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如果你第一眼看過去,可能感覺五層就是這裏的終點。”唐月輕輕的晃了一下頭,說:“五層有一個入口,是封閉的,而且很隱蔽。”


    “入口通往什麽地方?”


    “我不知道,因為從來沒有打開過那個入口。”


    為了尋找出路,唐月走遍了所有可走的地方,也想盡了所有能想的辦法,唯一讓她捉摸不定的,就是五層的那個入口。入口是封閉的,如果想打開的話,估計要費很大的功夫。


    “我不觸碰那個入口,因為我不敢。”


    每次當唐月靠近五層那個封閉的入口時,她就會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她不知道入口後麵有什麽,但感覺那裏不是自己想要尋找的出口,而且隱藏著巨大的危險,好像隻要一打開入口之後,就會有洪水猛獸猛撲出來。


    她不敢冒險,忍辱負重這麽多年,隻為了活著,如果進入五層後麵的入口,會死在裏麵,那麽這麽多年的苦熬就等於沒有任何價值。


    “你知道嗎,我很後悔。”唐月苦笑了一下,說:“如果當初剛剛進入這裏,發現找不到迴去的出口時,我可能會拚一下,去打開五層的入口,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麽,但越呆的久,我就越不敢......”


    唐月所說的打開入口就會有東西撲出來,可能誇張了,但入口後麵讓她感覺危險,這是真的,她能避開比如通道怨靈,籃子幹屍之類的東西,卻始終不敢去觸碰五層後的入口,因為她感覺後麵沒有出路,沒有冒險的必要。


    然而小胡子他們就不同了,從進入暗夜神廟到現在,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發現,如果不繼續找下去的話,那麽此行就失去了意義。


    “帶我們去入口那邊看看吧。”小胡子想了很久,開口對唐月說。


    “我勸你慎重。”唐月的歲數是大了,但她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的,她沒有經過人際交往的磨礪,盡管她想表現出一幅對什麽事都無所謂的態度,不過她還是流露出了自己的情緒,她顯然不想讓小胡子他們涉險,可能是不忍看他們送命,也可能是被寂寞搞怕了,渴望有幾個活生生的人陪伴自己。她睜著那雙已經完全失去功能的眼睛,對小胡子還有其他人說:“記住,沒有任何事情,能比活下去還重要。”


    唐月的規勸可以理解為善意,但小胡子所經曆過的波折,同樣不是她能夠想象的,在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的堅持下,唐月答應帶他們去看看。


    對於這裏的情況,唐月非常熟悉,從四層的入口下去,小胡子就發現五層的地形大致和四層是沒有區別的,如唐月所說,這裏非常的潮。李能搭手幫唐月抬著胡彥國的屍體,走了幾步就吃不消了,不是體力不行,是受不了這樣的場景。


    五層的情況比較安全,隻在那些被破開的樹幹中,有一些帶毒的泥塊,已經被唐月在很久之前就丟到了遠遠的角落中。當小胡子看到那幾根樹心被挖空的樹幹時,就覺得這其實是一種很古老的棺材,但裏麵沒有葬人。


    唐月一路帶著他們走到了五層左上角那個位置,石壁都被厚厚的苔蘚給糊滿了,把外麵的一層苔蘚刮掉之後,隱約就露出了一道不太高的石門的痕跡。這應該是五層通往下麵的入口,被石頭堵的嚴絲合縫。


    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對視了一眼,打開這個入口,走進去,這意味著什麽,他們心裏大概清楚。唐月這種人的預感不是平白無故而來的,她不敢進的地方,必然存在著極大的危險。但兩個人已經打定主意,他們動手開始拆堵住入口的石塊,石塊大且沉重,他們把石門上半部分的石塊拆掉,可以容人通過。


    入口後明顯是個很大的空間,光線迅速就被吞噬了,朦朦朧朧的,看不清裏麵的全貌。幾個人都有些緊張,唐月不由自主的就朝後退了退,他們在這裏守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被打開的入口好像沒有唐月所說的什麽危險。


    裏麵的情況不明,四個人不可能一窩蜂的全都進去,最後他們商量,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進去,如果真對付不了,就迅速退迴,李能和格桑梅朵留在外麵。格桑梅朵一看要暫時離開小胡子,馬上就不情願了,不管她自己承認不承認,但對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產生了很深的依賴。


