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哪裏偏心了?”夜千陵笑著反問,再為小雲岐倒了一杯。同時,示意小祈陵喝慢一點,別嗆著了。


    對麵的豐初雲,看著如此美好的這一幕,眼中,有什麽,快速的一閃而過。微微的張嘴,似乎,就想要說什麽。可是,最後,卻是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夜千陵望著小祈陵與小雲岐,並未察覺到豐初雲的那一絲異樣。


    豐初雲隨之站起身來,步出亭子,在亭子外的梅林中站定腳步。因為,是夏日的緣故,梅樹枝頭都還蕭條一片,沒有半朵梅花。


    “豐族長,你在想什麽?”


    時間流逝,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夜千陵的聲音自豐初雲的身後響起。


    豐初雲頓時迴過神來,轉身,已經沒有了小祈陵與小雲岐兩個人的身影。嗯必,是已經先迴去休憩了。


    夜千陵在豐初雲的身側停下腳步,剛才,她喚了豐初雲好幾聲,可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此刻,已經夜深了,而她,該迴去了。


    豐初雲意識到這一點,向夜千陵告辭!


    夜千陵笑著點頭,站在原地,看著豐初雲轉身離去的背影。


    而,就在夜千陵準備轉身,前往房間時,還未走遠的豐初雲,忽然毫無征兆的迴頭,“陵姑娘,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迴去你自己的世界呢?”


    “什麽?”


    一時間,夜千陵並未聽清楚,腳步停下,反問一句。


    豐初雲片刻沒有說話,之後,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麽。而後,一個躍身,飛掠離去。


    夜千陵似有似無的皺了皺眉,如果,她剛才沒有聽錯的話,豐初雲似乎說了‘迴去’‘世界’幾個字。隻是,一整句話連起來,到底是什麽呢?


    良久,夜千陵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便也作罷。


    夜幕下,似水月光灑落下來。無聲無息中,為茫茫大地,披上了一層悠悠輕紗。


    與此同時“京都”北城門出去的大峽穀內!


    軒轅承玄獨自一個人立在峽穀之上,麵無表情的晾望著遠方那一座星星點點的城池。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將它奪迴來的。


    一襲出塵白衣,在這個時候,緩步步上峽穀!


    軒轅承玄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並未迴頭,話語淡漠,“慕容塵,不要以為你之前救過聯一次,聯就會感激你。”


    “我並未要你的‘感激’!”


    慕容塵淺言說著。同時,腳步,在軒轅承玄左側的三步之遙處停了下來。


    軒轅承玄側頭望去,眼中的冷漠依舊。甚至,更甚一分,“慕容塵,那麽,你替朕轉告她一句。朕,根本不需要她的‘好’意。另外,朕也從來沒有她這個母親!”


    “表哥,你這又是何必!”


    慕容塵輕聲一歎息。而,這一聲‘表哥’似乎,已經隔了十五六年!


    軒轅承玄霎時明顯一愣,想必,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慕容塵竟然會突然如此喚他。而,塵封已久的記憶,在這一聲‘表哥’之下,如潮湧而來。


    曾經,兩個人,是最好最好的‘兄弟’親密無間!


    但,世事變遷,一晃身,早已是形同陌路。即便,是親生母親的那一個人,亦是一樣!


    下一刻,軒轅承玄快速的轉開了頭,望向漆黑的遠方。月光下的俊臉,帶起一絲顯而易見的冷凝,薄唇徵抿。


    慕容塵繼續道,“表哥,姑姑已經知道錯了。如今,她帶發出家,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隻有你。她希望你能夠平安無事。至於,權勢富貴,不過走過眼雲煙。‘蜀國’的大勢已去,放開吧!”


    “說得簡單!”


    軒轅承玄冷笑一聲,放開?談何容易?


