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麽了?”青瓷看著自家小姐的神情有些變化莫測。


    “這江方可是伍青青的舅舅,雖然伍家同攝政王府基本上可以說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但是這需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種結盟能給伍家帶來更大的利益,否則,伍家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給安月恆賣命?”沐寂北開口解釋道。


    青瓷順著沐寂北的思路想下去,接道:“可是江方又必須要聽從安月恆的命令,向皇帝進言,但是他又不希望安月恆真的會娶到沐建寧,所以編出來的理由一定漏洞百出,不合邏輯,讓皇帝起疑。”


    “嗯,江方越是用阻止的這種態度,皇帝便越是會相信這安月恆是真的要娶沐建寧,也就會間接覺得沐建寧才是真正得丞相鍾愛的女兒。”沐寂北解釋道。


    不僅如此,這江方迴去之後,必然能查出沐正德同安月恆見過麵,也就更加相信了沐建寧真的可能會成為攝政王府的側妃,有一個背景強大的側妃,這對伍青青的影響會有多大,可想而知。


    所以江方調查之後,伍家會不斷的給皇帝送禮,嘴上一麵說著請皇帝為沐建寧和安月恆賜婚,一麵隱晦的表達不想讓沐建寧入主攝政王府的意思。


    這正巧又合了皇帝的心思,兩家原本是敵對的關係,卻因為利益將短暫的站在一條戰線。


    青瓷想明白之後,不由得撇撇嘴,不悅的道:“那安月恆有著伍家幫他送禮討好皇帝,他豈不是什麽損失也沒有?這將伍家和皇帝都繞了進去,結果還是皇帝得了便宜。”


    沐寂北笑了笑,掐了掐青瓷漸好的臉,隻覺得白皙滑膩,好看極了。


    “你再想想,最後這好處都落到了誰的手裏?”沐寂北對著青瓷開口,心中卻想著這瓊漿露還真是個好東西,自從青瓷用過以後,她相信,若不是長時間接觸的人,一定都認不出她來。


    曾經在安月恆手下做殺手,又執行各種任務,簡直快成了十項全能,一個女孩子,成天在外麵飽經風吹日曬,又是在刀光劍影中過活,那皮膚能好就怪了,不僅有些黑還很粗糙。


    可是看看現在,簡直就是水靈靈的,倒像是哪家的小姐,沐寂北看的開心。


    “啊!最大的得利者是丞相府!”青瓷突然想明白了。


    沒等沐寂北開口,自己又主動道:“如果皇帝真的決定了讓沐建寧進宮,而把小姐送迴去,那麽沐正德肯定會故作姿態不同意,皇帝隻能下放一些權力給沐正德作為好處,再同時施壓,逼得沐正德不得不同意。”


    沐寂北挑挑眉,讚賞的點了點,看的青瓷竟然微微紅了臉,自己是不是太激動了。


    沐寂北想,許是因為青瓷的臉日益漸好,她的心情不知不覺中才變得輕快了吧。


    這兜了幾個圈子,安月恆多少要得些伍家的埋怨,伍家也為了討好皇帝損失不少,皇帝則是換取了一顆自己安插的棋子進宮,將得到的好處又要再吐出來,裝進沐正德的腰包。


    “小姐,我始終有個問題不明白。”青瓷變得越發的好學。


    “什麽?”沐寂北笑的溫柔。


    “沐正德疼愛哪個女兒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皇帝何苦這麽在乎,若是沐正德把所有人都是當做棋子怎麽辦?”


    沐寂北解釋道“這氏族大家的女兒有幾個不是用來做棋子的?可是為什麽依舊無數世家瘋搶?就是因為這些個女兒代表著背後家族的權力,越是被家族中所看重的女子便會得到這個家族越大的支持,像是伍青青,那更是伍家從小精心栽培出來的,你說哪個世家公子不會想要娶到這種女子?”


