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突襲,在玉初和蘇淺瓔的意料之中。因為這支軍隊,出自重音。然而讓蘇淺瓔意外的是,寧曄並未親自帶兵。主將,仍舊是忽必其。


    雖然玉初這些日子在養傷,卻並未懈怠。軍事布防早已準備妥當,地方大軍一來,各地將領就已經開始奮起反抗。


    “阿初,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這一戰,還是交給我吧。”


    玉初卻搖頭,眼神有些深。


    “寧曄的目的不純,你不能與他直接交手。”


    寧曄這次發難,擺明了是衝她來的。


    蘇淺瓔如何不知?


    “可我不放心你。”


    玉初笑笑,摸了摸她的頭,道:“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話雖如此,她還是免不了擔心。


    “我跟你一起去。”


    玉初想了想,“也好。”


    敵軍分兩麵攻擊。


    突厥這邊,忽嚓克爾已經恢複了自由,然而他的女兒被抓,再容不得他抱著相安無事的想法繼續臣服玉照國,為今之計,隻有拚死一站。


    忽必其任命主將,從東北方包抄而來。


    蘇淺瓔要戰突厥,玉初將麾下四大將都給她調配,她卻拒絕。


    “我一個人對付忽必其綽綽有餘,倒是你傷勢未愈,還是把他們帶在身邊為好,你將周將軍和張將軍給我調派就行。放心,我有分寸的。”


    玉初皺了皺眉,退讓道:“方將軍和陸將軍也給你,不許說不,這是我最大的讓步。”


    蘇淺瓔無奈。


    “好吧。”


    ……


    蘇淺瓔帶著十萬大軍往東北方向而去,不到一百裏,便遇上了突厥大軍。忽必其身後,坐在王架上,被簇擁著一個老者,看穿著,便是突厥可汗忽嚓克爾了。


    她笑了笑。


    看來這個忽嚓克爾還真是疼自己女兒,居然親自來了。


    忽必其遠遠的看見未戴麵具的蘇淺瓔,眼神閃過一抹戾氣。


    “你到底是誰?”


    “我嘛…”蘇淺瓔慢條斯理道:“取你狗命的人!”


    “小兒猖狂。”


    後頭,忽嚓克爾冷笑一聲,目光犀利。


    “快放了我女兒,否則我突厥大軍,必定踏破風城,讓風城的百姓付出血的代價。”


    蘇淺瓔笑一笑。


    “把忽必珠帶上來。”


    “是。”


    很快,士兵將五花大綁的忽必珠押了上來。她一見到忽嚓克爾,眼圈兒立即紅了。


    “父汗,救我…”


    忽嚓克爾坐直了身體,情緒激動。


    “珠珠…”


    蘇淺瓔拉著馬韁,嘴角勾一抹笑意。


    “老汗王,當初簽訂協議的時候,突厥可是自願臣服玉照的,這才幾個月,你那個好兒子就發動叛變,還愚蠢的讓你的寶貝女兒來行刺偷襲。嘖嘖嘖,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怎的就糊塗了?居然縱容此子這般的倒行逆施,就不怕滅國之災麽?”


    忽必其冷哼,“休得在此胡言亂語挑撥離間,分明是你玉照國背信棄義殺我王弟擒我王妹。本王子素來知道你們中原人口齒伶俐能言善辯,黑的也能說成白的。今日大軍在即,斷不容許你們顛倒是非,欺我草原兒郎。”


    蘇淺瓔輕笑。


    這個忽必其倒是挺能說會道的。


    “誰在顛倒黑白,你心裏清楚,我也不與你廢話。”她摸了摸馬兒的頭,漫不經心道:“看在邦交的份兒上,隻要你們投降,我便做主放了你妹妹,不過從此再無突厥,你們隻是玉照國的臣民,永世不得起兵作亂,如何?”


