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瓶也沒想到,不過是讓碧玉出去隨意的找一個五城兵馬司裏巡街的人過來,誰知道她卻將李修堯找了過來。

    不過這當會李修堯就站在這裏,她也不好問碧玉這其中的原委。隻好不情不願的上前叫了一聲大哥。

    若是在以往,她連這聲大哥都不肯叫的,但時過境遷,李修堯現如今是從一品的都督同知,長姐前些日子特地叫了母親進宮,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們往後要對李修堯態度尊敬,所以李寶瓶這才不得不叫。

    但李修堯卻沒有看她,目光隻望著沈沅。

    沈沅在他抬腳進來的時候就起身從椅中站了起來。這當會她正微垂著頭,雙手鬆鬆的交握在一起,平放在腰那裏。

    看著極安靜平和的模樣。

    李修堯收迴目光,瞥了一眼李寶瓶,麵上沒有什麽表情的冷聲問著:“什麽事?”

    李寶瓶抿著雙唇沒有說話。

    若讓李修堯知道她在背後借著他的名頭狐假虎威,依著李修堯的性子,隻怕絕饒不了她。

    李修堯見李寶瓶不答,目光就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的碧玉。

    他的目光冷然犀利,滿是壓迫感。碧玉見了,隻覺得胸腔裏的一顆心都猛烈的跳了起來,心中滿是恐懼。隨後她竟然不受控製的雙膝一軟,跪了下去。然後也不待李修堯開口詢問,就將李寶瓶先前說的那些要讓她去找個五城兵馬司的人過來封了這間鋪子的事都悉數說了一遍。

    李修堯聽了,目光越發的冷了下去。

    “誰允許你這樣在背後借著我的名頭行事?”他聲色冷漠,“若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又冷聲的嗬斥著李寶瓶:“迴去。”

    被他這樣一嗬斥,李寶瓶隻覺得心中極其的不自在,麵子上也過不去。抬頭正要反駁兩句,但卻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以往李修堯在她的印象中隻是個眉眼冷漠,話不多的人。她心中實在是瞧不上這個庶長兄的,而且他也不常在家,所以很少注意他。但今兒這樣猛然的一見,卻見他身上不知何時竟有了一股權傾天下的霸氣,看著極淩人的。竟是讓她看了就覺得心中恐懼,反駁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她心中開始在想,難怪長姐二哥和母親他們現在忽然就這樣的忌憚李修堯了。

    她不發一語,帶著碧玉轉身就出了鋪子。

    等出了鋪子,李修堯不在麵前,那種壓迫的她

    都快要喘不過氣的淩人氣勢方才慢慢的在心頭消散。

    她頓住腳,不高興的迴身問碧玉:“怎麽迴事?我不是讓你出去隨意的找一個巡街的五城兵馬司裏的人過來就好,你怎麽將大公子找過來了?”

    碧玉的一顆心還在因著害怕而快速的跳動著,說出來的話都不穩,還在發著抖:“剛剛奴婢遵照姑娘您的吩咐,出去找五城兵馬司的人。找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有兩個穿五城兵馬司公服的人帶著刀在巡街,奴婢就上前去對他們兩個說了姑娘您吩咐奴婢的話。那兩個人聽了,趕忙的就要跟隨奴婢過來。可是一轉身,就看到大公子正騎馬從路盡頭過來。那兩個人見了,就趕著上前對大公子行禮,奴婢要攔也攔不住。過後,過後也不知道怎麽,大公子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說到後來,碧玉都哭喪著一張臉。

    李寶瓶心裏暗暗的想著,以往李修堯再不管她的事,今兒這是怎麽了?想必是不喜她在背後借著他名頭行事,所以才要跟過來一探究竟。而剛剛他還當著那麽多人那樣的讓她沒臉……

    想到剛剛的事,李寶瓶由不得的就心中惱恨的咬了咬牙。心中有些不屑的想著,李修堯現在再是從一品的都督同知又如何?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個粗鄙的武臣罷了。縱然二哥現在隻是個七品的翰林院編修,但他到底是正正經經的進士及第,清貴的很,前途無量,李修堯如何能及得上?往後有的是他李修堯垂頭受氣的時候。

    想到這裏,李寶瓶心中才覺好受一些,提著裙子坐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馬車。心裏還想著迴去要對母親好好的說一說今兒的這事。

    李寶瓶離開鋪子之後,李修堯同那兩個五城兵馬司的人低聲吩咐了兩句話,那兩個人對他行過禮之後,就轉身退了出去。

    李修堯這才看向了沈沅。

    沈沅原還一直微垂著頭靜靜的站在那裏。她並不想讓李寶瓶知道她認得李修堯的事。這會察覺到李修堯的目光,她就對他屈膝行了個禮,客套的說著:“見過李公子。”

    不過並沒有抬眼看他,目光依然隻看著自己牙白色馬麵裙上繡的折枝梅花。

    李修堯順著她的目光,也看著她裙上繡的那枝折枝梅花。

    淡粉色的梅花,鵝黃色的花蕊,這算得上是她這身素淨衣裙上唯一的嬌豔之色了。

    “這是你的鋪子?”

