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去找,這個你不用**心。”雷英雄鬆開了手裏的杯子,說:“那個陰沉臉,可能一時半會查不出他的底細,不過也不用急,他搶到輪眼也沒有大用。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全力打聽許晚亭那邊的動態。”


    我一聽他的話,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輪眼獨一無二,輪轉石卻非孤品,盤龍山那邊有一套,被雷英雄帶走幾塊,不完整了。但是許晚亭手裏有一套完整的,環形溝幾次混亂,除了我們的隊伍僥幸從小平台的密道逃走之外,其餘的勢力估計很難善終。雷英雄想搞許晚亭的輪轉石,和陰沉臉平分秋色。


    許晚亭這樣的老狐狸活著的時候,可能他的陣營裏漏洞不多,但是他如果死在盤龍山,那麽形勢就另當別論了。而且在之前,雷英雄就留了一手,他留的是梁成化。梁成化吐露了一些秘密,知道自己就算迴許晚亭那裏,估計也活不下去。雷英雄算是比較厚道,守信留了他一條命,而且安排梁成化跑路,這個時候就可以拉梁成化出來去做一些事情。


    當我從客廳走出來的時候,月色照著一叢枯萎的薔薇,那邊有一道和我一樣沉默的身影。看著她,我就突然想起來,有很久很久都沒有和雷朵說話了。


    或許吧,我就是那種人,有時候跟另一個人許久不見,盡管感覺她在自己心裏還是那麽近,猛然間卻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麽。我在這邊站了很久,終於邁動了腳步,和她一起站在那叢枯萎的薔薇旁。她可能和我一樣,嘴巴有些生了。


    “衛天哥哥。”她突然就轉頭看著我,兩隻眼睛裏的憂鬱仿佛暫時消褪了,晶瑩的像是兩顆星星:“你說,做個普通人,是不是很好?”


    “很好,真的很好。”


    “從前,我從來沒有覺得什麽不好。”雷朵轉過頭,笑著說:“隻是很突然很突然的覺得,如果我的爸爸,和其他人的爸爸一樣,每天上班下班,陪我和媽媽看電視,逛公園,等我交了男朋友的時候,可以羞羞的帶迴來給他看一看,那有多好......”


    “其實......”


    “衛天哥哥,不用安慰我。”雷朵又轉頭看著我,她仍然在笑,但是眼睛裏的淚光和暫時消失的那種憂鬱,瞬間就混成了一片:“其實你知道,我沒有,什麽都沒有......我媽媽不在了,舅舅也不在了......”


    她的臉龐,好像和那叢薔薇一樣,在盛開的時候漸漸的枯萎。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去安慰她,隻能靜靜站著,和她一起在夜風裏看朦朧的星空。


    雷英雄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計劃,我不參與,隻是呆在這裏安靜的養傷。幾天之後,我見到了十三,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多餘的話說來也沒必要,見麵就是點頭一笑,該說的全在苦澀的笑裏。


    這一天,我睡的很早,等到睡熟之後,一陣敲門聲就把我驚醒,我看了看表,夜裏十一點多。我迷迷糊糊的問了句誰,外麵就傳來張猴子的聲音。


    “衛老板。”張猴子明顯察覺出我的不快,趕緊就說:“有個電話,打到我們這裏,但是是找你的。”


    “誰打來的?”我揉了揉眼睛,睡意一下子就沒了,我的電話號碼,很少有人知道,對方聯係不上我,就直接打到雷英雄這裏,說明他洞悉我的行蹤。


    “對方隻說找你,別的話就不肯多說,不過......”張猴子做了個手勢,說:“我覺得,很像是那個臉上扣了鍋底的家夥。”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正的源頭(一)


    “是陰沉臉嗎?”我立即想問張猴子電話在什麽地方,陰沉臉身上有一些秘密,而且他肯定忍不住,即便拿到輪眼,沒有輪轉石和我,也是白費。


    “衛老板,我隻是感覺而已,因為打電話的人不是他,但是對方背後的人,很可能是那家夥。”張猴子說:“你想想,除了他,這個時候還有誰會找你?”