    小胡子對李能還有格桑梅朵交代了幾句,晉普阿旺就率先慢慢的從拆掉的入口鑽了進去,入口後的空間海拔更低,他們慢慢的順著刻有痕跡的斜坡走下去,當快要走到斜坡下麵的時候,晉普阿旺差點一腳就踩空了,小胡子飛快的從後麵拉住他。


    這個時候,已經可以大概看清楚這個空間的情況,他們的麵前就是一片很大的窪地,冷焰燈的光照範圍大,但光束不強,換手電照向前方,他們就看到在窪地的正中,模模糊糊的聳立著一座塔。


    對於這個建築,小胡子並不陌生,他看的還不算很清楚,但卻感覺那座聳立的塔,和冰城盡頭的血塔很像。


    ☆、第四十七章 綠毛


    窪地正中的塔,一共有九層,因為地勢的原因,它比冰城盡頭那座血塔看起來要高大的多。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在周圍很認真的掃視了一圈,這座塔大概是這裏唯一可以看得到的建築,但並不代表當初修建這裏的時候很輕鬆,在窪地四周的石壁上,有一條延綿到遠處的棧道。


    順著夾在石壁上的棧道走,可能會通到遠處,可以接近九層塔。他們等了等,就慢慢的走向棧道,在步入棧道前的一瞬,晉普阿旺停下腳步,迴頭對小胡子說:“你信那個女人說的話嗎?”


    “她的預感比一般人要強很多。”


    晉普阿旺又朝遠處沉浸在黑暗中的九層塔那邊看了一眼,沒再多說什麽,一步就跨入了棧道。棧道是硬從石頭上掏出來的一條路,很低矮,走在裏麵連腰都直不起來。這個空間形狀不規則,但大致是個圓形,他們兩個順著棧道從入口這邊繞了半圈,等於走到了入口遙遙相對的另一邊,棧道向窪地下方延伸出去。


    說是一片窪地,其實有點不確切,因為它麵積很大,而且比較深,當晉普阿旺帶路走到棧道延伸到下方的盡頭時,他們就看到了一片水。水不知深淺,而且好像是一潭死水,那座九層塔,就屹立在水的中央。


    看見水,小胡子心裏就不踏實,從這裏到中央的九層塔,至少一百多米的距離,他們不可能就這麽遊過去。但很快,兩個人就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了幾條倒扣的獨木舟。這是那種非常原始古老的小船,砍一棵很粗的大樹,從中間剖開,然後把樹心用火燒焦挖空,外麵連著塗幾次油,就能入水。


    看到了獨木舟,就說明當時修建出暗夜神廟的人,可能會經常在岸邊和九層塔之間通行。他們兩個試著把一條小船拖到水裏。在將要踏上小船的同時,小胡子就覺得,如果唐月的預感沒錯的話,那麽五層下麵的未知危險,可能都來自這片水域和水域正中的九層塔。


    孤零零的小船飄在水麵上,顯得弱不禁風,仿佛一陣清風吹過來就可以把它吹翻,不過這是一片死水,應該養不出活的東西,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坐在小船上,開始合力劃水。晉普阿旺這輩子幾乎都沒有接觸過船,不過小胡子從小在夾江邊長大,多少有點經驗,小船左右搖晃了幾下,開始慢慢貼著水麵朝九層塔那邊靠攏過去。


    這裏沒有一絲風,小胡子盡力保證兩個人的安全,所以船劃的很慢,但是很平穩。當劃出去十來米的時候,他忍不住轉頭朝旁邊的水麵看過去,一潭死水泛著形容不出的顏色,因為光線的原因,一眼望不到水底。


    這時候,小胡子的心裏就萌生出一種憂慮,渾濁的一潭死水,是否真的和自己判斷的一樣,養不出什麽東西?