    與剛剛對李寶瓶說話的冷漠不同,這會李修堯已經將自己的聲音放輕緩了許

    多。不過他素來給人的感覺便是冷冽的,麵上又多是麵無表情,所以在旁人看來,他這會依然是冷峻的。

    沈沅聲音平靜的迴道:“是先母的鋪子,暫且由我打理著。”

    過後便再沒有其他的話了。依然還是微垂著頭,看著再平和淡然不過。

    李修堯又看了她一會,見她始終不抬頭,隻好說道:“方才我已經吩咐了下去,往後再不會有人敢在你的這間鋪子裏生事。”

    原來他剛剛低聲吩咐那兩個人的話就是這個麽?

    沈沅心中深知,五城兵馬司管著這街上所有的鋪子,而現在李修堯這樣吩咐了下去……

    沈沅心中有些感動,不過也有一些不安。

    她總是不想同李家的人接觸太多的,但現在李修堯這樣的關照這鋪子……

    沈沅就又對李修堯屈膝行了個禮,誠懇的說道:“小女多謝李公子。”

    李修堯也不知怎麽,忽然就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過心中到底還是喜悅的,便忙道:“沈姑娘不必多禮。”

    聲音較剛剛又輕緩了兩分。

    沈沅請他落座。李修堯原還有公務在身,但還是在椅中坐了下來,看著沈沅叫了小夥計過來,溫聲的吩咐他上茶。

    她對著他的時候多是微垂著頭。麵上雖有笑容,但看著也是客套疏離的,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這會也是如此。

    小夥計奉了茶上來放在幾上。李修堯伸手拿了蓋碗起來,假做喝茶,目光悄悄的望著沈沅。

    今兒她耳垂上戴的是一副珍珠耳墜子。細細的銀線下麵垂著一顆蓮子大小,光澤潤和的珍珠,這當會正輕輕的前後晃動著。而她的肌膚白皙清透,更甚珍珠。

    李修堯也不知道為何,忽然就覺得心中如貓爪輕輕的撓了一下一般,有些癢,也有些麻,有些酥。

    他將手裏的蓋碗放在了幾上,想要同沈沅說些話,張開口,卻不曉得該說些什麽。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舍妹無知,衝撞了沈姑娘,還請沈姑娘不要見怪。”

    隻不過這話一說出口,他就覺得這個自己攀話的功夫實在不怎麽樣。

    明明先前他吩咐下去,讓五城兵馬司往後多多關照著這間鋪子,隻是因著這間鋪子是沈沅的緣故,但現在他這樣的話一說出來,沈沅豈不是要以為他之所以這樣做,隻是因著先前李寶瓶在這裏鬧事,他做兄長的心中愧疚的緣故?

    沈沅心中也覺驚詫。她心中是再清楚不過的,李修堯和李寶瓶之間哪裏有什麽兄妹的情分?他絕不會因著李寶瓶做了什麽錯事而覺得心中愧疚,然後想法設法的補救。但是他剛剛說的這句話……

    不過麵上還是笑的溫和:“李公子客氣了。”

    又再無話,兩個人隻是靜坐著。隨後各自拿了幾上的蓋碗默默的喝茶。

    站在一旁的采薇和青荷彼此對望了一眼,心中都覺得眼前的這氣氛,有點尷尬。不過仿似姑娘每次看到這個李修堯的時候都是這樣,客套又疏離,再不多一句話的。

    又見李修堯放下了蓋碗,說著:“沈姑娘一個人打理著令堂留下的田莊和鋪子,想是辛苦的很?”

