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清楚怡然是特意撿了這樣的事來說給我聽,無非是要我明白在後宮之中寵辱皆在一朝一夕之間、作為宮嬪聖眷是何等的重要。我仍隻是權作不明的靜靜聽著,然後繼續我的閉門養病。幾次之後,怡然終於無奈地挑明,我給她的答複也隻是那句“我不需要活得多好,我隻要活下去”。


    而無論是和貴嬪瑤昭儀還是竫貴姬,她們的寵辱也都是因為想要活得好才惹起的。


    有那麽一段日子,我覺得這輩子大概也就這麽消磨了吧,加之每三年便有幾位新宮嬪入宮,晏然這個名字,大概很快就會徹底從他的印象中消失了。


    可在那個午後,忽然有得臉的宦官帶著人吵吵嚷嚷地進了汀雨閣,林晉進來稟說:“是皇太後身邊的人,請娘子去一趟。”


    我雖是疑惑不解,也隻得理了妝容,出門去見。那人叫張茂充,長樂宮的掌事宦官。他向我欠了欠身,麵無表情地道:“皇太後宣瓊章去一趟。”同是在宮中多年的人,這般的態度一看便知絕無好事。婉然取了件大袖衫披在我身上,低低道:“娘子小心著涼,奴婢隨娘子一起去。”


    我點一點頭,迴看了林晉一眼,林晉垂首一躬身,未言。


    這一路走得很安靜,我和婉然都沒有去問張茂充皇太後為何召見,他若想說自然會說,如不想說問也沒用。到了長樂宮正殿門口,他方退到門邊讓出道來,頗有些陰陽怪氣地道:“臣就不隨著了,娘子請吧。”


    我淺淺頜首,提裙入殿。在皇太後麵前目不斜視地行稽首大禮下拜:“臣妾晏然叩見皇太後,皇太後萬福金安。”


    良久沉寂,沉寂得好像殿中無人一樣。我保持著下拜的姿勢一動不動,心中大是疑惑究竟出了什麽事。


    須臾,皇太後的聲音才傳來,低沉得猶如厚重的烏雲壓過心頭,帶著令人生畏的威儀:“抬起頭來。”


    始抬起頭,就見皇太後右手一揚,盞中茶水迎麵向我潑了來。一時躲閃不及,溫熱的茶水帶著片片茶葉盡數潑在了臉上。我心中惴惴,不敢伸手去擦,俯身又一拜:“皇太後息怒。”


    “息怒?”皇太後冷笑一聲,抑揚頓挫間皆是嘲諷,“從前倒沒看出來,禦前尚儀還有這般的本事!才做了幾天嬪妃,就連宮中主位也動搖了。”


    我一驚,額頭仍是觸著地麵未動,絲絲涼意直入心間:“臣妾不知皇太後何意,請皇太後明示。”


    又是一聲冷笑,皇太後靜默了一瞬,道:“哀家問你,和貴嬪是怎麽一迴事!”


    和貴嬪?我想了一想,應道:“和貴嬪確是瑜華宮主位,但臣妾近日養病,皇後娘娘免了臣妾的昏定晨省,和貴嬪那裏便也多日未去問安了。不知皇太後所言何事。”


    “和貴嬪自入宮至今做瑜華宮主位三年了,好好的什麽紕漏也未出過,你剛到瑜華宮幾天就讓陛下禁了她的足了!晏然,哀家倒真是小看了你了!”皇太後語中怒意愈盛,我心中大驚,不知她緣何會將此事與我扯上關係,言語間亦隱有驚慌:“皇太後明鑒,臣妾養病已逾半月了,未離開汀雨閣一步,陛下亦未來過汀雨閣。”我抬起頭看向皇太後,神色堅定無比又仍是恭敬,“貴嬪娘娘被禁足一事臣妾略有耳聞,卻不知緣由,但此事絕非臣妾從中作梗。”


    宮女奉上了新茶,皇太後揭開杯蓋飲了一口。隔著香茶的熱氣,笑意看上去很是迷蒙:“倒是一張巧嘴,若不然,哪來的本事小小年紀就做了禦前尚儀,又哪來的本事讓陛下封你這位子。哀家卻不是陛下,沒工夫聽你這般妖言。來人,傳哀家旨意,廢她瓊章位,貶為庶人,脊杖二十,打入冷宮。”


    不禁渾身一顫,雖在來時便知絕無好事,但這仍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到底也是天子宮嬪,縱有錯處也總要查明了再做決斷,怎的今日竟在實情如此含糊的情況下就下旨廢位了?心知其中必有複雜原因,卻不能問。思量著該如何脫身,直至宦官取了杖來準備動刑仍是無措。皇太後今日是鐵了心要廢我,我說什麽她都斷不會聽,長樂宮這盤棋對我而言是個死局。


    原來即便是刻意想避,也仍是避不過。


    宦官請示是否動刑,皇太後笑看著我,蔑然道:“方才不是挺會說的?現在怎麽啞巴了?”


