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日,給順姬之女、長帝姬的封號也下來了。“永定”,禮部擬的封號,就是求個吉祥又大氣,但我想順姬一定是喜歡這個封號的,因為久久不向皇後晨省昏定的她終於出現在了長秋宮。


    她瞧著比三年前初進宮時羸弱許多。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似乎禁不住半點外力,弄得一眾嬪妃在她麵前說話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低了。


    她今日是按品大妝了來的,一襲青碧色繡藏青流雲卷枝花草紋的交領襦裙顯是新製的,髻上墜著四隻蝶形掐絲步搖,步搖上每一條流蘇皆是用極小的玉珠串成的。她的步子走得很緩,一步步的儀態都把握得極好,自殿門口起,位份低於她的宮嬪依次福身下去見禮,口道:“順姬娘娘金安。”再在抱著永定帝姬的乳母行過時補上一句,“永定帝姬萬安。”


    順姬行至皇後麵前,端然跪下,行稽首大禮道:“綺黎宮德容殿順姬周氏叩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笑意溫婉地點頭受了禮,忙吩咐宮娥道:“快扶順姬起來。”


    順姬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身,走向自己的席位,經過愉貴姬時間她身後一個婦人也抱著孩子,旋即了然,笑道:“想來這位便是皇次子的生母愉貴姬娘娘?”


    “是。”愉姬坐得端正,向她頜了頜首,“順姬姐姐安。”


    “娘娘萬福。”順姬笑意清淺地掃視殿裏,頗有迷離之色地感慨道,“是太久不見人了,如今竟是多半都不識得。”


    皇後寬和地勸慰道:“你有兩年沒怎麽出過門,宮中過半的嬪妃是去年選進來的,你自是不認識。若覺得身子好了,常去各宮走動走動,慢慢也就熟絡了。”


    “諾。”順姬莞爾一笑,施施然坐下,伸手從乳母手中接過永定帝姬抱在懷裏。我遠遠望過去,永定帝姬醒著,兩隻大眼睛東張西望,一會兒又伸出小手去抓母親的臉頰,一舉一動可愛極了。


    “兩年未見,小帝姬都這麽大了。”韻淑儀說話間似有些失神,麵上帶著一縷不自覺的笑意。我心下微凜,恍然想起韻淑儀的孩子若是沒有夭折,也該和永定帝姬一樣的年紀了……不,是完全一樣的年紀,一天也不差。


    那個冬天,本該是最喜氣洋溢的一個冬天,皇家同時添了一子一女。可老天,卻隻肯保佑一個人……


    宮中上下都起過風言風語,說是薑家作孽太多,又居心叵測,薑家的孩子,注定活不下來。各樣的言論,帶著悲憫的也好,惡毒的詛咒也好,曾一度在宮裏穿得沸沸揚揚。猶記得當時鄭褚嚴厲地囑咐禦前眾人不可胡言亂語,我們當然不敢,我本也不會。無論薑家造了多少孽,這筆賬不該記在那孩子頭上,失了孩子的母親也同樣可憐。


    宮中的事情總能過得很快,時至今日,宮裏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記得、或是還在意韻淑儀曾經失過一個孩子了。


    氣氛微凝,琳孝妃口氣淡淡地慰道:“淑儀妹妹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韻淑儀笑得苦澀,抿唇應了一聲,再沒有別的話語。


    宮中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冬至大儺。“大儺”意在驅鬼辟邪,類似於民間的“逐除”。大儺時,宮中及百餘童子為“倀子”,中黃門扮“十二獸”,擊鼓大喝驅除“倀子”,以求驅邪消災。


    從民間到宮中,這是每年必辦的事情,小孩子覺得熱鬧尤其喜歡。宮中嬪妃早已對此沒了新鮮勁,也不上什麽心,唯獨朵頎公主對此頗感興趣,進宮的次數愈加頻繁。


    她進宮的時候,宏晅從來也不見她,頂多命幾個嬪妃陪著她,以盡地主之誼。可宮中的風言風語,並不是宏晅不出現就可以停止的,流言很小心地繞過他,傳入六宮各人耳中,我心中有數才能不作他想,但旁人聽了那些話,總難免多思。


    我在廣盛殿向宏晅見了禮,跪坐到案旁執起玄霜,一壁給他研墨一壁不經意地笑道:“來的路上看見朵頎公主又進宮看大儺了,今日竟是琳孝妃娘娘伴著,還先去拜見了皇後娘娘,六宮指不定又要說出什麽來。”


    宏晅讀著折子的雙目動也未動,笑問一句:“說什麽?”