    對於沈家的事他略微的知道一二。曉得沈沅的母親已經病逝,下麵還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妹妹。沈承璋他也見過兩次,是個耳根子軟,沒有什麽決斷的人。近期又聽得說沈承璋要續弦了。等新夫人進門,對前麵夫人留下的子女想必不會很好。那到時沈沅……

    想到這裏,李修堯就覺得心中有些心疼了起來。

    她一個人要照看著母親留下來的這些陪嫁田莊和鋪子,又要照看著弟弟妹妹,肯定是很辛苦的。

    但沈沅卻笑的淡淡,眉目不動:“還好。也不是很辛苦。”

    她迴答的話,總是讓人不好往下接,且過後也多是沉默。李修堯也不知她這到底是女兒家的矜持,還僅僅隻是不想同他說話而已。

    若隻是因為女兒家的矜持也還罷了,可若是不想同他說話的緣故……

    李修堯放在膝上的手慢慢的握緊了起來。

    再說了兩句話,坐了一會兒之後,李修堯就起身作辭。沈沅也沒有挽留,隻起身站起,送他到鋪子門口。

    齊明一直牽著李修堯的馬站在鋪子外麵的不遠處,這當會見李修堯出來,他忙牽著馬過來,叫了一聲公子。

    李修堯點了點頭,腳踩著馬鐙,利落的翻身上馬。

    等走出了幾步路之後,他在馬背上迴過頭來一看,就見沈沅還站在鋪子門口。細碎如金的日光落在她的身上,看起來竟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穩感覺。

    李修堯止不住的就彎了彎唇角,隻覺心中的低落霎時就全都沒有了。

    李修堯離開之後,沈沅並沒有立時就走進鋪子裏來,而是目光在專注的望著對街的一家當鋪。自然就沒有看到李修堯迴過頭來看

    了她一眼。

    對門的當鋪,青磚牆麵,漆的鮮亮的朱紅色槅扇門,看著極恢弘大氣的樣子。

    不過門前正有三個衣裳破舊的人在鬧事。看著是一對夫妻,男的正拖著一個年紀輕些的姑娘的頭發要往店鋪裏走,那個姑娘卻坐在地上就是不肯走。又大哭大鬧著。

    沈沅目光看著坐在地上的那個姑娘。看著,看著,她忽然就招手叫站在櫃台後麵的小夥計:“你過來。”

    小夥計不知道是什麽事,忙走了過來,垂手問著:“大小姐,您有什麽吩咐?”

    沈沅伸手指著對麵,同他說著:“你去,將那位姑娘帶過來。”

    小夥計的忙答應著,抬腳就出了鋪子。快步的走到了對麵的當鋪門口去。

    當鋪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都在看熱鬧。也有說閑話的人,也有拉架的人。沈沅就見小夥計的在同那對夫妻說話,那個男的一開始極不耐煩的樣子,後來往對麵望了一眼,就拖著那位年輕姑娘,跟著小夥計過來了。那個女的也在旁邊跟了過來。

    沈沅這時已在大堂的椅中坐了下來。眼見得小夥計帶著這三個人走了進來,她目光落在那個年輕的姑娘身上。

    雖說她現在身上衣裳襤褸,一張臉也是麵有菜色,瘦的皮包骨一樣,但到底是在自己院中待過幾年的,沈沅如何會不認得她?

    “冬兒,”她緩緩的開口,“你可還記得我?”

    冬兒原還坐在地上傷心的哭著,這當會猛然的聽到沈沅的聲音,她隻震驚的一時連哭都忘了,抬起頭,不可置信的望著沈沅。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失神驚叫:“你,你是大小姐?”

    沈沅沒有理會她,隻是叫著小夥計過來,問他:“剛剛是怎麽一迴事?那兩個又是什麽人?”

    小夥計垂手恭敬的迴道:“據這位趙大叔說來,他們都是一家子,這個名叫冬兒的年輕姑娘是他和他妻子的兒媳婦。隻是因著兒子好賭的緣故,欠了一屁股的債,人家找上門來了,說不還錢就要燒房子,砍手腳的。他兒子害怕,連夜跑了。那些人就找趙大叔夫妻兩個要錢。夫妻兩個賣房子賣地,將家裏所有的錢都拿出來替兒子還欠下的賭債。現在日子過不下去了,他們夫妻兩個就要商量著賣了自己的兒媳婦。剛剛就是他們兩個拉著兒媳婦要進當鋪。兒媳婦不樂意,他們就在門口鬧了起來。”

    又聽得那個趙大叔在大聲的說道:“我這個兒媳婦,原就是前幾年我們用銀子買來的一個

    大戶人家的丫鬟,現如今我們沒錢了,如何賣不得她?”