    我垂首不言,隻覺宦官手中那漆了紅漆的竹杖紅得好像用血染出的一樣。原來我謹小慎微地活了八年,最終還是這樣的一死。


    皇太後的笑靨忽地一變,看向殿門口,隱隱有了些驚慌之意,我正疑惑間,便聽那熟悉的聲音毫不掩飾怒意地響起:“晏然犯了多大的錯,要勞得母後親自動刑?”


    我因是朝著皇太後跪著,不便轉身向他行禮,他走到我身邊停住腳步,也未向皇太後行禮,隻冷冷站著,分明是一臉質問。


    皇太後遲疑一瞬,方怒道:“皇帝一向是守禮的,如今為了這狐媚惑主的賤婢,對哀家如此咄咄逼人起來。”


    “母後也一向是辨是非的,如今不分青紅皂白就下旨動刑廢位。”他沉沉一頓,“不知母後何意?”


    皇太後淡睨我一眼,“好,哀家問你,和貴嬪禁足一事,與這賤婢有關無關?”


    “無關。”宏晅迴得斬釘截鐵,“和貴嬪擅動酷刑,隨居宮嬪皆受了驚,兒臣才禁了她的足。彼時晏然已臥病在床,和她有何幹係?”


    “隨居宮嬪皆受了驚?”皇太後玩味著他這句話,緩緩道,“瑜華宮的隨居宮嬪,除了尚未到及笄之年的沈閑華不就是這位晏瓊章麽?說到底,什麽擅動酷刑都不重要,到底是驚了晏然你才如此動怒。不過依著哀家看,那和貴嬪做得無錯,狐媚惑主的奴婢留不得。”她說著看向我,笑意盈盈,“今兒個陛下晚來了一步,哀家的旨意已經下了。這事兒就這麽辦吧,就拿她給後宮提個醒,前些日子剛封了新家人子,陛□邊也不差她一個。”


    當著皇帝的麵不便行刑,宦官聞言就要來拖我走。求情之語被我生生咽了迴去,如此時求他,隻會讓皇太後怒意更盛。卻聽他怒然低喝一聲“住手”,宦官猶豫著放開我,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皇太後毫不退讓:“這晏然,母後廢不得。她是兒臣的嬪妃,兒臣不答應,母後不能廢她。”


    一句話說得皇太後頓時勃然大怒:“果真是個狐媚惑主的賤婢!皇帝,你莫要忘了哀家還是你母後!”


    “是,母後的恩朕不會忘。但也請母後記得,後宮是兒臣的後宮,再退上一步,六宮之主是朕的中宮皇後,這些瑣事,不勞煩母後了。”他的話語冷得仿若靴子踩在冬日地上結的薄冰,每一聲傳入耳中都聽的人全身發寒。在宮中時日稍長的宮人,都隱約知道皇帝的生母帝太後雖以皇太後為尊,但實與皇太後是不和的,皇帝與皇太後亦是不和的,我從前隨他到長樂宮問安時亦聽過多次如今日這般的針鋒相對,可今日卻是因我而起。


    皇太後的胸口幾經起伏,他也隻麵容不改的站在那兒,見皇太後無話再言,才冷然轉身,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怡然,送瓊章迴去。”語未畢,人已提步離去。我忍著膝蓋的酸痛,仍向皇太後福了一福道:“臣妾告退。”方恭順退去。


    走在往瑜華宮的宮道上,宮人們都遠遠隨著,我不言,他亦沉默不語。我知道,他與皇太後之間的爭執會愈演愈烈,任何小事都可能成為觸發矛盾的由頭;再往深了想,朝堂之上的薑家與皇權也會逐漸形成對立之勢,若最後是他勝了,薑家將會在一朝間傾覆,而他若是敗了……


    我停住腳,低頭轉向他,似全然不知其中錯雜般道:“陛下不該為了臣妾與皇太後那樣爭執。”