    我低頭看著硯台,手中著力均勻,緩而笑道:“朵頎公主時時進宮,宮中姐妹還能說什麽?已有人覺得陛下的後宮要有正一品夫人了呢。”


    “正一品夫人?朵頎?”宏晅聞言忍不住笑了出聲,隻覺無比荒唐,“這位子,照理來講琳孝妃是當得,朕都斟酌著沒給,豈會給個異族?”


    “是,這道理人人都是該懂得的。但陛下既不賜婚也不讓她迴靳傾,旁人自然難免多想。”硯中的墨已經磨好,均勻細膩。我把玄霜放下,雙手放在膝上望著他,“陛下何不跟六宮交個底?這樣傳下去若是出了什麽事……”朵頎如是在大燕出了事,和靳傾沒法交代。


    “讓她們傳去,朵頎出不了事。”宏晅閑散地接了口,“你不必擔心這些,朕有數。”


    我心中疑慮更甚,聽他此話,似乎他對這事有別的布置一般。我知道那“布置”是我不該多問的,莞爾一笑,改口道:“昨兒個臣妾去向帝太後問安的時候,碰巧愉貴姬娘娘和順姬娘娘都在,帶著皇子帝姬,兩個孩子粉雕玉砌的,真是可愛。永定帝姬還不知事就愛美,握著韻淑儀娘娘的鐲子就不撒手,淑儀娘娘隻好給了她。”


    宏晅眼中劃過一絲莫名的淩厲,一閃而過,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仔細迴思,自己方才所言並無不妥之處,心底疑惑不解,卻見他擱下折子,轉向鄭褚道:“先傳膳吧,午膳之後朕去看看順姬。”


    和他一同用過午膳,我就告退迴了瑜華宮。大冷的天,本來無心在路上多耽擱,卻遙遙看見湖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顫巍巍地在冰上滑著,不時有嬉笑聲傳來。蹙了蹙眉,走近幾步不覺大驚,語聲也厲了幾分:“林晉!快去把他們帶上來!”


    正文041.迭起


    林晉急道了聲“諾”,就帶著一道前來的幾個宮女宦官小跑著去了。幾人在冰上交談幾句,那兩個身影好似向這邊望了一望,隨著林晉上了岸。


    朵頎走在前頭,在離我兩步遠的位置停住腳,右臂搭在胸前一欠身:“寧才人好。”


    林晉在旁邊帶著笑糾正說:“娘子剛晉了位,現在是寧美人了。”


    朵頎笑得訕訕,道了一聲:“寧美人。”隨在她身後的那個小小身影倒是規規矩矩地向我施了一揖:“寧美人萬安。”


    我微笑著淺淺一福:“皇長子。”


    朵頎輕快地問我:“寧美人找我有事?”


    “沒事。隻是怕那冰不結實,公主出了什麽岔子就不好了。”說著睇了元汲一眼,口氣中略帶不滿,“何況還有皇長子的安危。”


    朵頎低頭不語,我又道:“公主既然喜歡看那大儺,好好的去看就是了。這樣危險的事還是不要做,要知道一旦出了岔子,就不僅僅是公主和皇長子的岔子。是大燕和靳傾的岔子。”


    朵頎咬著下唇,低應了一聲,磕磕巴巴道:“我知道了……多謝寧美人,我先走了。”她又向我施了一個靳傾的禮,轉身離去。


    我凝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的愁緒湧上眉頭,隻覺得自己緊蹙的雙眉展也展不開,吩咐婉然送元汲迴長秋宮後,又向林晉遞了個眼色:“你去看看,小心些。”


    婉然先迴了靜月軒,告訴我:“皇後娘娘大怒,當著一眾宮人的麵斥責了皇長子不說,還當即宣了琳孝妃娘娘去,問她為何不看好了朵頎公主。”


    我應了一聲沒多說話,相對於長秋宮的情況,我更想知道林晉那邊的結果。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林晉終於迴來複命,沉穩的神色之下顯有些驚慌,他向我一躬身:“娘子謹慎。臣仔細查過了,距當時皇長子和朵頎公主在的位置不過二十餘步的地方就有一處的冰被人鑿裂了,該是鑿裂後又往上倒了水,裂冰上薄薄一層凍住掩人耳目,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決計承受不住一個人的重量。”


    婉然吃驚不已,望向我,詢問道:“是不是趕緊稟了陛下?”


