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的時候,田秀才拎著兩個食盒從門前走過,小竺笑嘻嘻地打招唿說:“秀才,今兒個怎麽不來了?你不是喜歡我家老板娘嘛。”


    田秀才漲紅了臉,氣哼哼地看著他,半晌才說:“她不是普通人,不會喜歡我的。”


    “你明白就好,好好地教你的書吧。”小竺有些好笑。


    田秀才猶豫了一會兒,忽然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你們得罪了人吧?趕緊走吧,鎮裏來了好些個陌生人,都打聽你們家的事情呢。”


    他不敢多說,四下瞧了瞧,慌慌張張地走了。


    小竺愣了一下,凝神靜氣梭巡了一番,忽然發現這小小的酒鋪四周,最起碼有兩撥人在監視,一撥明一撥暗。


    他怒從心氣,再也沒有心思曬太陽了,拔腿便進了酒鋪。


    老板娘倒是神情淡定:“我明白了,左右三公子也快來了,三公子和他們是舊相識了,算得上有些交情,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一連幾天,整個酒鋪就招待了兩個客人,夏亦軒每日中午各來一次,沈若晨則晚些,每日申時才到,兩個人仿佛約好了一般,從來沒有碰過麵,來了也隻是點上一壺酒,幾份小食。


    夏亦軒喜歡自飲自斟,半句話都不多說,偶爾雙目出神,盯著鋪子裏的三個人,仿佛神遊天外一般。


    沈若晨則不喝酒,隻是在自己的對麵斟上一杯酒,放上一套碗筷,自己正襟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有一次小竺實在忍不住好奇,凝神聽了一會兒,什麽朝裏哪個大官貪贓枉法被查處了,什麽哪個地方遭了災,什麽郡縣免了三年稅銀,什麽秋試春闈取了哪幾個人才……林林總總,都是朝中的大事,他一個江湖中人,聽得這嘮裏嘮叨的這些話,恨不得一腳把那張桌子踢翻了。


    到了第三天,店鋪裏終於來了一個新麵孔,眉目方正,身形挺拔,隻是神色間難掩激動之情,輪番跟在酒家的三個人身後,眼眶發紅,嘴唇顫抖。


    小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最後終於按捺不住,嬉皮笑臉地問道:“這位公子,你這是想和我斷袖嗎?可我三代單傳,隻怕我爹會來砸場子。”


    那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更激動了,顫聲道:“你是梓悅嗎?你說話的樣子很像他……”


    “什麽梓悅,聽都沒聽說過。我是竺祁,武林盟十八衛的竺祁!”小竺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人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淒楚了起來,呆呆地站在原地,讓人心生不忍。小竺被他的眼神盯得心裏發寒,隻好哧溜一下鑽進了後院。


    後院裏,老板娘正半倚在一張竹椅上曬太陽,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慘白的臉龐仿佛透明一般,若不是那胸口微微的起伏,就好像她下一刻就要煙消雲散一般。


    “這日子可沒法過了,這來的都是些瘋子,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這可怎麽辦?”小竺在後院裏繞圈圈。


    老板娘半抬起眼,低聲歎道:“是我拖累你們了。”


    小竺頓時傻了,半晌才辯解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這樣憋屈得慌。”


    小狄瞪了他一眼,鄙夷地說:“笨蛋。”


    “你的病需要靜養,這些人每天來來往往的,糟心得很,我們趕緊走吧,到盟裏就好了,盟裏高人眾多,說不定你的病還有痊愈的可能。”小竺勸道。


    老板娘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好,過兩天便走。”


    翌日晌午,夏亦軒照例前來報到,沈若晨這天也早來了,兩個人一人一桌沉默不語。兩個夥計也習慣了,送上了酒菜便自管自地做事去了。


    隻是今日夏亦軒身旁的隨從,除了夏刀還站了一個人,那人一身青衣,顯然品級較低,也不是王府的親衛。


    過了好一會兒,老板娘才慢悠悠地從後院走了出來,照例趴在櫃台後麵,半眯半醒地打著盹。夏亦軒隨口便道:“老板娘,過來一下,來聽個故事。”


