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點點頭,崔姨娘死了雖然少了一個擎製住沐建寧的把柄,卻也多了一個好處,一則重重打擊了一下有些得意忘形的沐建寧。


    “五妹妹此番前來?”沐建寧將話轉移到了正題上,現在的她可不會還認為沐寂北隻是單純的為了告訴自己關於崔姨娘墓地的一事。


    “你傳消息說北邦的太子和公主前些日子到了帝都?”沐寂北緩緩開口。


    沐建寧點頭道:“正是如此。”


    “那不知北邦此番是何來意?”


    “似乎是為了糧草一事,不過這次北邦似乎並不打算出銀錢購買,而是打算用馬匹和兵器相換。”沐建寧皺著眉開口。


    沐寂北聽後也是微微蹙起眉頭,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若是直接用馬匹和兵器相換,很容易給人造成西羅將有戰事發生的錯覺。


    沐寂北忽然想明白了,若是西羅直接賣成銀錢,再大肆打造兵器,這中間不知要有多少到工序要經過安月恆的人之手,而皇帝出了大筆錢財,最終卻撈不到半點想要的東西,哪裏會善罷甘休。


    所以,這次所謂的北邦提出的用馬匹和兵器交換糧草一事,其實是西羅皇帝的意思,皇帝怕出錢大肆打造兵器最終是人財兩空,是以總是要尋覓新的辦法。


    沐寂北的心思又開始轉了起來,這是一筆極大的財富,若是不好好利用實在是太可惜了,沐寂北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再次開口道:“皇上對北邦公主可有意?”


    沐建寧想了想,開口道“倒是看不出皇上是否喜歡那公主,但是不過看樣子,是有納其為妃的意思。”


    “你且告訴皇上,這北邦公主對攝政王有意、”沐寂北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沐建寧先是一愣,反問道:“皇上是不會把北邦公主賜給攝政王為妃的,如今皇上和安月恆之間的較量可以說是越發的趨於白熱化,這北邦公主背後代表的可是實力強大的北邦,若是嫁給了安月恆,豈不是如虎添翼?”


    沐寂北的嘴角卻是扯出一絲冷笑:“你又不是皇上,你怎麽會知道皇上不會?你隻管告訴皇上公主尊貴,卻不該是養在宮中的。”


    沐建寧點點頭,在她看來,皇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北邦公主賜給安月恆的,現如今,安月恆已經權勢滔天,皇權岌岌可危,皇上怎麽會把這麽重的一隻砝碼加在安月恆的身上?那豈不是自掘墳墓?


    沐寂北看了沐建寧一眼,便帶著青瓷轉身走了出去,青瓷忍不住開口道:“小姐,我也覺得皇上不會把北邦來的那個女人賜給安月恆。”


    沐寂北搖搖頭:“若是皇上能聽懂我的話,便會下旨賜婚。”


    “可是這樣一來,會得罪伍家的。”青瓷發問道。


    沐寂北反問:“那麽是誰得罪了伍家呢?”


    青瓷張嘴就要作答,卻是一愣,她本以為會是這個下旨的皇帝,可是仔細想來,卻不會是皇帝,得罪伍家的將會是安月恆,或者是北邦!而這兩個人,無論是哪個,伍家都得罪不起。


    “我再問你,你認為伍青青和北邦公主,同時成了安月恆的妃子,你認為最後誰會贏?”沐寂北迴頭看向青瓷。


    青瓷憑著這麽多年對安月恆的了解,開口道:“一定是伍青青會贏,我可沒忘,當初伍家培訓小姐的時候,甚至不惜教導小姐們床上的功夫,北邦一個驕橫的公主也許會吃些甜頭,但是最後一定會死於伍青青手中。”


    正文第七十八章安府婚事


    沐寂北點點頭“這北邦公主固然有著北邦這個強大的後盾,但是伍家在西羅的地位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撼動的,安月恆若是娶了北邦公主,這伍家固然會怨恨北邦,但是也同樣會怨恨安月恆。”