    “你想要賣多少銀子?”沈沅抬頭問他。

    那趙大叔麵色黝黑,一雙眼卻是靈活的,心思也活絡。剛剛他聽到沈沅和冬兒兩個人說的話,心中就曉得她們兩個人原是主仆。而這當會沈沅又問他這樣的話,想是要重新將冬兒給買迴去。

    於是他立時就坐地起價:“一口價,二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沈沅淡淡的開口,“你若賣便賣。若不願意賣,現在就帶著她離開這裏。”

    趙大叔望了沈沅一眼,然後走過來,大手一伸,拽著冬兒的胳膊就轉身往外拖。冬兒掙紮著,口中也哭喊著,並不願意跟他出去。

    趙大叔一麵走,一麵悄悄的側過頭,看著沈沅的動靜。想等她開口叫住他,那到時他即便不能將冬兒賣到二十兩銀子,也會比十兩銀子多。

    但沒想到沈沅隻是坐在椅中喝茶,神情再閑適沒有。

    趙大叔這時已經走到鋪子門口了,再一步就可以走出去了,但依然沒有聽到沈沅開口叫他。他咬了咬牙,猛然迴過身,動作粗魯的將冬兒往地上一推,粗聲粗氣的說道:“十兩銀子。賣給你了。”

    冬兒畢竟已經嫁過人了,也沒有什麽姿色,年紀也大了,若賣到人家做奴仆,也隻能做個諸如灶房裏,漿洗房裏的粗使仆婦,能值得幾兩銀子?絕賣不到十兩銀子的。

    噠的一聲輕響,是沈沅將手中的蓋碗放在了手邊的小幾上。然後她抬頭吩咐小夥計:“去跟賬房先生說一聲,支十兩銀子給他。再有,讓賬房先生寫一張賣身契來。”

    小夥計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拿了兩錠五兩的雪花紋銀來,還有一張白紙黑字的賣身契。

    趙大叔收了銀子,賣身契上也按了手印,隨後帶著自己的妻子轉身就走了,看都沒有看癱坐在地上的冬兒一眼,轉身揚長而去。仿似那壓根就不是他的兒媳婦,而隻是一件貨物一樣。

    沈沅見趙大叔和他妻子走了,就吩咐采薇和青荷,帶著冬兒跟她進裏間。采薇和青荷應了一聲,忙過來一左一右的架著冬兒跟在沈沅身後。小夥計的則繼續站在櫃台後麵發賣貨物。

    等進了裏間,沈沅在椅中坐了,不發一語的看著冬兒。

    冬兒自剛剛看到沈沅開始就一直隻手捂著臉開始哭泣,這當會依然如此。

    沈沅等了好一會兒,見她依然還在哭,就淡淡

    的問道:“你有沒有哭好?若哭好了,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一麵說,一麵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輕點著桌麵。

    那裏放著剛剛趙大叔按了手印的賣身契。

    冬兒聽了,哭聲停頓了一下,但接著又低低的哭了起來。

    沈沅就食指屈起,篤篤的敲了兩下桌麵,漠然的說著:“你的賣身契現在在這裏。若我問的話你盡皆老實迴答了,我現在就將賣身契發還給你,從此天高海闊,由得你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再不會有今兒這樣有人要當街賣你的事發生。但你若有一個字說的不實了,你可要仔細了。我不定的就會再將你賣給誰,隻怕往後你想死都是難的。”

    冬兒停住了哭聲。

    生不如死的日子,這一年多她實在是過夠了,再不想再那樣的日子了。

    於是她就雙膝跪在地上,低著頭,問道:“請問大小姐想要問什麽?奴婢一定句句實話。”

    畢竟她都哭了這麽些時候,聲音都嘶啞了。

    沈沅也不打算同她拐彎抹角,直接就問著:“當年我寫給李修源的那份書信,你為什麽要拿著去見我父親?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你這樣做?”

    冬兒有些猶豫。沈沅見了,就食指屈起,敲了敲放在桌麵上的那張賣身契。

    然後就見冬兒伏下身子,低聲的說著:“是,當年的那件事,確實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奴婢那樣做的。”

    其實一切都和沈沅先前的猜測不錯。沈瀾知道她喜歡李修源之後,就去同薛姨娘說了這事。薛姨娘就讓沈瀾多多的鼓動她給李修源寫書信,繡香囊。隨後又花錢買通了冬兒,讓冬兒偷偷的拿了一封沈沅剛寫好,要給李修源的書信,送到了沈承璋的麵前去。自來便對家風看的極重的沈承璋見了那封書信自然是大怒的。非但是責罵沈沅不知羞恥,還要怪沈沅的母親教女無方,更沒有打理好內宅,竟然出現了這樣傷風敗俗的事。

    而這件事的結果,就是沈沅被送到常州外祖父家,沈承璋收迴沈沅母親掌家的權利,轉而交由薛姨娘打理著內宅的一切事。而且沈承璋對沈沅母親心中也有了不好的看法,自此便甚少進落雪居。沈沅母親一方麵擔心遠在常州的沈沅,一方麵心中也對沈承璋寒心,兩相夾擊之下,身子便漸漸的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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