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敘沒直接說好或是不好,他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猜到了柯西寧的目的,問道:“西寧,你想要《宮闈》的名額?”

    柯西寧先是訝異了一番,後來一想,既然是發小,嚴敘清楚徐橋即將要籌備的新劇,再聯想到自己身上,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沒有矯情地否認,直截了當地點頭:“是的,我想要。”

    嚴敘轉過身來,半個人倚在牆邊,抬眸看他:“據我所知,《宮闈》這部劇還沒有對外宣傳,你是怎麽找上來的?”

    “我……”柯西寧猶豫了幾秒鍾,迎上嚴敘審視的目光,心道任何謊言在這人麵前都會變得拙劣,既然如此,他實話實說也沒什麽關係,“我去賀老前輩家裏拜訪,他推薦我來的。”

    嚴敘沉默片刻,柯西寧都以為嚴敘要忍不住抽個煙,可嚴敘並沒有這樣做,他問:“賀軍?”

    柯西寧硬著頭皮說:“是他。”

    “既然這樣……”嚴敘清楚賀軍和柯西寧半師徒的關係,他神情莫名地笑了一聲,“那你就頂著賀老爺的引薦去找徐橋吧,他就在春之宴,我幫不了你什麽。”

    這是被拒絕了。柯西寧低頭說:“那我和你一起進去。”

    嚴敘頷首:“可以。”繼而,他又伸出手問:“西寧,你要不要牽著我的手進去?”

    說出這句話的嚴敘,讓柯西寧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他這次偶遇嚴敘,終於在此時放下戒備,嘴角的弧度緩緩往上爬,笑意蕩漾在如水的眸光中:“別鬧,這裏人多嘴雜的,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嚴敘並未收迴手,不置可否道:“被看到了也無妨,正好找對時機公開我們的婚姻。”

    男人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還很有安全感。那手猶如攜著一條橄欖枝,擁有著極大的吸引力,牽引著柯西寧也奉獻出自己的手去相握,執手走向另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柯西寧像是被蠱惑到了一般,怔怔地把手伸出去,嚴敘以為心願即成,眼底浮動著難以被人察覺的欣喜,就在他即將牢牢地握住愛人的手之際,柯西寧猛地迴過神來,像觸電了似的把手縮迴去。

    嚴敘有所不解,定定地看向他。

    柯西寧尷尬地說:“你還記得七年前,我們為什麽協議隱婚嗎?”

    嚴敘了然,收迴了手。

    柯西寧苦笑道:“這個協議還是我提出來的,我們當時都在上升期,公開對雙方都不好。對……你

    現在是影帝,粉絲群體也固定了。不對,你甚至不用粉絲,靠著你強大的演技就能站穩如今的地位。可我不行啊,我爬了七年還是這副要死不活的德性。”

    嚴敘許久不言,他在傾聽柯西寧的訴苦。

    “嚴敘。”柯西寧對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公開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有太多的未知數,何況我並沒有服輸,我仍然想紅。”

    嚴敘偏過頭,目光放在一處焦點上,神情有點黯然。柯西寧很少看到嚴敘會流露出這副脆弱的模樣,在任何人心裏,這個男人都是無堅不摧的,好似無論遭遇什麽風霜雨雪,隻要躲藏在他的麾下,就能順利地躲避過去。良久,嚴敘才迴頭看他,所有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的神色,他已經收斂得很好,讓柯西寧誤以為幾秒鍾前的那一幕,並未存在於這個世間,一切隻是他的錯覺。

    嚴敘點點頭,很理解地說道:“西寧,你說得對,是我有失考慮。公開的事,等以後再說吧。”

    他第一次說以後是“七年前”,第二次說以後是現在,不知第三次是什麽時候。柯西寧開始反思自己那麽決定是不是做錯了,沉思了挺久,他依然覺得自己沒做錯。如今他和嚴敘本身就存在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他心懷芥蒂,嚴敘怕是也有,聚少離多感情逐漸變淡,在這個時候公開確實不是最佳時機。

    “我們走吧。”嚴敘注視著離他幾米遠的柯西寧,提醒道,“不是要去見徐橋嗎?不能牽手走,一起迴去也不行?”