    青瓷這次明白了:“原來是這樣,所以皇帝才拚命的挑挑揀揀,隻為了爭奪更大的一點權力。”


    “嗯,若是尋常帝王,倒是也不必這般,隻是現今皇帝手中的權力實在是不能自己,處處受到製衡,才會對這件事這麽重視。”沐寂北點點頭。


    沐寂北站起身,看向窗外被寒風吹的搖曳的枝椏,想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出宮了,相信皇帝一定對沐建寧喜愛的緊。


    另一麵,沐正德被皇帝傳喚到了禦書房。


    “沐愛卿來了,王公公,賜座。”皇帝的態度十分和善。


    “多謝陛下,隻是不知陛下今日召微臣來所謂何事。”沐正德佯裝不知,其實心中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


    “啊,這是烏江運河的開鑿權限以及水利工程,江方今日才將這交上來,朕想著這件事需要交給一個朕信任的人辦才行,朕思來想去,也隻有丞相大人才能擔此重任。”皇帝先是砸下一顆大紅棗。


    沐正德雙眼微眯,看不出心中所想:“多謝皇上厚愛,但是微臣覺得並不能勝任。”


    皇帝也知道沐正德的性子,知道他若是不說出條件,沐正德便不會接受,於是做出為難的樣子,開口道:“沐愛卿,你是有所不知,朕前些時日瞧見你們丞相府三小姐的畫像,不由覺得格外投緣,覺得她像極了當年朕的母親。”


    沐正德眼角抽搐,皇帝的生母是當年的慧妃,為人溫和,待皇帝極好,但是有些膽小懦弱,最後慘死在宮鬥中,隻是不知道北北是怎麽瞧出這沐建寧還真的同皇帝的母親有兩分想象,竟然將這一切都安排好了。


    沐正德想到當初沐寂北接到進宮選秀的聖旨之後,便暗中讓自己將沐建寧從莊子上接了迴來,養在宅院,多加調教,不由得覺得北北這個丫頭一定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隻是有一點沐正德還沒有摸清,北北對安月恆到底是個什麽態度,是隻有這次利用他幫著自己脫身,還是說日後真的要扶持他登上帝位!想到此處,沐正德不由得再次眯起了眼睛。


    皇帝在沐正德來之前,已經弄到了沐建寧的畫像,而經過沐正德之前的安排,那畫像早已經被做成了同慧妃極為相似的模樣,不僅讓皇帝於情於理都要把這個沐三小姐弄進宮來。


    “胡鬧!她一個沒長開的小毛孩子哪裏能比得上惠妃娘娘一分一毫,陛下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了!倒是北北那孩子,生的貌美,又富有朝氣,才是最適合陛下的人選!”沐正德說的義正言辭,隱隱有些氣憤,不由得讓皇帝更是認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五小姐雖然也是美貌,但是對朕來說,更像是朕的小女兒,怎麽能做朕的妃子呢?沐愛卿放心,若是讓沐三小姐進宮,朕許其嬪位,必定對她愛護有加。”皇帝承諾著。


    “但是…。”沐正德剛要說些什麽,皇帝卻再次打斷。


    “沐愛卿先別急著開口,如今朝中有不少職位空缺,朕還需要沐愛卿幫著朕物色一些人選,不知沐愛卿意下如何?”皇帝又許下了很大的利益,看來是真的極為需要沐正德這個盟友,否則,在這西羅他的處境將越發艱難。


    沐正德皺著眉沒有做聲,似乎是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心裏卻有些震驚,皇帝竟然會許給自己這麽多的籌碼,實在是出乎意料,不過總算是明白了當初為何北北會要求把沐建寧按照慧妃的模樣打扮,想來對於這位孤立無援的皇帝來說,慧妃娘娘當初真的是給了他很多溫暖。


    如今伍伊人被困起來,宮中其她的幾位妃嬪相互製衡,正是沐建寧打入宮中的最佳時期。


    “怎麽?難道沐愛卿如此不給朕麵子?”皇帝換了語氣,似乎在說,這天下都是我的,我好言好語同你商量你若是不肯,一道聖旨下去,你還能抗旨不遵?


    沐正德有些為難的開口:“既然如此,微臣隻能從命,不過建寧這孩子被我嬌慣壞了,還請陛下多多包容。”


    皇帝見著事成,以為自己計劃得逞,臉上有了笑容,殊不知自己才是那個被設計的傻子!


    “沐愛卿放心吧,既然馬上就要殿選了,那麽今日就讓五小姐先迴去吧,讓三小姐趕快搬進來,以免日後有什麽不適?”皇帝似乎有些心急。


    其實他瞧見那畫像真的是驚了一番,那沐建寧真的同他的生母有著幾分相似,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當初慧妃是為了保護他才死,所以他對母親有著格外的好感,雖然皇權更迭,現在他身不由己,但是對於同自己母親有關的事,他通常一反常態的強硬!