    “荒謬。”


    忽必其冷笑一聲。


    “大軍在前,豈容你挑撥離間,擾亂軍心?”他眼神惡毒,“玉初不是很能耐麽?現在怎麽隻會靠女人了?我看也不過如此。”


    玉照國這邊的人全都神色憤怒。


    蘇淺瓔冷了臉,直接彎弓搭箭。


    嗖—


    帶著內力的羽箭氣勢如虹的飛出去,忽必其臉色一變,連忙舉弓,射出一箭。卻被蘇淺瓔那一箭從箭頭穿過,直直射向麵門。


    他大驚失色,這次沒再拉人做墊背,而是提刀用力一砍。


    箭和刀相撞的力道震得他虎口一麻想,險些將手中刀扔在了地上。他連忙拉了拉韁繩,這才穩定了身形。


    “好!”


    玉照國這邊的將士揚眉吐氣,齊聲道好。


    “臭婊子!”


    忽必其怒極大罵。


    “辱罵軍師,殺!”


    玉照國將士同仇敵愾,群情激憤,得到了蘇淺瓔的暗示,全都一窩蜂的衝殺而上。


    忽嚓克爾大聲道:“救出公主者封一等勇士,賞牛羊五百匹,黃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突厥的將士一個個眼神灼灼,提刀就砍向玉照國將士。


    蘇淺瓔嘴角勾一抹冷笑,“小公主,你這個兄長不念骨肉親情,我似乎也沒必要再留著你了。”


    忽必珠悚然一驚。


    “你要做什麽?”


    “其實剛才你隻要對著突厥千軍公布他的罪行,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你父汗那麽寵你,說不定會退兵臣服。到時候,你自然就性命無憂了。隻可惜,你太婦人之仁,也太天真。竟會以為靠著重音國相助,突厥就能脫離玉照國的統治,還草原自由。嗬嗬~”


    忽必珠心中咯噔一聲,萬沒想到她竟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其實我真不懂,你生在王庭,真會這般單純?退一萬步說,就算今日忽必其靠著和重音聯姻能夠和玉照一戰,那幫突厥一雪前恥的也是他,日後登上王位的也是他。你,自然會成為犧牲品。縱然你父汗屬意於你,不得人心的你,真的能夠順利坐上王位麽?”


    忽必珠臉色發白,口中卻道:“我草原本就獨立,被玉照國欺壓這麽多年,若能恢複自由國度,縱然犧牲我一人那也是死得其所!你莫要想著挑撥離間,蠱惑我背叛王族,我告訴你,我突厥兒郎,沒有膽小怕死者!”


    “好,既然你如此高義,那我就成全你的氣節!”


    蘇淺瓔微微一笑,忽然揚手。


    忽必珠身子淩空飛起,落在了千軍萬馬之中。


    她瞪大眼睛。


    “珠珠——”


    老汗王撕心裂肺的聲音戛然而止。


    無數刀劍齊齊刺向忽必珠。


    她看得分明,那些人不是玉照國的將士,而是她的同族。她瞪大眼睛,眼神裏憤怒悲哀悔恨絕望一刹閃過,如同焰火,又刹那湮滅。


    她死了,死在亂軍之中,被亂刀砍死。


    昔日突厥王庭中最金貴的小公主,哪怕被背叛被欺騙也從未退縮甚至準備從容就義的時候,非死於敵軍之手,而喪於骨血兄長的野心之中。


    她致死都瞪大雙眼,看的最後一個方向,是麵目猙獰帶著快意的忽必其。


    到最後一刻,她才明白,原來這些年,當真是她錯了,錯在太天真,太單純,太幼稚…


    蘇淺瓔以為自己會同情她會有惻隱之心,然而沒有。


    這個世界是殘忍的,王室裏的爭權奪利,戰場上的鐵血廝殺,刀劍無情,刹那屍橫遍野。


    他們都有自己要守護的家國,有自己想要擁有的一切。


    沒有人會對任何人有半分的同情和憐惜。


    所以她冷眼看著忽必珠被殘殺而死,冷眼看著車架之上,老汗王忽嚓克爾悲痛著栽落下去。


    無人去攙扶他。


    他被自己的瘋狂的臣民,踐踏…


    她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冷,隨即一拍馬屁股,馬兒嘶叫著衝了過去。


    忽必其已經殺紅了眼睛,他不關心自己死去的妹妹和父汗,他隻知道上次一戰他被玉初一箭射中,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他衝過去,手中重達幾十斤的長劍刺向蘇淺瓔。


