皇帝,隻是他實在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事,才會答應齊家幫忙,隻是事情已經成了,可是齊家卻依舊沒有放了自己家人的動靜,這不禁讓黃海十分不安。


    “不會的。不會的…我的家人還在齊家的手中,我根本什麽也不會說,他們怎麽會殺我?”黃海反駁道。


    沐寂北卻是明白了這皇帝為何會到今天這種地步,就這種看人的眼光,不被人奪了帝位可實在是奇怪了。


    “你這樣認為,可是齊家卻不會這樣認為的,齊家的人都是將士出身,每一個人手上都染著鮮血無數,你又憑什麽會被優待?”沐寂北步步緊逼。


    黃海隻覺得倍感壓迫,可是一時間卻是根本沒了主意,他想做一個忠孝兩全的人,可是誰知卻是這麽難,他本以為隻要好好忠於皇帝就可以了,甚至都做好了為皇帝犧牲的準備,可是哪想事情竟然這麽複雜,竟然還會牽扯到自己妻兒的身上去。


    沐寂北見著黃海已經動搖,再次開口道:“我知你依然不信,不若今晚我們就證實一番可好?”


    黃海一時間沒有明白沐寂北的話,可是沐寂北卻隻是淡笑不語,依照齊俊這個人的性子,定是會殺掉黃海滅口的,甚至連黃海的家人現在是否安全都已經不盡可知了。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的化不開,又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爍的繁星,帶著一望無際的寂寥,偶爾響起幾聲狼嚎。


    一道黑影快速的跳躍在山林之間,一雙眼睛好似深沉夜色裏的一隻孤狼,直奔一處乳白色的營帳。


    黑影手中拿著明晃晃的大刀,張揚的折射著撒下的月光,卻輕易的避開巡邏的侍衛,就地一滾,便鑽進了那隻乳白色的營帳。


    營帳內一片漆黑,已經熄了燈火,除了外麵唿嘯的風聲,一片靜謐。


    黑影小心的邁著步子,走到床邊,舉起手中的大刀瞬間刺向床塌,毫不隱藏他是來取床上之人性命的動機。


    一刀落下,黑影便察覺到這床上根本沒有人,頓時便發覺不好,轉身想要離開,營帳內的火光頓時亮了起來,之前圍繞在周圍的巡邏士兵也齊刷刷的將這營帳圍住,一個個手中皆是舉起了明亮的火把。


    黑衣人一時間沒有退路,四處打量著,可一陣淩厲的掌風襲來,猝不及防,直接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沒有準備,一口鮮血噴出,直接跌坐在地上。


    殷玖夜從帳篷的角落裏走了出來,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黑衣蒙麵男子,麵無表情,眼中是一片死寂的平靜,邁著步子一步步走向了那男子。


    那男子心知不好,打算咬碎牙裏的毒藥,可哪知殷玖夜的動作快的堪比鬼魅,在他剛剛有這個意圖的時候,便已經卸掉了他的下巴。


    沐寂北站在營帳之外,對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黃海開口道:“怎麽樣?如今可是信了?”


    黃海顫顫巍巍的不開口,似乎依舊不打算向皇帝揭發這件事情的真相,還趙鸞傑一個清白。


    沐寂北的嘴角微微勾起,知道黃海在顧忌什麽,不過她可沒有那種閑情逸致,真的去將黃海的家人救出來,要知道,齊家絕對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如果悄悄潛進齊府還有可能,可是想要把幾個活人從齊府中帶出來,勢必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


    “黃副統領,您看看,這東西您可認得?”隨著沐寂北的開口,青瓷將手中的一隻香囊和一隻哨子遞到了黃海麵前。


    香囊上沾染了不少的塵土,還帶著血跡,而哨子則是要幹淨不少。


    黃海抬頭看了看沐寂北,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接過青瓷手中的東西,這是…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東西…怎麽會。


    “這…這是。這是怎麽迴事?”黃海對著沐寂北開口道。


    “我得知黃副統領的家人被齊家帶走,便立刻派人潛入齊府,看看是否能夠將人給救出來,可誰知,我的人到達的時候,卻發現齊府的人正在把令夫人和令郎的屍體運送出府,扔到了東山之下的亂葬崗。”沐寂北淡淡的開口。


    黃海不相信的搖頭:“不會的,不會的,齊家答應了我的。齊家明明答應了我不會動他們的…”


    “等到運送屍體的人走後,我的人仔細查看了兩人的氣息,可是兩人卻已經沒有了半分氣息,所以我的屬下便將兩人身上的東西拿迴來給黃大人了,若是黃大人不信大可去東山的亂葬崗瞧瞧。”沐寂北對黃海平靜的闡述著。


    黃海的嘴唇一直在不停的抖,似乎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手中緊緊的攥著沐寂北交給他的東西,心中卻是已經信了八分,畢竟今夜齊家派人來刺殺自己也是真的,他們要自己死,又怎麽會留下自己的妻兒呢!


    “啊!齊俊,我不會放過你的!”黃海嘶吼出來有些聲嘶力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蛇蠍庶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蛇蠍庶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蛇蠍庶女並收藏蛇蠍庶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