    老板娘懶懶地答道:“這又不是瑞王府,我為何要聽你的?在這裏也聽得見,不想過來。”


    夏亦軒也不生氣,對著自己的隨從說:“李裕,你再說說那日的情景。”


    李裕木著一張臉道:“王爺,你已經聽了九個月零十五天了,你聽不膩,卑職卻是膩了,你再讓卑職說,還不如一刀殺了卑職痛快。”


    “你不說?”夏亦軒冷冷地道,讓人聽了後背生涼,“他隻是求陛下不要遷怒於你們,可沒求我。”


    李裕的神情痛苦:“王爺,你要把卑職帶在身旁到什麽時候?我把所有知道的都已經說了,你要我瞎編,卑職真的編不出來啊!”


    夏刀腰上的刀“錚”的一聲出鞘,擱在了他的脖子上:“說!”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妹子們求雙更的留言,某醋也很捉急~~~┬┬﹏┬┬


    可是,某醋白天要上班,碼字的速度也很慢,恨不得再生出一雙手來!雙更神馬的,如果有長評啥的打點雞血還有可能,三更,這個,基本是不可能的了,親們體諒啦!(喂,你好意思嘛你!瞧瞧人家都日更六千好幾朵小紅花,你一個都沒有!拍死你!


    58第58章


    李裕掙紮了一下,那脖子擱在明晃晃的刀口,讓人有些膽寒。


    老板娘淡淡地瞟了一眼:“強人所難,恃強淩弱,想不到名滿天下的瑞王居然是這樣的人,失敬。”


    夏亦軒並不理睬,夏刀心一橫,手腕微動,那李裕的脖子上出了一道血痕,屋內的人都屏息看著他。


    李裕的臉嚇得慘白,終於拗不過,斷斷續續地把自己在那個晚上的事情顛來倒去地又說了一遍,隻是裏麵的“廣安王”用“他”代替了,說完便哭喪著臉說:“王爺,他真的死了,不管怎樣,卑職也算是替他留了遺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放了我吧!”


    夏亦軒沒理他,漠然朝著老板娘問道,“這個故事怎麽樣?我聽了這麽久,每日都手癢想把這人一刀砍了。”


    老板娘扯了扯嘴角,衝著狄虎招了招手:“去,把我床頭上的東西拿過來。”


    狄虎不一會兒便去而複返,捧著一大疊書放在了桌上。


    老板娘隨手拎起一本,緩步朝著夏亦軒走了過來,在他麵前停頓了片刻,忽然便朝著他的臉上拍了過去:“瑞王殿下,你的故事編得太老套了,好好去看看書吧,這裏隨便哪一本都比你的故事驚心動魄。”


    夏亦軒的頭一偏,閃過了那本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片刻之間便心中發寒:這人的脈搏雜亂虛弱,的確有病,不似偽裝。


    兩個夥計又驚又怒地圍了過來:“放開!”


    夏亦軒的手一鬆,老板娘蹬蹬地退了兩步,被兩個夥計一把扶住,這一下,她的臉色愈發蒼白起來:“兩位大人,你們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們這樣守著小鋪,我們沒法做生意了,我兄長眼看著就要來了,我沒法向他交代啊。”


    “你到底是誰?為何一個月前來這裏開了酒鋪?”沈若晨問道,他的眼圈有些發黑,顯然好幾天沒睡好了。


    “想必你們已經去查了我的底細,該告訴你們的我都說了,半點都沒說謊,不該說的,我自然一個字都不會說,你們要找人,也不能把我當成人犯吧?”老板娘眉頭微蹙,顯然有些煩惱。


    的確,夏亦軒早就派人快馬加鞭去了武林盟的總部中原瀘西郡,得到的迴報便是武林盟的老三的確有個妹妹,自幼便身體很弱,老三失蹤之後便一病不起,去年老三迴來了以後,才稍稍有了些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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