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說他就在長沙,如果我有空的話,明天可以去見他。但是我已經等不到明天了,問清楚他的地址,就匆忙的開始穿衣服。我心裏的激動還是沒有完全平息,連燈都忘記打開了,就那樣七手八腳的找自己的衣服。


    “是他的電話?”雷朵打開了燈,把我的衣服遞了過來。她很了解我,知道除了小胡子的電話之外,沒有人能讓我這樣失態。


    “你先睡,我去見見他。”


    我像百米衝刺一樣,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小胡子所留的地址,那是個不大也不小的酒店,位置比較偏。我真的有點失態,酒店的玻璃大門是關著的,但是我竟然一頭就撞了上去。不過額頭上漸漸鼓起的包讓我很慶幸,小胡子迴來了,真的迴來了,我不是在做夢。


    但是,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有些驚訝。這是小胡子嗎?


    猛然看上去,他還是原來的他,泰山壓頂而其色不變,任何時候都保持著那種冷靜和沉著。就算之前他和雷英雄的隊伍從阿裏消失的那段時間裏,他都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但是這一次,他好像又消瘦了一些,臉變成了古銅色,從額頭到臉頰上,有一道已經愈合的傷疤。


    讓我感覺驚訝的,其實並不是他外貌上的些許改變,而是他的眼神。對於他,我自問非常熟悉,人的樣子可以變化,但從眼睛中流露的那種目光,卻很難改變。我感覺他的眼神變了,夾雜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東西,我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麽。


    不過,當我們麵對麵坐下來的時候,我可以感受到他仿佛波瀾不驚的目光裏,多了一絲溫度。我沒有急著問他,這段時間裏經曆了些什麽,他既然迴來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說這些。


    “還好嗎?”小胡子慢慢的點了一支煙,這又讓我有點意外,過去他偶爾會抽煙,但並沒有煙癮。但這時候,他抽煙的動作雖然緩慢卻很嫻熟,兩根夾煙的手指的指甲已經被熏黃了。


    “都很好。”我笑了一下:“我結婚了。”


    小胡子夾煙的手頓了一下,盡管很短暫。他不再說話,仿佛在思考什麽,等到一支煙抽完,他又接著點了一支,對我說:“如果你有空的話,替我做件事吧。”


    “你說。”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連他要我做什麽都沒有問。


    “在這之前,我想和你聊聊,時間會比較長。”


    “好,聊聊。”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非常確定自己之前的那種感覺了,小胡子變了,他讓我感覺有一點陌生,這種陌生是透過一些東西感應出來的。


    是什麽,讓他都變了?


    他拿了幾瓶青稞酒,然後又給了我一個不太大的包,裏麵裝著很多照片,還有幾個厚厚的本子。我隨便翻了幾張,這些東西應該是在旅途中拍攝和記錄的,我就覺得,他要跟我講講這三年裏的一些經曆。


    然而我猜錯了,而且根本想象不到,這次聊天的切入點竟然是小胡子過去的事情。我知道他幾乎沒有和任何人提及過去的事,所以我盡管和他很熟悉,卻總覺得他身上有點神秘。我很納悶,不知道他這個時候為什麽談起自己過去的事情,不過我沒有打斷他,兩個人喝著酒,開始了這次交談。


    小胡子大多數時間都是孤獨的,這樣的孤獨可能和外部原因有關,但更多的因素是他自己。他沉默著行走,就像行走在這個世界的另一麵。他不希望別人了解自己,甚至有的事情,連他本人也不願想。隻有在偶爾必須使用身份證的時候,他才會想起自己的名字,向騰霄。


    他的母親,是個有主見的女人,有點潑辣,甚至說有點強勢。他的父親,寡言卻溫和,在他的印象裏,父親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和母親爭執過,無論母親如何霸道或者指責,父親總是淡淡的一笑,把一切都裝在這個淡淡的笑容裏。


    一直到他長大了之後,才真正明白了父親的溫和與包容,這種溫和與包容讓很多女人沒有抗拒的能力。或許吧,如果不是父親的這種性格,他的母親當時可能就沒有足夠的勇氣和自己的家族徹底決裂。


