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陵聞言,久久沒有說話。心中,越來越覺得此次的‘試劍大會’有古怪,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隻是,‘兵源城’究竟在打著什麽主意?天下混亂,對‘兵源城’又有什麽好處?


    時間,飛速的流逝!


    一炷香後!


    半空中的兩個人,依舊打得難舍難分!


    夜千陵看著,似有似無的輕蹙柳眉。心中,暗暗思忖:這劍,定是不能讓宮玥戈拿到手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有不動聲色的在宮玥戈的飲食中下入少量的毒素,可以在適當的時候令他內力盡失。就比方說,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運功之後!


    可,反觀麵前的局麵,宮玥戈根本沒事!


    夜千陵對自己的毒有絕對的信心,那唯一的解釋就是……


    站起身,夜千陵緩步步下了階梯,向著廣場中央的那一柄劍走去。而後,彎腰,一手握向地麵上那一柄用千年玄鐵打造的‘絕世好劍’劍柄!


    半空中的洛沉希,目光一掠,銀白色的瞳眸中霎劃過一道詭異,再對上宮玥戈那一招的同時,另一隻手運足了內力的一掌,直直拂向地麵上的夜千陵。


    宮玥戈黑眸一眯,身形閃電般急掠而下,在接近地麵的那一刻,眼疾手快的一把帶起地麵上的夜千陵,再擁著她飛身往後退去。


    與千鈞一發之際,萬分驚險的躲開了洛沉希的那一掌。


    淡漠的聲音,辨不出其中情緒,“夫人,你為了助洛王奪劍,可真是願意犧牲自己的安危。”


    夜千陵被宮玥戈擁在懷中,身體微微一側,垂落的手便環上了宮玥戈的頸脖。


    兩個人,親密的靠在一起!


    夜千陵那柔柔的唿吸,就悉數傾吐在了宮玥戈的頸間,似笑非笑道,“夫君,若是為妻說,為妻剛才不過是想要試一試夫君心中,到底在不在意我呢?”


    “如此‘試’法,夫人不覺賭注太重?”聲音淡漠依舊,聽不出相信與否。


    “賭注重恰說明了夫君在為妻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夜千陵眨了眨眼睛,聲音偏柔。月光下的臉,紅唇微微勾起。頭,輕輕地靠在宮玥戈的胳口,那沉穩有節奏的心律,便一聲又一聲的清晰傳入了她的耳朵,笑著道,“夫君,為妻已經試出來了,夫君是真的很在意為妻呢。”


    剛才那一刻,洛沉希分出一部分心來對她下手,依宮玥戈的能力,定能抓出其中的一絲破綻,可是,他卻寧願為了救她而舍棄傷洛沉希的機會……


    紅唇的弧度,越發擴延了一分。隻是,那不是笑,而是……毒!


    洛沉希一襲純色黑袍,翩然落下地上,寬大的衣擺與黑發,被夜風吹揚起一道又一道翩飛的弧度。


    周遭的眾人,在剛才那一刻,都聚精會神的仰頭望著上空。除了風炎,再沒有任何人留意到不知何時走到場中央去的夜千陵。


    此刻,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場中央的三人身上。


    宮玥戈依然擁著夜千陵,足並未踏地,而是離了地麵約一寸的距離,對著夜千陵道:“夫人,寶劍為夫自會取迴來,若想看,晚上讓你一個人看個夠。此刻,為了夫人的‘安全’著想,先迴位置坐著,可好?”


    夜千陵笑著搖了搖頭,“不,夫君,為妻想與你一道奪這寶劍!”


    “夫人究竟是想為誰奪呢?”宮玥戈淡淡反問一句。


    夜千陵不語,目光落向對麵的洛沉希。


    兩個人,暗暗地交匯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旋即,洛沉希忽然對著宮玥戈與夜千陵出手。


    這一刻的場麵,宮玥戈對付洛沉希的同時,也要分心護著懷中的夜千陵。動作、招式、反映或多或少會受到一點點的拖累。


    夜千陵雙手摟著宮玥戈,相對而言,與一個包袱無異。


    忽然,洛沉希一把拔出了地麵上的那一柄‘絕世好劍’,沉重的利劍在他手中應用自如。一招淩厲的橫掃千軍,將地麵上的所有殘劍一並掃起,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直直射向對麵的宮玥戈與夜千陵。


    宮玥戈一手摟著夜千陵,一手反手一揮,同時,身形恍若遊龍一般騰躍而起,帶著夜千陵便飛離了地麵。


    洛沉希步蓮生風,似浮光掠影追上前去,再出一招。


    宮玥戈黑眸一沉,一把鬆開了懷中的夜千陵,再用力一推,將夜千陵推到自己的身後去。旋即,身形瞬移,刹那間便臨近了洛沉希的身側,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夜千陵被宮玥戈推開,半空中的身形頓時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墜落下去。


    月光下,閃動的燭光中!