    蘇淺瓔袖中白綾化劍。


    鏗—


    兩者相撞,忽必其再次虎口一麻,險些從馬上栽下來。胸中憤怒更甚,提劍出招毫不留情,處處都攻向蘇淺瓔全身要害。


    蘇淺瓔又豈會畏懼?


    數十招以後,兩人飛到了半空中,絕世神兵相撞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強大的內力讓周圍的許多士兵都受了影響,人人捂著耳朵後退。


    蘇淺瓔所學駁雜,內力剛強,縱然女子天生體力受限,但是對付傷勢還未痊愈的忽必其,簡直綽綽有餘。再加上她手執青霜劍,世間所有兵刃在青霜劍麵前都隻有俯首稱臣。


    不出一百招,忽必其已經招架不住。


    他落於馬背上,倉皇而逃。


    蘇淺瓔豈容他逃?


    青霜劍化為白綾,如蛇般飛了出去,直打馬腿。馬兒受驚,嘶叫一聲,更加瘋狂的向前衝。


    忽必其臉色發白,極力控製。


    蘇淺瓔在背後緊追不舍。


    激戰中的方弄遠抬頭看見她帶著一小隊人馬去追忽必其,想起忽必其這人陰險狡詐,如今又與重音聯手,擔心會有陷阱,便對陸鳴道:“這裏交給你了,我過去看看。”


    陸鳴揮劍殺死一個突厥兵,伸手抹掉對方濺到自己臉上的血,道:“好。”


    方弄遠立即打馬追了上去。


    ……


    蘇淺瓔是鐵了心肯定要抓住忽必其,突厥可汗死了,忽必珠和忽必吉也死了,王室之中隻剩下一個忽必其。隻要殺了他,突厥王室就完了。


    屆時收服起來更容易。


    “駕——”


    眼看快要追到了,她直接腳尖一點,從馬背上躍起,一腳踢向忽必其後心。


    忽必其悶哼一聲,從馬上栽落,卻立即反應過來,舉劍刺過去。


    蘇淺瓔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白綾如蛇般纏住他的劍,身形如鬼魅般移動,一掌劈向他胸口。


    忽必其退後一步,兵器也被她給收走,隻能赤手空拳的與蘇淺瓔打鬥。


    蘇淺瓔也不用青霜劍,青霜劍一正一邪,不宜沾惹過多血腥。所以直接用白綾與他搏鬥。


    忽必其本就受了傷,之前又被蘇淺瓔內力所創,應付起全盛狀態的蘇淺瓔,自然節節敗退。


    不出十招,忽必其就已無反抗之力,被蘇淺瓔一腳踢翻在地。


    方弄遠一揮手,身後的將士就已將忽必其團團圍住。而他帶來的一隊人馬,也全都被攻破,要麽死要麽被抓。


    忽必其捂著胸口,死死的瞪著蘇淺瓔。


    “你到底是誰?”


    蘇淺瓔慢慢走到他麵前,一腳踩在他胸口之上,神情漠然帶點鄙夷。


    “放心,我會讓你死個明白的。”她道:“我是玉照國宸王麾下軍師,蘇淺瓔。”


    方弄遠又加了一句。


    “也是未來的宸王妃。”他語氣漠然,帶點漫不經心,“你敗在她手上,也不算冤。”


    忽必其目光微縮。


    他盯著蘇淺瓔那張美得過分的臉,忽然笑了。


    “原來是玉初的女人,怪不得,嗬嗬…”他笑得有些怪異,“紅顏禍水啊,我雖然敗了,玉初卻也未必就是勝利者。”


    這話說得有些奇怪。


    蘇淺瓔皺了皺眉,忽然變色。


    她迴頭,一大隊人馬疾馳而來,帶頭那人,紫衣瀲灩,玉容冠發,正是寧曄。


    他怎麽會在這裏?