    “別廢話了,把電話拿來。”


    “對方的電話已經掛了,但是可以隨時聯係上他。這個事情順便先跟雷爺說了一下,雷爺想跟你談談。”


    我披上衣服就到了雷英雄那裏,小胡子也在。他們麵前放著一部手機,可能電話剛剛就是打在這部手機上的。


    “這個打電話的人還不確定是誰,如果真是陰沉臉的話,一句話也不要跟他說瓷實,不要把話說絕,留個迴還的餘地。”雷英雄耐心的跟我交代了些問題。


    我看了雷英雄一眼,盤龍山一役,可能真讓這個一向以霸道張揚著稱的龍頭氣勢萎靡了,陰沉臉本來是他看不上眼的人,這時候卻不得不做與對方軟方式解決的準備。


    “當然,也不用對他客氣。”雷英雄看出我的眼神有異,跟著就說:“我們不怕他。”


    我抓起了電話,就想迴撥過去,但是小胡子把我攔住了,告訴我這個時候不能打。


    “怎麽了?”


    “不妥。”小胡子搖搖頭,說:“對方能搞到這個電話號碼,自然能找到這裏,他剛打完電話不到半個小時,你就用這個電話迴過去,無疑在告訴對方,你就在這裏,或者離這裏很近。”


    “這是個問題。”雷英雄隨即也想到了這一點,此時此刻,我已經是他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王牌,在我身上,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問題:“連夜換個地方。”


    張猴子馬上就出去安排,在剩下的夥計裏挑了些湊合能用的,雷英雄在這裏還有其它的窩,隻不過很小,而且他從前也不屑於用,這個時候就拿來安置我。亂七八糟的事忙了半夜,等我再次安頓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小胡子陪著我說了一些關於後續計劃的事情,一直等到早上八點鍾左右,他才示意我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通了,另一端是個很陌生的聲音,我直接報了自己的名字,那人就馬上閉了嘴,過了大概四五分鍾,電話裏傳來陰沉臉沙啞的聲音。


    果然是他!


    我對這個人的印象一直不好,在盤龍山就衝突了一次,現在也不會有什麽好話,陰沉臉也是很暴躁的脾氣,我們倆還沒說話,就已經在電話裏拗上了。反正我根本不會像雷英雄那樣有所顧忌,所以更不會讓步。


    最終,還是陰沉臉先深深噓了口氣,然後沉沉的說:“衛天,我告訴你,這不是終點。”


    “你想說什麽?”


    “你想問什麽?”


    陰沉臉這樣反問了一句,就讓我腦子開始轉動,他所知道的事情好像比小胡子知道的都多。


    “你告訴我,盤龍山的那個設局人,是誰。”


    “怪不得你們在盤龍山輸的那麽慘,連雷英雄都差點沒命。”陰沉臉陰森森的笑了一聲,笑聲裏充滿了不屑:“都是什麽腦子?到了現在,連誰是設局人都不知道?”


    “你他媽知道不知道,要知道就直說!不知道就別放屁!”我聽見陰沉臉那種語氣就感覺憤怒,這他娘的簡直是在嘲笑我們一幫人的智商。


    “這個局,除了路修篁,還有誰能設?”陰沉臉收起了笑容,一字一頓的說:“路修篁!”


    “扯淡!”我雖然不是沒有暗中懷疑過路修篁,但是覺得這好像不可能:“路修篁的棺材是被我們親手給開掉的,屍體也是我們親手燒掉的,他有分身,能跑到盤龍山去?”


    “衛天,難怪你一直都被人牽著鼻子走,你沒腦子嗎?”陰沉臉那種輕視人的語氣不由自主的就又冒了出來:“你跟路修篁是鄰居?他活著的時候你見過?你怎麽知道,棺材裏是他本人?”


    我很想反駁陰沉臉的話,但是心裏卻猛然的浮現出一個想法,可能,我們真的是錯了。


    從那具棺材裏看到了完整的手劄之後,我們心裏就先入為主的定格了一個概念,這肯定是路修篁的棺材。但是有的時候,一個很複雜的問題其實就像一團亂糟糟的線,隻需要揪住一個正確的線頭,就能把它們完全抖開。


    這個大事件裏前後出現的六指屍體,其實就是個餌,要把他們的同類,一步步引到終點,就是盤龍山。假設設局人是路修篁,那麽他最應該做的,就是盡量讓活著的六指安心的到盤龍山去。


    他算的很準,六指,基本上都是師盤的後代,這些人對路修篁的痛恨自然不用說了。時間流逝,最後是我走到了這條路上,當我看到懸崖上停放的棺材和完整的手劄,就會覺得,那個殘害了自己祖先的道士,他死了,死在了這裏。


    之後,我才會對路修篁本人沒有任何防備的,進入盤龍山,然後落入環形溝,用自己的血去啟動輪轉石......