    而且,他對那沐五小姐真的是沒什麽感情,他素來喜歡豐滿妖嬈的女子,可那沐五小姐實在是溫軟的像個孩子,讓他提不起什麽興趣。


    “這。是否有些太過匆忙了…”沐正德得了便宜還賣乖,臉色並不好看。


    “不會匆忙,若是再拖下去,這殿選都要開始了。”皇帝態度強硬。


    “微臣遵命,今日時辰已經不早,不知可否明早再讓建寧搬進宮來。”沐正德歎息著開口,沒有提及沐寂北的事,心中卻在狂喜,北北終於可以迴家了,這一步,走的好險,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從北北進宮開始,丞相府收獲頗豐。


    其實北北今日就出宮才是最好,若是真的等到殿選落選而被踢了出去,難免會讓人覺得多少有些被皇帝挑剩的意味,就算別人不在意,沐正德自己心中也不會舒坦。


    “如此也好。”


    沐正德向皇帝告退,手中拿著烏江運河等的文書,轉身走了出去,卻留給了皇帝一個蒼白心酸的背影,不由得讓皇帝覺得自己真是押對了!


    出了皇宮,沐正德健步如飛,上了馬車立刻就吩咐道:“快點的,通知管家,把五小姐的住處再收拾一遍,直接帶我去南宮門。”


    這邊事情剛一成,沐寂北那便收到了太監傳來的消息,說是皇帝準沐寂北先行歸家。


    “看來事情很順利。”沐寂北看了看已經不早的天色,沒想到這麽就是一天。


    “可是小姐,你是怎麽知道沐建寧和慧妃有些相像的?”青瓷總是有很多不解,她覺得小姐真是太厲害了,若不是前世遇到了安月恆,不知會讓多少男子扼腕。


    “你記不記得皇帝當初處置韓家的時候,安月恆曾命我們前去調查?”


    青瓷點頭:“那個時候,我在韓家看見過慧妃年輕時候的畫像。”


    韓家便也是皇帝的母家,不是個什麽大族,但是也因為現在的皇帝漸漸坐大,皇帝因著自己母親的關係,可以說是有什麽好處都不會忘了韓家,但是也因此,樹大招風,韓家已經成了安月恆的眼中釘。


    於是,安月恆設計,先是解決了韓家的男丁,之後沐寂北帶著不少殺手殺入韓家,解決那些老弱婦孺。


    她還記得,當時她是有多難過,看著那血流成河,她顫抖著問安月恆:“我的手是不是再也不能洗幹淨了?那些孩子,為什麽也要殺掉?”


    安月恆當時眼神複雜,似乎還帶著心疼,將她攬入懷中,告訴她:“即便是孩子也會有長大的一天,等到他長大了,我們就都老了,難道你要看著年輕力壯的他們來殺我麽?”


    沐寂北依舊顫抖,沒有做聲,安月恆卻是繼續開口道:“不要自責,你性子直率,敢作敢為,老天是不會責怪勇於追尋真愛的人的。”


    直到現在,沐寂北終於明白,為什麽當時在他的懷抱中,她依然感覺不到溫暖,那是因為他從頭到腳都隻是在利用她,以愛之名,讓她背負起無數條人命,甚至一度的讓她以為,愛情隻能如此。


    安月恆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徹徹底底的冷血動物,不然,為什麽十多年的守護卻隻得到滿心的悔恨!他總是以為,她身手好,運氣好,頭腦好,才會完成那麽多旁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不知道,她是要有多少次的死裏逃生才能活了下來。


    “小姐,小姐!”青瓷看發呆的沐寂北,拍了拍她的肩頭。


    沐寂北迴過神來,伸出自己的雙手,仔細看了看,有些僵硬的笑了笑,是呢,永遠都洗不幹淨了,既然已經髒了,那就再髒一些吧。


    “走吧,我們該去看看沐建寧了。”沐寂北對著青瓷開口,目光堅毅。


    出了宮門,沐寂北便看見那裏停著一輛馬車,上麵是丞相府的標誌,不過隻是車夫主動迎了上來,車上並沒有人下來。


    “五小姐,您快些上車吧,奴才等了好久了。”那車夫接過青瓷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沐寂北一隻黑色的鬥笠,沐寂北也並未戴上。