    但是小船已經劃出來十多米了,調頭迴去,這不是小胡子和晉普阿旺的風格,他們的武器就在手邊,如果遇到意外情況,第一時間就可以迅速做出反應。


    想著,小胡子就和晉普阿旺配合,加快了速度,一百多米的距離,其實很快就可以到達,但是當他們順利的劃到差不多一半時,小船的船頭微微震了一下,明顯是在水裏撞到了什麽東西。


    他們兩個同時一驚,馬上停手,晉普阿旺舉起了燈,小船四周一片範圍內被照亮了,但是水麵很平靜,隻有一圈一圈微微泛起的波瀾。他們不知道小船在水裏撞到什麽東西,不過心裏已經不踏實了。而且小胡子有種不好的預感,兩個人現在的位置是在水域中,距離岸邊和九層塔都還遠,如果在這裏出現意外,根本就沒有逃避的餘地。


    “到底是什麽?”晉普阿旺微微挪動了一下,把燈舉的更高,然而四周包括船頭前的水,都顯得渾濁,像一汪淡淡的墨水,看不清楚。


    “先走!”


    他們放棄了觀察,因為實在看不清楚,兩個人重新開始劃水,想盡快趕到九層塔那邊。但是小船剛剛朝前劃出去三四米遠,再一次微微震動,撞到了什麽東西。而且這一次,隨著震動,從水麵下慢慢的浮起了一個白殼。


    這個白殼有差不多兩米長,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白殼浮在小船船頭那裏,一動不動。


    “要不要直接衝過去。”晉普阿旺隨手就握住了自己的鐵環,當遇到未知情況時,如果不能迅速的解決它,那麽就隻能避開,避的越遠越好。


    小胡子也有同感,這個地方的東西和他之前接觸過的危險幾乎就是兩碼事,他一隻手直接握住合金管,就準備和晉普阿旺一起衝過去。


    還沒等兩個人動手,小船左右一片範圍內,猛然間就一起浮出了不知道多少這樣的白殼,一個個白殼就像一個個巨大的白蛹,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來迴碰撞著,有的直接撞到小船的船舷上,發出微微的砰砰聲。


    “這是什麽東西!”晉普阿旺看著這一片突然冒出來的白殼,就感覺頭皮有點發麻。


    “撥開它們!走!”小胡子伸手就探出合金管,把右邊擠到船邊的白殼朝遠處推。


    晉普阿旺站在船頭那邊,用鐵環勾住白殼的一端,使勁朝遠處甩,但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這條小船猛然間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散發著莫名的引力,被推開的白殼浮在水麵左右晃動幾下,又慢慢的靠攏過來。這樣的情景說不上危險不危險,卻讓人很受不了。孤零零的小船和船上的小胡子晉普阿旺,無形中就被這些密密麻麻的白殼給緊緊的圍住了。


    晉普阿旺悶著頭猛幹,使勁把圍在船頭的那些白殼朝遠處推,小胡子則在後麵全力劃船。小船艱難的前行,數不清的白殼始終圍著他們,最後,晉普阿旺實在忙不過來了。


    “不要管它們了,衝!”小胡子感覺這樣下去不行,白殼雖然很多,但沒有太大的阻力,小船如果硬朝前劃,還是可以擠出去的,他就朝晉普阿旺喊,想加快劃船的速度。


    就在小胡子剛剛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他就感覺手裏的船槳被什麽東西緊緊的拉住了,拉住船槳的東西力量很大,小胡子和這股力量僵持了兩秒鍾,猛然一發力,直接把水裏的東西給帶了上來。借著光線,他一眼就看到,拉著船槳的,是水麵下伸出的一隻長滿綠毛的手。


    這是一隻瘦骨嶙峋的手,皮包骨頭,長著一圈綠毛,它緊緊拽著船槳,雖然被小胡子給帶出水麵,卻仍然沒有鬆開。小胡子的合金管嗖的就刺進水裏,鋒利的刃口仿佛捅到了一截糟木頭裏,他單手用力一挑,一條枯瘦的和鬼一般的影子,就從水麵下被合金管挑了起來,緊接著就噗通一聲,落到旁邊那一片漂浮的白殼中。


    啪......