    我沉然搖頭:“稟陛下也沒有用。林晉,你去長秋宮一字不落地稟給皇後娘娘,請她多加小心就好。”


    林晉一拱手,出門往長秋宮去了。我執起茶盞,吹散上麵不斷氤氳而出的騰騰熱氣,冷笑從心底蔓延開來,能一舉除掉朵頎公主和皇長子不說,連帶著琳孝妃也要受牽連。這一石三鳥的好計,也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冬至之日,本是天子不聽政、百官不上朝的“安身靜體”的節日。往年此時,宮中辦大儺賀冬,百官則歇上一天各自走親訪友。今年因帝太後和大長公主病著,驅病消災的大儺籌辦得格外隆重,地點設在輝晟殿不說,更邀請了百官同賀,以求帝太後與大長公主身體安康。


    中秋時,我就采摘了香氣出挑的桂花著手準備冬釀酒,為的便是冬至時飲用。後來宏晅偶然得知了,笑著說了一句“不妨多做一些,宮宴上可以用”。他既提出了,我就沒有不辦的道理,幾日後靜月軒後院裏就多了幾十個壇子,一個個滿滿地盛著冬釀酒。


    其間有做事不小心的宦官曾失手打破了一壇,帶著桂花的酒香登時溢滿靜月軒,又飄到嫻思殿。次日一早愉貴姬見了我就笑侃道:“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昨兒個夜裏聞著你那裏飄來的酒香一夜好眠。”


    這酒可算是到了時日,冬至一早,宮人們就忙忙碌碌地搬著一壇壇的酒往輝晟殿去。我房中仍放著一小壇,做得更精心些,傍晚找了個白瓷酒壺稱出一壺,讓婉然端著一道送去成舒殿。


    到了成舒殿,守在門口的宦官卻道:“陛下去向帝太後問安了,娘子不妨將酒留下,臣轉交陛下。”


    我莞然笑道:“不了,讓陛下知道我來過便可。”


    他躬身笑應:“諾,臣明白。”


    距大儺開始也沒有多久了,我懶得再折迴靜月軒一趟,索性直接往輝晟殿去。到得仍是早了一些,大殿內外都安靜得很,守衛們幾步一個地屹立殿外,在寒風中紋絲不動仿若雕塑。


    我抬頭望一望那長階,沒有上去,想在這寬闊的廣場上走一走。我記得很多年前,宮裏也辦過一場這樣的大儺,同是請了外臣前往。那時候我大約也就五六歲的年紀,懵懂初記事。一切記憶都模糊了,隻對輝晟殿的燈火輝煌和那氣勢恢宏的大儺儀式依稀有些印象。


    “寧美人。”朵頎公主的聲音總是很明快,那並不標準的漢語帶著塞外女子的張揚。我轉過身向她欠了欠身:“公主。”


    她看一看我,又望一望輝晟殿,問我:“我晚了嗎?”


    “沒有。”我微微笑著,緩緩道,“還沒開始,是我早了。”


    我們幾句話說完了,隨著她一起來的那人才得空向我一揖:“美人娘子。”


    我定睛一怔,淺福身道:“將軍安。”


    霍寧打量了穿得厚實、手攏在鬥篷裏半點不肯露出的我,笑問:“這樣冷的天,娘子怎麽不直接進去?”


    “進去也無事可做,還不如在外麵走走。”我迴道。朵頎打了個哆嗦,雙手插在袖中道:“你們錦都的冬天可真冷,竟然比靳傾還要冷。”


    我低頭一哂:“往年還好,隻是今年格外冷些。”說著將一直攏在鬥篷中的手爐塞在她手裏,又偏頭向婉然道,“婉然,去把酒溫了來給公主取暖。”


    婉然福身應諾,我揚手向殿裏引了一引:“公主和將軍不妨先進去坐。”


    朵頎扁了扁嘴,悶悶道:“娘子你都嫌裏麵無趣,我隻會更覺得無聊,再外麵陪娘子走走好了,人多了再進去。”


    我不禁啞然一笑,不再勸她。


    朵頎看上去心情很好,一直指東指西地問我周圍各個宮殿的名字。輝晟殿前這一處廣場很大,向後望去,能清楚地看見後麵的廣盛、成舒兩殿。成舒殿後的長秋宮也隱約能瞧見個巍峨的輪廓,長秋宮斜前方的長樂宮、長寧宮亦如是。其間還夾雜著其他宮宇,卻難以分辨哪一處是什麽。


    朵頎一連問了兩個地方我都拿不準是哪裏,她就不再依次問下去,直接道:“寧美人你住在哪兒?”


    我輕輕笑道:“瑜華宮在西邊,不過從此處看不到呢。”


    朵頎停下腳步歪著頭,一副思索的樣子:“在這裏能看到成舒殿,但看不到寧美人的住處,就是說寧美人的住處離成舒殿不近咯?可人人都說陛下待寧美人很好,為什麽讓你住那麽遠?”


    我滯了一瞬,和氣地解釋說:“皇宮這麽大,成舒殿就一個,有人住得近自然就要有人住得遠。”


    朵頎低著頭,嘴唇動了一動但沒出聲,好像在腹誹什麽。婉然端著溫好的冬釀酒迴來,我接過來柔笑道:“按我們漢族人的習俗,冬至喝冬釀酒,養身的,公主嚐嚐看?”