    這是最符合邏輯的推理,師盤詐死,路修篁留下假棺,他們的手法幾乎如出一轍,都是隱藏鋒芒而準備後發製人。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我怎麽就不能知道?”陰沉臉說:“盤龍山,一千年前路修篁設下一個局,一千年後衛八設下一個局,但是這隻老狐狸,他嗅到氣味,不敢來了。衛天,你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麽久,現在想退出都不可能。我告訴你,盤龍山不是一切的終結,相反,真正的事件,可能剛剛開始。”


    陰沉臉的這句話,用了可能這個詞,說明他也不是非常的確定,但是我和他的想法,真的不謀而合,我已經覺得,盤龍山不是事件的終點。


    “枝杈都被砍掉了,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的談。”陰沉臉突然就換了一種語氣,好像茶館裏的說書人一樣,講述一個流失在曆史長河中的古老的故事:“你有興趣,我可以講給你聽聽。”


    “你要講什麽?”


    “要講的很多,但是都是你不知道的,可能,你們找到過路修篁的假棺,拿到了完整的手劄,自覺明白了一切。其實,這個事件如果是一個蘋果,你們隻不過咬到了一口,就連衛八,知道的都比你們多一些。”


    “你洞悉一切?”


    “不說洞悉一切,也差不多了。”陰沉臉的話裏有一種滿滿的自信:“事件,遠比你想象的要久遠的多,但是說遠了,你無法理解。我隻能從元昊和路修篁身上說起。”


    “元昊,路修篁?”我感覺陰沉臉有點太小看人了,如果連這樣最根源的東西都不知道,我們怎麽可能在這條路上走這麽遠?


    “關於他們,你能知道多少?”


    “我知道多少,關你鳥事!你知道的東西要說就說,沒人求你!”陰沉臉的語氣讓我始終很不舒服,想心平氣和的套他的話都不可能,說著說著我就又急了。


    我對所謂的輪轉長生,興趣真的遠沒有雷英雄那麽大,無欲則剛,如果隻在電話裏,陰沉臉拿我沒辦法。他可能也聽出了這一點,迫不得已的就再次改變了語氣,這時候小胡子也在旁邊暗示我,不要隻顧發火,要弄清楚這些很關鍵的問題。陰沉臉主動找上門,是為了大事,他肯定沒有誠心,但是為了誘我們上鉤,他必然要拋出一些實質性的東西。


    談話就這樣步入正軌,我忍著氣,把關於路修篁和元昊這一段記載複述了一遍,這些信息大部分來自羊皮書,對有的人來說是隱秘,但對陰沉臉來說,不算什麽,所以也沒有必要隱瞞他。


    “是嗎?你知道的就是這些?”陰沉臉在我剛剛講述完之後就接著說:“你以為路修篁是什麽人?可能,你們還有其他人,都覺得有關銅牌這個大事件最初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道士。”


    “難道不是嗎?他留下了手劄,留下了銅牌,在盤龍山設局,算計千年之後的人。”


    “盤龍山的局,是路修篁設的,但是,他在這個大事件裏所知的東西,也隻不過是一口蘋果,可能他那一口,比你們咬的稍多一點而已。如果沒有元昊,這個秘密一直到今天,都不會再有誰知道。”陰沉臉有點故作高深的樣子,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等著我去問,好像我主動開口問,他就占了上風一樣,但我就憋著不開口。


    “你他娘的就在這裏賣關子吧。”我冷笑了一聲:“大家掙個錢都不容易,全捐給中國移動你就高興了。”


    “路修篁是有一些本事,否則的話,這些事情根本不容他沾邊。最初的時候,他所知的東西,都是元昊透露給他的。他是什麽?隻不過是元昊利用的一條狗。但是這條狗,骨子裏卻是狼,牙齒長齊了,就狠狠反咬了元昊一口。”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真正的源頭(二)


    接下來,陰沉臉就說了一些事。他所說的東西,我們之前確實沒有想到,包括小胡子在內。


    在我們的認知裏,所有的一切都是從路修篁開始的,但是關於輪轉長生的初始信息,卻是元昊提供給路修篁的。我不知道陰沉臉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他說,先秦之前的百家典籍,遭到了很嚴重的人為性破壞,主要是因為秦始皇的焚書,所以路修篁從先秦古籍中尋找到關於輪轉長生的可能性被降低了很多。


    接著,他就爆出了一條我們根本不知道的信息。


    關於輪轉長生的秘密,並不屬於先秦時期的中原諸國,盡管那個時代是中華文明動亂卻又輝煌的時代,但是這些東西與他們無關。輪轉長生可能來自古羌人,在羌族內部也是絕密。強大的黨項羌,沿襲了這個秘密,所以從根本上來講,西夏的皇族,是這個秘密的持有者。


