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承璋同沈沅很是說了一會有關蘭花方麵的事,末了他就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這樣的懂蘭花,可比瀾姐兒強多了。不然我也命人給你搭建一間花房,讓你養養花草?”

    沈沅笑著推辭:“我聽得說父親去年的時候給二妹搭建了一間花房?我同二妹這樣的要好,她的花房我也是可以常去的。兩個人在一塊兒談論侍弄花草,豈不比一個人來的有趣?所以父親竟是不用再給我另搭建花房了。”

    “若這樣便最好。”沈承璋笑著說道,“你們姐妹和睦,我做父親的看了,自然是比什麽都好。”

    又讚歎著:“你果真是懂事了。我記得你以往的性子,但凡見著瀾姐兒她們有什麽了,你必定是要一件更好的。但現在你倒不會那樣掐尖要強了。這樣好,女子原就應當安安分分的才是。”

    沈沅麵上帶著笑意的聽著。等沈承璋說完了,她就說道:“父親的教誨,女兒記住了。”

    沈承璋讚賞的點了點頭。

    又一眼看到采薇和青竹手中提著的白布口袋,就問著:“她們手裏拿的這是什麽?”

    沈沅聽了,就笑著說道:“父親可還記得從常州隨我迴來的那位常嬤嬤?原來她的女兒竟是母親身邊伺候的丫鬟荷香。後來這荷香年紀大了,母親就做主將她嫁給了她田莊上的人為妻。前幾日常嬤嬤說想要見一見她的女兒女婿,我想著常嬤嬤教導我一年多的女紅針線,極用心的,不忍卻了她的意思,就讓人去莊子上將她的女兒女婿和外孫子接過來教她見一見。這口袋裏裝的就是常嬤嬤女兒和女婿特地帶過來的一點子東西。原也算不得什麽好東西,不過是一些風幹的栗子,曬幹的葫蘆條,他們自己做的果脯之類,但勝在是他們自己親手做的,倒比外麵買的幹淨,也新鮮。於是我就拿了些來孝敬父親,也算是借花獻佛了。”

    沈承璋吩咐一旁站著的丫鬟接過了這兩個白布口袋,這才對沈沅說道:“他們小門小戶的也不容易。過來就過來罷,還帶這些東西做什麽?”

    一麵又問著:“常嬤嬤的這女兒女婿,在你母親的莊子裏做些什麽?”

    沈沅就恭敬的迴道:“常嬤嬤的這女婿,原還是母親莊子上的管事莊頭,但現在卻隻是個一般的莊農了。”

    “這卻是為什麽?”沈承璋不解其意,開口問著。

    沈沅麵上的神情淡淡的:“女兒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想來總是薛姨娘覺得他才能不足,怕誤了事,所以就撤了他的莊頭

    ,另選了其他才能卓越的人做了莊頭。”

    沈承璋聽了,微微的皺了皺眉,但他卻並沒有說什麽。

    他心中其實也明白的,論起來陳管事是沈沅母親一開始選定的莊頭,又是她自己的莊子,他不過是讓薛姨娘暫且代管著這莊子的事,她怎麽就能撤了沈沅母親一開始選定的莊頭,而另讓其他的人做了莊頭呢?

    但薛姨娘這一年多管著內宅也辛苦,而且她剛剛才有了身孕……

    沈沅不著痕跡的看著沈承璋麵上的神情,度著他心裏的意思,知道他雖然覺得這事薛姨娘做的不妥,但很顯然他並沒有要就這事去說一說薛姨娘的意思。也就更沒有要收迴薛姨娘代管母親莊子鋪子的意思。

    沈沅心中有些失望。不過她轉念又想著這事也急不來,便又平靜下來了。

    她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剛剛我看到了常嬤嬤的那個外孫子,今年才十三歲,生的眉清目秀的,也伶俐,十分的招人喜愛。常嬤嬤她女兒女婿的意思,現在已經入冬了,他們家卻冬事未辦,連禦寒的棉襖都沒有。他們舍不得兒子跟著自己吃苦,就求了我,想要將這孩子留在府中,隨意的賞他一份差事做做。這事女兒不敢私自做主,所以現在要問一問父親您的意思。”

    “這孩子的母親總歸是你母親身邊的舊人,既然她求了你這事,你便將這孩子留在府中吧。看看府中可有什麽適合他做的差事,你去同管事的人說一聲就成。”

    沈沅答應了。又笑道:“不瞞父親,其實在來您書房的路上,女兒已經想到了個絕好的差事給這孩子了。”

    沈承璋就問著是什麽差事。沈沅說道:“前幾日我送了從常州帶迴來的一些土儀去給泓兒,在他的澤雅軒裏看到兩個服侍他的丫鬟,打扮的甚是妖嬈,言談舉止也甚是不端莊。我想著泓兒現在年紀也漸漸的大了,放這樣兩個不安分的丫鬟在他身邊哪裏成呢?隻怕他都要無心念書的了。倒不如還是遣個小廝跟隨在他身邊服侍的好,也讓他能收收心,專心念書。往後他若取得了功名,於咱們沈府而言總是件光耀門楣的事。而常嬤嬤的這個外孫子,我看著就很好。比泓兒大個一歲,人又伶俐,想必若是讓他跟在泓兒身旁,凡事都放心的。”