    朵頎看了看那酒,又低頭瞅了瞅懷中的手爐,不太舍得放下,抱歉道:“多謝寧美人,不過……晚些時候吧。”


    宮中鮮少有這樣麵拒贈物的時候,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物件也確實事出有因,我仍不免麵上一僵。正要將酒交迴婉然手中,霍寧一笑,拱手道:“多謝美人娘子,臣替公主拿著就好,不勞那位姑娘了。”


    他似乎很善於用這種似不經意的方式替人解圍。我頜首淺笑,將酒交到了他手裏。


    “先前在祁川聽馨貴嬪娘娘說你私會外臣我還不信,今日目睹私相授受真是大吃一驚啊。”遙遙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挑釁直入我耳中。我蹙了蹙眉,頭也未迴,她踱著步子到我身側,視線在我們三人間一蕩,“寧美人還真是恃寵而驕,什麽都不知避諱。”


    我不看她,寒風中口氣涼得毫無溫度:“我是否恃寵而驕不勞穆華娘子操心,但穆華娘子眼下位居正八品而已,向我見禮了麽?”


    我知道她最近日子難過,由和貴嬪削封號降穆華之後,又曾當眾惹得宏晅不快,大封六宮更是沒她的事。她如此的境遇,我本不想再找她的不是,但她既不肯鬆口,我就沒有一忍再忍的道理。


    “讓我見禮,你配嗎?”她一字字切齒而出,我轉過身正視著她,平靜反問:“我正六品你正八品,我不配嗎?”


    餘光瞥見又有幾位嬪妃正往這邊來,不肯再與她多爭執,提步要踏上長階。孰料鬥篷被她猛然一拽,她高聲罵道:“穢亂六宮的賤人!還敢去擾大儺!”


    作者有話要說:三十分鍾後第四更~~


    以及《大漠遺歌》也更了一章……之前在追的妹紙可以戳過去看……


    正文042.大儺


    那幾位嬪妃都走得近了,聽到她這句話都明顯腳下一停,再行起時加快了步子。我用力打開她的手,沉音喝道:“大儺在即,容不得你在輝晟殿門口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我親眼所見!”她的嗓音愈發高了,明擺著有意讓旁人都聽見,“那酒現在還在霍將軍手裏!人證物證俱在!”


    霍寧麵顯尷尬,看她這般略顯瘋魔的樣子無奈地沉了口氣:“穆華娘子……”


    那幾位嬪妃在不遠處停了腳,隻為首的一人走過來,聲辭嚴厲地斥道:“好端端的冬至爭執如此像什麽樣子!還是當著外人的麵!”


    我狠狠地剜了紀穆華一眼,轉身向她行禮:“琳孝妃娘娘萬安。”


    “琳孝妃娘娘萬安。”霍寧施了長揖禮。


    琳孝妃笑意中隱有歉意,款款道:“公主、將軍請裏麵坐。”不理我與紀穆華,又迴身向一同前來的幾人道,“母親、各位妹妹也先入殿吧。”


    “不了。適才聽紀穆華言及穢亂後宮之事,這樣的事情總要先理清楚,免得汙了大儺禮。”這略顯蒼意的聲音沉沉穩穩,隻覺一股威嚴直逼向我,我一愣,不敢抬頭:肅悅大長公主?!


    琳孝妃語露擔憂地勸道:“母親,外麵冷,您的身子……這些事由孩兒解決就好。”


    肅悅大長公主好似全沒聽見她的勸阻一般,隻忽然開口問了一句:“這丫頭不是晏然麽?從前的禦前尚儀是不是?”


    我恭謹地施禮一拜,口中答道:“是,臣妾晏然,大長公主萬安。”


    肅悅大長公主“嗯”了一聲,道:“行了,知道你打小身子弱,起吧。”


    “謝大長公主。”我又一叩首,方站起身垂首而立。一小黃門自廣場前的宮門疾步跑來,向我們一揖,稟道:“大長公主、各位娘娘、娘子,陛下禦輦已到宮門外,各位是入殿還是在此接駕……”


    “皇後一同來的?”肅悅大長公主平淡地問。那小黃門答說:“是。”


    肅悅大長公主鬆了口氣,有些疲憊和不耐煩地擺著手道:“正好,讓皇後先把這事斷了。你去迴一聲。”


    “這……母親……大儺要緊。”琳孝妃恐耽擱了大儺,略顯焦灼。


    “母親知道,可穢亂六宮也不是小事,又有這麽多嬪妃看著,也是要緊事。”肅悅大長公主閑閑地說完,琳孝妃不敢再爭,低頭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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