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宜清公主給京兆尹使了個眼色。京兆尹會意,宮中有太後,見機行事即可。


    蘇淺瓔把鎖煙留了下來,上了宜清公主的馬車。


    宜清公主看著身側的蘇淺瓔,冷笑。


    “看不出來,你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啊。”


    她並不打算隱瞞自己打算殺人陷害蘇淺瓔一事,反正兩人早已撕破臉皮,仇深似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蘇淺瓔半闔著眸子,勾了勾唇。


    “你也不差啊,借刀殺人一箭雙雕,險些就成功了。隻可惜,我從小便與毒物為伴。”


    宜清公主頓時想起那天她說過自己全身是毒的話,原本還不大相信,如今看來,確有其事。


    她不由得心裏有些發寒。


    “放心。”蘇淺瓔偏頭看她,“剛才那麽多人都看見我上了你的馬車,我若此時殺了你,豈非自掘墳墓?”


    宜清公主鬆了口氣。


    蘇淺瓔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女人會為了陷害她而用苦肉計,像慕宜清金尊玉貴又極度自負驕傲之人,是舍不得讓自己受半點委屈的。服毒危險係數太大,割腕上吊什麽的難免要受皮肉之苦,她隻會讓別人痛苦,自己永遠都站在雲端居高臨下的俯視匍匐在她腳下的敵人。


    “在前麵路口停下吧,你大約也不願與我通車而行,正巧,我也不願意與一個我討厭的人坐在一起。”


    宜清公主滿心怒火,剛要發作。


    蘇淺瓔一個涼涼的眼神瞥過來,她突然覺得通體生寒,後知後覺想起這個女人會武功。


    咬了咬牙,不得不將胸中鬱結之氣憋了迴去。


    ……


    “王爺。”


    依斐出現在玉初身後,“已經查到了。”


    玉初已經看見蘇淺瓔下了馬車後走進一個小巷子,最後消失了身影。


    “她發現了?”


    依斐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蘇淺瓔。


    點點頭。


    “是。”


    玉初眼神刹那遙遠而深沉,低喃道:“該來的,終是躲不掉…”


    **


    小巷子的盡頭沒有路。


    蘇淺瓔看著麵前長了青苔的牆,心裏默默計算著方位,右進兩步,左退一步,再前進三步,後退四步…一盞茶後,地麵出現一幅八卦圖,她就站在中心。


    而麵前原本長滿青苔的牆已然在她眼中消失殆盡。


    她平靜的走過去。


    陣法消失,小巷子又恢複了原裝,牆還是那堵牆,仍舊長滿了青苔。


    這是一間獨立的院子。


    不大,卻十分雅致。


    庭前栽種著雪鬆,難得的竟然還有未凋謝的梅花。


    她摘下一朵梅花把玩。


    蒼雪山上是沒有梅花的。


    在心中輕歎一聲,她道:“閣下費盡心思的引我來卻又不出現,好像不太道德啊。”


    空氣中似乎傳來一聲輕笑。


    蘇淺瓔又是一歎。


    這個人武功比她高,就算自己全盛時期也不是對手。


    “蘇姑娘。”


    冷峻侍衛出現在她麵前,恭敬道:“我家主子有請。”


    蘇淺瓔看了他一眼,這個侍衛武功不低於玉初身邊的依斐。看起來這院子的主人,身份不低啊。


    順著長長的走廊向前走,盡頭是獨立的房間,一紫衣男子側身而立,正彎腰修剪花草。容顏在高低錯落的花草間若隱若現,更顯神秘。而他身後盛開著這個季節不該出現的白玉蘭。


    亭亭紛然,流麗靜美。


    人在花中,花間入畫。


    蘇淺瓔不自覺的一頓。


    她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站著。


    紫衣男子也沒抬頭,仍舊專心的自己手中的工作,溫聲道:“蘇姑娘請坐。其哲,備茶。”


    其哲看了蘇淺瓔一眼。


    “是。”


    “不必!”


