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很闊,吟惜站在他的身後,幾乎把身體都貼到了她的背上,才能用手把棉布從他的身前繞過來。他突然低低地笑,等她的手再次繞過身前的時候,他突然抓了她的手,把她的身體拉到他的背上,偏了頭問:“你剛才為什麽要站在那裏看我?”


    “不要錢的春宮戲,為什麽不看?”吟惜冷笑,想抽迴手,無牙卻不放。


    “看得可過癮?”無牙挑起唇角。


    白吟惜翻了個白眼,道:“看來公子傷得不重,我還是先走吧,免得煩了無牙公子的心。”


    “真是無情。”無牙笑起來,手卻一點都不放鬆,承受住她靠在自己背上的分量。


    吟惜也不說話,夏日裏的涼風微微掠過,燭火晃動,忽明忽暗,窗外傳來了不知疲倦的知了的叫聲,不顯聒噪,反覺靜謐。氣氛開始曖昧起來,有一些不明的情愫在暗暗流淌,兩人都不想說話,也不動。


    若是二八少女,她或許會懷春羞澀一番,可此情此景,縱然心動,卻也徒增了苦澀。


    白吟惜兀自出神,直到胸前涼涼的濕潤感透過夏衣微薄的布料,她方低頭看了一眼,驚覺無牙的血已經浸濕了粗粗纏在他的布條,沾上了她的衣。


    夏花落盡成秋色x


    “無牙……”白吟惜倒抽了一口氣,擰起眉。


    “嗯?”他懶懶地發出一個上揚的音,仿佛正在享受,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血在一點一點背叛出逃。


    白吟惜想撐起身體,這麽貼緊了她還真不信他不疼,可是無牙握著她的兩隻手卻是真撼動不了。


    “公子的身體可真是強壯啊。”白吟惜皮笑肉不笑,沒安好心眼地往他背上壓去,看他有沒有感覺。


    無牙身體僵了一下顯然吃痛了,不但沒鬆手,反而嗬嗬笑起來,說:“吟惜,好像比原來豐滿了呢。”


    白吟惜臉上一陣火辣,用力把手抽出來,這次無牙倒是沒有阻止。她掌心往他背上用力一拍,笑道:“公子心情看來很好,還有心情調戲人。”


    無牙身體一顫,終究沒有發出聲音。


    “算了,看在你剛才表現良好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白吟惜把那塊被血浸透的布條扯下來,用幹淨的地方將他傷口附近的擦拭,動作很粗魯,痛得他想叫不敢叫,齜牙咧嘴,麵色難看。


    “疼就叫出來麽,你這院子偏僻,附近沒人聽見。”白吟惜重新換了塊布條站到他背後,笑道:“叫吧叫吧,這麽忍著會憋壞的,反正你叫破喉嚨也沒人聽得見。”


    這話說完,她自己愣了一下,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呢?噢,話本裏那些調戲良家婦女的賊子不都是這樣說的麽?


    嘖嘖,內涵可真是豐富了。


    無牙側首過來看她,唇角似抽出了一下,一雙鳳眼直直地盯住了她,慢慢笑了。


    詭異,這氣氛委實詭異起來。


    “亂想什麽,轉過去!”白吟惜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開始重新給他纏布條,然後不可避免又是那個從後麵抱住他的姿勢。


    “我想什麽了?”無牙低低地笑了,就算看不見他那張臉,白吟惜也可以想象得出他那□的表情,“吟惜,你說,我在想什麽?”


    “你……真不要臉!”白吟惜到底說出不口。


    “壓在我身上的人是你,說那些話的人也是你……”無牙一臉無辜,“你卻還讓我不要亂想,我是個男人,吟惜。”


    “你閉嘴!”白吟惜在他的傷口旁邊擰了一把,滿意地聽見他的抽氣聲,這才把傷口綁了個嚴實,然後轉過身去洗手。


    無牙身子也轉過來,目光追隨著她,一分未離。


    “公子可別這樣直勾勾地看我,膽小的還以為是山上跑下來的狐狸精。”白吟惜冷哼,迴眸打量著赤著膊的無牙。


    果然好身材,修長結實,又不會過於魁梧嚇著人。


    吟惜緩步走近,問道:“那人是誰?”