    “小姐說公主尊貴不易養在皇宮的意思是?”青瓷有了些大致方向,卻再次開口。


    “北邦公主的性格在哪裏都會樹敵無數,這西羅女子的明槍暗箭她可應付不來,總會死於她人之手,若是她死在宮中,北邦難免借題發揮,甚至伺機同安月恆聯手,要挾皇帝割據利益。而相反,若是北邦公主嫁給了安月恆,到時出了事情便是他的罪責,北邦對於這個權勢不輸帝王的男人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青瓷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雖然暫時看來安月恆得了北邦的支持,但是伍青青有伍家相助,總會除掉北邦公主,這樣一來,北邦必然把這怪罪在安月恆身上,而伍家也會因此對他產生隔閡,他便相當於受到內外夾擊。”


    沐寂北點頭,這樣一來,安月恆必然要為了不遭受北邦的針對,而拿出不小的誠意,譬如真金白銀,譬如物資糧草,而這些東西都將是安月恆從自己的口袋中掏。那麽他苦心經營的一切不僅沒有進步,反而倒退了不少。


    青瓷看著沐寂北的神情,隻覺得安月恆這輩子利用女人無數,最終卻也會死在女人手裏。縱使他算無遺策,識人無數,可哪裏想得到,他所認為的純潔良善不染纖塵,隻是有些女人心思的伍青青,鏟除起敵人,從不手軟。


    就算安月恆事後意識到,但是在當時他一定不會把女人間的爭鬥放在眼中,認為這將會影響大局,甚至會認為得到了伍青青和北邦公主,便是向前邁進了巨大的一步,就好似帝王,吸取各方勢力,相互平衡,殊不知這樣的做法是後院起火,讓他損失重大!


    沐寂北勾起唇角,女人就是如此,愛你便可以為你去死,比如曾經的寂晴,恨你也可以為你活著的,看你生不如死,比如現在的自己。


    沐寂北坐上相府的馬車打算迴了相府,微蜷著腿上麵搭了塊軟毯,身後斜倚著一方厚實的軟墊,十分愜意。


    馬車上的鬆枝香爐冒著淡淡的香氣,沐寂北卻不自覺的想到了殷玖夜,那個男人現在可好?銅鑼國的兵將是否兇悍?


    從滾著金邊的袖口中拿出那個那個男人留下的信函,信函自那日後她還未曾打開,直到剛剛想起,還恍惚間覺得他似乎已經離開些日子了。


    打開紙張,讓沐寂北意外的是男人的字跡,烏黑的墨濃的仿佛化不開一般,每個字的大小格外均勻,棱角也是極為分明,橫平豎直,沒有勾連,沒有字體,甚至也沒有筆鋒,橫就是橫,豎就是豎,如同他這個人一般,隻一眼便覺得壓抑和窒息。


    沐寂北知道,這該是他最真實的字跡,許是以後,都不能再這樣寫字,除非某一天他真的站到了權力的巔峰。


    信上隻有八個字,一目了然,待吾歸來,許你天下!


    沐寂北微微閉上雙眸,信輕輕從她的手中滑落了下去,睫毛上沾染了點滴晶瑩,心微微有些發痛,看殷玖夜的性子,本該是個霸道的不可一世的尊貴皇子,可卻不知是怎樣的壓抑才讓他變得這般死寂和殘忍,那些字,是不是如同他的生命,到底是有多艱難。


    可是她不喜歡這些誓言,不喜歡這些讓她有所動容的言辭,這些東西最是


    蠱惑人心,等到她再次開始相信,想來怕是離再死就不遠了。


    迴到相府,每一個人都對她畢恭畢敬,沐寂北隻是淺笑著點點頭,並不讓人覺得是有多麽的難以接觸,但似乎越是如此,那些下人越是恭敬,一個個恨不得將頭埋到地上。


    沐寂北路過聽風閣的時候,卻瞧見了一個幾乎快要被她給忘掉的熟人,柳芝蘭。


    柳芝蘭竟然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也不瘋也不傻,甚至也不難過了,本該如死灰般的雙眼中帶著絲絲明亮的光彩,雖然整個人依舊是有些憔悴,但是絕對是有了生氣。