    蘇淺瓔目光靜謐,道:“我還有事,公子的茶,以後若有機會再品不遲。”她話到此停了停,“我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也不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今日叨擾,隻是想要問一句,閣下究竟是敵是友?”


    紫衣男子動作一頓,似乎被她某句話觸動而失神。


    其哲忍不住道:“蘇姑娘…”


    “其哲!”


    紫衣男子輕聲喝止。


    其哲立即噤聲,神情卻有些欲言又止。


    蘇淺瓔微微蹙眉,心中莫名的有種怪異的感覺。


    這兩個人,好像認識她?


    莫非從前闖蕩江湖的時候被人盯上了?也不大可能啊,她向來低調,而且早些年習慣易容,或者戴麵紗,也沒做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這個紫衣男子一看就非富即貴,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富家公子,怎麽可能認識她?


    紫衣男子慢慢站起來。


    他站起來的姿勢很慢,卻十分優雅,更像是一個曲折綿延的故事,或者一段錦繡風月。


    蘇淺瓔不自覺的嘲笑自己莫名的聯想。


    紫衣男子已經迴過頭來。


    驚鴻掠影,輕若流虹,冠蓋如玉,其容如顏。


    蘇淺瓔怔了怔。


    這男子的容貌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但單論五官氣質,比之玉初也是毫不遜色的,隻是氣質略有偏差。


    玉初更多的是清冷,眼前的這個男子卻仿佛一塊美玉,溫潤儒雅,謙和有度。


    他走過來,目光在蘇淺瓔覆著麵紗的臉上掠過,淺淺一笑。


    “姑娘既然來了,何不坐下相談?”


    蘇淺瓔神情清淡,“孤男寡女,獨自相處,已是不妥。若公子不願解我心中疑惑,我自是不敢強求,告辭!”


    她說罷轉身就走。


    “甘菱花,用還未消融的冰雪浸泡過後的花茶,姑娘當真不願一品?”


    蘇淺瓔離去的步伐悠然一頓。


    她露在麵紗外的眼睛漸漸變冷。


    慢慢迴頭,聲音已不自覺的多了幾分清寒。


    “你到底是誰?”


    知道她身中熱署之毒,必須以屬涼性的甘菱花再配以雪水泡製的花茶才能降心肺之火。


    那日慕子奕調動金甲軍押送她去刑部大牢,路過長街的時候,她感受到一道目光,卻未曾發現對方蹤跡。


    那晚從宮中出來,秋雙莫名的示好。


    以及今日少翾羽書當街刺殺,她踏出馬車的時候看見那個一閃而逝的身影。


    這一切的一切,由不得她不懷疑。


    紫衣男子笑笑,“姑娘既單槍匹馬的來這裏,想來心中也有數,在下不會對姑娘造成任何傷害與威脅。”


    蘇淺瓔看著他,忽然笑了。


    “那可不一定。當年我得到師尊允許下山曆練,師尊曾說過一句話,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早些年我不懂事,還吃過好些苦頭。閣下貌似對我很了解,而我對閣下卻一無所知。不公平的起點,我好像沒理由相信你對我沒有威脅。”


    紫衣男子又是一聲低笑,“姑娘說話,很是有趣。”


    蘇淺瓔淡淡道:“我這個人向來是不懂得虛心為何物的,所以就自動當閣下這句話是褒獎了。”


    紫衣男子這次笑得更為開懷。


    “蘇姑娘乃世間少有的妙人,今日一見,在下三生有幸。”他走到石桌前,執壺斟茶。嫋嫋茶香飄散在空氣中,帶著熟悉至骨髓的味道,涼,清透骨血的涼。


    那是冰雪的味道。


    蘇淺瓔的眼神,又深了深。


    “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請姑娘喝一杯茶?”


    紫衣男子含笑望著她,眉目如畫,笑容溫和。


    蘇淺瓔目光一閃,輕笑。


    “既然盛情難卻,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題外話------


    還是先讓男配出來溜溜,下一章虐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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