    他不是應該在和阿初交戰麽?


    一個念頭劃過腦海,她悚然一驚。


    難道他—


    寧曄已經來到近前,距離她數步之遙,停了下來。


    方弄遠立即護在蘇淺瓔前麵,眼神防備。


    寧曄視若無睹,靜靜的看著蘇淺瓔,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蘇淺瓔心中微沉,麵上卻是一派鎮定之色。


    她揚唇微笑,“托福,我最近吃得好睡的香,還打了勝仗。我聽說令妹要成婚了?隻是可惜了,她大概要成為寡婦了。你不會怪我吧?”


    “怎麽會?”


    寧曄一貫的溫潤如玉,看也不看麵色鐵青的忽必其,笑得含情脈脈。


    “伏屍百萬,換美人一笑,值得。”


    忽必其臉色扭曲,“寧曄,你出爾反爾!”


    寧曄此時才恩賜的看了他一眼,笑一笑。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為了表示感激之情,本宮會讓人好好安葬你的,以突厥世子的身份,這樣你也算死得其所。”


    說完他指尖光芒一閃。


    “不——”


    忽必其驚恐的嘶吼戛然而止。


    眾人凝眸看過去,他脖子上一條細微的傷口,緩緩滲出血來。然後,他癱軟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周圍的將士全都下意識的後退。


    方弄遠神色微驚。


    蘇淺瓔卻是麵不改色,“好歹是合作夥伴,這般的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好像有些無情啊。”


    寧曄含笑道:“我知你不喜歡雙手染血,很榮幸有這個機會代勞。”


    方弄遠臉色陰沉,已準備動手。


    蘇淺瓔一把拍迴他出鞘的劍。


    “軍師!”


    方弄遠低喚,神色急切。


    “你既尊我一聲軍師,那我說的話你聽是不聽?”


    蘇淺瓔神情淡定,語氣冷凝。


    方弄遠低下頭,“是。”


    他後退一步,卻依舊全身防備。


    寧曄帶的人不少,而且個個都是高手。蘇淺瓔看得分明,若是硬拚的話,自己沒有任何勝算。


    心念電轉她已下了決定,抬頭問道:“有些問題,我想問清楚。”


    寧曄點頭,“你說。”


    “你派了多少人阻攔阿初?”


    “不多。”


    寧曄淡淡一笑,“五萬而已。”


    “為了抓我,不惜犧牲五萬大軍,甚至推波助瀾瓦解突厥,隻為拖住他的腳步,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的情深義重?”


    突厥王室的人都死了,突厥必起內亂。


    玉初帶人突圍不難,但突厥這邊必須要以兵鎮壓。等他脫身,自己早就被寧曄抓去重音了。


    好一個調虎離山,渾水摸魚。


    不愧是寧曄。


    寧曄麵色無波,“瓔瓔,你說錯了一個字,不是抓,是請。”


    “是嗎?”


    蘇淺瓔看一眼他身後大批人馬,語氣嘲諷。


    “我可沒聽說過,請人需要用大軍請的。若我今天不跟你走,你當如何?”


    寧曄氣定神閑,微有幾分歎息。


    “兩月未見,你尖銳了許多。”


    “兩月未見,你也威風了不少。”


    蘇淺瓔反唇相譏。


    寧曄不說話。


    空氣裏一陣靜默。


    蘇淺瓔看著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心中就有些憋悶,他是篤定自己走投無路隻有投降的份兒所以才這般的有恃無恐麽?