    沐寂北點點頭,掀起車簾便坐了進去,結果瞧見沐正德正欣喜的坐在那裏。


    “北北,你可算從宮裏出來了。”沐正德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沐寂北挑了挑眉,沐正德對自己確實很好,先不管他是否有什麽目的,但是至少現在自己能迅速接近權力中心,完全仰仗於這個父親的縱容。


    “嗯,出來了。”沐寂北也笑了起來。


    “直接去東橋路吧,明日建寧就要進宮了。”沐正德詢問著沐寂北的意見。


    “嗯,總是要去的。”沐寂北溫柔開口。


    父女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氣氛十分融洽,沐正德慈愛的目光總是落在沐寂北身上,似乎還帶著幾分怨念,沐寂北也隻是溫柔的迴以笑容。


    馬車一路駛過,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到了東橋路,停在了一座小門前麵。


    沐正德解釋道,“前門有皇帝的人監視,這後門雖然雜亂,卻可以避開耳目。”


    沐寂北戴上黑色的鬥笠,同沐正德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青瓷也緊緊跟在身後。


    出了門之後,發現進到一處院子,院子布置的十分雅致,雖然不大,卻是亭台樓閣,山水畫廊應有盡有,很是適合女子居住,清幽淡雅,被白雪覆蓋著,更顯得精致,不難看出這裏的獨具匠心。


    沐正德引著沐寂北從迂迴的迴廊走了進去,繞了幾圈,又轉過下路,才停在了一扇門前,推開門,沐寂北先走了進去。


    屋內的女子抬眸看向這個戴著黑色鬥笠的人。


    可沐寂北卻是先打量起了房間來,屋子很大,左右都連通著,右麵放有精致的古琴,牆角處擺了兩盆富貴竹,中間是一架山水魚蟲的六扇屏風,倒是有幾分悠然之感。


    左麵是間書房,書桌上擺著不少的書籍和文房四寶,而桌前正坐著一名女子,身段妖嬈,性感豐滿,之前似乎在聽著麵前嬤嬤打扮的人講解著什麽,隻是如今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沐寂北。


    “老爺。”那嬤嬤一瞧見沐正德便停了下來,對著沐正德躬身問好。


    “安嬤嬤辛苦了,今日就先到這吧。”沐寂北對著那嬤嬤開口道。


    那嬤嬤似乎有些驚訝沐寂北竟然知道她,卻不知其實就是沐寂北讓沐正德請她來的。


    這安嬤嬤曾經是在宮中退下來的,為人低調,做事最有一套,更是見慣了宮裏的醃臢事情,讓她來教導沐建寧最是合適不過。


    安嬤嬤出去後,沐寂北摘下了鬥笠,露出了那張絕美的容顏。


    沐建寧站起身來,愣了半天,看向沐寂北的眼神複雜,說不清是都是什麽。


    沐寂北挑了挑眉,打量起沐建寧,一身抹胸的藕荷色長裙,上麵綴滿了珍珠翡翠,晶亮晶亮的,皮膚白皙,豐滿圓潤,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嫵媚妖嬈,看樣子,沐正德把她養的不錯。


    “三姐姐,好久不見。”沐寂北率先開口,沐正德卻坐到了一邊,沒有說話。


    “是啊,好久不見。”沐建寧笑的有些許尷尬和苦澀。


    自從被發配到莊子,她可以說是嚐遍了這世間的辛酸苦辣,在莊子呆了半個月,她險些就去了一條命,那裏的丫鬟婆子個個都粗壯的狠,拿捏起她來,比捏死螞蟻還不費力氣。


    她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可是也不知為什麽,拖著病著的身子,飽受明裏暗裏的欺負,甚至連口飯都吃不上,她卻還是活著。


    直到後來,沐正德來找她,說是有個機會,可以離開這裏,給她最好的生活,不知她是否願意,她本是欣喜,可當知道了這個所謂的機會就是給沐寂北做棋子!


    她不由得覺得悲哀,為什麽明明同樣是女兒,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待她卻如此殘忍?她更悲哀命運,覺得自己經受這麽多折磨都沒有死掉,就是為了給沐寂北做棋子!所以她憤怒,可是她又無奈!


    她還能記得,沐正德神色嚴肅的告訴她,:“雖然我不認為你有本事毀了這一局棋,但若你是隻無用的棋子,便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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