    “母親的身子似乎大好了。”沐寂北站在柳芝蘭的身側,帶著幾分欣喜開口道。


    本是在擺弄花枝的柳芝蘭,聽見這春風拂麵的聲音,手一抖,被花枝刮出了點血絲,有些驚慌的轉過臉來:“是北北啊。”


    “母親今日似乎心情不錯,這真是件頂好的事情,現如今母親從二姐姐的死中走了出來,真真是可喜可賀,倒是可以幫著姑母治理家業了。”沐寂北說的一臉坦然。


    柳芝蘭笑的有些勉強,不過卻在沐寂北提到沐晚晴的時候臉色還是白了一下,好半天也沒有恢複過來:“母親隻是見著今日陽光好,便出來轉轉,這身子還是同從前一樣,並未大好,哪裏能治理的了什麽家業,怕是還是要修養上好一陣子。”


    沐寂北挑挑眉,這柳芝蘭怎麽就突然好了呢,看著她眼中莫名多出的神采,不禁讓沐寂北生出幾分懷疑。


    “既然如此,北北便不多打擾母親休息了。”沐寂北對著柳芝蘭見了個禮,便錯身離開了。


    是什麽能讓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突然間生出光彩,有了希望?


    沐寂北雙眼一眯,是孩子!


    隻是如今這時間尚短,柳芝蘭的肚子並不能顯現出來,可是若是她想要在這相府中藏住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並不容易,那麽是不是也就意味著,這個讓柳芝蘭心情大好有了希望的孩子,是沐正德的!


    因為隻有這樣,柳芝蘭才再次有了希望,才能在這相府中活著!


    “白鷺,你仔細一下柳芝蘭是否見過什麽大夫,喝過什麽藥物,是不是有了身子?”沐寂北對著身後的白鷺開口道。


    白鷺點頭便轉身離開,似乎立即著手去調查這件事了。


    五日之後


    沐寂北一邊在房間踱著步子,一邊思索著安月恆大婚一事,開口道:“這兩日北邦公主同安月恆可有往來?”


    青瓷想了想白寒調查的結果,開口道:“北邦公主總是有意無意的同安月恆偶遇,安月恆待他同旁的女子一樣,極盡溫柔,一時間讓這位來自北邦,隻見過剽悍男子的公主迷了心神,怕是也有意於安月恆。”


    沐寂北點點頭,安月恆對待女子自有他的一套,更可以說是慣會博得女子的芳心,隻是北邦皇子的意向怕是要將這公主嫁給皇帝,從而達到討要糧草的目的,但是若是皇帝不允,想來也不會違背皇帝的意願。


    這也就是說,北邦皇子對於這公主嫁給誰並不十分在意,隻要皇帝肯同意他的條件就成,那麽也就是說,這件事若是要成,隻差皇帝的首肯。


    “沐建寧那怎麽樣了?”沐寂北有些嚴肅的開口。


    青瓷道:“已經把小姐的意思轉達給了皇上,皇上似乎一開始並不明白,追問沐建寧,可沐建寧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讓皇帝自己去想。可是就在昨日,皇帝卻突然召見了北邦的皇子,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兩人不知商討了些什麽。”沐寂北點點頭,如此看來,這件事怕是可以成了,她很期待伍青青到時候的臉色。


    沐寂北的手輕輕搭在了窗前的吊蘭上,把玩著泛綠的葉子,吊蘭青幽,雖未開花,卻仿佛有著淡淡的香氣。


    沐寂北的眼中閃爍著精光,要打的伍青青一個措手不及,似乎還缺少一個引子,那麽…


    “青瓷,我記得市麵上有一種藥,使人看起來如同有孕一般,甚至大夫在短時間內也不能斷定到底是不是有孕還是誤服了藥物?”沐寂北轉過頭對著青瓷開口。


    青瓷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而後開口:“應該是有,不過市麵上並不多見。”


    沐寂北點點頭:“很好。”


    “小姐是要把這藥給了那北邦公主,讓眾人以為木已成舟,逼迫安月恆不得不娶了北邦公主?”青瓷閃著一雙好奇的眼睛,開口發問道。


    沐寂北卻是笑道:“安月恆才不會吃這套,甚至會因為認為北邦同他聯手別有用心,從而升起防範之心。”