    小胡子把這條影子甩飛的同時,另一隻長著綠毛的爪子,就在船頭那邊的水麵下伸了出來,緊緊的扒著船頭,小船很小,被這隻爪子一扒,就微微的晃動了一下,晉普阿旺看的頭皮緊了一圈,他身材很魁梧,隨著小船的晃動,就有些站不穩。緊跟著,那隻扒著船頭的爪子一動,一顆同樣長著一片綠毛的腦袋就從水麵下浮了出來。


    無法形容這是怎麽樣的一個東西,這顆腦袋枯的和一顆骷髏一般,綠毛被水浸透了,像一片詭異的頭發貼在腦袋上,它的眼眶是空洞的,卻頑強執著的順著船頭想爬上來。


    晉普阿旺大吼一聲,手裏的鐵環幾乎灌注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雷霆霹靂一般的砸了下來,沉重的鐵環一下子就把那顆長著綠毛的腦袋砸扁了,砸扁的腦袋落入水中,但那隻綠爪子卻鍥而不舍的吊在船頭上。


    哢哢......


    水麵上漂浮的那些白殼在不斷的碎裂,就像一個孕育著怪物的巨大的蛋破殼了,碎裂的白殼裏,幾乎都探出了長著綠毛的爪子,與此同時,水麵下又有幾隻手一起扒住了船幫,小船晃動的更加劇烈,兩個人不得不壓低了身體,把重心放低。


    晉普阿旺一急,骨子裏那種與生俱來的倔勁兒就完全爆發出來,他一伸手,直接用鐵環套住一顆浮出水麵的綠毛腦袋,用力一提,把對方從水麵下給拎到船上。這東西一身綠毛都在滴著水,枯瘦的身軀不住的掙紮,小胡子一腳重重踩到它的後背上,兩隻手帶著手套,扣住綠毛腦袋,幹脆利索的一扭,哢嚓一聲輕響,這東西的脖子被扭斷了,腦袋和身軀之間隻剩一層幹皮連著,扭動的趨勢頓時減弱了許多。


    扭斷了脖子的綠毛被甩到了遠處,噗通落入水中,晉普阿旺接著就用鐵環套起第二隻綠毛,很短時間內,他們配合著就解決了幾隻,但是小船四周那些白殼的破裂速度越來越快,不知道多少隻長著綠毛的手一起伸了出來。


    ☆、第四十八章 生死逃脫


    情況越來越危急,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合力滅殺綠毛的速度顯然跟不上白殼破殼的速度,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勉強控製住小船的晃動,但幾分鍾之後,幾十隻長著綠毛的手一起抓住船幫,想爬上來,沉重的外力頓時導致小船嚴重失控,盡管小胡子左右維持,然而卻沒有什麽用。


    “船要翻了!”晉普阿旺的臉色變的很難看,他很少接觸水,幾乎不怎麽會遊泳,如果落入水中,結局將很慘。


    小胡子沒有說話,咬著牙繼續自己的動作,把扒著船幫的綠毛挑上來扭斷脖子,沒有任何人是萬能的,麵對這種情況,他們真的沒有解決的辦法。


    白殼破裂的越來越多,綠毛的數量簡直已經層層疊疊,這是一種極強的防護,綠毛守住這片水域,任何人都很難靠近九層塔。此時此刻,小船就像一塊肉,吸引著一群貪婪的狼,怎麽甩都甩脫不掉。


    當小胡子扭斷一隻綠毛的脖子時,就感覺幾十隻手扒住了右邊的船幫,他盡力穩住自己的身形,但小船顯然承受不了這種重量,轟的就朝右邊翻了過去。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頓時落進水裏,被扒翻的小船外麵有一層防水的油料,仍然漂浮在水麵上,卻借不上力了,落水的一瞬間,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就同時感覺水麵下不知道有幾雙手一起扯住他們的腳踝,把他們朝下麵拖。


    晉普阿旺最怕的一幕終於降臨了,他來迴撲騰著,碎裂的白殼一片片的被拋上拋下,但是在水中,他的力氣再大也用不上。小胡子水性比較好,這個時候卻難以自持,抓著他腳踝的手有好幾隻,合在一起力量非常大,而且浮在水麵上的那些綠毛都飄了過來,它們就像一群饑餓了一千年的食屍鬼,一起抓向小胡子和晉普阿旺。


    落在水裏的燈纏到了一隻綠毛身上,光線變的非常微弱,小胡子已經顧不上晉普阿旺了,他在全力對抗抓著腳踝的那幾隻手,左右都是綠毛,身上的衣服也被不知道多少爪子緊緊抓著,他被纏死了,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硬拖入水中,旁邊的晉普阿旺也好不到那裏去,腦袋差不多已經被淹入水中,隻是憋著一口氣仍然拚死的掙紮。