    柯西寧盯著那張讓他魂牽夢縈的俊臉,他心裏湧起一股情緒,好似如果再不做點什麽,這個男人就要徹徹底底地從他身邊離開。他忽然大步向前走,兇狠地抓住嚴敘敞開的領口,踮起腳在他飽滿的唇形上落下一吻。

    嚴敘錯愕地看著柯西寧一切衝動的舉動,他眸光轉深,在柯西寧心滿意足地離開之時,手掌按住他的黑發,加深了這個吻。唇分,嚴敘捧著柯西寧的臉,與他耳鬢廝磨,他說:“西寧,你要相信,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整理好衣衫後,柯西寧臉色緋紅,嚴敘卻已恢複如初,穿戴整齊,神情自如,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錯處,這讓柯西寧忍不住想起衣冠禽獸四個字。他領著柯西寧,重迴了春之宴的包廂。這應該是貴賓級的包廂級別,柯西寧原以為,這裏除了嚴敘和徐橋之外,肯定有一堆人玩,熱熱鬧鬧的。柯西寧被嚴敘帶進去後,他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這偌大的包廂之內,沒有放音樂,沒有五顏六色的燈光,隻有徐橋獨自坐在皮質

    沙發上寂寞地喝著酒,孤家寡人一個。

    更令柯西寧感到奇怪的是,徐橋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樣,完全不認識他,自他和嚴敘相繼走進來後,他先和嚴敘點頭致意,目光轉向柯西寧時,他的臉上毫無驚訝之意:“你終於來了,我等你挺久。”

    柯西寧心想這應該是賀前輩的功勞,之前他的猜測和猶豫顯得那麽多餘。他在心裏默默對賀軍感激涕零,微笑地向徐橋介紹自己:“徐先生,您好,我是新亞經紀公司的柯西寧,是賀軍前輩推薦我來的。”

    “賀軍?”徐橋喝了幾杯酒,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瞥了嚴敘一眼,隻見他的發小也跟著淡定地喝著酒,全無表態之意,他在心裏咒罵嚴敘這個狐狸,分明是他拜托徐橋來見他家崽子一麵,順水推舟地把《宮闈》角色給柯西寧,怎麽在柯西寧的嘴裏,卻是一個退休的小經紀公司高層推薦的。

    他不明白這對夫夫在搞什麽,看著柯西寧誠摯的目光,徐橋清咳兩聲:“我認識你,柯西寧。”

    “您認識我?”柯西寧突然感到受寵若驚。

    “我家那位喜歡看你演的《霹靂閃電俠》。”

    柯西寧看著徐橋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樣,他笑了笑:“沒想到徐先生那麽年輕就有了自己的子女。”

    徐橋悲哀地問:“你是不是從來不看娛樂新聞?”

    柯西寧不明白徐橋為什麽突然提這個,他解釋說:“確實不怎麽看。”

    徐橋喝著酒,支著下巴:“幸虧麵試你的人是我,我對你印象好,否則就你這種不做功課的小演員,去哪裏麵試都是一團糟。”

    柯西寧先是一頭霧水,他迷茫地看向嚴敘,發現嚴敘也勾著唇似笑非笑的模樣,怕是也在暗暗嘲笑他。他靈光一現,從腦海裏搜集到周圍人的隻言片語,總算是記起來了一件事。徐橋不可能有孩子,他的伴侶是個圈外的同性,兩人經常在微博上秀恩愛,前兩天還秀得上了熱搜。

    對同性戀人來說,孩子應該是個挺敏感的話題吧,這場烏龍讓柯西寧十分懊惱,他愧疚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差點忘了……”

    徐橋無所謂地擺擺手,又喝了一杯酒:“一點小事兒。”

    柯西寧問:“那喜歡看我演的《霹靂閃電俠》的……正是您的愛人?”

    “是啊,他就喜歡看這些小孩子愛看的片子。”徐橋嘴角勾起一抹笑,隻要有人談起他的伴侶,他整個人就像沉浸在愛河之中一樣,

    無處不在地散發著光芒。

    柯西寧差點被這萬丈光芒閃瞎。

    一直充當背景牆的嚴敘忽然開口,說道:“徐橋,適可而止。”

    徐橋在心裏切了一聲,心想嚴敘還不是因為隱婚卻沒法秀而感到苦不堪言,他偏要秀。

    柯西寧也點頭說:“徐先生和文先生是娛樂圈裏的模範夫夫。”

    嚴敘看了柯西寧一眼,不再出言製止。

    之後的半個小時裏,春之宴的話題都被徐橋一人包攬,從頭到尾都是秀恩愛。柯西寧被圍繞在秀恩愛的海洋中,苦苦掙紮解脫不出,隻好用求助的目光看著嚴敘。

    嚴敘淡定地喝著酒,他明明察覺到了柯西寧的目光,偏偏不理睬他,仿佛在用行動懲罰他——誰讓他識人不清,一時站在了徐橋這廝的那邊。

    柯西寧求助無門,隻好自己打斷話題:“徐先生,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講一講《宮闈》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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