    他的父親是個踏實的人,很心疼妻子和兒子,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嗬護他們。他沒有多少朋友,沒有什麽嗜好,生活之餘,他的樂趣就是到後山一座不知道建於何年何月的小廟去,跟廟裏唯一的一個老和尚喝茶聊天。他經常帶著年幼的小胡子一起去,讓兒子在自己的周圍玩耍。


    小胡子的童年比我幸福,快樂,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他有一個真正愛他的父親,這種愛足可以彌補清貧的生活。


    但是這種幸福沒有持續下去,在他八歲那年,連著發生了兩件事。這兩件事從某種程度來說,影響了他的成長軌跡,甚至說影響了他的人生。


    ☆、第二章 小胡子的過去(二)


    兩件事都給小胡子留下了極深極深,乃至終身都無法抹去的印象,或者說,那是一種痛楚,很難承受的痛楚。


    第一件事,父親死去了,他們家境不好,他的父親又不會經營或者謀生的手段,種一點薄田,到山裏采一些山貨度日。他的父親身體不是很好,做活的時候比較吃力,盡管他的母親曾經無數次斥責他,讓他不要做那麽多,但是父親總是淡淡的一笑,背起自己的背簍進山。


    那個時候的小胡子,是很渴望父親進山的,因為他知道,隻要進山迴來,父親一定會賣掉山貨,順便給他帶一些並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幾塊水果糖,兩本小人書,所有孩子童年時候迷蒙又七彩的夢,其實都是這樣編織的。


    然而這一次,父親走了三天都沒有迴來,小胡子的母親急了,帶著小胡子進山去找。最後,他們找到的是一具屍體。他的父親死了,是摔死的,從一處懸崖上失足掉了下來。


    當時的小胡子隻有八歲,他甚至不能清楚的了解死亡究竟意味著什麽。但是他看到了父親身亡的地方,屍體已經完全摔的沒有人樣了,周圍的石頭上濺滿了凝固的鮮血,像一幅任何人都無法畫出的悲涼的畫。他忘記了流淚,直接衝到了父親身旁,當他緊緊抓住父親冰冷僵硬的手時,他知道了一件事,自己的爸爸死了,永遠都不會再活過來。


    這是小胡子第一次體會失去的痛苦,這種痛讓人無法接受承受,讓小胡子有一種哭的將要窒息的可怕感覺。他痛恨這種感覺,他發誓永遠都不要再麵對這樣的失去。


    這件事對他的影響非常非常大,甚至連他的性格和成年之後的某些處事原則都受到了影響。他不輕易接納任何人,但一旦接納了對方,就證明把對方當做了自己生命裏無比重要的一部分。當麵臨危險,兩個人裏必須死一個的時候,他寧可舍命去挽救對方。因為八歲時的那場經曆,讓他對失去無比的恐懼,他寧願死,也不要再經曆一次失去。


    第二件事,在他父親死去了兩個月之後,他的姨媽出現了。


    對於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甚至從來沒有聽父母提及過的姨媽,小胡子一無所知。他隻知道姨媽初來的一兩個月裏麵,每天都是在痛哭中度過的,大聲的哭,小聲的哭,默默的哭。他的母親還沒有從失去丈夫的悲痛中掙紮出來,就又遇見了這樣的事,她什麽都做不成了。


    在姨媽平靜之後,小胡子終於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慘事,他知道自己的姨夫被人殺害了,自己的表弟不知所蹤。小胡子當時雖然還很小,但他能夠體會到姨媽的心情。


    因為在他看到自己父親的屍體時,心裏也是一樣的痛。


    在小胡子的印象裏,從小到大,他的姨媽從來沒有笑過,哪怕最淺最淡的一絲笑容都沒有,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的屋子裏呆呆的一坐就是一天,捏著一張照片,自己看,自己落淚。


    那個時候的家境越發的差了,母親要下地去幹活,八九歲的小胡子也來迴的跑,但他並不是和其他孩子那樣胡亂跑著玩,他用彈弓打鳥,隻是為了讓晚飯裏多一點點肉,他會把飯菜端到姨媽的房間裏。


    煮熟的肉散發一點香味,姨媽把碗裏那丁點肉夾給小胡子的時候,隻有十歲的他緊抿著嘴巴朝後麵退,說自己已經吃飽了。姨媽望著他,默默的把碗放下來,走到他跟前,用手在他腿彎那裏比劃著。


    “你弟弟如果現在還活著,也有這麽高了......”