    他看看我,啞聲一歎,話語溫柔:“很多事你不懂,也與你無關,委屈你了。”


    我默然,又道:“求陛下赦了貴嬪娘娘。”他未答。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的宮妃品秩


    或翻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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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8.紛擾


    瑜華宮門口,他站住腳步,思慮片刻,向我道:“如今鬧成這個樣子,你在瑜華宮住下去隻怕少不得麻煩,遷去錦淑宮吧。”


    不禁心下感念他的細心周到,微微一福:“諾,還是陛下想得周全。”


    林晉守在汀雨閣門口張望,見我迴來大是鬆了口氣,行禮問安。宏晅一笑,隨手將拇指上的扳指摘下賞了他:“虧得你辦事機靈,救了瓊章一命。”


    林晉謝了賞,躬身笑道:“不是臣辦事機靈,是宮正和瓊章娘子姐妹情深,跟臣三令五申若瓊章有什麽事須得立刻知會了她。宮正掌著戒令刑責,臣哪敢不照辦呐。”


    這話說得宏晅迴頭笑看怡然一眼,怡然麵上一紅,伸手拍在林晉頭上,笑斥道:“瞎說什麽,陛下剛因著擅動私刑的事辦了貴嬪娘娘,你休得給我惹麻煩!”


    宏晅朗笑一聲,遂握起我的手進了汀雨閣。落座後,他揮手遣退眾人,似不經意地問我:“還是和先前一樣的心思?”


    我啞然一笑,這話幾乎是和問“還是想避寵嗎”一樣的直白了,若不是仗著有多年的情分,我答一句“是”就是斷送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但若不是仗著有多年的情分,他也斷問不出這樣的話,如此既然他問了,我便也老實迴答了:“是,更是了。”不過一朝得寵就已成了皇太後的眼中釘,若我現在再去爭,隻會過得更加艱難。


    他了然笑道:“你隻想著去避開那些麻煩,怎麽不想想朕可以為你免去那些麻煩?”


    我低垂羽睫,語氣彷如漂浮空中的柳絮,幽幽的抓不住:“因為很多事情並非臣妾能夠左右的,陛下亦不能左右。”我知這話是會令他不悅的,但卻是鑿鑿事實。後宮宮嬪眾多,是非亦多,他並非事事都能知曉,亦非事事都能管得過來。即便能事事都管,也總有些決斷要出於權宜,或許他確有心護我,可也難免有些事會有心無力。


    再者,那一夜的事,於他於我終是一道隔閡,我再無法與他坦然相對。


    他對此未加置評,苦笑著一搖頭:“朕納你為妃嬪,不是為了要你避著朕的。”他麵容微沉,“你就是從前做宮女的時候,對朕的態度,也沒有像如今這般恭敬過。”


    我知他實是怪我態度疏離了,隻作不明,抿唇莞爾道:“陛下是天子,天下子民哪有不對陛下恭敬的。”


    惱意在他眉宇間一閃而過,我低一低頭,又言:“皇太後仍在氣頭上,陛下不可為妾室惹怒嫡母,家和萬事興。”說著站起身,深深一福,“臣妾恭送陛下。”


    因著話語間字字句句都是似是為後宮和睦著想,他分明不悅又動怒不得,仔細地打量我良久,氣得一笑:“瓊章自己好生養病吧,朕走了。”


    長樂宮一事,讓皇太後頗失顏麵,長樂宮上下自是嚴守口風不會對外宣揚;我又向宏晅表明了心跡,他也斷不會再往外說。因此我在長樂宮險遭廢黜、得皇帝相救一事鮮有人知,外人看到的僅是我突被陛下降旨搬離瑜華宮改去了錦淑宮居住。


    錦淑宮隻有兩位宮嬪居住,一是同樣位列八十一禦女的夏美人,一是最末等的采女胡氏夕冉。宮中連主位也無,因夏美人尚算得寵,位份也算錦淑宮最高,諸事都由她暫理。


    胡采女與我是差不多的情境,她從前是梧洵行宮的宮女,半年前得了聖眷故而封了采女,之後再未晉位。循理來講,我與她該是有些惺惺相惜的,但實際並非如此。論及身世,在得封之前她是中家人子,我身在奴籍,她顯是好過我的;可我一舉晉封瓊章,她隻在采女之位,難免心存嫉妒,又見我目下也是失意著,說話愈發的難聽。


    在錦淑宮偶然遇見的時候,她也未向我見禮,言語尖刻寒酸得不堪入耳:“究竟是個奴籍出來的下作坯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什麽用,連瑜華宮也不願留你,你還指望陛下多看你麽?”