    “誰?”無牙笑著裝傻。


    吟惜停在他的身前,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見她這副模樣,無牙輕輕地笑了,伸手拽過吟惜的雙手,笑道:“一劍封喉啊。”


    吟惜輕聲問:“他為什麽要殺你?”


    “是啊,他為什麽要殺我呢?”無牙皺眉,突又衝著吟惜挑了挑眉,玩笑地問:“難道是我偷他女兒了?”


    他果然還是不肯和她說實話,哪怕前一刻他們都已經生死相偎了。吟惜的心慢慢地往深處墜了過去,輕輕地彎了彎嘴角,她又問:“那他為什麽又要殺我?”


    無牙咧開嘴衝著吟惜笑了笑,把她的身子拉入懷裏,說道:“這我可不知道了,應該是我問你吧?你還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呢,春宮戲看得可過癮?”


    吟惜笑了笑,推開了他,說道:“行啊,看來你傷得太輕了,有功夫研究起了別人的看戲心得。”說著她用無聊地哼了句,衝著無牙淺笑道:“你早些歇著吧,我先走了。”


    他在她的身後拽住她的衣袖,輕笑著問:“哪裏去?”


    吟惜迴頭百媚千嬌地掃了他一眼,笑道:“自然是去找情之,他還在閣樓上等著我聽戲呢!”


    一聽到情之的名字,無牙臉上的笑容驟然冷了下去,一伸手把吟惜拉迴到麵前,笑著問道:“找他做什麽?”


    他雖笑著,可聲音卻冷,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吟惜,似要看到她的靈魂深處去。


    吟惜嗤笑出聲,像是聽到了極可笑的笑話,她捏了蘭花指點到無牙的腦門,嬌笑道:“無牙公子問得好生奇怪,我到這一醉山莊裏幹嗎來了?你說我找情之能幹什麽?”


    無牙極美的眼睛裏冒出一股火氣,臉上卻還帶著笑,冷冷地說道:“既然是因為這個,何苦大老遠的去找情之,我不是就在這裏麽?難道還怕我伺候不好你?”


    說著手往吟惜膝窩一抄,就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徑直往裏進的床邊走去。


    吟惜見他又欲用強,心中怨恨,皺了眉怒道:“你放開我!”


    “放開你?”無牙這下臉冷笑都免了,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我勸你還是省了你那套什麽貴客的說法,你知道我才不守那什麽規矩!”他把吟惜往床上一丟,欺身就壓了過去。


    吟惜又急又惱,在他身下死命地掙紮,可卻怎麽也掙不開他的控製。廝打中她的手捶到他肩膀上的傷口,紅豔豔的血又透過繃帶滲了過來,蹭在她的手上,有種別樣的濕滑。這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那傷口她才剛見到過,不大,卻很深,幾乎露骨。


    吟惜突然就沒了力氣,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暴怒的眉眼,看著他低下了頭在她的胸前肆虐。


    感覺到她的順服,他在訝異中抬頭,默默地看她。


    吟惜的唇角緩緩地翹起,想給他一個笑容,卻透露出難掩的荒涼。


    有意思麽?為什麽他們每次都要這樣?


    他鬆開了鉗製她的手,把手放到了她的臉頰邊輕輕地撫著,眼眸深處點點星光,低聲喚道:“吟惜……”


    吟惜冷笑一聲,翻手按著他的脖頸,腰一用力,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澀聲說道:“你別動,我來。”說完便用唇舌去勾勒他的眉眼,然後順著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濕熱的唇含住他的唇,舌尖靈巧地勾入齒間,若有若無地抵舔著他敏感的上齶,與他唇舌相交。舌尖先是輕柔地觸碰,再是勾起刮舔,然後才開始吮吸,太重了會疼,太輕了沒味,要剛剛好的糾纏和加深,才能讓對方欲罷不能。


    無牙喘著氣,唿吸越來越重,置於她腰後的手越收越緊,烏黑如墨的眸子滿含情動的欲、望。他張口反吻她,卻被白吟惜仰頭後退,手壓住了他的肩膀,不給他。


    這些都是他教給她的技巧,如今反用到他身上,竟也會有那麽好的效果?


    無牙,是你墮落了,還是男人本就是這個天性?