    一眼望去,那一抹白色,恍若一隻折了翼的白色蝴蝶。


    獨孤夜楓看著這一幕,第一時間飛身上前。而風炎,也相差不了多少。


    洛沉希反手一劍,襲向靠近的宮玥戈,另一隻手也緊隨而去一掌,所有的動作,連貫成線,速度迅快。而,相信任任何人都無法閃躲的殺氣,宮玥戈卻不但成功的閃開,還反迴擊一掌。


    那白色的衣擺劃過半空中,似揮出一片絢爛的白光。


    洛沉希麵色一變,急急閃開,但卻仍被那內力微微的波及到了半分。


    宮玥戈不追,一個反身,飛速掠向墜下地去的夜千陵。


    四周的眾人望去,隻見那一抹白衣離地麵越來越近,一抹紫色與一抹寶藍色的身影齊齊向著她而去,而上方,一抹白色的身影亦緊追而去。


    夜千陵神色平靜如水,無懼無畏,緩緩地對著上方迎麵而來的宮玥戈展露一抹迤邐笑容。


    最後,三道身影幾乎是同一時刻觸到了千鈞一發墜到地麵的夜千陵。


    宮玥戈手一個使力,便從獨孤夜楓與風炎的手中將夜千陵帶入了自己的懷中,柔柔的一句話,如愛人之間的耳鬢廝磨,“剛才,受驚了吧!”


    “我知道,夫君絕不會讓為妻受傷的!”


    夜千陵笑著倚靠在宮玥戈的懷中,心跳,自始至終未曾有半分的徐亂。


    獨孤夜楓與風炎看著這一幕,再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眼中,閃過一絲近乎類似的黯然,齊齊收迴手,落在地麵上。


    底下的眾人,一時間不禁感歎,從半空中墜落到地麵的時間,最多不過眨眼,而宮玥戈竟能在這眨眼的時間內對付了洛沉希再返迴身來接住墜落之人……簡直是不可思議!


    但事實擺在這裏,又令人不得不相信!


    最後,唯留驚歎!


    宮玥戈擁著夜千陵,沒有片刻的停頓,一個翻身在洛沉希再次出手之前逼近洛沉希,一掌襲過去。


    洛沉希握著劍的手抬起一擋,但不想,此乃對方虛幻一招。


    宮玥戈一把扣上洛沉希手中的利劍,用內力震開洛沉希手的同時,巧妙帶入自己的手中。


    夜千陵看著這一幕,手快速的伸出去。


    此刻的利劍,劍端還對著宮玥戈,隻要她一個使力,便能將劍刺入宮玥戈的體內,又或者,她往後一推,利劍便會再次落迴到洛沉希的手中。


    冰涼的手,一把覆上宮玥戈的手背……


    宮玥戈略低頭望去,懷中之人長長的睫毛掩著那一雙眼眸,令他絲毫看不清她眸內光芒。手,飛速一轉,直接震開了夜千陵的手。


    夜千陵立時覺得整一隻手一麻,不受控製的鬆了開去。


    洛沉希趁著這一刹那的時間,手重新握住劍柄。


    兩個男人,一時間,同時使力在利劍上。


    夜千陵微微皺眉,眸光流轉間,左手指尖倏然帶出兩根細長的銀針,手一抬,就直直的向著宮玥戈的兩隻眼睛而去。


    宮玥戈雙眸一眯,頭快速一側,摟著夜千陵腰身的那一隻手也一把鬆開了夜千陵,反手不帶內力的一掌推向夜千陵的左手,將夜千陵的左手推開。


    夜千陵被宮玥戈這一推,腳步自然一個上前,同時,右手再次握向利劍。


    而洛沉希,早在夜千陵襲向宮玥戈、宮玥戈分心的那一刻,速增了一倍的內力在劍柄上,致使利劍‘刷’的一下刺向宮玥戈的身體。以至,最後導致的結果,夜千陵向著利劍而去的手那一握,鋒利至極的劍身便直接劃過了夜千陵的手掌。


    夜千陵刺痛,飛一般的快速撒手,並且,後退開兩步。


    可,盡管如此,手掌心還是落下了一道將手掌一分為二的深深傷口。


    鮮血,霎時爭先恐後的溢出來,順著夜千陵的手指一滴接一滴的滴落在地麵上。


    所有的一切,不過在轉瞬之間發生,眾人連看都未看清楚!