    這樣的場景,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每每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就能察覺出姨媽眼神中那種默然卻又撕心裂肺的痛。


    每次當他端著剩了大半碗飯的碗筷走出去時,身後的屋子裏就會傳出壓抑的哭聲,盡管已經過去兩年了,但這種哭聲仍然沒有消失。小胡子知道姨媽可憐,也知道有些痛,可能是永遠都不會消除的。


    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心裏恨死了那些殺了姨夫,又搶走了表弟的人。他慢慢的走,迴頭望著傳出哭聲的房間,自己對自己發誓,總有一天,他會清算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家庭的接連變故讓他學會了一些東西,他比同齡人都成熟的多,穩重的多。他雖然和父親一樣少言寡語,但總是習慣在沉默中思考。他不願再有任何失去,他想好好的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懷著這種心態,他開始偷偷的溜到很遠的後山去,去找那個同樣孤獨怪異的老和尚。那真的是個怪人,但小胡子知道,這個老和尚不簡單,雖然他的胡須都雪白了,卻能一拳打斷一根胳膊粗的小樹。


    說不清楚這個老和尚是念著和他父親的交情,還是確實對小胡子這個人看重,總之對他很關照,教給他非常多的東西。小胡子的性格堅毅,他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什麽事,就不惜為之付出任何代價,他覺得要耗費很長很長時間,才能讓自己變的很強,足以麵對一切。


    但是老和尚卻搖頭,他說不需要太長太長的時間,他隻教到小胡子二十歲。


    “身上的功夫,從那裏都能學到,但有的道理,卻不是誰都能傳授給你的。”小胡子喝了一口酒,說:“他所教會我的,其實隻是一句話。”


    那是小胡子十幾歲的時候,老和尚和他的一次談話。因為在這時,小胡子已經從母親那裏得到了一些關於家族的事,他的心緒受到很大的幹擾,他不知道自己孤身一人該從何做起,又該如何去做。老和尚並不了解具體的細節,但他能察覺出小胡子的不平靜,


    他沒有長篇大論的敦敦教誨,隻給小胡子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或者說,這並不算是故事,而是幾句話。


    “佛心憐憫,魔心邪異,行善,為惡,皆出本心,以本心行事,救人,殺人,都是功德,都成正果。”


    這是讓小胡子銘記了半生的話。


    又過了兩三年,小胡子終於知道當初自己剛剛找到這裏的時候,老和尚說教他到二十歲的真正含義。因為在他二十歲時,老和尚圓寂了。跟著老和尚一起生活了幾年的老趙獨自離去,隻剩下小胡子一個人。


    他開始了闖蕩,從這裏到了南京,他身手好,又善於用腦子,所以盡管勢單力薄,但根卻一點點的紮深了。也就是在這期間,他重新有了一種認識,他覺得自己要做的,不僅僅是找到我那麽簡單。因為隻要銅牌大事件沒有完全終結,那麽這個家族後代的成員一直會無形中被席卷進去,他們逃脫不掉。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從這時候開始,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徹底終結大事件。


    小胡子喝著酒,講的很詳細,幾乎把他到南京之後的最重要的經曆全都講述出來。這樣的講述滿足了我的好奇心,但又讓我越來越奇怪,他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


    我不明白小胡子的意思,對他熟歸熟,但他心裏的事,沒有人可以猜得透。望著他那張古銅色的臉龐,和那道有點紮眼的傷疤,我知道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些什麽。然而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小胡子眼神中的目光都變了?


    他從小時候一直講到和我相遇,這才停下來。天已經快亮了,我們兩個喝了很多酒,一直到這時候,我才從他的眼神中察覺到了另一種情緒,這種情緒在過去,包括他傷重將要死去的時候都沒有過。


    那是一種疲憊,發自內心的疲憊,就好像一個人猛然間把自己應該經曆的東西全部經曆了一遍之後的樣子。


    “是不是累了?”我問道:“反正你迴來了,時間多的是,咱們隨時都可以聊。你先休息,好好睡上三天,保管精神就恢複了。”


    小胡子默然搖頭,我勸不動他,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兩個人之間開始沉默,過了一會兒,我就問他:“對了,你說要我幫你做什麽?”


