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慕梓安神情木然,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雋秀雅致的男子,手中的脈搏跳動得幾乎已經感覺不到,唇色慘白得連鮮血都無法染紅……


    她無意識地抬起手來,看著那張塞進手中的紙,隻見紙上畫著是他們在西郊行宮賞月的情景,如水的月光下,並肩而行的兩個人,一個神情淡然,一個眉目飛揚,沈若晨手中橫著一支竹笛,慕梓安揚著一本曲譜,仿佛畫上躍動著的那悠揚的笛聲……


    這次,慕梓安的模樣終於完整了,那雙眸子明亮動人,讓整幅畫都鮮活了起來。


    刹那之間,慕梓安淚如泉湧:那曾經最賞識沈若晨的時光,就這樣突兀地呈現在她眼前。


    “沈若晨!沈若晨你起來!”她忽然厲聲喝道,推了推他的身子,“你答應我的都還沒做到!你騙我那麽狠我還沒有報仇!你怎麽可以死了!你欠了我一輩子,要拿一輩子來還我!沈若晨你快起來!”


    院門內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夏亦軒、杜如亮等人奪門而出,卻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隻見慕梓安和沈若晨的身旁一左一右站了兩個人,約莫三十上下,背負著雙手,神態閑適傲然,一動不動地看著不遠處拚殺的三個人。


    夏亦軒一時之間手腳發軟,這兩人看似輕描淡寫地站在那裏,可體內真氣充沛,雙掌攏在袖中蓄勢待發,一看便是高手,隻怕一身修為不遜於那張封奕,若是他們對著現在的慕梓安和沈若晨動手,隻怕那兩個人片刻之間便要魂歸天外!


    “你們是誰?”夏亦軒的聲音幹澀,不著痕跡地往前走了一步,目測著他和慕梓安之間的距離。


    左邊那個穿青衣的人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找廣安王。”


    夏亦軒隻覺得後背冷汗直冒,飛快地應道:“我就是,你們有事就衝著我來,麻煩讓家仆把這兩人送去療傷。”


    青衣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嗬嗬笑了起來:“你這人倒是有趣,無端端地冒充廣安王做什麽?在下和她有一麵之緣,地上坐的那人倒有八分相似,你白費心機了。”


    夏亦軒又上前一步,懇求道:“兄台請讓一讓。”


    青衣人略帶興味地到:“你怕我傷了他們?放心,我看那人已經快死了……”


    場中的慕十八朝這裏瞟了一眼,頓時高聲叫了起來:“大哥二哥!你們來了還在旁邊說風涼話!快點幫忙救人!”


    他這一分心,那張封奕的掌風一掃,他狼狽地一個魚躍躲了過去,臉頰上頓時被刮到,起了紅印。


    青衣人和另一個黃衣人的眼神一滯,情不自禁地往前跨了一步,卻又對望了一眼,退了迴去。


    夏刀一個人撐了兩招,頓時險象環生,慕十八怒吼了一聲,立刻重新撲了上去。


    “大哥你再袖手旁觀我就和你割袍斷義!”慕十八氣得聲音都有點發抖了。


    那青衣人也不理他,隻是蹲了下來,定定地看著慕梓安:“廣安王,你眼前這個人隻怕是活不了了。”


    慕梓安使勁地拍了拍沈若晨的臉,又在他的胸口聽了聽,神情木然:“你胡說。”


    “如果你把小遠還給我們,我和裴躍便試一試,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青衣人捏著沈若晨的脈門道。


    慕梓安茫然看著他,一下子迴不過神。“你說什麽?你能救活他?”


    “屠龍掌張封奕曾敗於家師之手,此掌性烈,我師傳內力以綿柔見長,剛好是他的克星,輔以裴躍的內息,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撿迴他的一條命。”那人的語聲誘惑。


    慕梓安暈眩了片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誰是小遠?”