    頓了頓,她又說道:“女兒總歸是想自己的弟弟能有出息,不想讓他小小的年紀就被那些個不莊重的丫鬟給帶壞了,還希望父親不要覺得女兒多管閑事才是。”

    “我如何會怪你多管閑事?”沈承璋聞言就說

    著,“泓兒是嫡子,書也念的還算好,也肯用功,我原就想著年後要送他入國子監讀書的,哪裏能讓那些個丫鬟引、誘壞了他?你這樣做很對。就照你說的意思辦,將泓兒身邊的那兩個丫鬟打發走,讓常嬤嬤的外孫子服侍他。再有,傳我的話,往後澤雅軒裏都不要挑丫鬟進去了。選些個粗使的婆子在裏麵就好,旁的都讓小廝伺候,這樣泓兒才能安心念書。”

    庶長子沈溶是個不長進的。前些年他費了許多心思,好不容易的才讓他進了國子監,不想不到半年的功夫沈溶就被國子監給開除了。現在他雖然在桐花胡同的學院裏讀書,可聽教導他的夫子說,他鎮日也不過是和一群朋友鬥雞走馬,遛鳥遊湖罷了,於學業上是半點進益也沒有的。

    沈承璋是不指望沈溶能有什麽大出息了,能不給他惹下禍事就不錯了。倒是沈泓,雖然說話不大利索,但性子還沉穩,也能靜的下心來讀書,所以沈承璋對沈泓還是抱有很大期望的,又如何能讓丫鬟帶壞了他呢?

    沈沅聽沈承璋這樣說,心中放心不少,就笑道:“父親這樣關心泓兒的學業,若泓兒知道了,必定會更加的用功念書的。”

    一時父女兩個又說了些旁的閑話。沈沅也趁勢說了常嬤嬤繡的一手好蘇繡,而府中她們姊妹幾個現在就隻有沈湘女紅針線最差,趁著常嬤嬤現下在府中,何不讓她教導教導沈湘女紅針線?

    沈承璋對此自然是樂於見成。他總是希望自己的幾個女兒都溫婉賢淑,婦德、婦言、婦容、婦功這四德都好的。

    沈沅見此行的三個目的都達到了,心中甚是覺得高興,麵上的笑容便較先前明媚了起來。

    從現在起,至少沈湘和沈泓身邊都有了她的人,她再不會兩眼一抹黑,對他們的情況一概不知,而由著薛姨娘在中間對他們姐弟幾個使壞了。

    沈承璋這時又同她說了另外一件事:“再過些日子就是你大伯母五十歲生辰的好日子,你帶著瀾兒泓兒他們過去給她磕個頭罷。”

    沈沅的祖父雖然也生了幾個兒子,但最後存活下來的也隻有兩個。一個是沈承瑞,是嫡出,另一個就是沈承璋,是庶出。

    沈承瑞是個紈絝子弟,生性浪蕩,好揮霍。但沈承璋卻是個上進的,沈老爺子自然對沈承璋偏愛一些。沈承瑞就看不上,千方百計的找由頭要尋沈承璋的不是。而沈承璋的氣性也不算小,於是等到沈老爺子和他的續弦薛氏都死了之後,兄弟兩個就分家裂戶,各自過各自的了。隻過年過節的時候當

    一門親戚走動走動而已。

    不過後來沈承瑞死了,因著他的妻子鄭氏以往對沈承璋還頗照顧,所以兩家走動倒較以往頻繁了起來。

    沈沅聽了,就笑道:“我也許久沒有見過大伯母和洛哥哥了,到那日我必定會去的。”

    沈沅口中的洛哥哥名叫沈洛,是鄭氏的獨子,也是沈沅的大堂兄。沈承璋尚未搬離沈家祖宅的時候,沈沅和她的這位大堂兄日日在一起玩,關係十分的好。

    沈承璋點了點頭。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之後,沈沅就起身作辭了。

    等離開了沈承璋的書房,沈沅沒有立時就迴自己的漱玉院,而是去了沈泓的澤雅軒。

    既然都已經得了沈承璋的話了,那兩個名叫紫綃和紅綾的丫鬟是再不能留在沈泓的身邊了。

    等沈沅到了澤雅軒的時候,過來開門的是那個名叫紅綾的小丫鬟。

    看到沈沅過來,這丫鬟一點要行禮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一臉驚慌,迴身就要往後跑。

    沈沅料定這其中必要貓膩,忙喝命采薇按牢了這丫鬟,不讓她動彈。自己則是帶著青竹,一徑的就快步往裏麵走。

    正屋門口的兩扇槅扇門是關著的,青竹上前伸手推了推,發現門是從裏麵被反插上了,根本就推不開。

    這時沈沅又聽得屋裏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她就輕手輕腳的走到窗子前麵,屏息靜氣的聽著裏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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