    她咬了咬唇。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軍師!”


    方弄遠驚唿。


    “閉嘴!”


    蘇淺瓔低斥一聲,目光直直看著寧曄。


    寧曄看一眼她身後眾人以及遠遠追來的陸鳴等人,道:“放了他們?”


    “對。”


    蘇淺瓔盯著他的眼睛,“你也不希望大動幹戈吧?”


    她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在寧曄麵前,她沒有勝算,更何況人家人數還占了優勢,那就更沒可能了。


    為今之計,就是希望他放過方弄遠等人。


    “軍師!”


    方弄遠站出來,“我等定然拚死保護軍師,定不讓宵小得逞。”


    身後眾人也是一副隨時動手的準備。


    “蠢。”


    蘇淺瓔被寧曄下了套,本來心情就不好,又見他冥頑不靈,氣得罵道:“拚什麽死?你死簡單,有想過你的家人嗎?有想過你身後這群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麽?死有輕如鴻毛也有重於泰山,要死你也給我死得有價值。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方弄遠你給我聽好了,今天沒有我的命令,你敢輕舉妄動就是違抗軍令。”


    “退下!”


    方弄遠渾身一震。


    身後眾將士以及趕來的陸鳴等人也聽到了那番話,人人神情動容。陸鳴打馬上前,道:“軍師能深入虎穴換我等性命,我們又豈能眼看軍師落入虎穴而不救?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軍師舍己為人,我們又怎能貪生怕死苟且偷生?今日便是戰至最後一人,我等也定要護軍師周全。”


    所有將士都受了震動,齊聲道:“誓死保護軍師!”


    蘇淺瓔臉一黑。


    這都什麽時候了,逞什麽英雄?


    “全都給我閉嘴!”


    所有人立即噤聲。


    寧曄輕笑一聲,“他們倒是挺聽你的話的。”


    蘇淺瓔沒好氣道:“別廢話,你到底答不答應?”


    “軍師…”


    方弄遠還欲說什麽,被蘇淺瓔一個冷眼阻止。


    寧曄神情溫柔,“我自是不會拒絕你的。”


    他對她伸出手。


    嚓—


    身後響起刀槍之聲。


    蘇淺瓔迴頭看著眾人,道:“你們都迴去,告訴阿初,我隻是去重音國遊玩幾天,很快就迴來。寧太子是我的朋友,他不會傷我的。”


    什麽朋友,分明就是不懷好意。


    都不惜以大軍相逼,甚至攪亂突厥,其心已不言而喻。


    方弄遠陸鳴周懷廣張越等人臉色都十分難看。別說如果真讓軍師就這麽落入寧曄手中,他們迴去不好交代。就以他們堂堂男兒之身,卻要一個弱女子犧牲自己來保全性命,那也無顏苟活了。


    “軍師,您不能跟他走…”


    蘇淺瓔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亮出青霜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道:“全都給我後退。”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寧曄也臉色微變。


    “軍師,不可——”


    “你們要以卵擊石,反正也是個死,倒不如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良心不安。”


    她說罷就要動手。


    一股強勁的力道打來,她虎口一麻,握劍的手一鬆。隨即手臂就被人抓住,直接拽上了馬背。


    “你…”


    她迴頭,寧曄出手如電,迅速封了她的內力。


    “軍師——”


    方弄遠等人齊齊湧上來。


    “迴去!”


    蘇淺瓔曆喝一聲,“否則我就先死在這裏!”


    陸鳴還想說什麽,方弄遠卻伸手一拉,單膝跪地。


    “恭送軍師!”


    陸鳴震驚,“方將軍…”


    對上方弄遠的眼神,他似有所悟,跟著跪了下來。


    “恭送軍師!”


    身後所有將士全數下跪,聲音浩大震破天際。


    “恭送軍師!”


    蘇淺瓔抿著唇,別過頭。


    “走吧!”


    寧曄調轉馬頭,大隊人馬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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