    背上的傷怕是裂開了。


    “吟惜……”無牙的聲音低啞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


    血浸濕了傳單,在他背後氤氳出了一朵鮮麗的紅牡丹,白吟惜居高臨下看著他,這一刻,這個男人竟是分外妖嬈。


    “吟惜。”他閉上眼睛,低低地喚了聲她的名字,帶著一醉山莊無牙公子獨特的性感聲線,聽得她一陣燥熱,骨頭都快酥了。


    吟惜半睜著眼,與他對視,悲哀地發現,她在靈魂深處,竟然這樣渴望著他的目光,渴望這個迷一樣男人的身體。


    多麽諷刺,心離得那麽遠,身體卻能如此緊密地相依偎,結合到了一起,不分彼此。


    夏花落盡成秋色x1


    情深之處,他胡亂地拔下她的發簪,霎時,那一頭如絲綢般烏黑的秀發灑了下來,無牙嗚咽了一聲,一雙手深深插入她的發內,緊緊地捧著她的頭!他把她拉向自己,親吻她的唇,嘴裏無意識地叫著她的名字。


    她推開他,撐起身體,在他身上起伏地更加迅速。


    “無牙,你愛我麽?”她輕聲問。


    “愛。”他嘶聲說,卻是想都不想。


    她輕輕地笑了,溫柔地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問:“是愛我的身體,還是愛我家裏的東西?”


    無牙的身體一僵,眼睛睜大,但很快半垂下去,扯了扯嘴角。


    “嗯?”白吟惜見他的表情,心底一冷,臉上卻笑得更加歡愉,妖嬈的扭動自己的腰。


    無牙眼睛一眯,呻吟不禁從口中壓抑著溢出,眸中很潤,像塊溫潤的黑玉。


    “迴答我。”白吟惜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咬緊牙關在他身上起伏。


    無牙喘息著閉上眼睛,輕輕地喚她:“吟惜……吟惜。”


    白吟惜冷笑一聲,起身就要下床,卻被無牙猛地抓住。


    “別走。”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我要你……”


    這樣的眼神,這樣俊俏的男子,這樣暗啞的聲音……這是一種怎樣的風情!天下女人誰能抵擋?!


    “你要什麽?嗯?要你就說啊,直說吧,滿足我了,說不定我也就給你了。”白吟惜笑著笑著,就想哭,可是不能哭,於是隻好繼續笑。


    無牙的眼前霧氣氤氳。血早已染紅了被單,鮮豔奪目,正如他一樣撩人。


    “啊……”白吟惜輕唿,這一刻,身體的重量似都消失了,他和她一起站在山頂,在雲霧中看群山繚繞,看朝霞燦爛,他音線暗啞地疾唿:“別動,吟惜,求你別動!”


    好半晌,他們彼此都沒動,也沒說話,她依然趴在他的胸前,他的手自然地摟著她的後背,輕輕撫摸。


    □過後,他臉上的紅潤退去,接踵而來的是異常的蒼白。


    當然,血流失了這麽多,還紅潤就見鬼了。


    白吟惜手指繞著他的黑發,輕聲說:“告訴我吧,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無牙默然不語,閉著眼睛調整唿吸。


    白吟惜撐著身體起身,看著他,說:“你要瞞到我什麽時候?別怕我受不了打擊,我行的。”


    “告訴我,你是為了那個東西才接近我的,但結果發現我竟然是可笑的處子,便動起了惻隱之心,心有不忍,卻也隻是不忍罷了,放任我不明所以被人跟蹤,被人追殺。”她笑了起來,歡愛過後的女人自是另有一番風情。


    她嬌聲道:“說吧,說吧,萬一你比我先死了,我能幫你報仇也不一定。”


    無牙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白吟惜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雙眼時自己有多麽震撼,仿佛悄然間時光也在隨之明滅,定格成了記憶中的永恆的片段。而如今,同樣的這雙眼睛,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明,更加深入人心。


    他就這樣清清淺淺地看著她微笑,臉色蒼白,一句話也沒說。


    白吟惜的心漸漸沉下來,說:“我知道了。”然後起身,一件一件穿起衣衫。她的衣衫上沾了血,他的。


    本來她是想一走了之的,但總算迴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觸及了無牙的目光,終究沒能抵擋住。


    “起來吧,我幫你換藥。”她拉著他的手,把他扶起來。這血,恐怕已將整床被褥都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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