    “表哥,多年戰亂,生靈塗炭。天下百姓,已經民不聊生……”


    “慕容塵,你的這些大道理,對聯沒有用。你大可以去和其他人講。”軒轅承玄直接冷漠的打斷慕容塵的話。即便是一個字,也不想多聽。


    慕容塵聞言,再輕聲的歎息了一下,歎息軒轅承玄的執著,道,“表哥”慕容塵,難道,朕的話,你聽不懂麽?”在慕容塵再次開口之際,軒轅承玄十分惱怒的瞥了一眼慕容塵,旋即,毫不給情麵的拂袖而去。


    “表哥,你以為“陵國,的兵馬,真的會來麽?”


    慕容塵望著軒轅承玄步下大峽穀的背影,一句話,一氣嗬成的快速說完,避免再被打斷。


    一刹那,離去的軒轅承玄,快速的迴過頭來。黑眸,慢慢的眯起,一字一頓道,“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


    “陵國”的兵馬,以及宮玥戈,皆被阻擋在了‘風國’的邊境外。別說是一兩個的時間,即便是半年,也不可能到達此處。陵兒,她是在騙你!


    軒轅承玄手掌一緊,但麵容中,卻未表現出絲毫。也不知道究竟是信了,還是不信!


    慕容塵繼續道,“表哥,陵兒她,隻是設計,想要留住你、除去你刺餘的勢力而已。如今“風國”的兵馬,相信很快就會到來,你還是放棄吧。


    “你到底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些的?”軒轅承玄冷聲問。


    慕容塵坦然迴答,並未欺騙,“五日之前。”也是就軒轅承玄帶兵出城的前一天。


    軒轅承玄心中,頓時,惱怒不已。慕容塵既然知道這一點,但卻根本未曾告訴他,也未曾提醒他一句,簡直就是該死!


    “表哥,你還是,放棄吧!”


    慕容塵再道,他隻是不想再看到日後屍橫遍野了!


    “慕容塵,想要朕放棄,除非,聯死!”怒言相向,軒轅承玄周身都刹那間縈繞上一股怒氣。


    而,也就是在這時,前方的官道上,忽然亮起了長長一路的火把,如一條奔湧的火龍,一路向著大峽穀這邊飛快而來。不用想,也可以猜到,那是什麽!


    立即,有一名禦林軍,急急忙忙上前來稟告,“皇上“風國,的兵馬前來,約有一萬人!”


    說話間,那‘風國’的一萬兵馬,已經風馳電掣的包圍在了大峽穀外麵。火把,將整一個大峽穀,照得黑夜如同白晝。


    軒轅承玄刹怒,卻並不畏懼!


    慕容塵看著,輕輕地搖了搖頭。神色中,閃過一絲憂色!


    大峽穀內發生的事,很快的,便傳了開來!


    上午時分,夜府內,涼亭之中。夜千陵聽著豐初雲訴說的消息,淡淡的笑了笑。軒轅承玄此次,定然是在劫難逃。


    “陵姑娘,蜀帝有近一萬的兵馬,若是…到時候,一定會屍橫遍野……”


    “豐族長,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夜千陵聞言,竟不覺一聲玩笑椰愉。而空氣中的那一股凝重,在這一句話之下,倒是被吹散了不少。


    豐初雲雖然見多了,可卻從未習慣。


    她不喜歡那些殺戮血腥,隻是,她勸不動那一個人!


    豐初雲想著此刻發生在大峽穀內的殺伐,心中,一片難以喘息的沉重。


    夜千陵站起身來,麵朝著亭子外的梅林,負手而立。她不是豐初雲,她沒有那一份悲天伶人之心。可以說,今日的一切,都是她當日算計之故。人,也是她想辦法留下來的。


    與此同時,另一邊!


    ‘陵國’的兵馬,已經兵分兩路進攻‘風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攻城略地!


    宮玥戈在親率兵馬經過那一座山峰的時候,躍身下馬。獨自一個人,前往了竹林內的那一座竹屋。三年來,並非一次未曾前來,隻是,每一次,都未曾讓她知道而已。


    竹林中的每一草每一物,都殘留著獨屬於她的氣息。閉目間,似乎可以看到她的身影在此走過。


    萬裏疆域,錦繡山河,又怎敵她眉宇眼梢間的一顰一笑?三年,整整三年的時間……


    “老頭子,人好像都沒有在,是不走出去了?那我們,還是先迴去吧。”


    “……”


    “老頭子,你倒是與我說一句話呀!”