    “那是要給…。”青瓷眼中閃過一絲啞然。


    沐寂北迴頭一本正經的對青瓷開口道:“你且去辦吧,我知你與銀屏熟識,她一定會願意幫你這個忙的。”


    青瓷先是一愣,隨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小姐放心,一定辦好。”


    青瓷閃身便消失了身影,沐寂北目光幽深,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而另一麵,多倫正穩坐公主府的主位之上,下首的兩麵坐了幾名男子,而這其中正包括盧家家主和盧家長子盧引銘。


    多倫一身妖豔的橙黃色繡著青鸞祥鳥的長裙,腰間綴著一圈金線瓔珞,外罩一層薄紗,雪白如玉的肌膚若隱若現,豐滿的雙胸更是隱隱顫動著,看的眾人不由得喉結一動。


    “你說你瞧見沐寂北同六皇子抱在一起?”多倫有些驚訝的開口,眼中閃著興奮又奇異的光芒。


    “正是。”盧引銘沉穩的迴答,不驕不躁。


    多倫黛眉一挑,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嫵媚:“那你可有瞧見沐寂北的神情如何?可是喜歡六皇子?”


    盧引銘想了想,再次開口:“雖然看不出兩人感情到底如何,但是兩人之間氣氛十分融洽,六皇子看向沐寂北的目光格外疼寵,沐寂北對待六皇子似乎也有些不同。”


    多倫一手撐著腦袋,一麵卻是開口道:“你的意思是這沐寂北同六皇子,是郎有情妾有意了?”


    盧引銘皺起眉頭,再次開口道:“濃情蜜意倒不敢說,不過可以肯定兩人關係定然不一般。”


    多倫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沒有開口,而底下的幾名男子卻是開了口。


    “這沐寂北竟然同六皇子有染,倒是令微臣有些意外,隻是這沐寂北多番設計公主,不知公主打算?”一男子開口道。


    多倫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再次開口道:“哼!明明是本公主多番設計不成,反被自己的圈套所累,何故用你來言辭推脫?輸了就是輸了,本公主還不至於輸不起!”


    那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刻意討好,並未能夠得到多倫的歡心,不由得臉色漲得通紅不再開口。


    其餘的人也因為這一時間嚴肅起來的氣氛默不作聲,多倫繼續著之氣的動作,腦筋卻在飛速的轉動,她倒是要看看,沐寂北到底有多少能耐?


    “沐寂北身邊是不是有兩個丫頭?”多倫再次開口。


    底下的幾個男人想了想,再次開口道:“似乎有兩個心腹,一個叫青瓷,一個叫白鷺。”


    多倫沒有開口,不知在想些什麽。


    安月恆大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丞相府的人自然是不能少的。


    不過老太妃倒是也不顯殷勤,畢竟若是太過殷勤了會讓帝王生疑,甚至不悅,到底如今相府是皇帝一脈的人,做事是要拿捏好尺度的。


    青瓷給沐寂北好好梳整了一番,一身冰藍色的曳地長裙,長裙上用細如胎發的金絲銀線刺繡成千枝攢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絲銀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


    頭上是金累絲嵌紅點翠的雙鸞步搖,額前一塊雕刻著神秘且古老的花紋的月形紅水晶。走起路來,步搖微微顫動,宛若天成。


    “時間差不多了,去前廳吧,姑母應該已經在等著了。”沐寂北對著青瓷淺笑著開口,可實際上她的心情卻並非那般平靜。


    前世的時候,她蹭個幻想過無數次有朝一日嫁給安月恆為妃的場景,猜測著自己穿上一身鮮紅豔麗的嫁衣,會變成什麽樣子。


    而如今她終於有機會見到安月恆的婚禮,隻是,新娘不是她。


    沐寂北的心中帶著隱隱的期待,她要看看伍青青臉色鐵青的樣子,看看她瞬間從天堂掉落到地獄的樣子。


    今日,就當做作為沐寂北的自己,送給伍青青的一份見麵裏好了。


    前廳中,老太妃已經準備妥當,還有相府的兩位公子和兩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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