    家中自小教導德容言功之事,後來入了太子府,雖是為婢,這些方麵也素來注意,蓬頭垢麵在我看來實是不堪。此時雖在病中,仍每日整理妝容,聽她這樣說,雖生慍意,也懶得爭執,腳下未停地繼續行去。她的話卻不停,且是提高了嗓音生怕別人聽不見:“倒不如死了這條心,將那些珠釵布料省下來打賞下人,好歹日子好過些,還省得作踐了那些好東西!”


    我眉毛輕挑,頓住腳步卻不看她:“胡采女這話錯了,家人子也好,曾在奴籍也罷,今日到底是陛下的宮嬪,女德自不可廢。看來采女自幼沒學過這些,我勸采女迴去內修吧,沒的丟了陛下的臉。”


    胡采女陡然大怒,疾步過來指著我罵道:“你算什麽東西,也配來訓我!你若不是在禦前待了幾天哪有今天的位子,好自為之就是了,時時拿陛下出來壓人簡直滑稽!”


    我側頭看她半晌,見她幾分嫵媚的美目裏羞惱摻雜,一聲輕笑,轉身施施然離去。婉然忍不住在我身旁小聲道:“虧得她也是個小主,說話這樣難聽,傳到陛下那兒絕沒她的好處。”


    我搖一搖頭:“別管這些子閑事。也不是她的錯,家裏小門小戶的本是不懂這些,一朝封了宮嬪也難有改進。”


    婉然撇一撇嘴,又道:“昨兒晚上迴家省親的靜婕妤娘娘迴宮了,姐姐不去見見?”


    我一怔,思慮了片刻,道:“現在這個情形,她未必想見我。罷了,她是婕妤,若想見我隨時可來召見,我就不去自討沒趣了。”


    婉然點一點頭,扶著我迴了靜月軒。


    第二日,果然有荷蒔宮的宮人來請,說是靜婕妤的意思。我更了衣,穿了身顏色清淡素雅的蘭花紋交領襦裙,梳了個尋常的發髻,隨他們去了荷蒔宮。


    靜婕妤沒有在正殿見我,宮人直接請我進了內室。


    她正坐在窗前做著女紅,我盈盈向她一福,口道:“錦淑宮靜月軒瓊章晏然見過靜婕妤娘娘。”


    她抬頭一看,忙過來扶我,嗔道:“這是成心讓我生氣,昔日作宮女時都沒這麽多禮。”


    我們一並坐下,宮女奉了茶又上了幾道點心,她輕輕蹙眉,斥道:“不長眼,知道娘子有敏症還呈桃脯上來,快換了去!”


    宮女忙將桃脯撤了告退。可見她雖離宮月餘,卻對近些日子的事情漸漸了如指掌,我微一笑:“姐姐還是這般消息靈通,半點不會讓晏然吃虧。”


    她撲哧一笑:“聽著可不像誇我。不過這些個事情我確是聽說了,你啊,心思比誰都細,嫁個粗莽的武官才是虧了,如今做了嬪妃也好。”


    她說著,小心地打量著我的眼色,我頜首道:“我知道姐姐這是給我寬心,我的心思姐姐最是知道的。不過事情已是定局,我不安心也得安心。”她麵上稍顯了悲意,我便轉了話題,問她,“伯父伯母近來可好?”


    “順風順水,一切皆好。”她眼波流轉,“還念著你呢,阿母叫我置了些首飾給你,可眼見著你如今自己做了宮嬪,想是用不著這些了。”


    我聞言霎時癟了嘴,瞪著她道:“姐姐變著法的欺負我,伯母給我的東西也要扣下!”