    宮玥戈明顯的皺了皺眉,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手中的利劍,一掌擊向洛沉希,逼著洛沉希後退。旋即,立在夜千陵的麵前,握住夜千陵的手腕,將她受傷的手抬至自己的麵前,借著月光望過去。


    手上的傷口雖重,但夜千陵並不在意。在宮玥戈望著她手的時候,越過宮玥戈的肩膀,與前方的洛沉希對視一眼。


    宮玥戈從衣袖下取出一方白色的絲帕,絲毫未顧場合的不對,將夜千陵的手掌細心的包紮了起來,“你……”包紮好後,宮玥戈開口,似乎想說什麽,但剛出口一個字,那與夜千陵交觸的指尖便倏然傳來了一絲刺痛!


    低頭望去。


    沒有人看到夜千陵的指縫間,是何時再帶上銀針的。


    那細長如發絲的銀針,透過交觸的指尖,瞬間沒入了宮玥戈的手指,猝不及防。


    隨之,夜千陵包著絲帕的那一隻手一動,一把扣住了宮玥戈的手,另一手,數根銀針齊齊射出。


    那一邊的洛沉希也同一時刻出手,兩個人配合的幾乎天衣無縫!


    宮玥戈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看不真切。手一用力,那手指上的銀針便飛了出去。可,銀針上淬的毒,早已經入了體內。衣袖一揮,便使得迎麵而來的銀針硬生生轉了一個方向,改為了射向洛沉希。


    洛沉希手中寶劍一抬,劍身擋住銀針。


    宮玥戈一邊運功逼出體內的毒素,一邊應對洛沉希的攻擊。


    夜千陵已退到一側,她知道,宮玥戈此次將必敗。而她,還在等一個時機。手掌心的傷口,流淌的鮮血並沒有因為絲帕的包紮而停住。不過片刻的時間,便已經將手中白色的絲帕染得通紅。


    漸漸地,夜千陵隱隱察覺出了一絲不對!


    月光下的雙眸,猛然睜大,快速的將受傷的手掌抬置自己的麵前,另一隻手一把扯掉那一條絲帕,低頭,唇間吸允上傷口上的鮮血!


    罌粟!


    鮮血上竟含著罌粟!


    夜千陵的身體,突然間抑製不住的輕微顫抖了起來。在那一個世界,在那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那一個男人曾強迫她染上了罌粟之毒。


    若不是當初親身經曆過,此刻,根本不可能發覺。


    而,那一種痛苦,根本非常人能夠忍受!


    目光,落向洛沉希手中的那一柄劍!


    風攸,他到底是在那一柄劍的表麵塗了罌粟汁,還是在煉劍的過程中就融入罌粟?他究竟想做什麽?難道,是想控製住最後奪得寶劍的人不成?


    恰在這時,洛沉希手中的利劍,帶著淩厲的風聲刺向宮玥戈的心髒,殺氣縈繞。


    宮玥戈越是想要逼出體內的毒,體內的毒便越快蔓延過全身。看著洛沉希那迎麵刺來的利劍,飛身向後退去。可,神色中,並不見絲毫慌亂。


    夜千陵在這個時候飛快上前,根本不顧自身的安危,用身體擋在了宮玥戈的身前。


    宮玥戈一怔,明知道是計,卻見不得她受傷,就像最一開始時一樣。一把快速的扣上夜千陵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而另一隻手,不顧毒素侵入心脈,直接正麵對上洛沉希手中的利劍。


    洛沉希一刹那直直後退了數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宮玥戈到這個時候還有這個能力。


    下一刻,宮玥戈一把將夜千陵推開。


    夜千陵後退,腳不小心一扭,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地麵散落的沙石,霎時狠狠地劃過了她的手掌心,那一頭烏黑的長發也微微散亂開來,顯得有些說不出的狼狽。


    宮玥戈側頭,冷漠的未曾側目一眼!


    夜千陵從地上爬起身來,低垂著頭,邁步離開。在經過洛沉希身側的時候,腳步一頓,出其不意的一把扣上洛沉希的手腕,指尖的一根銀針同時劃破洛沉希的手腕,再扣著洛沉希的手腕重重往下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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