    他們幾乎已經陷入了死路,但小胡子卻很快的冷靜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舍棄了最外麵那件衣服,整個身體從衣服裏鑽了出來,然後一頭紮入水中,那些綠毛顯然沒有太多的智力,它們隻會機械的進攻進入這片水域的一切東西,小胡子已經從外麵那層衣服中脫身了,十幾隻綠毛仍然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緊緊的抓著那件衣服。


    小胡子一頭紮進水裏,身體在水下用力一翻,幾隻抓著他腳踝的綠毛就被帶了起來,他果斷的按住其中一隻,用力扭斷綠毛的脖子,綠毛的脖子一斷,就好像中樞被破壞了,小胡子盡量朝水深處潛,避免被水麵上數量眾多的綠毛給纏住。


    他一口氣憋的時間很長,而且在水麵下的動作依然靈敏的如同一條魚,小胡子知道,這個時候越是慌亂,越會把自己朝死路上逼。他非常沉著,一隻一隻扭斷抓著腳踝的綠毛,想先把自己解脫出來。


    就在小胡子朝水深處下潛反抗的同時,晉普阿旺魁梧的身軀也隨著一群抓著他的綠毛沉了下來。小胡子的冷靜頓時受到了一些幹擾,一個正常人無法在水裏堅持多久,他不想晉普阿旺死在這裏。


    小胡子的身體又朝下猛的墜了墜,抓著他腳踝的綠毛還有三隻,等扭斷其中一隻脖子的時候,小胡子就感覺肺腔要被憋炸了,好像有無數根尖利的針在猛紮著肺泡,他知道,這時候寧可被憋死,也絕不能放鬆,如果忍不住張開嘴,被一口水嗆到,那麽他就真的死定了。


    他飛快的抓住一隻綠毛,同時不斷的甩動著自己的腿,避免被綠毛抓傷,等他扭斷這隻綠毛的脖子時,真的堅持不住了,他拖著剩下那隻綠毛猛的朝旁邊遊了幾米,然後開始上浮。他的頭碰到了幾塊碎裂的白殼,匆匆換了一口氣之後就再次下潛,把最後那隻綠毛解決掉。


    做完這些,小胡子的動作更加靈活,已經有綠毛潛入水下,朝他圍攏過來,但小胡子暫時沒有理會它們,飛快的朝旁邊遊,晉普阿旺已經被拖到水下幾米深,他的肺活量很大,然而這時候隻能閉著眼睛胡亂的掙紮,幾乎失去了大部分反抗的能力,好像一隻被狼群圍住的熊,即便再生猛,也有被撕碎的一刻。


    小胡子估計晉普阿旺這口氣也撐不下去了,他又脫下一件衣服,衣服在水中不斷的飄動,借著飄動的衣服,小胡子靠近了晉普阿旺。衣服吸引了綠毛,小胡子卻不管那麽多,他使勁拉著晉普阿旺,水的浮力幫了他大忙,兩個人一起浮出水麵,這並不能幫他們脫困,卻爭取到了換氣的機會。


    新鮮的氧氣讓晉普阿旺恢複了一些理智,小胡子也被晉普阿旺周圍的那些綠毛纏住了,但他還是拚命的在水裏朝遠處遊,兩個人開始配合著扭斷綠毛的脖子。晉普阿旺的動作明顯沒有小胡子靈活,他們就這樣硬撐著,接連換了三次氣,才把圍在身旁的那些綠毛解決完。


    接著,小胡子就扯了扯晉普阿旺,從水底一直朝遠處遊,那盞失落的燈此刻已經沉到了水底,燈的防水性非常好,仍然正常的工作,朦朧的光線中,小胡子就看到水底平鋪著很多白殼,有的還在不斷的上浮。


    綠毛在水下的動作不如人,盡管有一些綠毛已經朝他們追擊過來,但在正常情況下,小胡子和晉普阿旺完全可以脫困,換一口氣就能遊到幾十米外的九層塔那邊。然而遊出去不遠,小胡子就感覺身邊的晉普阿旺不行了,身體軟塌塌的,無意識的漂浮著。小胡子緊緊扯著他,速度頓時慢了,在繼續前遊的過程中,三隻綠毛又抓住了晉普阿旺的腿。小胡子不知道晉普阿旺究竟怎麽了,但卻一刻都不能停,他拚命托著晉普阿旺的身體,讓他能浮出水麵,以免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溺水。