    “那件事放到後麵再說,我離開了三年,對嗎?”小胡子拍了拍裝著照片和本子的包,說:“講講這三年裏的事,一些東西我記下來了,你可以一邊聽一邊看。”


    “你說,我聽著。”我本來有些困了,隻不過強打精神,但小胡子要講這三年裏的事情,我就使勁的揉揉臉,驅趕倦意。我覺得如果了解他在這期間的經曆的話,那麽就能知道到底是什麽,讓他產生了這樣看似細微,卻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胡子當時離開的目的,我很清楚,他為了尋找家族的根。不過他當時跟我說的時候,並不把這個目的當成離開的主要原因,他說他習慣東飄西蕩的生活,沒有根,想到那裏就走到那裏。


    我認真的聽他的講述,這些講述讓我有些動容。


    ☆、第三章 第一個地點


    小胡子當時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太複雜的想法,他的目的很簡單,隻是為了尋找家族的根。他所得到的一點信息,都是馬寶告訴我的,籠統模糊,他要做的就是從這些籠統模糊且很匱乏的線索裏找到有用的東西。


    他出發了,把第一站的目標定在甘肅,因為之前的一係列經曆中,經常都在甘肅寧夏一代活動,相對來說比較熟悉。當他獨自離開,越走越遠的時候,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可以過的好,安靜的活著。


    有些小說和電影裏,有種很狗血的橋段,某男(或者某女),傾其所有甚至付出了更巨大的代價,隻是為了讓自己愛的人可以好好活著,可以讓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裏遇到下一個他們所愛的人,而自己則在他們尋找到幸福快樂的時候默默的離開。


    如果小胡子看過這樣的小說或者電影,或許他也會覺得這種橋段惡俗且不堪入目,這個世界上,有那樣高尚,或者說有那麽二的人存在嗎?


    可能吧,連小胡子自己都不曾想過,他就是那樣的人。他可以付出生命,隻為了讓我活下去,等到一切都平息下來的時候,他又獨自離開,隻因為不想打擾我正常的生活。


    包子山裏發現的關於六指的信息,其實就是那兩塊不知來曆的金屬物,除此之外,什麽線索都沒有。在這之前出土的其它兩塊金屬物,有一塊來自甘肅,具體說,是甘肅玉門一個叫梁子河的地方。


    玉門本來就很偏,人口不多,至於梁子河這個地方就更不用提了。小胡子到了玉門之後,想辦法問過這件事,但是被問的人好像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還有這迴事,他就想著可能是時間太長了,再加上事情本身被人為的封鎖或是掩蓋起來,所以到現在,已經沒人知道這些。


    沒有辦法了,小胡子想要了解更詳細的情況,就要耗費時間耐心的找。他這樣的人,能找的也是同行,玉門這邊吃土飯的人很少,而且大部分來自外地,倒騰些有價值的土貨就走了,不會長時間的逗留。最後,他花錢找到了一個叫拐子的本地人。


    拐子也不了解這件事,不過他說可以打聽,但是可能要花一些錢。他們直接就離開玉門,趕到梁子河,打聽消息的事都是拐子出麵去做的,小胡子沒有露麵。梁子河畢竟距離當時出土金屬物的地方近,拐子跑了一圈之後,帶迴來一個很重要的情況,他打聽到了事發的具體地點,那是梁子河附近一個叫小夾山的村子。


    “小夾山的人好像有點忌諱提及這件事,你做事有點分寸,山高皇帝遠的,出點意外也不好善後。”拐子臨走之前提醒小胡子。


    小夾山可能是梁子河周圍最大的一個自然村,這個大也隻是相對而言。這裏自然環境不好,村子窮的要死,一戶人家裏的壯勞力拚命幹活,隻能勉強保證一家人可以吃飽。小胡子來到這兒的時候,第一感覺就仿佛迴到了當初去過的扶土山人民公社。


    金屬物的事情過去了十來年,這時候的小夾山已經完全平靜了。小胡子沒有冒然跑到村子裏麵去問,他暗中觀察了兩天,然後就找到了一個村民。當他問起關於十來年前的事情時,這個人的臉色就有點變了,但是小胡子的眼光很準,他直接掏了些錢遞過去。