    打鬧嬉笑,九重宮闕之中我到底還有這位姐姐寵著。她是趙家嫡長女趙氏莊聆,當今帝太後的侄女,而她的父親趙恆,帝太後的兄長,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初全家獲罪的時候,若不是他將我送進太子府,我現在指不定在什麽樣的人家裏做奴婢呢。


    閑聊幾句,她忽而問我:“聽說你本是住在瑜華宮,怎的突然搬去了錦淑宮了?那夏美人和胡采女可都不是好處的。”


    我一歎,將其中緣由細細同她說了,又道:“夏美人和胡采女也就是說話不中聽些,也不敢鬧出什麽大事。我看那胡采女倒是可憐,在錦淑宮時時小心謹慎,處處巴結著夏美人,夏美人在陛下那兒也不多提她一提。”


    她手持著一塊綠豆酥,一聲輕佻不屑的笑:“到底是胡采女跟錯了人,以為瑤昭儀得寵就能帶著她們一幹人都得寵。瑤昭儀才不是那會和旁人分寵的人,容得下夏美人不過是因為夏美人有那個姿色能幫她留一留陛下罷了,胡采女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分量。”


    窗外一聲鳥雀嘁喳,似是有幾隻相鬥,斷斷續續不絕於耳。我支手倚在桌上,慵懶地揉著太陽穴:“莊聆姐姐聽聽,就跟這鳥似的,也鬧不出什麽大亂子,就是冷不丁地出來叫兩聲惹人心煩。”


    莊聆一笑,看向窗外,意味深長道:“本也不是什麽珍惜的鳥兒,偏偏如今在宮裏了,咱還不好就這麽網了去。若不然我改天跟陛下請個旨,你來荷蒔宮住算了。”


    我笑笑,搖了搖頭:“那倒不必,我這麽會兒工夫連遷兩迴宮,不定又怎麽惹人說呢。倒不如,姐姐給我想個轍,讓這鳥兒替我叫。我想讓她叫她就叫,我不想她就閉嘴,拿來解悶,不是很好?”


    莊聆猶豫了片刻,沉思著道:“她那個心思,倒是不難辦,卻不值得費這些工夫。”看向我,略一笑,“算了,也不是不值,終是能讓你在錦淑宮過得好些,日後你們兩個對夏美人一個總好過你一個對付她們兩個。”


    我遂低眉一笑:“還是姐姐疼我。”


    莊聆故作豪放地擄了擄衣袖:“你且說吧,要我拿什麽小恩小惠替你收買這位胡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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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09.變故


    我略一思忖,執筆蘸墨,在紙上寫了個字遞給她。她接過去一看,眉眼一彎:“這丫頭,還跟我玩起啞謎了。行了,按瓊章娘子的辦,娘子等著胡采女找你謝恩去吧。”


    那日我在莊聆的菡思殿與她一起用了午膳,迴到靜月軒又閉門歇下。待這件事畢,錦淑宮的局勢多少是要變上一變的,那時,夏美人自也不敢妄動了,我的日子也好安心過下去。


    不過五六日後的一個晚上,成舒殿的宮人抬著小轎來了錦淑宮,但不是如常般請了夏美人去,而是往胡采女的瀾曳齋行去。我站在靜月軒門口遙遙看著,直到那一頂小轎又從眼前離開。這後宮誰都不是傻子,荷蒔宮那邊自有辦法讓她知道這是得了誰的好處,她但凡有些眼力總要去向莊聆道謝的,而莊聆,也自有辦法讓她知道這歸根結底是誰的意思。她謝不謝我倒還在其次,至少在此之後她會明白在我背後亦有高位嬪妃撐腰,言語間便不敢那麽放肆。


    一夜好眠,次日醒來,婉然便笑向我道:“姐姐可是醒了,胡良使已經在外麵等了些時候了。”


    “胡良使?”我一愣,“陛下晉了她的份位麽?”


    婉然淺淺笑道:“可不?昏定晨省完了便去荷蒔宮便見了婕妤娘娘,而後就往這邊來了。林晉請她先坐她也不肯,就站在外麵等姐姐起床呢。”


    我一哂:“她是剛晉封的人,這般等可不合適。”便起身更衣梳妝,雖是讓她們動作快些,仍是用了一刻的工夫。


    到了正廳,見她果真是如婉然所說端端地站在那兒等,笑道:“聽聞良使昨日侍奉陛下,今日晉了份位,恭喜良使。”我輕一頜首,又說,“我這幾日病著,睡得多,良使有什麽事知會宮人一聲就是,何須在這兒等著?”


    她雙頰微紅,聽我說話時一直低著頭,見我語畢方規規矩矩地一福,道:“夕冉多謝瓊章娘子。”


    我虛扶她一把:“快坐。良使這是什麽話?謝我做什麽?”


    她正坐下來,臉上神色猶不自然,扭捏道:“當日多有得罪,多謝娘子不計較,還為夕冉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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