    青衣人站了起來,沉聲道:“鄒拓遠,你整日整夜野在外麵,把武林盟當成了什麽!今天我和你二哥在這裏問你一句話,你到底還要不要迴去?梅兒在家裏等你望眼欲穿,你身為一名男兒,怎麽可以如此不負責任!”


    慕十八哇哇亂叫了起來:“大哥你怎麽可以這樣趁火打劫!我和小梅這麽多年沒見,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你怎麽可以這樣逼我娶她?”


    “好,你既然這樣說,我也撒手不管了,”青衣人怒道,“你朋友的性命你自己救吧!”


    慕十八偷眼看去,隻見慕梓安身上血跡斑斑,不知道傷勢如何,沈若晨更是一動不動,他心急如焚,朝著夏刀使了個眼色,一個箭步跳出圈外,夏刀團身一滾揮刀直刺張封奕下盤,慕十八手中飛鏢挾憤而出,鬼魅般地射向張封奕:“我都答應你還不行嘛!我乖乖地跟你迴去!”


    “撲”的一聲,那飛鏢紮在了張封奕的手臂上,張封奕怒吼了一聲,拋下夏刀,朝著慕十八直撲了過來,慕十八來不及閃避,眼看著胸口就要中掌!


    一青一黃兩個聲影飛速掠過,一聲悶哼,兩個人雙掌相對,各自接了張封奕的一個手,那張封奕蹬蹬蹬地後退了幾步,靠在了一棵樹旁,臉上血色全無,嘶聲道:“你們以多欺少,算什麽好漢!”


    青衣人笑了笑,略帶謙遜地道:“您是前輩,晚輩學藝不精,多幾個一起討教也是正常的。”


    黃衣人朝四周看了一眼,一本正經地道:“你死了,不就沒人知道我們以多欺少了。”


    張封奕明白自己再也討不了好處,四下看看,身子急縱,往後麵竄了出去,隻是他剛竄到一半,隻聽到一陣金屬鳴叫聲響了起來,數十支箭從前麵激射而至,幾乎就在同時,從林中竄出來三個人影,三種兵器朝著他一起招唿了過來,那些暗衛早就埋伏在那裏,隻是苦於三個人顫抖在一起,無法下手。


    須臾之間,隻聽得“撲哧”幾聲兵刃入骨的聲音,那三個人影悶哼一聲,摔倒在地上。


    張封奕雙眼圓睜,身上插著幾支箭,還有劍和戟,順著樹幹緩緩地跐溜了下來,坐在地上,終於不動了。


    慕梓安站在屋外,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青衣人和黃衣人已經進去大半個時辰了,裏麵聲息全無,令人窒息。


    慕十八也不敢出聲,隻是在她身旁來迴走動著,不時地撓頭歎息。


    夏亦軒握著慕梓安的手,神色凝重,若不是沈若晨舍身相救,如今躺在裏麵的可能就是慕梓安,這個念頭讓人不寒而栗。


    山間的夜晚帶著寒氣,他握著的手指冰涼,可他知道,現在讓慕梓安去休息,隻怕是不可能的。想到這裏,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終於打開了,那兩個人終於走了出來,神情略顯疲憊,衝著慕梓安略一頷首,逕自往慕十八走去。


    “大哥,我要看看沈大人是不是真的被你救活了。”慕十八往後退了一步。


    青衣人冷冷地看著他:“你別找借口了。”


    “你讓我再過一夜,我這裏有好多好兄弟,還要一一告別。”慕十八狡辯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青衣人毫不容情地道。


    “小遠,”黃衣人忽然開了口,“你不是一直想治好廣安王的毒嗎?”


    “是啊,二哥你找到法子了?”慕十八又驚又喜。


    “據說瀘西那位神醫出關了,你再不迴去,隻怕他又要閉關了。”黃衣人淡淡地道。


    “你可別誆我。”慕十八狐疑地看著他。


    兩個人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雙臂,二話不說,便提氣往外縱去,不到片刻,便沒了身影,隻留下慕十八的叫聲在半空中迴蕩:“喂!這麽急!夏刀!王爺!你們等我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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