    羌的曆史一樣古老淵源,有文字記載的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這個秘密具體是在那個時代被羌人發掘,已經無從考證。但是經過時間變遷加上天災**,秘密流傳到黨項羌的時候,已經不甚完整,而且全部都是理論依據,沒有實物佐證。元昊之前的黨項羌的首領,可能也曾追逐過這個秘密,然而他們缺乏的太多,所以秘密一直被深埋在皇族內部,確切的說,大概隻有首領一人知道。


    古之帝王對於輪轉長生的渴望,遠超於任何人,在黨項羌內部,這個秘密或許是嚴禁外傳的,因為信息的保守與隔絕,所以重新發掘湮滅的秘密,非常的困難。作為一代開國雄主,元昊的氣魄可想而知,在太子引薦了路修篁之後,他就敏銳的感覺到,這個道士是有用的人,說不定可以解開最終的秘密。


    經過一係列的試探之後,元昊開始將秘密逐次的透露給路修篁,他當然不會和盤托出,隻會說一些必須說的。沒有幾個人可以抵擋這種誘惑,尤其是路修篁,在進入西夏宮廷之前,他就為了所謂的長生苦苦追尋了很多年。元昊的話對一般人來說,可能就是一個飄渺的夢,但是路修篁當真了,他全力搜集了一些遺漏的先秦典籍,尤其是秦國的諸典,因為在那個時代裏,西陲的秦國與羌的接觸最多。


    就是從這些典籍中,路修篁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隻是輔助性的佐證,但是卻讓他更堅信了元昊的話,他相信那個秘密是真正存在的。


    最初的鬥爭,就從元昊和路修篁之間開始。他們都是有心機的人,都知道對方的動機,隻不過秘密沒有被發掘出來,不能破臉。路修篁善於算計,當他在這條路上漸漸走出去的同時,也把元昊徹底拉下了水,為了成功,元昊不得不一點點被迫的將更多的事情告訴路修篁。


    路修篁在等待機會,他知道,在事情沒有完全做成之前,元昊不會殺他,元昊也知道,在秘密沒有完全告訴路修篁之前,路修篁也不會脫離出去單幹。元昊吐露秘密,實屬不得已,但是就像貓教老虎學藝一樣,什麽都可以教給你,不過最核心也最關鍵的一手,永遠都隻會留在貓手裏。


    這個最核心也最關鍵的一手,路修篁一直到死都沒有明白。


    挖掘秘密最要緊的,是要尋找到硬件,也就是輪轉石和輪眼,否則再詳細的理論基礎都沒有實際作用。路修篁漏算了一招,元昊也小看了路修篁。可能在一係列的摸索中,路修篁查找到了更重要的線索:關於輪眼的線索,所以他鋌而走險,在沒有真正拿到輪眼的時候,已經開始了反撲。


    西夏宮廷的內亂,元昊的暴斃,讓路修篁斬掉了心中最大的憂慮,但是同時,也讓他永遠失去了洞悉核心秘密的機會。


    “你懂了嗎?”陰沉臉停止了講述,說:“路修篁自己知道的,都不完整,你們以他為根源去尋找秘密,即便成功,最終能得到什麽?”


    “那麽你呢?你知道了最核心也最關鍵的一手嗎?”


    “我自然知道。”


    “你自信的有點過頭了。”我忍不住打擊似的說:“你所知道的,難道不是一紙空談?不是虛無的理論?難道真的有人用輪轉石和輪眼長生過?”


    我就等著陰沉臉無言以對,因為關於這個秘密,我認為一直到現在為止,其實都是理論,沒有人實踐成功過。


    但是陰沉臉沉默了一分鍾,就在電話那邊低沉地說了一聲:“有。”


    “你說什麽?有人真的長生過?”


    “有,但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輪轉長生,會有你根本不知道的沉重代價,長生,很愉快嗎?這種代價,會斷送一切!”


    “什麽代價?”我突然就意識到,古羌人流傳的秘密,元昊所隱瞞路修篁的那個最核心的關鍵,就是輪轉長生所要付出的代價?


    “這個問題不是你現在該問的,我也不會說。”陰沉臉換了口氣,說:“衛天,你躲不過,你雖然笨,但不是三歲小孩,所以我也不說什麽事成之後給你多少好處之類的廢話,說了你不會信。你做完該做的,我可以留你一條命,讓你活下去。”


    “真他媽謝謝你的大度!”


    “不要嘴硬!”陰沉臉加重了語氣:“盤龍山死了一批人!但是剩下的人依然不會放過你,尤其是,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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