    “你問那塊金板板的事,會被人罵死,幸好問到我了。”這個村民收了錢,還不承認自己占了便宜。


    “你見過那塊金板板?”小胡子一聽就知道,村民說的金板板就是那塊來曆不明的金屬物。


    “沒有沒有,村裏見過那塊金板板的人都死了。”這個村民連連擺手搖頭:“這都是聽人說的。”


    “金板板是在什麽地方找到的?帶我去看看。”


    一說起這個,村民就有點頭皮發麻的樣子,隻不過他收了錢,就預感到了這一點,所以還是壯著膽子帶路。


    那個地方距離村子有十幾裏,他們沒有交通工具,隻能徒步走過去,途中,村民講了當時的情況。這個地方一直都有些奇怪,但在事發之前,村子裏的人對那個地方並不忌諱,反而認為那裏是一塊有靈氣的地。因為自然環境不好,村子周圍能長植被的地都被開墾種了糧食,除了這些耕地之外,別的地方幾乎種什麽都種不活,然而隻有那個地方,種的樹苗能活下來。


    村子裏的人當時就在那邊種了一些樹,當然,他們不可能有什麽綠化的概念,種樹隻是為了長成之後可以賣點錢。種下去的樹瘋長,兩年就長得很高大而且茂盛,這些樹大概就是村子裏除了種糧食放羊之外唯一的額外收入,所以他們很重視,有專人在照看這些樹。


    接下來就發生了點事,這百十棵樹附近幾十米的地方,有一個隻有七八米高的土包,自從種樹到現在兩年多時間裏,護林的村民從來沒有注意過這裏,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不正常的現象。但是在一天上午,三個村民在小林子這邊,聽到土包那裏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音,他們被吸引了過去,圍著這個不大的土包轉了一圈之後,三個人就發現在土包的背麵,不知道怎麽出現了一個直徑隻有一米多的洞。


    這附近肯定沒有人,但這個洞很像是挖出來的洞,周圍的沙土不停的朝裏麵流,從洞裏傳出的聲音很飄渺,三個人圍著這個小洞看了半天,他們就覺得這種飄忽的聲音仿佛是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敲鍾聲。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點莫名其妙,據一個幸存者說,當時他們就好像喝酒喝多了一樣,心裏有種非常強烈的欲望,想進去看看。這種欲望出現的很突然,而且越來越強烈,仿佛是快要餓死的人猛然發現了滿滿一桌食物,沒有別的想法,哪怕吃完這一頓馬上就會死也非要去吃,最後就到了不可抑製的地步。


    聽到這裏的時候,小胡子就產生了判斷,這三個人肯定是被什麽不為人知的因素影響了,否則正常的成年人麵對未知事物的時候,總會進行常規的思考。


    三個人裏,下去了兩個,他們沒有照明工具,就撿了些幹樹枝紮成一捆。兩個人順著洞口就鑽了進去,剩下的一個守在外麵。


    剩下的這個人也是唯一的幸存者,當時他無法透過洞口看清楚裏麵到底是什麽,但是過了大概十幾分鍾之後,進去的兩個人猛然就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叫聲從洞口飄出來,讓這個幸存者的思維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他感覺到害怕,極度的怕,因為那種叫聲有點離譜。


    這種聲音不好形容,就好像一個人路過墳地,從一座老墳的墳頭上突然伸出一雙手,抓著路過的人使勁朝墳裏拖的時候人所發出的驚恐的喊叫聲。


    這個幸存者完全沒有任何勇氣自己到裏麵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被嚇到了,那種叫聲越來越模糊,但越來越淒厲,好像有什麽東西死死的拖住他們,啃食他們的血肉。幸存者屁滾尿流的逃迴村子叫人。在這種與世隔絕的村子裏,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有點特殊,平時磕磕碰碰自然是免不了的,但他們都有相處的底線,就算兩戶人家昨天剛剛吵架翻臉,今天如果其中一家出了什麽事,另一家不會站著看熱鬧。所以幸存者跑迴去一說,幾十個壯勞力丟下地裏的活就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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