    短短幾十米的距離,讓小胡子幾乎耗盡了所有體力,他們拚命的遊,身後一大片綠毛緊緊的追趕,當抓住九層塔浸泡在水裏的塔基時,小胡子率先翻身上去,盡力把晉普阿旺給抓了上來。一到堅實的陸地上,三隻綠毛完全就不是小胡子的對手了。


    小胡子的背包已經遺失了,晉普阿旺的還在身上,他飛快的找到了備用的光源,把晉普阿旺又朝裏麵拖了拖,晉普阿旺完全昏迷了,他原本黑紅色的臉龐上浮著一層死灰的氣息,緊接著,小胡子就看到他的兩條腿的褲管被綠毛的爪子抓破了幾處,破開的傷口微微流淌著帶著淡淡綠色的血液。


    看了一眼,小胡子就知道這是屍毒,像他這種吃了半輩子土飯的人,對屍毒幾乎不放在眼裏,南北各地的土爬子們至少有十幾種專治屍毒的藥,但他的背包丟在水裏了。晉普阿旺的情況越來越差,小胡子隻猶豫了一下,又仔細的檢查自己的口腔裏有沒有細微的創口,然後就給晉普阿旺吸出染了屍毒的血。


    一直到幾個傷口流出的血完全正常後,小胡子才停下來,這麽做其實對他本人來說也帶著相應的危險,但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願晉普阿旺死掉。


    體內的屍毒被排除後,晉普阿旺跟著就開始發燒,體溫非常高,不過這也證明他脫離了危險。晉普阿旺滿嘴胡話,不知道是昏迷中的真心話還是信口胡謅,他說他年輕的時候愛上過一個姑娘,但身為格魯派弟子,沒有娶妻生子的權利,他說他為這件事後悔了很久,如果再來一次,他肯定會還俗。


    這時候,小胡子已經看清了眼前這座九層塔,冰城的原住民和暗夜神廟的修建者之間可能相差了一個時代,他們的建築風格發生了明顯的轉變,這座九層塔是空心的,他們現在身處的是浮出水麵的第一層,不過小胡子沒有冒然進去,他把晉普阿旺拖到了塔門旁邊的一個角落裏,兩個人完全濕透了,忙著脫困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一安全下來,就覺得刺骨的冷。


    借著用火烘烤衣服的時候,小胡子抬頭看了一下高大的九層塔,和那道洞開的塔門,直覺告訴他,這座塔裏,應該有什麽東西,否則不會用那麽多的綠毛緊緊守住這片水域。


    塔基浸泡在水麵下,石塊上也長著一層很厚的苔蘚,塔門附近扣著幾條獨木船,一群綠毛就圍在塔基附近的水中,它們無法上岸,卻不肯離去,小胡子甚至能聽到這些綠毛尖利的爪子抓在石頭上所發出的瘮人的聲音。


    ☆、第四十九章 詭異的嫩芽


    小胡子就聽著這種讓人發怵的聲音一直守了很久,晉普阿旺的燒退了,人也跟著蘇醒過來,他身上隻是些皮肉小傷,隻要脫離屍毒的威脅,幾乎沒有什麽影響。


    晉普阿旺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活過來的,但他能想出一定是小胡子拚死才把他救下來,他不會說那些感謝誰的話,然而眼睛裏的目光卻表達了一切。


    他們不知道該怎麽迴去,旁邊就有獨木船,但一旦入水,就要遭受那些綠毛的圍攻,不過現在這些不是要點,他們的目標是身後的九層塔。塔門是洞開的,一道石階通到了上方,九層塔雖然很龐大,但每一層內部的空間卻有限。


    當小胡子和晉普阿旺順著洞開的塔門慢慢走進去的時候,就感覺這座九層塔真的是一個承載著龐大信息的載體,塔身的內部牆壁上刻滿了各種各樣的符號和線條簡單的畫,這麽大的信息量,兩個人一時間無法接納,小胡子從晉普阿旺的背包裏拿出了一架相機,把牆壁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拍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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