    “……,”


    “老頭子,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與女兒一起勸你隱瞞孩子的身世。可是,你也知道,我們的女兒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有生育過一個孩子。而員外他,也始終沒有子嗣。這個時候,若是讓陵姑娘認迴了岐兒,那員外後繼無人,定然會再納小妾。到時候,我們女兒的後半生,可如何是好?”


    “……”


    “老頭子,這幾年來,你一直因為這一伴事生我的氣,但是,都過去那麽久了,現在這個樣子,不是也很好麽?孩子,還是一直跟著陵姑娘…”


    當日,夜千陵帶著小祈陵與小雲岐兩個人突然離去,走得有些急。隻有與員外夫妻告了一聲別,但卻徒然忘了去與那一對老人告別。


    而,這麽多年來,因為隱瞞孩子身世這一事件,兩個老人幾乎已經完全斷絕了與員外夫妻來往,就怕事情敗露。所以,自然無從從員外夫妻那裏得知夜千陵離去之事。平日裏,每當想念兩個孩子的時候,也會偶爾的上山來,看望一下孩子。


    這一日,兩個老人,恰好上山來!


    在久久等不到有人出來後,便準備迴去。隻是,老爺爺一直都沉默著,還麵色徵徵低沉,便讓老婆婆忍不住的開了口,訴說出了沉悶在心裏多年的話。


    隻是,徒然不知道,這些話,全都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剛好從林子中走出來之人的耳!


    宮玥戈一邊漫步行走,一邊想著那一個人。腦海中的思緒,因為突如其來的那一道聲音,戛然而止。黑眸,緩緩地眯了起來。


    兩個準備離去的老人,忽然間,不知怎麽的,驀然迴頭!


    那一眼,兩個老人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前方的那一襲勝雪白衣。一刹那,兩個人,皆驚恐的後退了一步。腳下,一個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塊一絆,險些跌倒。


    入夜!


    剛剛離去的豐初雲,忽然返迴。帶來了一個令夜千陵詫異,但想了想後,卻又並不覺得意外的消息。那就是:慕容塵,也在大峽穀內!


    夜千陵聽著豐初雲的話,沉默了一下。


    依她對風攸的了解,風攸一定會親手殺了慕容塵、取了慕容塵的性命!


    那一個謫仙出塵的男子,對他的一切記憶,都還停留在初見。當日,在確定那一個黑衣人就是他時,在確定他並沒有死時,她從未有過的高興。


    “陵姑娘,風公子他,已經下令燒山!”


    豐初雲望著沉默不語的夜千陵,緩緩地再道了一句。


    夜千陵聞言,眉宇,立即明顯的一皺。這,確實是風攸會做的事。隻是,她並不想看到慕容塵有事。而,如今這樣的場麵,若想要救慕容塵,除非自己親自出麵。


    這一段日子以來,她都故意不露麵,就是不想和宮玥戈正麵相對,不想撕開那一層‘麵紗’大峽穀外!


    親臨的風攸,雲淡風輕的吐出兩個字:燒山!


    下一刻,但見包圍在大峽穀外的士兵,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火把。從上往下望去,火紅色一片,令人,不由得就心生駭意!


    大峽穀,險要的地勢,易守難攻,沒有後路!


    峽穀上,密密麻麻的侍衛,看著漸漸蔓延開來的火光,手心,都不由得冒出一層汗漬。


    一張小木幾,一張竹椅,官道上,風攸悠然而坐。一邊飲酒,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山上的一切。魄麗的鳳眸,在閃爍的火光中,難辨光芒。


    突然,一聲喝止,從後方傳來,“住手!”


    風攸唇角的笑意,一刹那,似乎更濃了一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豐初雲帶著夜千陵前來,沒有人敢阻攔。密布的士兵,一時間,如潮水向著兩側分開,在中間讓出一條道。


    風攸側頭望去,火光中,唇角的笑意,已然被一絲詫異完美的替代。在夜千陵走近的那一刻,似有似無的淡淡嗤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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